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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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终于结束,带客人认识家里的环境一事,原本该是华萌的责任,今天方瑜全都揽下了。

    她将唐净黏得紧紧的,基于礼貌,唐净表面微笑以对,可因为时差关系已经累得半死的他,在她一介绍到他居住的楼层,马上谢绝了方瑜接下来的节目,关上门睡大觉去了。

    将餐具清洗干净,厨房也整理好后,华萌擦干湿漉漉的手,转身走出厨

    “有什么事吗?”来者不善,她只能在心上多做准备,没苞其他的防御方法。

    “唐净几点来的?”一双夹杂著嫉妒与不甘的目光,凌厉的投射在她身上。她为什么老爱抢她喜欢的男人,她要不要脸,懂不懂分寸啊?要不是她们好心收留她,像她这种连亲戚都懒得管、父不详的私生子,早就饿死在外头了。她不好好服伺方家,竟然还老是跟她抢男人!?她难道不懂得要饮水思源,

    尤其今晚餐桌上,唐净常不经意的就聊到华萌,嘴里说的都是她的好,虽然都让她极力将话题给转回来,可是他对她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淡,让她好失落。

    她猜问题一定是出在华萌身上,说不定这小杂种在唐净耳边碎嘴,坏了她的形象。

    “我跟唐唐先生只是在买花的时候刚好遇到,他说要帮我拿花回来,所以”一看到方瑜脸色大变,她就知道她又说错话了。

    实话实说是错,可要怎么自圆其说,她当真想不出来啊!而且万一方瑜跑去跟唐净对质,说谎的罪名她更承担不起啊!

    “他还帮你拿花回来?还帮你煮菜?他还帮你做了什么?”想到唐净今天下午还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方瑜就有气。

    没事干嘛装神秘,一定又是这个女人搞的把戏,说不定是她故意要她!

    “没有了。”华萌没有把握方瑜会把她的话听进去几成。

    “他对你可真好啊!”怕被人听到,方瑜即使愤怒的咆哮,也知道要压低嗓音“你早知道他是要回国度假的表亲,却故意装做不知道,存心看我出糗吗?”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的身分。”华萌心焦的辩解。

    “喔?”方瑜挑高单眉“那你心里一定暗自窃喜,突然有个男人对你这么好吧?”

    闻言,华萌不自觉低下头去。

    当他执意要帮她做菜时,那执拗的模样,她无法不承认当时心中的确有一股暖流流过。

    她只不过是受点小伤,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却将它看得那么严重,连水都不让她碰。

    他的手虽巧,下厨却是第一次。每完成一道菜,他就乐得像个纯真的孩童一般;每试一口,他第一声夸赞的绝不是自己,反而是频频赞美她这个师傅底子好、教得妙,连他这根朽木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他的连声赞美让她红透了双颊,可他却说得那么自然,没有任何虚伪矫饰。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什么时候让人这样疼宠过?当时她确实心动了。

    气得丧失理智的方瑜-把揪住她的头发,硬将她拖往厨房旁边的厕所,摔往湿淋淋的地面。

    “我告诉你,这一次你要是胆敢跟我抢,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方瑜的脚踩住欲爬起来的纤细肩膊,用力一压,脏水沾上了唇。

    类似的情景以前也发生过--

    当华萌跟傅琰在一起的事爆发开时,方瑜也是以这样的方法威胁她跟傅琰分手。可是当时的她抵死不屈。

    愤怒的方瑜因此将她硬塞往马桶,逼她喝里头的脏水,还在十二月天将她淋得一身湿,害她得了重感冒,却又不得不下床工作。

    那一阵子方瑜只要一有气,就发泄在她身上,让她过得苦不堪言。可是因为当时的她有傅琰,所以她熬得过去。

    然事后再仔细回想,当时傅琰并非全不知晓方瑜对她的欺负,但他却故意不闻不问,只会在口头上要她好好保重自己,不要一天到晚感冒、受伤,要不然他会心疼的。

    他故意对方瑜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即使她忍不住了,想跟他讨取一点庇护,都被他巧妙地闪开。

    心高气傲的方瑜自认长得不赖,怎么男人缘会输给了貌不惊人的私生子?这口气她无法忍住,就算知道华萌被傅琰甩了后,她固然在一旁幸灾乐祸,但她曾输给华萌却是事实啊!

