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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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岛上时，周遭都是浓重的海腥味儿，纵是我这样灵敏的鼻子，也察觉不出他身上的味道是怎样的。</p>
可现如今，此时此刻，我再不能怀疑。</p>
苦涩得令人作呕。</p>
世上再没有一个人，那样喜欢苦涩的味道，几乎每件衣服上，都要仔细熏上带着青草味道的香。</p>
见他不为所动，我张嘴便朝外面大喊：“来人呐！快来人！”</p>
但外面丝毫动静也无。</p>
倏尔抬头，撞入他深邃淡漠的眼中，非是从前那双漂亮的凤眼，但从眸子深处透射出的隐约恨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p>
我本能地想从他手上挣脱，岂知他抓得愈紧。</p>
“不是说恨我恨到了骨子里吗？怎么？竟然认不出来了吗？”</p>
他骤然开口，不再压抑他原本的音色：“洛娥，是不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们还有再相见的时候？”</p>
“你辛苦假死遁走，就是为的今日能够嫁给谢梅吧？”</p>
虽是问询，可他字句肯定，早已经在心底论定这样的结果。</p>
辩解无用。</p>
我紧咬着下唇不语，剧痛迫我意识清明，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眼前半点儿假都做不得。</p>
他真的来了。</p>
他知道我未死。</p>
他找到了我，在我与谢梅的婚礼上。</p>
终于找来，天涯海角，时间与空间交织之下，他还是来了，笃定着我不惜一切代价逃离他，与另一个男子双宿双栖。</p>
见我不言语，似乎默认的沉寂，使得他怒气陡升，一把把我逼到了尽头，退无可退。</p>
“若不是我去到苗疆，与娄高远谈及你之‘死’，知道蚀心蛊未亡，你必也有机会活着，回到大岳后，我亲自将那棺椁打开，可洛娥——！”</p>
他毫不担心这样的怒吼将他人引来：“你告诉我，为何里面会是空的？”</p>
他已近暴怒边缘。</p>
“我亲自将你身上的血洗干净，为你描眉画眼，亲手替你换上新衣，钉棺入殓……”那双略糙的手轻轻在我五官上摩挲着，仿若恋人间的亲昵。</p>
最后抬着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p>
他说：“可你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你要用自己的死来骗我？洛娥，你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太监都能心软，对我就真的心狠至此吗？”</p>
太监……小李子。</p>
李青，立青……</p>
靖！</p>
其实我早该想得到的，可偏偏自己不肯相信，觉得一切巧合而已。</p>
他是帝王，如何为儿女私情这样委屈？</p>
可偏生，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出人意料。</p>
万俟焉那次血洗巫神殿，与蚀心蛊心心相通的坤犀遭逢劫难，那时我尚在苗疆，它便已经损坏。</p>
可我不知后来娄高远回去，已将坤犀修好了，更不知道，荣靖还会与娄高远提起我。</p>
那坤犀与我体内的噬心蛊互通灵性，能知道噬心蛊亡故与否，好继续培养新的圣女继承人与新的蛊虫。</p>
坤犀知道我没死，娄高远亦晓得我尚存于世。</p>
可荣靖却足被瞒了快两年光阴。</p>
他日日活在悔恨之中，懊恼自己没能改变我的决绝，所做的一切竟无法感化一颗冷硬的心肠。</p>
只是到头来，这悔恨不过他一厢情愿。</p>
都是我布下的假象。</p>
我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从</p>
喉咙里挤出：“是！荣靖，若我早知道小李子就是你，即便你用命去救我，我也绝不会让梅他派人再去岛上找你，我真恨不得你遭猛兽撕碎，喝……”</p>
脖颈儿一紧，他的手已滑至颈上，猛地扣住了，力气之大，足矣将其折断。</p>
我渐渐说不出话来，眼睛肿胀得发热。</p>
眼前人目眦欲裂，脸色通红，分明怒极：“所以你此刻后悔了？”</p>
然后他竟笑了：“你为了嫁给谢梅，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完成他们的婚俗，只是可惜，谢梅他不能人道，竟要找一个陌生男人来代替他……”</p>
荣靖的目光落到地上彻底失去生息的男人身上。</p>
那人鬼鬼祟祟在外，身上还带了迷烟，在新房外徘徊不前，不时觑眼看着房内动静，摆明儿另有所图。</p>
