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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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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竟优摊开了信纸,父亲的字迹映入眼帘,他逐字阅读信件的内容,不禁全身紧绷、气血交迫!

    案亲果然也要求古耘与他“互相照顾、携手人生”!

    面对这八个字,古耘却从头到尾不露声色?甚至在他的逼问之下,她仍一再的否认父亲对她的期待?!

    她全然否认有关于父亲在信中要求她的一切!

    还有,她竟然会答应父亲,愿意嫁给他这长年在外、未曾谋面的浪子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当时的她又是抱著什么样的心态?

    为了想入豪门获得父亲的钱财?还是真的只凭一份交情就能托付终身?

    案亲的信上明明强迫她中奖、将唯一的儿子交付给她,她为什么完全没表示?而且还极尽可能的要脱离他?

    她是讨厌他的吗?

    想到这里,陶竟优居然有些气馁。但一回想古耘每每隐藏著情绪的眼睛,他就又觉得她爱上了他。

    这时候,他真的被自己的猜疑和不确定感给紧紧揪住了。

    好友们的话语又片片段段的回旋在他耳际:

    她对你是无害的,只有你会害了她!

    你这种飘泊天涯、没心肝的人,不需要好朋友,你只需要一个好女人。

    现在,他到底要不要她?要不要与她结婚?

    不管如何,还是先找到她再说吧!

    --

    迸耘将视线从映著自己脸庞的黑亮车窗栘向正前方,她不想再看到自己一脸茫然若失的模样。

    原本拥挤的车厢,经过一站站的停靠,乘客上上下下,已经明显少了许多人,空气也不再感到混浊。

    迸耘原本想小睡一下,但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心事重重,不管她怎样挪身子、换姿势,她就是睡不著。

    捱著、捱著,终于到站了,她迫不及待的拎起小旅行袋,匆匆的下车、出站。

    不知道谁会来车站接她?爸爸也好、古韵也好虽然古韵不太可能比她先回家总之无论是谁,她一定要一见面就给来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是,拥抱

    陶竟优?!

    迸耘一出火车站的剪票口,陶竟优已经等在那儿,看样子百分之百是在堵她,这点不用怀疑。

    “你、你”还在惊讶当中的古耘,根本说不出话来。

    “跟我来吧!我已经跟你家人自告奋勇来接你了。”陶竟优理所当然,认为古耘会没有异议的跟他走。

    谁知古耘摇著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往后退了几步,好似在防他什么。

    “怎么了?”陶竟优面露不解,且有些不悦。

    他们又不是不认识,她干嘛那样慌张?

    “我的家人会来接我”

    “我说了,我已经徵求你爸爸的同意,由我来接你。”

    “不可能!我爸又不认识你,他怎么可能随便答应你来接我,而且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更不可能答应让我上你的车。”古耘说。

    “那是你爸爸信任我。”

    “我不相信”古耘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有点得意的朝他说:“一定是我爸来了。”

    “耘啊!爸爸让竟优去接你了,你到站了吗?”古爸爸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连陶竟优都听得到内容。

    现在,换陶竟优以得意的神色朝古耘望了望。

    “爸!你怎么让他来接我?而且你跟他熟吗?你怎么直接叫他的名字?”古耘忍不住嘀咕爸爸。

    “但是你跟他熟啊。”古爸爸无辜的说。

    “我哪里跟他熟啊?一点也不熟好不好?”古耘对外人很少发脾气,对自己亲人倒很不客气。

    “女儿,你跟他都论及婚嫁了,怎么你还说不熟?”敦厚的古爸爸,在电话彼端显得很疑惑。

    “什么跟什么?我哪里跟他论及婚嫁了?算了算了,回家再说吧!”古耘语气不耐,心情七上八下。

    “这不就是了!你还在闹什么别扭?”古爸爸搞不懂女儿为什么生气,数落完他这老爸之后,还不是乖乖的让陶竟优送回来?那就表示她和他是熟的嘛!