    她脑袋不如她,连爱情也不如她!?方瑜才不相信。

    “告诉我,”她蹲下身去,问著仍被压制在地上的华萌“你是用什么方法迷惑唐净的?”

    为什么他对她那么冷淡,却对华萌如此殷勤?方瑜对华萌使用的方法好奇的要死,又不愿摆出低姿态,故用十分鄙夷、不屑的口吻问她。

    “我跟他只是巧遇,”话一出口,好不容易起的距离,又被方瑜脚上猛地一踩,舌尖感觉到咸咸的气味,一个猝不及防,脏水被她吞了下去,顿时花容失色。

    “我有方法让你说!”

    方瑜将她拉起,打算故技重施,将她的头压进马桶里。

    华萌怕极了那尿騒味,忙开口嚷道:“我说!”

    “就不信你不说。”方瑜将她甩往一旁,气势凌人的命令:“快说!如果敢说谎,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她哪有什么方法?不过是路上偶遇,不过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强要送她回来苦恼的华萌灵光一闪,指导了方瑜一招虚构的装可怜招数。

    “故意在他面前受伤,得到亲近的机会,再想办法抓他的心。”为加强效果,华萌摊开两手掌心“他会帮我做菜,是因为我的手受伤了。”

    “原来你都是用这种贱招?”难怪她平常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原来是为勾引男人装出来的!

    “那我可不可以走了?”华萌似笑非笑的牵动嘴角。

    “其他的招数呢?”方瑜挡住华萌起来的动作,打算一次尽得真传。

    “我只用这一招。”

    “少来,哪那么管用,一招可以用到底。”

    华萌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所以傅琰把我看穿了。”

    闻言,方瑜幸灾乐祸的大笑“我就知道,原来你的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所以被人看穿之后,就活该被甩了!”

    将她过往的伤口坦承在方瑜面前,是最痛却也是成果最好的方法。华萌知道方瑜不会再拦她了,低著头,自她身边走过。

    说不定从明天开始,她就可以看到一个满身伤痕、频频作戏的方瑜了。

    抬头,又在弯道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这次她没多作驻留,匆匆的走开了。

    ****

    阳光灿烂,在初冬时分,晒得人暖洋洋。

    华萌手拿大剪,站在灌木丛前,思考著该怎么修剪,才能将这些枝叶修剪整齐。

    在心中画好草图,华萌的纤手快速动作起来,没多久,原本多角型的草木被她修理得整整齐齐。

    华萌抹抹额上的汗,看着辛苦的成果,满意的笑了。

    方家人就喜欢这种人工修饰过的感觉,她今天应该可以得到不错的分数。

    才刚高兴著,突然一道黑影闪进眼帘,她愕然的瞧着唐净从晴朗的天空一跃而下,摔进了她辛苦的成品里。

    一时之间,枝叶乱飞,平整的直线出现了一个大凹洞。

    “奇怪了,我怎么老在力量上控制不当?”唐净懊恼的从灌木丛里爬起,手上抱著的仍是那个大滑板。

    华萌猜,他八成又借她们家的围墙,练习滑板特技了。

    “你”又好气又好笑的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连“骂”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她,开口净是关心“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他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再看看左右两脚,笑着咧开嘴“好得不得了。”

    他好得不得了,她的成品却是伤痕累累啊!

    “倒是你,昨天的伤好了吗?”

    “好多了。”她笑笑。

    脚上的伤口被长裤遮著,手上也带著手套,她以为口头应付就可以敷衍过去,谁知道唐净竟是半信半疑的走过来,不由分说就将手套拉了下来。

    “结痂了。”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结痂就表示快好了。”

    “有擦葯吗?”他扬睫看他,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瞳盯得她手心发麻。

    那不试曝制的心跳又受到他眼神的牵引

    “有有擦。”

    “脚呢?”他蹲下来,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将长裤拉高至膝盖。

    “不要这样!”惊慌的她拉著裤管连退两步。

    华萌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吓到了,我并不是故意的。”

    “是我不对,我太心急了。”他又张开嘴,毫无心眼的笑。

    知道他并非生了气,华萌忐忑不安的心定了下来“膝盖也结痂了。”她矮身主动将裤管拉高“快好了。”

    “给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罐乳状品“将它擦在伤口上,可以避免复原的伤口成疤。”

    望着突如其来的礼物,华萌犹疑著不知该收与否。

    “快收下来啊!”唐净硬把葯塞到她手里。

    “谢谢。”她讷讷的道谢,无法阻止如春雷般狂烈的心跳。

    他皱眉看着她拿著大剪的手“你非得做这些工作吗?”

