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节 樊城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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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琦在回营的路上渐渐冷静了下来,回想起先前蔡瑁的言行举止,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蔡瑁为何一反常态使用武力相威胁?又为何要急着赶自己走?难道城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父亲已遭不测!想到这里刘琦只觉心头一沉,不由自主地猛踢了下马肚加快速度朝樊城赶去。樊城与襄阳隔江相望,是目前刘表部在汉江北岸最大的营盘,营地里除了刘琦的部曲之外,还驻扎着张允、陈生等依附刘表的军阀。这些武将虽然没有固定的地盘,手里却都掌握着一支不大不小的军队。刘表在时还能震慑住底下的骄兵悍将,可如今刘表躺在襄阳城里“生死未卜”,张允、陈生等军阀便彻底没了顾忌,烧杀掳掠、强抢民女可谓是无恶不作。刘琦虽明知张允、陈生等人的兵马时常祸害乡里,但他苦于实力不济又无威信,更怕逼反了帐下将校,于是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张允、陈生等人将整个樊城大营弄得乌烟瘴气。不多时刘琦等人便抵达了樊城南门,然而城上的守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开门迎接,相反直至刘琦等人来到城下,樊城的南门依旧紧闭不动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见此情形刘琦的亲卫纵马上前高声喊道,“大公子归营,尔等还不速速开门!”亲卫的话音刚落,就听城上守军飘下一句道,“末将奉张将军之命在此守门,闲杂人等不得入城!”刘琦刚在襄阳吃了个闭门羹,这会儿又被一个未曾某面的小校蔑称为“闲杂人等”,怒火中烧的他当即扯起缰绳便向城头的守军大声喝道,“吾乃江夏太守刘琦!速叫张允来见吾!”刘琦本以为抬出自己的身份就能吓得守城小校滚下城楼开门告罪。却不曾想下一刻城头上传来的竟是一声阴测测地冷哼,“挡得就是汝刘琦!”这是怎么回事?张允兵变投曹乎?还是已与蔡氏兄妹暗中勾结?意识到对方言语不善的刘琦还未做出反应。忽听耳边一阵疾风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钻心剧痛。刘琦双目圆睁咬牙低头一瞧,就见自个儿的胸口上赫然多了一支染血的箭矢。“保护公子!”惊骇间亲卫手忙脚连地护着已经中箭的刘琦想要撤离樊城。另一头城池上的箭矢更是宛如暴风骤雨倾泻而下。仅一眨眼的功夫便有数名亲卫为掩护刘琦被箭矢射翻在地。绕时是如此刘琦的亲卫依旧不顾个人生死守着重伤的刘琦一路往外冲。然而正当众人以为他们已逃出虎口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震天的喊杀之声。一瞬间绝望的利爪撕裂了刘琦等人的最后一丝希望。建安七年十月,刘表部将张允兵变,斩刘琦投曹。江北樊城大营更是在一夜之间便易手曹营。消息一经传到襄阳满城为之惶恐。本还打算隐瞒刘表死讯的蔡瑁听闻刘琦身死樊城陷落,当即就乱了手脚,哪儿还敢再打什么小算盘,连夜便将蒯良、蒯越、邓羲、韩嵩、王粲、刘磐等重臣召入府中坦承状况。本就在为刘琦身死樊城易手而忧心忡忡的众臣,乍一听自家主公竟在两天前便已撒手归西。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直到过了半晌之后治中邓羲方才带着哭腔呢喃道,“使君薨落,公子身亡。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事已至此,当务之急因速立新主,以安民心!”刘磐铁青着脸打断了哭哭啼啼的邓羲。