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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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怜见的，车速终于慢了下来。
顾晴松开双手，感觉手心都是湿的。
“抱歉。”向默阳的声音有些哑。
顾晴忙说：“别，阳总您千万别这么说，这次是我不对，给您惹麻烦了。”
向默阳戴着墨镜看不清神色，顾晴只看到他嘴角绷了起来。她想还是尽快坦白从宽吧，她是宁愿伸头挨一刀，也比在沉默中灭亡来得舒坦。
于是顾晴就说：“阳总，其实昨晚，我真的去宋宁远房间了，我去他那儿玩游戏，一不小心玩得晚了，宋宁远换游戏的时候，我寻思着躺一会儿歇歇，结果就没想到睡着了……”
“我这人，心太粗，办事儿欠考虑。我仗着跟宋宁远是朋友，想着偷偷在他房里玩一下也没人知道，谁知道我竟然睡他那儿了，结果那家伙也不叫我一声，弄得……可我跟他没别的关系了！”
顾晴觉得词穷，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想想也是她不对，公私不分，闹事了。
向默阳双手扶着方向盘，淡淡道：“可有人不这么认为。”
顾晴叹气，捂着脑门念叨：“我真是没办法……”
她想说宋家那对母女觉得宋宁远有多么拿不出手？虽说宋宁远长得不像荣霄那么妖孽，可搁人堆里也算中上姿色，还是个医生，实乃居家旅行搭伙过日子之良伴。她家兰姐那么高的眼光，看见宋宁远就跟拣着宝似的，他找个对象有那么难吗？弄得宋家母女恨不得折本全赔要把他嫁出去的架势。
“这次回去，我非逼着他找个女人不可！”顾晴恨恨地说。
车子缓缓转弯，顾晴看看竟然到了服务区。她讶异于这么快就到了，可转念想想时速200公里那事儿，也就不惊讶了。
向默阳去买了水跟零食，递给她后又继续开车。
顾晴看看腿上这一大袋子吃食，再打量向默阳。他依然戴着墨镜，就是脸上的不那么紧绷着了。
她才偷偷松了口气。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向默阳打开收音机，交通频道女主播麻酥酥的声音飘出来，她说今天搞的这辑节目的主题是“初恋”。
女主播讲得很矫情，顾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女主播选的歌很不错，是曹格的《数到五答应我》，求婚那晚肖熠唱的。顾晴愈听心愈柔软，不禁想起肖熠的种种好处。
他们之间虽时不时地闹些矛盾，可大面儿上没真闹翻过。
就像豆儿评价的，也幸亏肖熠肯包容她，否则，她这怒来如山倒的脾气，一般人真没法适应。也合该肖熠包容过度，反而不能治一治她这冲动易怒的性子，由着她在任性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顾晴口头上没跟豆儿服软，可心里也是清楚的。
豆儿发来“呵呵”二字，然后接着写道：真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能治得住你！
顾晴自己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似乎也是无解。
她是第一次恋爱，还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理由又那么另类，只因为一颗痣。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正常还是太逗比，也会觉得这种关系不怎么真实。
可肖熠又是确实在那儿的。
也许初恋就是这样，虚虚实实，模模糊糊，她摸不太着头脑。
肖熠跟她不同。听乐队的人漏风声，肖熠的情史很辉煌，他经验丰富，所以能在这场关系中表现得不疾不徐，宽容大度。
自从拒绝了肖熠的求婚后，顾晴便立誓要对肖熠好一点，所以想到刚才又跟肖熠吵了一场，她觉得内疚。就拿出手机给肖熠发了一条短信，跟他道歉，问他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些。
发完她把手机放在心口，听着歌，不觉微笑起来。
“你喜欢这首歌？”向默阳突然问。
顾晴点头。
“这是情歌。”向默阳又说。
顾晴觉得有点被冒犯，咕哝了句：“我好歹也是个女的好吧，喜欢情歌有什么奇怪？”
向默阳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顾晴瞟了他几眼，拧开瓶子喝了一口番茄汁。
向默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示意她帮他接电话。