他的视线游移到我的脸上，掐着我的手已松开，抚上了我的左脸，指腹细细碾过那里的旧伤。</p>
那道伤痕，如今还是清晰可见。</p>
荣靖冷笑道：“果真是个娼妇！就连谢梅都深知此点，若否，也不至于替你找男人过来。”</p>
“你这样的人，洞房花烛夜，怎么肯甘心忍受寂寞？既然谢梅他不能……”</p>
我的心咯噔一沉。</p>
忽而挣扎着欲从他手里挣脱，但力量悬殊，加之我手臂上的伤势未愈，如何挡得住他的钳制？</p>
荣靖将我抛在了床榻上，被褥之下撒着红枣花生等物，咯得我后背一疼，却不等我回神，沉重的躯体已经覆压而上。</p>
我慌了，待要求救朝外面呼喊，却被荣靖眼睛里的讥诮止住了。</p>
“你只管将人喊过来，让他们看看，他们的王妃，是如何放浪，他们的王爷，又是如何无能。”</p>
他将王爷与王妃两个词咬得极重，仿佛恨不能将之拆吞入腹。</p>
他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p>
我信，深信不疑。</p>
剧痛使得身上的血液在迅速倒流，心越来越冷，唯有眼前人眸中恨意，越堆越炽。</p>
门未关，夜风又吹得木门微颤，又向外开了些许。</p>
远处传来动静，纷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p>
有人朝着新房过来了。</p>
“荣靖，我求你……”手腕被他紧紧箍在掌中，逃脱不得，我只能仰面祈求着他，“你若恨我，就杀了我，不要这样羞辱于我。”</p>
若是此际来人，非但我会遭人诟病，就连谢梅，他也会被我牵连。</p>
我欠他已够多。</p>
“洛娥，你不觉得，死对你来说，太过便宜了吗？”</p>
我“死”过那么多次，似乎也真觉得死没什么可怕的。</p>
刻意的惩罚一般，他加重了力道，扳着我紧咬着的嘴，笑容残忍：“疼为什么不喊出来？谢梅他那样疼惜你，听到你呼痛的声音，会不会立即赶过来？”</p>
“……你个疯子！”我颤着唇，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已经听见人声了。</p>
是小鸠儿与宋甜儿在往回赶，两人嬉闹玩笑，自然察觉不到新房里的动静。</p>
可我却时刻害怕着，警醒着屋外的一切。</p>
人影已经落在窗扇上，再向前几步，就能推门而入，看到屋里狼藉画面。</p>
“甜儿！小鸠儿！”我强忍着痛楚，带着异样的声音将她们喊住了。</p>
可小鸠儿多敏感的一个人，她只应了一声后，便马上快步上前，着急问：“姑娘怎么了？”</p>
隔着一架屏风望去，已看见她的裙角出现在门边。</p>
在海岛上时，周遭都是浓重的海腥味儿，纵是我这样灵敏的鼻子，也察觉不出他身上的味道是怎样的。</p>
可现如今，此时此刻，我再不能怀疑。</p>
苦涩得令人作呕。</p>
世上再没有一个人，那样喜欢苦涩的味道，几乎每件衣服上，都要仔细熏上带着青草味道的香。</p>
见他不为所动，我张嘴便朝外面大喊：“来人呐！快来人！”</p>
但外面丝毫动静也无。</p>
倏尔抬头，撞入他深邃淡漠的眼中，非是从前那双漂亮的凤眼，但从眸子深处透射出的隐约恨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p>
我本能地想从他手上挣脱，岂知他抓得愈紧。</p>
“不是说恨我恨到了骨子里吗？怎么？竟然认不出来了吗？”</p>
他骤然开口，不再压抑他原本的音色：“洛娥，是不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们还有再相见的时候？”</p>
“你辛苦假死遁走，就是为的今日能够嫁给谢梅吧？”</p>
虽是问询，可他字句肯定，早已经在心底论定这样的结果。</p>
辩解无用。</p>
我紧咬着下唇不语，剧痛迫我意识清明，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眼前半点儿假都做不得。</p>
他真的来了。</p>
他知道我未死。</p>
他找到了我，在我与谢梅的婚礼上。</p>
终于找来，天涯海角，时间与空间交织之下，他还是来了，笃定着我不惜一切代价逃离他，与另一个男子双宿双栖。</p>
见我不言语，似乎默认的沉寂，使得他怒气陡升，一把把我逼到了尽头，退无可退。</p>
“若不是我去到苗疆，与娄高远谈及你之‘死’，知道蚀心蛊未亡，你必也有机会活着，回到大岳后，我亲自将那棺椁打开，可洛娥——！”</p>
他毫不担心这样的怒吼将他人引来：“你告诉我，为何里面会是空的？”</p>
他已近暴怒边缘。</p>
“我亲自将你身上的血洗干净，为你描眉画眼，亲手替你换上新衣，钉棺入殓……”那双略糙的手轻轻在我五官上摩挲着，仿若恋人间的亲昵。</p>
最后抬着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p>