在他看来樊城之所以会陷落完全是刘琦的责任。倘若刘琦不是隔三差五地跑到襄阳城外扮孝子,而是留在樊城大营整顿兵马广纳豪强,更本就不会被张允钻空子。值此乱世相比所谓的家主之位。兵权才是一个军阀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本。刘磐是很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只抓兵权,不参与伯父一家的继位之争。哪怕此刻伯父已身死也一样。刘磐不介意让刘琮继承家主之位。毕竟一旦刘琮继位,蔡瑁必会为了保住他的外甥而与曹操对阵。如此一来,刘磐便可乘机渡江北上占领上庸郡做一个土皇帝。此刻刘磐的提议得到了从事王粲的附和,“刘将军言之有理。琦公子既已战死。理应由琮公子继承家业。”蔡瑁一听王粲提名刘琮不由心中一喜。虽说眼下襄阳危在旦夕,但能看到自己的外甥成为荆州之主终究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只是还未等蔡瑁高兴多久,就听中郎韩嵩叹息道。“幼主新立如何抵御强曹南下?”韩嵩的一声长叹犹如一盆冷水泼醒了蔡瑁。确实,樊城易手,旦夕间曹操便会挥师襄阳兵临城下。而刘琮又年幼根本无法统治襄阳乃至整个荆州,因此抗击曹操的重任最终必然会落到蔡瑁身上。一想到曹操曾经诛吕布、灭袁绍的骄人战绩,想到不久之前曹军在新野布下的山崩地裂之术。蔡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自个儿如坠冰库。事实上。不仅是蔡瑁在场的每一个文武都无法正面回答韩嵩的问题。豪言壮语固然说起来容易,但真要做起来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眼下的情况分明就是谁力主抗曹,就由谁来领兵出征。于是乎,若大个议事堂再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半晌之后,眼见蔡瑁和刘磐都没有请战的意思,蒯良不由轻咳一声,打破沉寂道,“樊城一失,襄阳已无险可守。为今之计,唯有弃襄阳南渡,借长江天险阻曹军南下。”耳听蒯良提议弃襄阳南渡,在场众人皆陷入了沉思之中。不可否认,蒯良的这一提议确实不失为一条可行的退路。然而问题是襄阳是刘表在荆州的根基所在,更为确切点说刘表部在荆州的实际控制区域仅限南阳、南郡、江夏三郡。除开此三郡以及刘备所占的长沙,荆州的其他郡县皆是穷山恶水之地,众人若真如蒯良所言护着刘琮弃襄阳南下,那简直就像是被流放了一般。无怪乎,邓羲、韩嵩、王粲三人一听要南下。那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且就在一干人等为是否南下纠结不已之时,就听屋外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吾儿不会南下!”众人寻声回望,就见蔡夫人正一身缟素地站在门口,一双凤目闪烁着坚决的光芒。邓羲等人眼见蔡夫人竟以女眷之身直接干政,无不暗暗皱起了眉头。蔡瑁更是赶紧起身惊诧道,“夫人怎来了?”蔡夫人却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此时的她已经得知了刘琦的死讯。虽然刘琦身死替刘琮继承家主之位扫清了障碍,但刘琦的死也同样让蔡夫人更加疑神疑鬼起来。试想刘琦在樊城都能被底下的部将刺杀,那年幼的刘琮一旦离开襄阳城的保护岂不成待宰羔羊。更何况蔡氏的根基在南阳,离了南阳又岂会再有人将她母子放在眼里。先前刘表的过世曾经一度令蔡夫人精神恍惚。不过一旦涉及儿子的生死,她便立即回复了往日的强悍。只见蔡夫人无视上来劝阻的蔡瑁,径直走到大厅中央。以不容置疑地口吻再次宣布道,“吾儿不会离开襄阳,更不会南下!”蒯良听罢蔡夫人所言,扭头意味深长地同蒯越对视了一眼。蒯越似乎一早就料到蔡夫人会反抗,就见他不咸不淡地说。“夫人若不想南下,也无妨。越有一计可解眼下之围。”“何计?”蔡夫人脱口问道。蒯越环视了一番同样伸长了脖子等他出谋的蔡瑁、刘磐、邓羲、韩嵩、王粲,缓缓吐出了两个字道,“投曹。”“投曹!”“投曹?”众人怎么都没想到蒯越竟敢在这档口直言向曹操投降,一个个都楞在了当场。