    迸耘悻悻的切断手机,陶竟优一定是把她爸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了,因为他正以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对著她。

    “你到底跟我爸说了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论及婚嫁了?”古耘一脸不高兴。

    “上车再说。”陶竟优拿走她手中的小旅行袋,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们有很多事情该谈谈。”

    听他那样说,古耘的心跳忽然加速,隐约知道他要谈的是那封信。

    老是僵在火车站也不是办法,她现在只能先乖乖让他送自己回家了。

    虽然已是深夜,但古耘的爸妈还是准备了宵夜等著。

    陶竟优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他自己在她家这么大受欢迎?这一点,古耘实在想不透。

    一向温和的爸妈对陶竟优出奇的热络,他们对久久才回乡一次的女儿,都还没这般殷勤。

    “爸、妈,我们宵夜都吃完了,时间很晚,陶先生得走了!”古耘眼见情况不太正常,遂下起逐客令。

    没想到,她不说话还好,一说完,古妈妈就对著陶竟优叫了起来。“怎么你要走啊?不是说好过夜的吗?”

    “过夜?”这下换古耘叫了出来,睁大了眼睛轮流看着他们。“我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

    “房间都整理好了。竟优睡你房间,你去睡小韵房间,不然都睡你房间爸妈也不会有意见。”妈妈说。

    “妈!你在说什么?”古耘不敢相信,她妈妈竟然会说出那种话来!

    “唉哟!妈妈又不是老古板”

    对妈妈没辙,她只好针对陶竟优。“你要在这里过夜?!不会吧?”

    “我被邀请了,如果拒绝会不礼貌。我不是不礼貌的人。”陶竟优一脸正经,还真敢演!

    “你”她无话可说,却又咽不下这口气。

    “唉!你好了没有?这什么态度?这样对待男朋友的?”古妈妈的眼光像利箭似的。在他们心中,古耘的个性大概已接近冥顽不灵。

    从小到大,古耘虽然不是专门惹是生非的女儿,可是想法和作风都让父母头痛不已,讲也讲不听,她总是会自作主张。

    比如说她的职业,他们原本希望她跟古韵一样,也朝著音乐之路走,但她偏偏独锺美发业,两个行业之间的差距可说是十万八千里。

    而现在,女儿对陶竟优的态度还那么差,又让他们觉得真是教导无方。

    “男朋友?妈,你不要乱说好不好?”古耘提高了音调。

    “说男朋友是客气了点,其实应该说是你的未婚夫才对。”古妈妈偏著头想了想,觉得未婚夫这个名词比较贴切。

    “未婚夫?!”古耘惊得转向陶竟优。“你到底跟我爸妈说什么?你该不会说你爸希望我们”

    “我说你答应嫁给我。”陶竟优一脸镇静。

    “我哪有?”她抗议。

    “你没有吗?有信为证,要我再拿出来给你看吗?”陶竟优乾脆威胁她。

    “不、不用了!”

    迸耘整个乱了。不是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的?现在他开始想跟她“博感情”他是来真的吗?

    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其中必有缘故吧!

    “耘,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都很清楚了,竟优他父亲那么疼爱你,你一定也不想让他死而有憾吧?”古爸爸说。

    “就是说嘛。”古妈妈笑着。“而且我愈看竟优愈觉得满意,有这样的女婿我是绝对没道理反对的。”

    “爸、妈,你们知道他”在外头的风评有多差吗?

    迸耘一顿,决定留点口德,不要让陶竟优太难看。

    “你想说什么?想让你爸妈知道我什么?你尽管说,没关系,让他们多了解我一点也好。”陶竟优居然还四平八稳的,眼神也出奇镇定。

    哼!他应该知道自己绝非正人君子吧?竟然还可以表现得那么坦荡!迸耘不屑的想。

    “竟优怎样呢?”此时,古耘的爸妈还真的认真竖起耳朵,想听下文。

    好个陶竟优!看来,他仗势著自己已深得人心,所以无论她说他什么坏话,他都笃定她的爸妈不会相信就是了。

    迸耘一时语塞,正好瞧见他的光头,她只好拿来搪塞。“他的头发,是我理的啦!”

    他赢了!陶竟优微微的、阴沉的笑了。

    “我就说嘛!这么巧的手艺,必定出自名师,果然是我的女儿!”古妈妈豪迈的双手一拍,笑得合不拢嘴。不知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得意?还是真的有其母必有其女,眼光相同?

    “妈”古耘苦恼的按著眉心,她实在很难相信,她妈妈曾是交响乐团里,琴艺高超、气质最出众的小提琴手

    --

    陶竟优是在一连串忽而气势磅礴、时而沉吟低回的交响乐中渐渐醒来的,如果他没记错,那应该是莫札特挥洒美丽与哀愁的第四十号交响曲第一乐章。

    阳光从水蓝色的窗帘透进来,停止运转的冷气还有些余清凉,柔和色调的房间中飘散著一股淡香这是古耘的闺房。

    他在古耘的床上睡了一场好觉,有始以来最优质的一场睡眠。

    是因为古耘的床好?还是因为空气中弥漫著她的味道?