他说：“可你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你要用自己的死来骗我？洛娥，你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太监都能心软，对我就真的心狠至此吗？”</p>
太监……小李子。</p>
李青，立青……</p>
靖！</p>
其实我早该想得到的，可偏偏自己不肯相信，觉得一切巧合而已。</p>
他是帝王，如何为儿女私情这样委屈？</p>
可偏生，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出人意料。</p>
万俟焉那次血洗巫神殿，与蚀心蛊心心相通的坤犀遭逢劫难，那时我尚在苗疆，它便已经损坏。</p>
可我不知后来娄高远回去，已将坤犀修好了，更不知道，荣靖还会与娄高远提起我。</p>
那坤犀与我体内的噬心蛊互通灵性，能知道噬心蛊亡故与否，好继续培养新的圣女继承人与新的蛊虫。</p>
坤犀知道我没死，娄高远亦晓得我尚存于世。</p>
可荣靖却足被瞒了快两年光阴。</p>
他日日活在悔恨之中，懊恼自己没能改变我的决绝，所做的一切竟无法感化一颗冷硬的心肠。</p>
只是到头来，这悔恨不过他一厢情愿。</p>
都是我布下的假象。</p>
我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从</p>
喉咙里挤出：“是！荣靖，若我早知道小李子就是你，即便你用命去救我，我也绝不会让梅他派人再去岛上找你，我真恨不得你遭猛兽撕碎，喝……”</p>
脖颈儿一紧，他的手已滑至颈上，猛地扣住了，力气之大，足矣将其折断。</p>
我渐渐说不出话来，眼睛肿胀得发热。</p>
眼前人目眦欲裂，脸色通红，分明怒极：“所以你此刻后悔了？”</p>
然后他竟笑了：“你为了嫁给谢梅，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完成他们的婚俗，只是可惜，谢梅他不能人道，竟要找一个陌生男人来代替他……”</p>
荣靖的目光落到地上彻底失去生息的男人身上。</p>
那人鬼鬼祟祟在外，身上还带了迷烟，在新房外徘徊不前，不时觑眼看着房内动静，摆明儿另有所图。</p>
他的视线游移到我的脸上，掐着我的手已松开，抚上了我的左脸，指腹细细碾过那里的旧伤。</p>
那道伤痕，如今还是清晰可见。</p>
荣靖冷笑道：“果真是个娼妇！就连谢梅都深知此点，若否，也不至于替你找男人过来。”</p>
“你这样的人，洞房花烛夜，怎么肯甘心忍受寂寞？既然谢梅他不能……”</p>
我的心咯噔一沉。</p>
忽而挣扎着欲从他手里挣脱，但力量悬殊，加之我手臂上的伤势未愈，如何挡得住他的钳制？</p>
荣靖将我抛在了床榻上，被褥之下撒着红枣花生等物，咯得我后背一疼，却不等我回神，沉重的躯体已经覆压而上。</p>
我慌了，待要求救朝外面呼喊，却被荣靖眼睛里的讥诮止住了。</p>
“你只管将人喊过来，让他们看看，他们的王妃，是如何放浪，他们的王爷，又是如何无能。”</p>
他将王爷与王妃两个词咬得极重，仿佛恨不能将之拆吞入腹。</p>
他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p>
我信，深信不疑。</p>
剧痛使得身上的血液在迅速倒流，心越来越冷，唯有眼前人眸中恨意，越堆越炽。</p>
门未关，夜风又吹得木门微颤，又向外开了些许。</p>
远处传来动静，纷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p>
有人朝着新房过来了。</p>
“荣靖，我求你……”手腕被他紧紧箍在掌中，逃脱不得，我只能仰面祈求着他，“你若恨我，就杀了我，不要这样羞辱于我。”</p>
若是此际来人，非但我会遭人诟病，就连谢梅，他也会被我牵连。</p>
我欠他已够多。</p>
“洛娥，你不觉得，死对你来说，太过便宜了吗？”</p>
我“死”过那么多次，似乎也真觉得死没什么可怕的。</p>
刻意的惩罚一般，他加重了力道，扳着我紧咬着的嘴，笑容残忍：“疼为什么不喊出来？谢梅他那样疼惜你，听到你呼痛的声音，会不会立即赶过来？”</p>
“……你个疯子！”我颤着唇，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已经听见人声了。</p>
是小鸠儿与宋甜儿在往回赶，两人嬉闹玩笑，自然察觉不到新房里的动静。</p>
可我却时刻害怕着，警醒着屋外的一切。</p>
人影已经落在窗扇上，再向前几步，就能推门而入，看到屋里狼藉画面。</p>
“甜儿！小鸠儿！”我强忍着痛楚，带着异样的声音将她们喊住了。</p>
可小鸠儿多敏感的一个人，她只应了一声后，便马上快步上前，着急问：“姑娘怎么了？”</p>
隔着一架屏风望去，已看见她的裙角出现在门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