顾晴知道他开车不方便，便拿起他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只有一串号码，她不知道是谁，接听以后却传来宋画溪的声音。
“默阳，上飞机了没？”
顾晴赶紧捂着话筒，小声对向默阳说：“是宋小姐。”
向默阳只说：“帮我接一下。”
顾晴又加重语气朝他重复一遍：“是宋画溪宋小姐！”
向默阳抬手扶了扶墨镜，淡淡说：“你帮我接。”
顾晴只好对着手机说：“宋小姐，我是顾晴。阳总在开车，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那边宋画溪明显愣了下，停了片刻才问：“你们还没离开b市？”
“没，已经离开了。我们是开车回a市。阳总新买的车子到货了，他想开回去。”顾晴如实说。
“这样啊……”宋画溪停了一会儿，又问，“那什么时候才能到a市？”
顾晴捂着手机小声问向默阳：“阳总，宋小姐问要多久才能到。”
向默阳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说：“明天上午。”
这下反倒是把顾晴震住了，脱口问：“明天？”
向默阳点头，专心开车。
顾晴只好跟宋画溪说：“宋小姐，阳总说明天上午到。”
那边宋画溪笑，说：“幸好问了你，我今天飞机回a市，本来还想明天上午去嘉禾找他，看来是去不成了。那这样，你转告他一声，我把a市旧城改造的资料传他邮箱，让他晚上看一下。”
顾晴答应了，宋画溪嘱咐他们路上小心，便挂了电话。
顾晴把手机放到车子的置物架里，默默看着向默阳。
向默阳微偏头，问：“有事？”
顾晴琢磨了下，就说：“阳总，我有件事想不通，不知道该不该问。”
向默阳说：“问吧。”
顾晴咬了咬嘴唇，试探着说：“我想问，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宋画溪。”
向默阳把墨镜摘了扔到车子前面，目不斜视地说：“我跟宋画溪只是工作关系。”
顾晴不由地斜了他一眼。宋画溪倒追了他两年，这消息几乎都要传到火星去了。
她就不说话，垂着眼摆弄安全带。
向默阳却问：“怎么看出来我不接受她？”
承认了是吧？承认了好啊，她也不跟她打马虎眼，就指指他的手机说：“你连她的号码都没存。”
向默阳嘴角勾了勾，抿着嘴不说话。
通过几天的相处，顾晴明白这是向默阳回避问题的专用伎俩。可他官大，他既不想提及，她就没法子逼问。
她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有点冒险的，不过是仗着向默阳对她还不错，她又想当一把活雷锋，帮宋画溪刺探一下军情。
向默阳会不会跟她说实话，她本就只有三成把握。
这一路无话又过去了十来分钟，起初还有电台音乐节目消磨时间，后来换成了某男科医院大夫坐诊，向默阳关了收音机。
顾晴的手机接到一条短信，是肖熠的，问她什么时候到达a市，她回复他明天上午。那家伙就说要去接她。
顾晴心知今早跟他的那顿吵又算是雨过天晴。
她拿着手机正寻思着，忽然向默阳说：“不接受她，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他这话茬接得让她诧异，顾晴不禁瞪大了眼，赶紧竖起了耳朵。
向默阳踩了刹车，车子慢慢停到路边。顾晴往外看看发现他们已经下了高速，到了一条省道，车外放眼望去是无边麦田，这季节是麦收的时候，远处有收割机在劳作，近处是风吹麦浪一波赶着一波。
她回过头再看向默阳，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垂着头。
“我有喜欢的人。”向默阳说，隔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可是她把我忘了。”
顾晴身子抖上一抖，心说被人甩了就说被人甩了呗，竟然说得这么文艺！
向默阳掏出香烟朝她扬了扬，说：“我去抽根烟。”
顾晴看着他走到路边点上烟，忙拿起手机给宋宁远发了条短信：
即时播报，向默阳自认被人抛弃尚未忘情，让你姐再接再厉，定能手到擒来。
发完了她觉得有点沾沾自喜，思忖着这新闻估计没几个人知道。
向默阳这烟一抽就半个多小时，顾晴看他没有回来的打算，就也下了车，到路另一去了。
张美兰是从农村出来的。顾晴虽然出生在城市，可小的时候每逢寒暑假就跑姥姥家住一段时间，以她淘气的级数，乡野里游戏她玩得比当地孩子还转。
自从上大学后她没再回过农村，算算也有五年多，如今再次置身乡野竟丝毫不觉得陌生。她现在没事干，就下田去抓蚂蚱，没想到竟然抓了一只大肚子蝈蝈，把她乐得够呛。
她回头看看车子那里，发现向默阳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这边，站那儿望着她。
