第264章 长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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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不是一个会说玩笑的人，却也难得见到他这样的严肃。</p>
我不禁怔一怔。</p>
良久后，才听到自己近乎于无的声音：“你到底想要作甚么？”</p>
白子墨轻声地笑。</p>
像是觉得我执迷不悟一样，叹息一声，颇是惋惜地说：“微臣坦白告诉姑娘，他们的病，微臣不会医治，也治不了。”</p>
“今早何坊主发觉了他们的异常，忙得将发病的人给隔离到此处，请了几个大夫过来瞧，都说没有办法，这才过来找我，但是——”</p>
“但是什么？”</p>
他将目光缓缓地移向了我，但眼神里冷得骇人，还是在看着那些幼童时的神情。</p>
顷刻后，眼睛里面才终于融化了一些冷意。</p>
他答道：“但是微臣不想要救他们，也不想要姑娘出手相救。”</p>
“你是医者！”声音里已经微怒，只是强忍着自己的情绪。</p>
“微臣知道。”白子墨拦阻我往前的脚步，一面说着，“可是姑娘要知道，微臣更想要姑娘好好的。”</p>
“微臣并不想隐瞒姑娘，微臣救治姑娘的法子，必然会用到许多人的性命，而且，只会比现在姑娘所看到的还要多，不会少。”</p>
他话声顿了顿，仔细地看着我的脸。</p>
但我知道，此际我的面色一定难看得很。</p>
白子墨那张阴阳两分的脸都皱了起来，隐约间，似乎得见其中的纠结与不忍。</p>
但一瞬而过，看不真切，让人疑觉不过是错觉而已。</p>
因为他接下来的话令人浑身血液彻底冷却了下来：“而且，微臣会让姑娘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久，长久到，任何人都不敢相信。”</p>
“所以姑娘日后对待别人的死亡，可千万不能再是这副模样。”</p>
手已经攀上了我的两颊，将因方才路上而散乱下来的碎发给我别到了耳后。</p>
又开始恢复那张让人极度不适的笑颜：“姑娘可真切明白了吗？”</p>
我还是不明白。</p>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p>
脑袋里只记得他似笑非笑的脸，清晰地放大，然后轰然一声炸开。</p>
直至眼前变成白茫茫空虚一片。</p>
在我尚且出于混沌呆滞之时，耳边却骤然听见几声惨烈的闷叫。</p>
猛然间一回头，惊觉白子墨不知何时已松开了我，快步走到了那个长桌前。</p>
但见他迅速将那些被捆绑住的幼童嘴里的抹布取出，然而在孩子还没有从庆幸中缓过来之时，将一把短刃刺进了孩子的胸口。</p>
正中心窝要害处。</p>
刀无虚出，一刀毙命。</p>
我愣怔了片刻，旋即奔过去，却没来得及阻止他将魔爪伸向最后一个孩子。</p>
“噗——”</p>
有灼热的鲜血喷洒出来，溅到了我的脸上、手臂上。</p>
哪怕有一层衣料隔着，手上却仍觉出那种滚烫。</p>
白子墨利落地将手里的短刃扔下，复从袖中取出一方手绢，替我抹着脸上的血渍。</p>
“微臣救不了他们，姑娘也阻止不了微臣，这就是命。”他说得极是轻松，没有丝毫的负担，“没有人救得了他们，他们难逃一死，微臣不过就是在帮他们，长痛不如短痛。”</p>
我将头微微侧偏了过去。</p>
杀到最后一个孩子之时，许是因为我的拦住，白子墨有些失了算。</p>
那刀收得快，还未刺到要害深处。</p>
于是如今那孩子还有一口</p>
气，但双目已经渐渐涣散起来，歪着头看向了我，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绝望与希望。</p>
他打心底里是希望有个人能够出手救一救他的。</p>
甚至在被搬到这里的时候，该是觉得自己有救了，可以免除身上的病痛。</p>
却没料想，等待他的，不过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用着自以为是的解决方案，提前剥夺了他们生存的权利。</p>
我张着唇，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来。</p>
突然蓄了力，一把将白子墨推开了，跑到那个孩子的跟前去。</p>
“你别睡，我有办法救你的。”我颤着嗓子说。</p>