倒是先前提议南渡的蒯良在一旁捻须微笑。然而就算是蒯越捅穿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在场的众人依旧不敢应和蒯越。相较众男子的扭扭捏捏。蔡夫人仅微微思略的一番,便斩钉截铁地点头道,“那便投曹。”“夫人!”蔡夫人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蔡瑁。旋即横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重臣道,“曹公与蔡氏有姻亲之盟在身,吾等若投曹献荆州,曹公段不会亏待吾儿与诸君。”“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夫人深明大义,实乃荆州之福。”蒯越与蒯良双双朝蔡夫人拱手称赞道。作为刘表生前最为器重的两位军师。蒯越和蒯良从一开始便已看穿蔡瑁、刘磐、邓羲等人根本没有抗曹的勇气与决心。这种情况下若一味地与曹操硬碰硬对抗,那刘琮最终的下场极有可能会像刘琦那样被手下取了首级送与曹操。既然注定守不住荆州,那还不如早一点向曹操投降。毕竟眼下众人手上还有条件可以同曹操讨价还价。真要离了襄阳,离了南阳,那到时候投降的待遇可就差得多了。所以蒯良先前弃城南渡的提议其实是在以退为进,用南渡来逼迫邓羲等人露出真面目。恰逢此时蔡夫人出现反对南渡,蒯越便顺水推舟地提出投曹。在蒯越看来蔡夫人是东莱蔡安贞的远亲,而蔡安贞又与曹操结有姻亲之盟,以蔡夫人的脾性为了儿子的安危必会答应投曹一事。最后蔡夫人也果如蒯越所测,仅凭曹蔡联姻便答应了投降曹操。有了蒯越和蒯良起头,又有蔡夫人的强硬表态,在场的其他文武重臣自然也没二话,纷纷表示赞同投曹。于是乎,翌日一早年幼的刘琮便在襄阳众文武的拥护之下继承了家主之位。而刘琮即位后立即发布了两条指令,一为替父亲操办丧事,二为派邓羲作为使者前往樊城向曹操称降。此时的曹操已将行辕搬到了樊城。面对刘琮奉上的降表,曹操可谓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说他之前依靠新野一战击溃了刘表的数万大军,又遣曹仁拿下了扬州重镇寿春,进军速度不可谓不快。可北方的蔡吉却已然结束了幽并之战,若非钟繇机敏夺下太原,整个并州险些落入蔡氏之手。对曹操来说早一天结束荆州之战,他便可早一天抽手对付蔡吉。因此他在得意之余,当即便将帐下幕僚招入大帐商议受降一事。众幕僚眼见刘表身亡,刘琮请降,无不大呼天佑曹公。然而曹操的谋主荀攸却手持降表微微摇头道,“收取襄阳易,安置刘琮难。”曹操背手而立,扭头问道,“公达,此话怎讲?”“刘琮虽年幼,其母蔡氏却是牝鸡司晨之辈。更何况蔡氏一门在南阳根基颇深,若放任其继续盘踞荆州,主公日后难免会像刘景升一般受其制肘。”荀攸捻须分析道。有关刘表惧内的传言,曹操是早有耳闻,也知刘表的这位蔡夫人之所敢如此嚣仗着其有娘家撑腰。所以听罢荀攸所言,曹操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股杀意,“此事孤自有分寸。”一旁的刘晔见状,心知曹操已对南阳蔡氏起了杀心。不过刘晔对南阳蔡却有着另一番见解。但见他暗自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上前向曹操进言道,“主公,据晔所知南阳蔡氏乃蔡安贞远亲。故晔以为主公大可将刘琮母子送往东莱以绝后患。”其实蔡吉出身南阳蔡氏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由于她起家之地在青州所以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点。此时经过刘晔一番点拨,在场众人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就见荀攸意味深长地朝曹操提醒道,“主公,蔡安贞至今未与二公子行周公之礼,身边亦无子嗣。若南阳蔡氏北上……”曹丕未能同蔡吉成婚诞下子嗣,也算是曹操一直以来的一块心病。虽然他也知蔡吉只将曹丕当质子使唤。可是蔡吉若是迫于某种威胁真同曹丕行了周公之礼,那情况就另当别论了。想到这里,曹操当即抚掌大笑道,“妙哉,就按诸君之计行事。”〖书网∷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t