顾晴紧走两步回来，扬着蝈蝈说：“看我抓了什么？”
向默阳眯眼细看了看，继而笑了，说：“你倒是蛮厉害。”
“你认识这个？”顾晴诧异。
天可怜见的，车速终于慢了下来。
顾晴松开双手，感觉手心都是湿的。
“抱歉。”向默阳的声音有些哑。
顾晴忙说：“别，阳总您千万别这么说，这次是我不对，给您惹麻烦了。”
向默阳戴着墨镜看不清神色，顾晴只看到他嘴角绷了起来。她想还是尽快坦白从宽吧，她是宁愿伸头挨一刀，也比在沉默中灭亡来得舒坦。
于是顾晴就说：“阳总，其实昨晚，我真的去宋宁远房间了，我去他那儿玩游戏，一不小心玩得晚了，宋宁远换游戏的时候，我寻思着躺一会儿歇歇，结果就没想到睡着了……”
“我这人，心太粗，办事儿欠考虑。我仗着跟宋宁远是朋友，想着偷偷在他房里玩一下也没人知道，谁知道我竟然睡他那儿了，结果那家伙也不叫我一声，弄得……可我跟他没别的关系了！”
顾晴觉得词穷，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想想也是她不对，公私不分，闹事了。
向默阳双手扶着方向盘，淡淡道：“可有人不这么认为。”
顾晴叹气，捂着脑门念叨：“我真是没办法……”
她想说宋家那对母女觉得宋宁远有多么拿不出手？虽说宋宁远长得不像荣霄那么妖孽，可搁人堆里也算中上姿色，还是个医生，实乃居家旅行搭伙过日子之良伴。她家兰姐那么高的眼光，看见宋宁远就跟拣着宝似的，他找个对象有那么难吗？弄得宋家母女恨不得折本全赔要把他嫁出去的架势。
“这次回去，我非逼着他找个女人不可！”顾晴恨恨地说。
车子缓缓转弯，顾晴看看竟然到了服务区。她讶异于这么快就到了，可转念想想时速200公里那事儿，也就不惊讶了。
向默阳去买了水跟零食，递给她后又继续开车。
顾晴看看腿上这一大袋子吃食，再打量向默阳。他依然戴着墨镜，就是脸上的不那么紧绷着了。
她才偷偷松了口气。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向默阳打开收音机，交通频道女主播麻酥酥的声音飘出来，她说今天搞的这辑节目的主题是“初恋”。
女主播讲得很矫情，顾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女主播选的歌很不错，是曹格的《数到五答应我》，求婚那晚肖熠唱的。顾晴愈听心愈柔软，不禁想起肖熠的种种好处。
他们之间虽时不时地闹些矛盾，可大面儿上没真闹翻过。
就像豆儿评价的，也幸亏肖熠肯包容她，否则，她这怒来如山倒的脾气，一般人真没法适应。也合该肖熠包容过度，反而不能治一治她这冲动易怒的性子，由着她在任性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顾晴口头上没跟豆儿服软，可心里也是清楚的。
豆儿发来“呵呵”二字，然后接着写道：真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能治得住你！
顾晴自己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似乎也是无解。
她是第一次恋爱，还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理由又那么另类，只因为一颗痣。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正常还是太逗比，也会觉得这种关系不怎么真实。
可肖熠又是确实在那儿的。
也许初恋就是这样，虚虚实实，模模糊糊，她摸不太着头脑。
肖熠跟她不同。听乐队的人漏风声，肖熠的情史很辉煌，他经验丰富，所以能在这场关系中表现得不疾不徐，宽容大度。
自从拒绝了肖熠的求婚后，顾晴便立誓要对肖熠好一点，所以想到刚才又跟肖熠吵了一场，她觉得内疚。就拿出手机给肖熠发了一条短信，跟他道歉，问他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些。
发完她把手机放在心口，听着歌，不觉微笑起来。
“你喜欢这首歌？”向默阳突然问。
顾晴点头。
“这是情歌。”向默阳又说。
顾晴觉得有点被冒犯，咕哝了句：“我好歹也是个女的好吧，喜欢情歌有什么奇怪？”
向默阳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顾晴瞟了他几眼，拧开瓶子喝了一口番茄汁。
向默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示意她帮他接电话。
顾晴知道他开车不方便，便拿起他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只有一串号码，她不知道是谁，接听以后却传来宋画溪的声音。