    一个飘泊四海的浪子,睡过无数张床,闻过多少女人香,今晨的他却像是换了个全新的生命,一切都很不一样。

    无论到底是什么因素征服了他,陶竟优只知道,现在的他,所有的感觉都是舒畅而自然的。

    只是,他有个小小的遗憾,身处古耘的世界里,他怀里抱著的不是温香软玉,而是一只龙猫

    “陶竟优!你醒了没?”古耘穿著睡衣在房外喊著。

    这家伙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都十点了还不起床!

    迸耘不想再等了,她推门进去,一眼瞧见床上的陶竟优,似乎是醒了却还眯著眼睛。

    “你在干嘛?”她站在床头,试探的问了一下。

    “听音乐。你家的音乐一向都开得这么大声吗?”陶竟优睁开眼,看到古耘,竟觉得她美得好像天使。

    “我们这里,家家户户住的都是有气质的音乐人,没有人会把音响开得那么大声。”古耘没好气的说,走去拉开大片窗帘,阳光大大方方的照进来。

    “那么”陶竟优下了床来,边穿上衬衫边走到她身旁,往外搜寻了一下。

    “算你有耳福。那是我们社区每年中秋节早上举办的交响音乐会。”古耘指了指窗户前方。

    不远处有个半露天的表演台,上面一个排列成圆弧队形的乐团正在演奏,还有一个指挥,台上每位演出者都浑然忘我。

    “我爸妈现在都在台上拉小提琴的,你看到了吗?”古耘指了指她爸妈的方向。

    “嗯。”陶竟优应了一声。

    虽然她没有继承父母的衣砵,可看得出来古耘是以父母为荣的。

    “就为了你一直睡,怕吵到你,害我一直穿著睡衣不敢出门,现在你可以振作一点了吧?哪有到人家家里作客,还睡那么晚的?”古耘不客气的数落起他。

    “可能是因为这里有家的感觉吧!”

    “不要忘记你一向是个自由的浪荡子,家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吧?贪睡也没有人怪你,不用乱找藉口。”古耘冷冷的讽刺完,转身打开她的衣橱,拿了套衣服便走出房间。

    陶竟优沉默的望着她离去。“家”对他而言,真的毫无意义吗?

    以前或许是。以前的家是牢笼、是枷锁。

    那么现在呢?他希望有个家了?或许,家里还有个叫做古耘的女主人?

    他必须跟古耘把话说清楚,但在这之前,他应该先厘清自己的想法

    他是为了要赶紧从言彻手上拿回属于自己的财产?

    还是真的愿意与她“互相照顾、携手人生”?

    是否因为古耘之前对他父亲信里的要求完全保密,他觉得受辱,心有不甘才会有想与她结婚的打算?

    总之,当他知道了信的内容之后,他的心就开始乱成一团,跟之前不一样了。

    陶竟优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凭著一股冲动,他就莫名其妙的追到火车站。甚至还积极讨好、拉拢古耘的父母亲,希望给他们好印象。

    他向来不在意别人是否喜欢他,但他却不希望她父母对他有任何负面评价。

    同时,他心底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告诉自己,他似乎该跟古耘有个结果。

    “我要出去,你也该走了,等一下记得把门带上。”古耘换上一袭淡雅的浅绿色麻纱小洋装,从房门口经过时,匆匆看他一眼,朝他喊了一下。

    “我不能走,你爸妈留我下来过中秋节。”陶竟优走到她面前。“古耘,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和你仔细谈一谈。”

    “再再说吧!”古耘讶于他认真的模样,却也不轻易松口。“我真的要出去了,再不去,演奏会就要结束了。”

    “我跟你一起去,你等我两分钟。”陶竟优说完,就转往浴室盥洗,古耘只好利用时间整理床铺。

    她拍拍枕头,一股淡淡的、属于陶竟优的味道竟就这么飘散开来

    想起与他曾有过的激情,一片绋红悄悄烧红了她的脸颊好热!