    “当然啦,这些都是我的职责。”

    “除了买菜跟修剪花木外,还有什么?”

    “打扫、洗衣反正所有的家事都得做。”

    他叹了一口气“还好你得天独厚,”他的手握著她除掉手套的手,指尖在手心四处游移“不太容易长茧。”

    他的碰触让她很不自在,更怕被人瞧见了,尤其是方瑜,不知她会怎么联想这一幕,可他掌心的温热让人感觉好舒服,舍不得被放开。

    “你好像很关心别人的手脚?”他的焦点都在她的手上、脚上,好像受了点伤就是世界末日般,她不禁好奇的问。

    “不只手脚,”他用一种十分用心的专注盯著她的眼“你从不觉得你跟别人长得不太一样吗?”

    华萌心整个纠结在一起。他在暗示她其貌不扬吗?

    “我知道。”她应答的声音轻若蚊蚋。

    如果她可以选择,她当然希望能有个美丽的外表,这样如果他跟她走在一起,别人就不会觉得突兀华萌心一惊,她在想些什么啊!

    “原来你也知道。”唐净点点头“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多费唇舌了。”他不自觉的开心笑出声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看穿她的心思,故意先发制人?

    “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觉得难堪的华萌手轻轻抽离他的,背转过身将手套重新戴好,默默的拿起大剪修剪庭园。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工作?”

    华萌手上的动作一顿“难道长得丑,就没有工作的权利吗?”

    “你说什么权利?”她的话几乎含在嘴里,唐净听不太清楚。

    “我从小就做这些工作,我会的只有这些。”

    “你是说,你从小就在这边帮佣?”

    华萌点点头。

    “原来这里有长工制?”唐净大惊失色“你不会是跟他们签了终身约吧?”

    “算是吧!”

    如果血缘是一种约束的话,如果她舅舅拿的钱是她的卖身钱的话,那他说得其实也没错。

    她或许可以走,可是人海茫茫,她不知该往何处去;而且她又不像一般佣人一样领有薪俸。她在这间屋子的付出,全是理所当然的,身无分文的她一踏出这个大门,就跟街边的流浪汉差不多了。

    “这可就麻烦了。”唐净双手环胸,不胜苦恼。

    他跟方家要一个人当然不是问题,但如此全能又任劳任怨的女佣想必难找,强取或多或少会伤了和气,所以他目前并不想以如此鸭霸的手段夺得她。

    她不知他在烦些什么,他该不会是看她碍眼,想叫她从这里滚出去吧!她忍不住臆测他的想法,但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唉!”凝神许久的他重叹一口气“你如果笨拙一点就好了。”

    可她如果当真笨拙,眼中那抹独特的坚忍气质,说不定也会消失无踪,而他要的那百分之二十,就在这一双表里脆弱、无助,暗里坚强的瞳眸啊!

    什么意思?华萌又不懂了。方家人个个嫌她笨手笨脚,怎么他反而希望她笨拙一点?

    “唐净!”唐净的思绪被一声惊喜的呼喊截断。

    方瑜正以跑百米般的速度冲过来,突然头往前一栽,摔倒在唐净脚前。

    她真的照她的话做了?华萌瞠目结舌,呆愣当场。紧接著突涌上来的笑意,让她必须捣著嘴,才不会让人看到,她因强忍而扭曲变形的唇角弧度。

    被唐净扶起来的方瑜哭丧著一张脸,故作柔弱的靠在唐净身上,不断的委屈诉说她刚摔倒的地方有多疼。

    “我看你还是回屋里休息好了。”唐净皱眉道。

    “我想也是。”方瑜拉著他的手,眼底写著希望他搀扶的渴望。

    “走路小心点!”唐净松开被她纠缠的手,摆明并不打算如其所愿。

    怎么会是这样?方瑜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华萌。

    华萌朝她耸了耸肩。当真有用才奇怪呢!她随口掰的招式,如果当真说中了唐净的性子,那她就有资格到街上摆摊算命了。

    什么烂招式?根本一点用也没有!方瑜恶狠狠的目光暗地投向华萌。想起她刚刚那一跤摔得结实,滚出的眼泪半假半真实,细想之后赫然惊觉,这该不会是华萌故意整她的把戏吧?