刘琦在回营的路上渐渐冷静了下来,回想起先前蔡瑁的言行举止,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蔡瑁为何一反常态使用武力相威胁?又为何要急着赶自己走?难道城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父亲已遭不测!想到这里刘琦只觉心头一沉,不由自主地猛踢了下马肚加快速度朝樊城赶去。樊城与襄阳隔江相望,是目前刘表部在汉江北岸最大的营盘,营地里除了刘琦的部曲之外,还驻扎着张允、陈生等依附刘表的军阀。这些武将虽然没有固定的地盘,手里却都掌握着一支不大不小的军队。刘表在时还能震慑住底下的骄兵悍将,可如今刘表躺在襄阳城里“生死未卜”,张允、陈生等军阀便彻底没了顾忌,烧杀掳掠、强抢民女可谓是无恶不作。刘琦虽明知张允、陈生等人的兵马时常祸害乡里,但他苦于实力不济又无威信,更怕逼反了帐下将校,于是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张允、陈生等人将整个樊城大营弄得乌烟瘴气。不多时刘琦等人便抵达了樊城南门,然而城上的守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开门迎接,相反直至刘琦等人来到城下,樊城的南门依旧紧闭不动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见此情形刘琦的亲卫纵马上前高声喊道,“大公子归营,尔等还不速速开门!”亲卫的话音刚落,就听城上守军飘下一句道,“末将奉张将军之命在此守门,闲杂人等不得入城!”刘琦刚在襄阳吃了个闭门羹,这会儿又被一个未曾某面的小校蔑称为“闲杂人等”,怒火中烧的他当即扯起缰绳便向城头的守军大声喝道,“吾乃江夏太守刘琦!速叫张允来见吾!”刘琦本以为抬出自己的身份就能吓得守城小校滚下城楼开门告罪。却不曾想下一刻城头上传来的竟是一声阴测测地冷哼,“挡得就是汝刘琦!”这是怎么回事?张允兵变投曹乎?还是已与蔡氏兄妹暗中勾结?意识到对方言语不善的刘琦还未做出反应。忽听耳边一阵疾风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钻心剧痛。刘琦双目圆睁咬牙低头一瞧,就见自个儿的胸口上赫然多了一支染血的箭矢。“保护公子!”惊骇间亲卫手忙脚连地护着已经中箭的刘琦想要撤离樊城。另一头城池上的箭矢更是宛如暴风骤雨倾泻而下。仅一眨眼的功夫便有数名亲卫为掩护刘琦被箭矢射翻在地。绕时是如此刘琦的亲卫依旧不顾个人生死守着重伤的刘琦一路往外冲。然而正当众人以为他们已逃出虎口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震天的喊杀之声。一瞬间绝望的利爪撕裂了刘琦等人的最后一丝希望。建安七年十月,刘表部将张允兵变,斩刘琦投曹。江北樊城大营更是在一夜之间便易手曹营。消息一经传到襄阳满城为之惶恐。本还打算隐瞒刘表死讯的蔡瑁听闻刘琦身死樊城陷落,当即就乱了手脚,哪儿还敢再打什么小算盘,连夜便将蒯良、蒯越、邓羲、韩嵩、王粲、刘磐等重臣召入府中坦承状况。本就在为刘琦身死樊城易手而忧心忡忡的众臣,乍一听自家主公竟在两天前便已撒手归西。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直到过了半晌之后治中邓羲方才带着哭腔呢喃道,“使君薨落,公子身亡。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事已至此,当务之急因速立新主,以安民心!”刘磐铁青着脸打断了哭哭啼啼的邓羲。在他看来樊城之所以会陷落完全是刘琦的责任。倘若刘琦不是隔三差五地跑到襄阳城外扮孝子,而是留在樊城大营整顿兵马广纳豪强,更本就不会被张允钻空子。值此乱世相比所谓的家主之位。兵权才是一个军阀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本。