手不住地抖着，没用如我，连他的脉搏都没有办法快速而准确地找到。</p>
只得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想要替他将不停涌出的血柱止住。</p>
“白子墨，你若还有半点儿医者的良知，我求你……”</p>
我哽咽住了，想要将孩子给抱起来，往外去找些药材来给他止血，却被孩子一下捉住了手腕。</p>
我将目光移到孩子脸上，却因不知何时涌上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也看不清。</p>
勉强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p>
待得看清楚之时，手腕上的手松了开来。</p>
手腕上骤然一空，眼见着那只小手无力地垂落下去。</p>
那张稚嫩的脸，已然阖上了双眼，眼角有一颗晶莹正缓缓滑落……</p>
我看得到，是从自己脸上掉下来的，落到了孩子的眼睛上。</p>
一滴、两滴、三滴……逐渐变成了一片。</p>
“微臣说过，姑娘救不了人的。”白子墨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正要将我带离这里。</p>
我倏忽闪躲开了。</p>
“你既救不了他们，又何苦这样费心救我？”我反问着他，“白子墨，不是所有人都与你一样，这样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你就能真的开心吗？”</p>
阿芙蓉一事是如此。</p>
为使我接受自己必须要依赖阿芙蓉的事实，他便竭力制造机会威胁，只为了显示自己没有做出强迫行举。</p>
这一次，亦是如此。</p>
接受别人的死亡？</p>
这样说起来可笑，天下间绝不会有第二个人会说出和他一样的话来。</p>
可偏偏他就是用事实证明了。</p>
他要人学会接受死亡，做法就是当着她的面将人的性命剥夺走。</p>
“姑娘开心了，微臣才会开心。”如从前的千百次回答一样，“所以微臣还未死，姑娘也不可以死，否则，微臣便永远都不会开心了。”</p>
白子墨的回答不出意外，却也让人彻底心寒。</p>
这一个理由，不知道是他用来麻痹自己的，还是实在找不到别的借口，所以找到了这一个理由后，便死抓着不放了。</p>
疯子！</p>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p>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冷静下来的。</p>
亦或是，从一开始，就一直难以平静下来。</p>
那些孩子被人处理带走后，白子墨又与何坊主见了面，说是那些孩子已经没了，还需要再补足三十的数才好。</p>
白子墨将我抱在怀里，不让我挣扎半分。</p>
同样地将我的脑袋深深扣在他的胸前，不肯让何坊主见到我的真面目。</p>
即便，何坊主早已经见过了。</p>
何坊主回答说：“必定会在血月之夜前找得到的，神医请放一万个心，我一定不会把事情搞砸的。”</p>
“坊主的能力</p>
，在下是有目共睹的，当然不会有分毫的怀疑。”白子墨犹豫了些许时候，才说，“还有那些死去的孩子，就请坊主好好安顿了。”</p>
听到这里，何坊主叹了口气：“原先就是那些孩子的错，生了病也不告诉人，就任由病情严重下去。”</p>
“这幸好还是在大事之前发觉了，要不然，指不定毁了神医筹备那么久的事情，可真是遗憾死个人了。”</p>
说罢，似乎又怕白子墨生气，忙不迭赔笑：“我的意思是啊，他们险些毁了神医的大事，神医还肯这样给他们安排身后事，实在是心善。”</p>
两人又各自说了些话后，何坊主便下去筹备集齐那三十童男童女之事了。</p>
白子墨这才终于肯放开我。</p>
“姑娘缘故生这样大的气？”白子墨佯装得无辜至极，“比起他们的性命，微臣实在是想要姑娘好好的，这难道也有错吗？”</p>
“肉弱强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以他们弱小的性命，能可为姑娘奉献，这是多大的荣光？这一辈子，他们应该没有任何遗憾了才是。”</p>
他说得极是认真，看不出有半分玩笑的迹象。</p>
白子墨道：“若是实在有怨，他们也只能祈求下辈子，能再遇上微臣，然后……”</p>
然后怎样，白子墨没有细说。</p>