“默阳，上飞机了没？”
顾晴赶紧捂着话筒，小声对向默阳说：“是宋小姐。”
向默阳只说：“帮我接一下。”
顾晴又加重语气朝他重复一遍：“是宋画溪宋小姐！”
向默阳抬手扶了扶墨镜，淡淡说：“你帮我接。”
顾晴只好对着手机说：“宋小姐，我是顾晴。阳总在开车，暂时不方便接电话。”
那边宋画溪明显愣了下，停了片刻才问：“你们还没离开b市？”
“没，已经离开了。我们是开车回a市。阳总新买的车子到货了，他想开回去。”顾晴如实说。
“这样啊……”宋画溪停了一会儿，又问，“那什么时候才能到a市？”
顾晴捂着手机小声问向默阳：“阳总，宋小姐问要多久才能到。”
向默阳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说：“明天上午。”
这下反倒是把顾晴震住了，脱口问：“明天？”
向默阳点头，专心开车。
顾晴只好跟宋画溪说：“宋小姐，阳总说明天上午到。”
那边宋画溪笑，说：“幸好问了你，我今天飞机回a市，本来还想明天上午去嘉禾找他，看来是去不成了。那这样，你转告他一声，我把a市旧城改造的资料传他邮箱，让他晚上看一下。”
顾晴答应了，宋画溪嘱咐他们路上小心，便挂了电话。
顾晴把手机放到车子的置物架里，默默看着向默阳。
向默阳微偏头，问：“有事？”
顾晴琢磨了下，就说：“阳总，我有件事想不通，不知道该不该问。”
向默阳说：“问吧。”
顾晴咬了咬嘴唇，试探着说：“我想问，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宋画溪。”
向默阳把墨镜摘了扔到车子前面，目不斜视地说：“我跟宋画溪只是工作关系。”
顾晴不由地斜了他一眼。宋画溪倒追了他两年，这消息几乎都要传到火星去了。
她就不说话，垂着眼摆弄安全带。
向默阳却问：“怎么看出来我不接受她？”
承认了是吧？承认了好啊，她也不跟她打马虎眼，就指指他的手机说：“你连她的号码都没存。”
向默阳嘴角勾了勾，抿着嘴不说话。
通过几天的相处，顾晴明白这是向默阳回避问题的专用伎俩。可他官大，他既不想提及，她就没法子逼问。
她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有点冒险的，不过是仗着向默阳对她还不错，她又想当一把活雷锋，帮宋画溪刺探一下军情。
向默阳会不会跟她说实话，她本就只有三成把握。
这一路无话又过去了十来分钟，起初还有电台音乐节目消磨时间，后来换成了某男科医院大夫坐诊，向默阳关了收音机。
顾晴的手机接到一条短信，是肖熠的，问她什么时候到达a市，她回复他明天上午。那家伙就说要去接她。
顾晴心知今早跟他的那顿吵又算是雨过天晴。
她拿着手机正寻思着，忽然向默阳说：“不接受她，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他这话茬接得让她诧异，顾晴不禁瞪大了眼，赶紧竖起了耳朵。
向默阳踩了刹车，车子慢慢停到路边。顾晴往外看看发现他们已经下了高速，到了一条省道，车外放眼望去是无边麦田，这季节是麦收的时候，远处有收割机在劳作，近处是风吹麦浪一波赶着一波。
她回过头再看向默阳，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垂着头。
“我有喜欢的人。”向默阳说，隔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可是她把我忘了。”
顾晴身子抖上一抖，心说被人甩了就说被人甩了呗，竟然说得这么文艺！
向默阳掏出香烟朝她扬了扬，说：“我去抽根烟。”
顾晴看着他走到路边点上烟，忙拿起手机给宋宁远发了条短信：
即时播报，向默阳自认被人抛弃尚未忘情，让你姐再接再厉，定能手到擒来。
发完了她觉得有点沾沾自喜，思忖着这新闻估计没几个人知道。
向默阳这烟一抽就半个多小时，顾晴看他没有回来的打算，就也下了车，到路另一去了。
张美兰是从农村出来的。顾晴虽然出生在城市，可小的时候每逢寒暑假就跑姥姥家住一段时间，以她淘气的级数，乡野里游戏她玩得比当地孩子还转。
自从上大学后她没再回过农村，算算也有五年多，如今再次置身乡野竟丝毫不觉得陌生。她现在没事干，就下田去抓蚂蚱，没想到竟然抓了一只大肚子蝈蝈，把她乐得够呛。
她回头看看车子那里，发现向默阳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这边，站那儿望着她。
顾晴紧走两步回来，扬着蝈蝈说：“看我抓了什么？”
向默阳眯眼细看了看，继而笑了，说：“你倒是蛮厉害。”
“你认识这个？”顾晴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