刘磐是很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只抓兵权,不参与伯父一家的继位之争。哪怕此刻伯父已身死也一样。刘磐不介意让刘琮继承家主之位。毕竟一旦刘琮继位,蔡瑁必会为了保住他的外甥而与曹操对阵。如此一来,刘磐便可乘机渡江北上占领上庸郡做一个土皇帝。此刻刘磐的提议得到了从事王粲的附和,“刘将军言之有理。琦公子既已战死。理应由琮公子继承家业。”蔡瑁一听王粲提名刘琮不由心中一喜。虽说眼下襄阳危在旦夕,但能看到自己的外甥成为荆州之主终究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只是还未等蔡瑁高兴多久,就听中郎韩嵩叹息道。“幼主新立如何抵御强曹南下?”韩嵩的一声长叹犹如一盆冷水泼醒了蔡瑁。确实,樊城易手,旦夕间曹操便会挥师襄阳兵临城下。而刘琮又年幼根本无法统治襄阳乃至整个荆州,因此抗击曹操的重任最终必然会落到蔡瑁身上。一想到曹操曾经诛吕布、灭袁绍的骄人战绩,想到不久之前曹军在新野布下的山崩地裂之术。蔡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自个儿如坠冰库。事实上。不仅是蔡瑁在场的每一个文武都无法正面回答韩嵩的问题。豪言壮语固然说起来容易,但真要做起来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眼下的情况分明就是谁力主抗曹,就由谁来领兵出征。于是乎,若大个议事堂再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半晌之后,眼见蔡瑁和刘磐都没有请战的意思,蒯良不由轻咳一声,打破沉寂道,“樊城一失,襄阳已无险可守。为今之计,唯有弃襄阳南渡,借长江天险阻曹军南下。”耳听蒯良提议弃襄阳南渡,在场众人皆陷入了沉思之中。不可否认,蒯良的这一提议确实不失为一条可行的退路。然而问题是襄阳是刘表在荆州的根基所在,更为确切点说刘表部在荆州的实际控制区域仅限南阳、南郡、江夏三郡。除开此三郡以及刘备所占的长沙,荆州的其他郡县皆是穷山恶水之地,众人若真如蒯良所言护着刘琮弃襄阳南下,那简直就像是被流放了一般。无怪乎,邓羲、韩嵩、王粲三人一听要南下。那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且就在一干人等为是否南下纠结不已之时,就听屋外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吾儿不会南下!”众人寻声回望,就见蔡夫人正一身缟素地站在门口,一双凤目闪烁着坚决的光芒。邓羲等人眼见蔡夫人竟以女眷之身直接干政,无不暗暗皱起了眉头。蔡瑁更是赶紧起身惊诧道,“夫人怎来了?”蔡夫人却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此时的她已经得知了刘琦的死讯。虽然刘琦身死替刘琮继承家主之位扫清了障碍,但刘琦的死也同样让蔡夫人更加疑神疑鬼起来。试想刘琦在樊城都能被底下的部将刺杀,那年幼的刘琮一旦离开襄阳城的保护岂不成待宰羔羊。更何况蔡氏的根基在南阳,离了南阳又岂会再有人将她母子放在眼里。先前刘表的过世曾经一度令蔡夫人精神恍惚。不过一旦涉及儿子的生死,她便立即回复了往日的强悍。只见蔡夫人无视上来劝阻的蔡瑁,径直走到大厅中央。以不容置疑地口吻再次宣布道,“吾儿不会离开襄阳,更不会南下!”蒯良听罢蔡夫人所言,扭头意味深长地同蒯越对视了一眼。蒯越似乎一早就料到蔡夫人会反抗,就见他不咸不淡地说。“夫人若不想南下,也无妨。越有一计可解眼下之围。”“何计?”蔡夫人脱口问道。蒯越环视了一番同样伸长了脖子等他出谋的蔡瑁、刘磐、邓羲、韩嵩、王粲,缓缓吐出了两个字道,“投曹。”“投曹!”“投曹?”众人怎么都没想到蒯越竟敢在这档口直言向曹操投降,一个个都楞在了当场。倒是先前提议南渡的蒯良在一旁捻须微笑。然而就算是蒯越捅穿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在场的众人依旧不敢应和蒯越。