但我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恶寒，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刺眼又恶心。</p>
只是现如今的境况，不管我怎么厌恶于他，还是没法儿阻止血月之夜的到来。</p>
而何坊主，不负白子墨所托，成功将三十童男童女都给找齐了。</p>
血月之夜，子夜时分。</p>
从清晨到午夜，白子墨一直待在屋子里，并没有任何的异动。</p>
平常得就如过往的每一个日夜。</p>
却在何坊主来请他的时候，一黑一白的两只眼睛一亮，精光毕现。</p>
于此时此刻，再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狂喜与激动。</p>
将饮了软筋散的我打横抱起，便朝着屋外走去。</p>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像是多年夙愿终于得偿：“姑娘万且放心，倘或这一次成功，姑娘就可体谅先前微臣所做的一切，也不会再对微臣有任何的怀疑。”</p>
许是怕我会从中阻挠。</p>
白子墨不仅给我喂下了软筋散，甚至连让我开口的可能也尽数剥夺。</p>
现今不能说话，只能听着他刚愎自负的话语，心中却焦急万状。</p>
一个连无辜性命都能夺去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p>
我正暗自想法儿时，白子墨却已经将我带到了目的地。</p>
站定，却还是抱着我不放。</p>
这是一个很大的露天温泉池。</p>
但此时的泉水入口都被堵住了，池子里的水被放得一干二净，露出池子的底部来。</p>
而另一方面，那三十童男童女也被赶着往这里来，那个赶人的人，像是对待一群被牧的羊群，只一味地将人往前赶，语中充满了兴奋与不耐。</p>
是何坊主。</p>
我将视线悠悠一转，瞥见无边苍穹之上，乌云沉沉。</p>
这样的天气，原该是连星子都少见的，更不用说是明月。</p>
却意外的，在浓云之中，惊现一轮圆月，正慢慢跃出乌云的掩盖。</p>
而月轮的颜色，赫然就是鲜艳的血红色。</p>
黑与红，风动树婆娑，是这宁寂夜里唯一的颜色与声音。</p>
无端端产生一种诡异的美感。</p>
但闻更漏滴答作响，突然间，白子墨吩咐道：“可以动手了。”</p>
他向来不是一个会说玩笑的人，却也难得见到他这样的严肃。</p>
我不禁怔一怔。</p>
良久后，才听到自己近乎于无的声音：“你到底想要作甚么？”</p>
白子墨轻声地笑。</p>
像是觉得我执迷不悟一样，叹息一声，颇是惋惜地说：“微臣坦白告诉姑娘，他们的病，微臣不会医治，也治不了。”</p>
“今早何坊主发觉了他们的异常，忙得将发病的人给隔离到此处，请了几个大夫过来瞧，都说没有办法，这才过来找我，但是——”</p>
“但是什么？”</p>
他将目光缓缓地移向了我，但眼神里冷得骇人，还是在看着那些幼童时的神情。</p>
顷刻后，眼睛里面才终于融化了一些冷意。</p>
他答道：“但是微臣不想要救他们，也不想要姑娘出手相救。”</p>
“你是医者！”声音里已经微怒，只是强忍着自己的情绪。</p>
“微臣知道。”白子墨拦阻我往前的脚步，一面说着，“可是姑娘要知道，微臣更想要姑娘好好的。”</p>
“微臣并不想隐瞒姑娘，微臣救治姑娘的法子，必然会用到许多人的性命，而且，只会比现在姑娘所看到的还要多，不会少。”</p>
他话声顿了顿，仔细地看着我的脸。</p>
但我知道，此际我的面色一定难看得很。</p>
白子墨那张阴阳两分的脸都皱了起来，隐约间，似乎得见其中的纠结与不忍。</p>
但一瞬而过，看不真切，让人疑觉不过是错觉而已。</p>
因为他接下来的话令人浑身血液彻底冷却了下来：“而且，微臣会让姑娘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久，长久到，任何人都不敢相信。”</p>
“所以姑娘日后对待别人的死亡，可千万不能再是这副模样。”</p>
手已经攀上了我的两颊，将因方才路上而散乱下来的碎发给我别到了耳后。</p>
又开始恢复那张让人极度不适的笑颜：“姑娘可真切明白了吗？”</p>
我还是不明白。</p>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p>
脑袋里只记得他似笑非笑的脸，清晰地放大，然后轰然一声炸开。</p>