    见方瑜脸上表情骤变,华萌马上知道,她又准备倒大楣了。男人,真是祸水,还是闪远点为妙。

    “你们要不要进屋去聊天?”她好心的提议“外头太阳这么大,会把你们晒黑的。”黑个头,这种天气晒太阳最舒服了。

    “说的是。”唐净一点头,方瑜马上心花怒放。

    “对啊,连我都快被晒昏了。”方瑜假装不胜肠光热力的点点额,主动拉住唐净的手“我们进屋去,我泡好喝的花草茶给你喝。”

    很好,总算把一堆麻烦打发走了。华萌不得不暗佩服自己的应变之道了。只要他们一定,她就可以放心来收拾刚刚被唐净破坏的残局了。

    “你也一起来。”左手被方瑜勾著,唐净的右手拉住华萌的手,欲将她一块拖进屋里。

    “我不用了。”华萌慌忙拒绝。

    “华萌忙她的事。”方瑜伸手扯住华萌的手,将她拉离唐净的掌握。

    “我不能邀她吗?”唐净露出迷人笑靥。

    方瑜整个人的魂儿马上被勾走,著了魔的她面露犹豫。

    “我还得整理院子,”华萌手指向唐净制造出来的一片混乱“谢谢你的好意。”方瑜被迷昏了,她可没有。

    “冬阳虽不烈,但还是会晒黑的。”唐净道“而且是我弄坏的,我也有责任,等一会我帮你收拾。”

    “这是我的工作。”她笑了笑“你们赶紧进屋去吧!”

    “唐净,走了啦!”方瑜的魔手再度缠上了他“佣人的工作就是收拾善后啊,要不然花钱请她们干嘛。”

    好险!她刚脑袋不知哪条神经打结了,差点就答应了唐净,让华萌跟著他们进屋。

    她不过是一名卑贱的女佣,还是外头女人的私生子,哪有资格跟她方家大小姐平起平做,同喝一壶茶!

    “这你戴著,”唐净将头上的鸭舌帽,往华萌顶上一扣“别晒黑了。”

    她既然已经卖给方家了,他若强加邀请,伯会给华萌带来麻烦,只好把帽子先借给她。等他想好了对策,再来解除她的长约。

    唐净对华萌的关心让方瑜心上很不是滋味。不肯再给他们多说一句话的时间,方瑜拚死命将唐净拉进了主屋。

    华萌将顶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置于口鼻之间。

    独特的古龙水味是他身上的味道华萌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著像怕被人发现心事一般,将帽子带回顶上,立即转身收拾残局。

    ****

    原来他跟她进屋来,主要是要问华萌的事?方瑜气呼呼的吃著闷醋。

    唐净随意跟著方瑜的话题扯淡了一会,话锋很快的就回到他的重点上。

    “听说华萌自小就在你家帮佣了?”

    “对啊,大概七岁就来了吧!”初时,方瑜还没发现。

    “这么小?”现在的台湾还有这种类似童养媳的苦命小女佣啊?他还以为只有书上才看得到。“那么小的孩子能做什么事?”华萌家穷成那样吗?

    看着外头辛苦的在大太阳底下弯著腰,挥著汗水收拾残局的华萌,唐净有股冲动想停止她的辛劳,将她带到美国享福去。

    那双即使再怎么操劳都不长茧的白嫩双手,天生注定该是被伺候的才对!

    “像打扫、擦桌子这些都可以啊!”方瑜腻了过来,手缠住他的“唐净,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女生,比较适合钻石,还是有色宝石?”

    唐净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开“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帮佣?”没道理啊!华萌再怎么厉害,七岁个头不过小小一点,有的小孩还会尿床呢!

    修复到一个段落的华萌直起身来休息了一会,呼了口气,垂垂肩膀,将鸭舌帽拿下来扇了扇风,白皙的小脸蛋微红。

    他发现他十分喜欢看她红润润的模样,水水的,像颗水蜜桃一样诱人,让他的目光怎么也移不开。

    似乎意识到主屋这边有视线投射,华萌转过头来,四目一交接,如受了惊吓般,她慌忙将帽子带回,手上仍是止不住的忙碌。

    他跟著她进来,聊天的对象却不是她,看的人也不是她!?方瑜在唐净背后狠狠瞪著华萌。

    本来只想偷瞧唐净一眼的华萌,一瞥过眼来,第一眼接触到的却是如凶神恶煞般的方瑜,吓得她连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只要把她浓密的毛发大刀阔斧修整,将那身洗得发白的衣裳换掉,她就符合他所要的外型。剩下的就是内在的重整、自信心的建立唐净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完美的雏形,只剩下动手实行,他忍不住站起身来,心里有一股冲动,想马上见到她的改变。