    --

    皎月如五,夜风轻送。

    这是陶竟优第一次正式过中秋节。他一向不重视这个所谓月圆人团圆的日子,如今身历其境,他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他的心底升起了一丝他并不愿承认的孤寂感,也许是源自古耘带给他的冲击。她和家人间的微妙互动,触动他内心柔软的地方,让他这个游子也想要有一个家。

    庭院里,古耘家不能免俗,也是以烤肉作为中秋佳节的重头戏。

    “爸,你负责烤,我要离油烟远一点!”古耘在陶竟优好不容易将炭火弄起来之后,便大喊大叫的。

    陶竟优发觉,古耘有双重性格,在外是一只小白兔、在家则是一头母老虎,她对她爸妈总是娇纵的大呼小叫。

    这大概是他们古家表达爱和信赖的方式吧?

    “我来烤,我来烤。”古爸爸是好好先生,笑容满面的答应女儿的要求。

    “我来帮忙吧!”陶竟优不太好意思跟著古耘坐享其成。

    “不用啦!你跟耘负责吃就好了。”古妈妈一把抢去炭烤夹,挥手将陶竟优赶到一旁去。

    “小韵怎么还没到?”古耘看了看时间,才说完,古韵高八度的声音已迫不及待传了过来,人都还在车内呢!

    “我回来了!爸、妈我到家了!”古韵一下车就狂奔狂吼而来。

    陶竟优觉得那辆车好眼熟是黎轲?

    没错,跟著下车来的,正是黎轲本人。

    怎么黎轲有父有母,又不是孤儿,干嘛跑来别人家过中秋节?

    难不成他和古耘的妹妹已经谈和?甚至还打得火热?

    也许他就是以准女婿身分来的。

    陶竟优在顷刻间,忽然觉得自己跟古耘似乎太生疏了“未婚夫三个字是她父母替她认定的,她本人可还没采用。

    他们俩有过激烈又契合的肌肤之亲,但两颗心却始终像打躲避球,他相中目标开打,她总能身手俐落的闪开。

    看来,他必须结束这场两人球赛,他要与她变成同一国!

    一盆冷水浇了下去,炭火熄灭,宣告赏月活动接近尾声。

    迸韵和黎轲说要去夜游,所以未多作停留,辞了家人便双双离去。

    “爸、妈,你们先去休息,炭灰我等一下再倒就好了。”古耘催促父母进屋。经过大家一番收拾,庭院已打扫乾净,只剩炭灰待处理。

    “好,那我们就先休息,你们也不要弄得太晚。”古妈妈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儿和陶竟优一眼,之后就与古爸爸相偕进屋。

    “你是不是该回家了?”古耘坐在门前阶梯等待烤炉散热,爸妈一不在面前,她就下起了逐客令。

    坐在她身旁的陶竟优没应声,却突然侧身将她圈揽入怀

    “你干什么?”占耘吓了一跳,回眸望他。这一望,她几乎失了魂。

    陶竟优的眼神一直是那么放荡不羁的眼神,此刻居然专注、深邃而有情的凝视著她!

    满月光辉下,坚定的眼神,是古耘梦寐以求的,她在他怀里迷失了。

    万种情绪翻涌而上,她的神经绷得好紧,心慌意乱,此刻的她,与当初跟他上床时一样不知所措。

    “嫁给我!我要你!”陶竟优抱著她,霸道的命令。

    在遇上古耘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向人求婚的一天,尽管现在自己有多爱她,他都还雾里看花没个准。但他已管不了那么多,因为现在,他满脑子就只是想跟她在一起。

    用一种稳定的关系跟她在一起。

    迸耘一动也不动,仰著的小脸映著月色,大大的眼睛迷离而蒙胧,小巧双唇不由自主的轻颤,完整显露了她满满的惊骇和迷惑。

    她承认她心动了!

    想接受,但不确定他的真心有多少,只怕又是他一时兴起的捉弄或恶作剧的诱惑。而且,应晤诚说,只要她嫁给陶竟优,大家都有利可图。

    这个“大家”当然也包括陶竟优本人,她无法不把他的求婚跟“利益”联想在一块儿。

    他与她若必然要有婚姻关系,那么这个婚姻无疑是一种“酬庸”它所包含的意义并不单纯,而且对她是一个非常大的风险。

    她没忘记自己渴望爱情,渴望能与心爱的人单纯的因相爱而结合

    但陶竟优的境况与她的要求不符,他流浪成性,总有一天会再出走的。

    “不行。”她抿紧了嘴,意志坚定,很清楚的摇了摇头。

    不可讳言,他的确有令女人无法抵挡的吸引力,但幸好今夜的月圆,并没有让她的理智背叛她。

    陶竟优紧蹙著眉,更抱紧了她,沉著声强调。“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古耘接著他话尾,更坚定的摇了下头。

    他有点错愕,不敢相信她会拒绝,他以为她会欢天喜地,点头如捣蒜的答应。

    但是她拒绝了?!