直至眼前变成白茫茫空虚一片。</p>
在我尚且出于混沌呆滞之时，耳边却骤然听见几声惨烈的闷叫。</p>
猛然间一回头，惊觉白子墨不知何时已松开了我，快步走到了那个长桌前。</p>
但见他迅速将那些被捆绑住的幼童嘴里的抹布取出，然而在孩子还没有从庆幸中缓过来之时，将一把短刃刺进了孩子的胸口。</p>
正中心窝要害处。</p>
刀无虚出，一刀毙命。</p>
我愣怔了片刻，旋即奔过去，却没来得及阻止他将魔爪伸向最后一个孩子。</p>
“噗——”</p>
有灼热的鲜血喷洒出来，溅到了我的脸上、手臂上。</p>
哪怕有一层衣料隔着，手上却仍觉出那种滚烫。</p>
白子墨利落地将手里的短刃扔下，复从袖中取出一方手绢，替我抹着脸上的血渍。</p>
“微臣救不了他们，姑娘也阻止不了微臣，这就是命。”他说得极是轻松，没有丝毫的负担，“没有人救得了他们，他们难逃一死，微臣不过就是在帮他们，长痛不如短痛。”</p>
我将头微微侧偏了过去。</p>
杀到最后一个孩子之时，许是因为我的拦住，白子墨有些失了算。</p>
那刀收得快，还未刺到要害深处。</p>
于是如今那孩子还有一口</p>
气，但双目已经渐渐涣散起来，歪着头看向了我，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绝望与希望。</p>
他打心底里是希望有个人能够出手救一救他的。</p>
甚至在被搬到这里的时候，该是觉得自己有救了，可以免除身上的病痛。</p>
却没料想，等待他的，不过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用着自以为是的解决方案，提前剥夺了他们生存的权利。</p>
我张着唇，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来。</p>
突然蓄了力，一把将白子墨推开了，跑到那个孩子的跟前去。</p>
“你别睡，我有办法救你的。”我颤着嗓子说。</p>
手不住地抖着，没用如我，连他的脉搏都没有办法快速而准确地找到。</p>
只得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想要替他将不停涌出的血柱止住。</p>
“白子墨，你若还有半点儿医者的良知，我求你……”</p>
我哽咽住了，想要将孩子给抱起来，往外去找些药材来给他止血，却被孩子一下捉住了手腕。</p>
我将目光移到孩子脸上，却因不知何时涌上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也看不清。</p>
勉强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p>
待得看清楚之时，手腕上的手松了开来。</p>
手腕上骤然一空，眼见着那只小手无力地垂落下去。</p>
那张稚嫩的脸，已然阖上了双眼，眼角有一颗晶莹正缓缓滑落……</p>
我看得到，是从自己脸上掉下来的，落到了孩子的眼睛上。</p>
一滴、两滴、三滴……逐渐变成了一片。</p>
“微臣说过，姑娘救不了人的。”白子墨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正要将我带离这里。</p>
我倏忽闪躲开了。</p>
“你既救不了他们，又何苦这样费心救我？”我反问着他，“白子墨，不是所有人都与你一样，这样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你就能真的开心吗？”</p>
阿芙蓉一事是如此。</p>
为使我接受自己必须要依赖阿芙蓉的事实，他便竭力制造机会威胁，只为了显示自己没有做出强迫行举。</p>
这一次，亦是如此。</p>
接受别人的死亡？</p>
这样说起来可笑，天下间绝不会有第二个人会说出和他一样的话来。</p>
可偏偏他就是用事实证明了。</p>
他要人学会接受死亡，做法就是当着她的面将人的性命剥夺走。</p>
“姑娘开心了，微臣才会开心。”如从前的千百次回答一样，“所以微臣还未死，姑娘也不可以死，否则，微臣便永远都不会开心了。”</p>
白子墨的回答不出意外，却也让人彻底心寒。</p>
这一个理由，不知道是他用来麻痹自己的，还是实在找不到别的借口，所以找到了这一个理由后，便死抓着不放了。</p>