    他真的一点都没把她说的话听进去?方瑜气得快哭出来了。她刚在他耳旁说了一大串,又摩又蹭的,他却无动于衷,眼睛直盯著华萌,脑子不知神游到何处去了。

    那个丑女有什么好的?干嘛一直盯著她?她不过是个贱杂种、私生子,她母亲是破坏家庭的第三者方瑜脑中灵光一闪。她要将事实说出来,让唐净从此以后鄙视华萌到底,再也不会用这种奇特的眼神看着她!

    “我告诉你,她为什么七岁就来我们家。”此话一出,成功的煞住了唐净差点冲出去的腿。

    “为什么?”

    “可是你得答应我,陪人家去挑选适合人家的珠宝。”方瑜嗓音又娇又柔,瞬间让唐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站起来摇旗。

    唐净眼神微黯,唇边的笑却将方瑜整个人的心魂再度拉走“好,那有什么问题。”

    ****

    整理好庭院,收拾剪刀跟残枝断叶时,华萌看见方瑜心情愉快的挽著唐净走出来。

    “我要跟唐净去买东西。”她不用向一个“女佣”报告她的去处,方瑜这么做纯粹是为了炫耀。

    “路上小心。”华萌恭谨的一弯身。

    “我陪她去挑个首饰。”唐净脸上的笑容很浅,但没有不耐烦。

    “bye-bye!”方瑜挥了挥手,骄傲的昂著脖子离去。

    看样子,方瑜总算掳获唐净的心了。也好,这样她就不会再找她麻烦了吧!

    低身将地上的垃圾全扫进垃圾袋,突然肩上被轻轻的一拍,她诧异的抬起头来,看到的仍是唐净温暖的笑。

    “我知道你并不是女佣了。”他捏了捏让他好想咬上两口的水蜜桃脸颊“等我回来再跟你谈。”说完,他轻快的迈开步伐,走向暗暗瞪著华萌的方瑜。

    他的话莫名其妙,听得她一头雾水。

    “怪人。”未把他那句话放在心上的她,收拾完垃圾,骑著脚踏车往花店的方向前进。

    方先生是大医院的院长,而方太太同样也有个人诊所,两夫妇都十分热衷工作,但为免家庭关系因此生疏,所以他们不管再忙,一定会回家吃晚饭,晚上十二点以前,不准有人在外逗留,包括独生女方瑜。

    事实上,这项不成文的约定,是华萌进入方家之后才开始的。

    方太太为防方先生又在外面金屋藏娇,干脆订下这项约定,杜绝他打野食的可能。

    方先生会成为院长,全靠方太太的父亲一手提携,顾忌著方太太,理亏在先的方先生只好乖乖遵守,这其中最为反对的当然是方瑜。不过她总有办法应付过去,最常见的方法就是叫华萌在她床上假装,而她本人其实早在外面玩疯了。

    方家的餐桌上一定会有瓶插满艳丽玫瑰的花瓶,而且上面的刺绝对没有摘除。那也是方太太为了刺激先生,提醒他,华萌的存在就是枝上的刺。他摘取野玫瑰,却也留了满手伤。

    昨晚买回来的花束因为翻车之故,有一些已经受伤了,是唐净的技巧好,利用陪衬的卡斯比亚蒙混过去。

    可瞒得了昨晚,可不见得躲得过今晚,而且今天绝对不能再让唐净帮她插花,所以华萌得再到花店去购买新的花束才行。

    在街上绕了一会儿,华萌才寻找到可以让她将脚踏车跟街灯绑在一起的停车空位,那个地方离花店有些距离,她得自行走过去才行。

    这里是她几乎每天都必须经过的商店街,她习惯性的边走边看着商店街的商品橱窗,看着玻璃上映著的灰色身影。

    如果母亲不是那么倔,不那么忍气吞声、只敢恨在心里、怨在心里,那她是否不会因此抑郁而终,就会陪著她长大?而她又是否会因此过得好一点?

    所有的问题答案都是无解,她能做的只有接受现实,屈服于她的命运,低声下气的侍奉方家一家人,任他们差遗。而这样是否胜过只会以哭泣,酒精麻醉自己的母亲?

    至少她好好的活著,即使活得没有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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