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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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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首之礼,一者君子雪靖,一者雪娥,乃新嫁娘也。</p>

    荣靖将我手牵着,把他们身上的红绸子给理齐了,然后对我道:“该给他们预备新婚礼了。”</p>

    这样幼稚的游戏,荣靖竟玩得不亦乐乎。</p>

    见我发愣,荣靖便提着一壶酒,自己高声唱道:“第一杯酒贺新郎,有啥闲话被里讲,恐怕人家要听房。第二杯酒贺新郎,房里事体暗商量,谨防别人要来张。第三杯酒贺新郎……”</p>

    他的声音忽然就哽住了:“洛娥,天亮了。”</p>

    我错愕的抬头,见天边有霞光倾出,不由得笑:“新年快乐啊。”</p>

    他怔愣着,指尖擦着我的掌心,微痒:“新年快乐。”</p>

    荣靖要我回去休息,我正困得很,眼睛累得不行,也没来得及问他后面的话是什么。</p>

    这是大岳的敬酒贺词,新婚时用来闹新郎官和新妇的,想来从前我与他成亲时,也是这番模样,所以他记得深刻,此际就用雪人来表演,或许可以唤回我的记忆。</p>

    然而我究竟没有想起来。</p>

    但我终有一天会记起来。</p>

    十五的那天,师傅终于寻得了法子。</p>

    还是需要蚀心蛊。</p>

    谢梅眼里洇着怀疑的光:“她一定能够想得起来,且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吗?”</p>

    他在疑心师傅存有私念。</p>

    但师傅没有发怒,他照旧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许是太久没有打理,胡子已经有些杂乱:“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记得起来。”</p>

    “倘或师傅一字不假,无愧于心,就请师傅指天为誓。”</p>

    谢梅撩袍跪倒在地,言辞恳切。</p>

    “师兄!”我确实觉得他话太过了。</p>

    师傅面色始白了一下,但嚅着唇,终究还是说:“若她想不起来,我邵嵩的招牌砸了,此生再不碰药蛊。”</p>

    谢梅这才作罢。</p>

    从始自终,只有荣靖,安静得过分异常。</p>

    他挽起袖子,去了厨房,给我做了一碗汤圆儿。</p>

    玄清巴巴着一双眼,坐在门槛上,看着炉灶里升腾起的炊烟袅袅,把我叫过来:“要不是他打了翁六哥,我一定觉得他是个好人。”</p>

    “我常听你说翁六哥,到底他是什么人,我也认识吗?”</p>

    玄清歪着脑袋瓜儿,张了嘴要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故弄玄虚:“我不要告诉你,主子会把我赶出去的,反正你也快要想起来了,早晚也要知道了。”</p>

    我一掌落在了他头顶上:“以后该改口叫你玄虚了。”</p>

    “是玄清!”他险些没跳脚起来。</p>

    荣靖分了小碗,一碗给我,另一碗,玄清自己去盛了,坐在左侧的矮凳上,一面吃着,一面用眼不时望向我俩来。</p>

    “你老看我做什么?”我忍不住把筷子放下。</p>

    玄清如是答道:“我就是好奇,这人做的东西挺难吃的,远不如主子的手艺,你怎么还吃得那么开心?”</p>

    我气极反笑:“难吃那你还吃?”</p>

    “上元节啊,我不但要吃元宵,听说今夜城里还有灯会,就连河里边,也放有河灯,但现在去肯定是赶不及了。晚上我要和主子去山里挂灯,你们也要去吗?”</p>

    荣靖不知从哪里取得的一方巾帕,上面绣着一丛柳穿鱼,白色蜀锦的底,配色温柔,他就将之用来给我擦了嘴角:“想去就去。”</p>

    末了添了一句:“我陪你一同去。”</p>

    &nbsp</p>

    ;???只是此刻,我关心的,却是他手里的那方巾帕。</p>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热,荣靖瞧了出来,于是道:“你忘了,这是你刚嫁进王府的时候,让……”他稍顿了下,“让人给我送过来的,我一直收在身边。”</p>

    那一定不是我的东西。</p>

    只看针脚绣法,我就知道。</p>

    但荣靖言语笃定,而我到底丧失了一段记忆,所以没有纠缠。</p>

    只说:“那我们今夜去山上挂灯吧,虽然比坊间冷清些,我也不知道从前跟你说过没有,山上挂灯,夜里会引来萤火虫,那景象也是丝毫不输的。”</p>

    好半晌,荣靖方低低答道:“你没有和我说过,但此刻你说了,我记着。”</p>

    玄清听了连连捂脸:“羞羞羞!不知道避着我小孩子!”</p>

    我脸上霎时泛着热。</p>

    荣靖便过去,一个汤圆塞他嘴里去:“吃你的汤圆,小孩子童言无忌,但话是对的。”</p>

    有些偷着乐呵的意思。</p>

    “就是就是……”那汤圆还有些烫嘴儿,玄清嘴里被烫得马上给吐了出来,“别喂我了,我自己吃。”</p>

    ……</p>

    吵吵闹闹了一阵儿后,很快就至黄昏,我本想和谢梅玄清一道,但荣靖的脸色臭臭的,像今天他用炉灶烧过的锅底一般,我只得让谢梅先去了。</p>

    夜里山上黑,提着灯也难以辨清事物,才刚走了两步路,荣靖便拉住了我。</p>

    他矮下身来:“上来!”</p>

    “我能走得……”</p>

    他回身,脸色拉得老长。</p>

    我依言,把他手里的灯提在手上,就环着他的脖颈,替他照亮前方的路。</p>

    我还是惴惴不安:“我近来吃得有些多,你要是背不动了,就放我下来。”</p>

    “你不重。”荣靖答得飞快。</p>

    “可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我记仇似的小声说着。</p>

    荣靖那会儿子还受着重伤,我急得去给他采药,结果半路落了雨,山上路滑,我一个脚下没注意,便崴了脚,最后是荣靖把我找到的。</p>

    给我背回去的时候,我听见他抱怨我吃得多,体重比之一头水牛,有过之而无不及。</p>

    我这辈子都记得。</p>

    荣靖的身躯微僵,他紧了紧挽着我膝窝的手,将我稍稍架上去了些许,许是上山吃力,他的声音有些异样:“我之前怎么说的?”</p>

    “我不告诉你!偏要让你自己想起来。”</p>

    他都记不得曾经我救他的事情了,这样的事,自然也是记不得。</p>

    我偏就要吊着他的胃口,逼得他自己想起来不可。</p>

    明明是两个人的回忆,怎么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记得?</p>

    这不公平。</p>

    荣靖倒是没有多加追问,只是道:“你还可以多吃些,我还背得动。”</p>

    我哈哈大笑,连带着手上的灯一晃一晃的,把我俩的影子映得幢幢摇摇。</p>

    山上却不见谢梅和玄清。</p>

    我利落的从荣靖背上下来,把包袱里的孔明灯给找了出来,这是荣靖准备的,我提了灯要看他傍晚时候在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却被荣靖一下蒙住了眼。</p>

    “去挂灯去。”他把我拨到一旁去,自己宝贝着那孔明灯,悄悄走远了,不时回过头来瞧我。</p>

    “谁稀罕?”我撇嘴自顾把备好的灯笼挂到一颗大榕树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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