相较众男子的扭扭捏捏。蔡夫人仅微微思略的一番,便斩钉截铁地点头道,“那便投曹。”“夫人!”蔡夫人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蔡瑁。旋即横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重臣道,“曹公与蔡氏有姻亲之盟在身,吾等若投曹献荆州,曹公段不会亏待吾儿与诸君。”“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夫人深明大义,实乃荆州之福。”蒯越与蒯良双双朝蔡夫人拱手称赞道。作为刘表生前最为器重的两位军师。蒯越和蒯良从一开始便已看穿蔡瑁、刘磐、邓羲等人根本没有抗曹的勇气与决心。这种情况下若一味地与曹操硬碰硬对抗,那刘琮最终的下场极有可能会像刘琦那样被手下取了首级送与曹操。既然注定守不住荆州,那还不如早一点向曹操投降。毕竟眼下众人手上还有条件可以同曹操讨价还价。真要离了襄阳,离了南阳,那到时候投降的待遇可就差得多了。所以蒯良先前弃城南渡的提议其实是在以退为进,用南渡来逼迫邓羲等人露出真面目。恰逢此时蔡夫人出现反对南渡,蒯越便顺水推舟地提出投曹。在蒯越看来蔡夫人是东莱蔡安贞的远亲,而蔡安贞又与曹操结有姻亲之盟,以蔡夫人的脾性为了儿子的安危必会答应投曹一事。最后蔡夫人也果如蒯越所测,仅凭曹蔡联姻便答应了投降曹操。有了蒯越和蒯良起头,又有蔡夫人的强硬表态,在场的其他文武重臣自然也没二话,纷纷表示赞同投曹。于是乎,翌日一早年幼的刘琮便在襄阳众文武的拥护之下继承了家主之位。而刘琮即位后立即发布了两条指令,一为替父亲操办丧事,二为派邓羲作为使者前往樊城向曹操称降。此时的曹操已将行辕搬到了樊城。面对刘琮奉上的降表,曹操可谓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说他之前依靠新野一战击溃了刘表的数万大军,又遣曹仁拿下了扬州重镇寿春,进军速度不可谓不快。可北方的蔡吉却已然结束了幽并之战,若非钟繇机敏夺下太原,整个并州险些落入蔡氏之手。对曹操来说早一天结束荆州之战,他便可早一天抽手对付蔡吉。因此他在得意之余,当即便将帐下幕僚招入大帐商议受降一事。众幕僚眼见刘表身亡,刘琮请降,无不大呼天佑曹公。然而曹操的谋主荀攸却手持降表微微摇头道,“收取襄阳易,安置刘琮难。”曹操背手而立,扭头问道,“公达,此话怎讲?”“刘琮虽年幼,其母蔡氏却是牝鸡司晨之辈。更何况蔡氏一门在南阳根基颇深,若放任其继续盘踞荆州,主公日后难免会像刘景升一般受其制肘。”荀攸捻须分析道。有关刘表惧内的传言,曹操是早有耳闻,也知刘表的这位蔡夫人之所敢如此嚣仗着其有娘家撑腰。所以听罢荀攸所言,曹操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股杀意,“此事孤自有分寸。”一旁的刘晔见状,心知曹操已对南阳蔡氏起了杀心。不过刘晔对南阳蔡却有着另一番见解。但见他暗自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上前向曹操进言道,“主公,据晔所知南阳蔡氏乃蔡安贞远亲。故晔以为主公大可将刘琮母子送往东莱以绝后患。”其实蔡吉出身南阳蔡氏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由于她起家之地在青州所以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点。此时经过刘晔一番点拨,在场众人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就见荀攸意味深长地朝曹操提醒道,“主公,蔡安贞至今未与二公子行周公之礼,身边亦无子嗣。若南阳蔡氏北上……”曹丕未能同蔡吉成婚诞下子嗣,也算是曹操一直以来的一块心病。虽然他也知蔡吉只将曹丕当质子使唤。可是蔡吉若是迫于某种威胁真同曹丕行了周公之礼,那情况就另当别论了。想到这里,曹操当即抚掌大笑道,“妙哉,就按诸君之计行事。”〖书网∷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