疯子！</p>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p>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冷静下来的。</p>
亦或是，从一开始，就一直难以平静下来。</p>
那些孩子被人处理带走后，白子墨又与何坊主见了面，说是那些孩子已经没了，还需要再补足三十的数才好。</p>
白子墨将我抱在怀里，不让我挣扎半分。</p>
同样地将我的脑袋深深扣在他的胸前，不肯让何坊主见到我的真面目。</p>
即便，何坊主早已经见过了。</p>
何坊主回答说：“必定会在血月之夜前找得到的，神医请放一万个心，我一定不会把事情搞砸的。”</p>
“坊主的能力</p>
，在下是有目共睹的，当然不会有分毫的怀疑。”白子墨犹豫了些许时候，才说，“还有那些死去的孩子，就请坊主好好安顿了。”</p>
听到这里，何坊主叹了口气：“原先就是那些孩子的错，生了病也不告诉人，就任由病情严重下去。”</p>
“这幸好还是在大事之前发觉了，要不然，指不定毁了神医筹备那么久的事情，可真是遗憾死个人了。”</p>
说罢，似乎又怕白子墨生气，忙不迭赔笑：“我的意思是啊，他们险些毁了神医的大事，神医还肯这样给他们安排身后事，实在是心善。”</p>
两人又各自说了些话后，何坊主便下去筹备集齐那三十童男童女之事了。</p>
白子墨这才终于肯放开我。</p>
“姑娘缘故生这样大的气？”白子墨佯装得无辜至极，“比起他们的性命，微臣实在是想要姑娘好好的，这难道也有错吗？”</p>
“肉弱强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以他们弱小的性命，能可为姑娘奉献，这是多大的荣光？这一辈子，他们应该没有任何遗憾了才是。”</p>
他说得极是认真，看不出有半分玩笑的迹象。</p>
白子墨道：“若是实在有怨，他们也只能祈求下辈子，能再遇上微臣，然后……”</p>
然后怎样，白子墨没有细说。</p>
但我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恶寒，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刺眼又恶心。</p>
只是现如今的境况，不管我怎么厌恶于他，还是没法儿阻止血月之夜的到来。</p>
而何坊主，不负白子墨所托，成功将三十童男童女都给找齐了。</p>
血月之夜，子夜时分。</p>
从清晨到午夜，白子墨一直待在屋子里，并没有任何的异动。</p>
平常得就如过往的每一个日夜。</p>
却在何坊主来请他的时候，一黑一白的两只眼睛一亮，精光毕现。</p>
于此时此刻，再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狂喜与激动。</p>
将饮了软筋散的我打横抱起，便朝着屋外走去。</p>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像是多年夙愿终于得偿：“姑娘万且放心，倘或这一次成功，姑娘就可体谅先前微臣所做的一切，也不会再对微臣有任何的怀疑。”</p>
许是怕我会从中阻挠。</p>
白子墨不仅给我喂下了软筋散，甚至连让我开口的可能也尽数剥夺。</p>
现今不能说话，只能听着他刚愎自负的话语，心中却焦急万状。</p>
一个连无辜性命都能夺去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p>
我正暗自想法儿时，白子墨却已经将我带到了目的地。</p>
站定，却还是抱着我不放。</p>
这是一个很大的露天温泉池。</p>
但此时的泉水入口都被堵住了，池子里的水被放得一干二净，露出池子的底部来。</p>
而另一方面，那三十童男童女也被赶着往这里来，那个赶人的人，像是对待一群被牧的羊群，只一味地将人往前赶，语中充满了兴奋与不耐。</p>
是何坊主。</p>
我将视线悠悠一转，瞥见无边苍穹之上，乌云沉沉。</p>
这样的天气，原该是连星子都少见的，更不用说是明月。</p>
却意外的，在浓云之中，惊现一轮圆月，正慢慢跃出乌云的掩盖。</p>
而月轮的颜色，赫然就是鲜艳的血红色。</p>
黑与红，风动树婆娑，是这宁寂夜里唯一的颜色与声音。</p>
无端端产生一种诡异的美感。</p>
但闻更漏滴答作响，突然间，白子墨吩咐道：“可以动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