    迸耘瞧得出他在失望之余,俊脸已明显蒙上恼怒。他咬著牙,脸色由红转青,染上了一抹挫败?!罢才专注含情的眼神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杀人的锐气。

    “请你放开我。”古耘真怕他在恼羞成怒之下,对她做出什么恐怖的举动来。

    随著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他的眼神终于趋近温和,锐气收敛许多,可是脸部表情始终傲岸。

    “为什么拒绝我?”他稍微松开她,冷冷的问。

    迸耘如释重负,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不爱你,你不爱我,怎么能结婚呢?”

    “我们之间没有爱存在吗?”陶竟优听她这样说,心里有点不舒坦。

    “你认为呢?”她反问。

    “我不知道。你说呢?”他不想在求婚被拒之后,还坦承他心里有爱。

    “没有吧!”古耘不假思索的回答。

    陶竟优的眼瞳中出现一闪而逝的幽黯。

    明明他是有爱的,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他明明有,只是他不习惯真心爱上一个女人的感觉,所以抗拒承认。

    迸耘瞧见他短瞬的眼神变换,似乎捕捉到一点情意,但她宁愿认为那只是他心虚的反应。

    “那我们之间有什么?”陶竟优又问。

    “没什么。”

    她的回答很简单,意思很清楚,也毫不婉转的伤了他。自从他确定自己心中有了爱,就开始觉得容易被她刺伤。

    “从第一个吻,到那激情的一夜,都不算什么吗?”陶竟优不相信她会这么洒脱!

    连他这身经百战的人都无法自拔的陷下去了,怎么可能她会一点动心的感觉都没有?

    他不信!

    “真的没什么。你自己也很清楚,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不是吗?”

    “是啊。”陶竟优冷笑一声,睥睨而下置可否的回应她。

    “你很正经的答应过我,你拿到信,我们就划清界线的,但是你却又跑来我家拉拢我爸妈,让他们以为我跟你是一对你以为我会怎么想?”

    “那你怎么想?”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一定会认为他就是为了钱。

    “因为你知道你父亲希望我嫁给你,你没办法了,为了赶紧拿到钱,你当然要娶我。”古耘一边说,一边开始觉得有些委屈。

    “就算是,难道你都不想从我身上得到好处?”陶竟优认为就算她心中没有爱的成分,至少她会为了金钱而答应他的求婚,没想到她还真的能抵挡诱惑。

    “是不是应该说,是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好处?”古耘纠正了他的说法。

    陶竟优眯著眼。她说的也没错,如果她决心不嫁他,谁都拿不到任何好处,要有,也是十五年以后的事。

    “以利益为前提的婚姻,就像是商业联姻,有什么不好?”他不服气的说。

    既然她认为他一切都是为了钱,那么他也无需多作解释。反正,一个婚姻扯上了钱,就怎样也扯不清了。

    即使他真的有爱,也不会被相信、被重视了!

    他们口口声声说父亲和古耘是忘年之交,可事实上父亲恐怕也不太了解古耘,否则他就会知道她不是贪图富贵的女孩,所以用钱诱惑她是没用的。

    案亲一定没考虑到这一点,一番好意偏偏搞得不伦不类,弄巧成拙。

    陶竟优没再说什么,默默的返回屋子拿车钥匙。

    “最好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否则你再也等不到我会开第二次口跟你求婚。”陶竟优声音低沉的说完这句话,未多迟疑,就开车走了。

    浑厚的引擎声,在这寂静的夜,毫不客气的怒吼著

    迸耘呆呆的目送他在黑夜里消失。

    他好狂妄!求婚不成就撂狠话,太没风度了!

    但是,他的话却使她伤透心扉,眼泪就这么滚滚的落了下来。

    她期待著他的爱,期待他说出爱的话语来,如果他能表白他对她有爱的感觉,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那么她也许就不再故作无情,当然也不会拒绝他的求婚。

    可是他却那样不避讳,不避讳让她知道他认同金钱搭建的婚姻!

    她无声哭泣著,失魂的前去拉起烤炉,不料烤炉热度未退,她心一惊,一缩手就让烤炉整个打翻在草皮上,湿黑的炭灰撒了一地。

    她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炭灰,觉得那就像是自己编织的美梦,原本有著绚丽夺人的火花,如今也化为烟灰,碎了、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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