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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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秀来了不到两天,就回去了。

    纪珩和田蜜送她上了车,就回寓所了,这时已经是晚上8点了。

    一如以往,纪珩进门后就直接到书房。

    田蜜早就见惯不怪了,放下背包就进厨房,纯熟地泡了一壶茶,连同两只精致的白瓷茶杯一起放在托盘里,端进书房。

    为纪珩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才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柜前的双人沙发里乖乖地看杂志。不过,她那双眼睛却不时地瞄纪珩两眼。

    那本日记,她又笑又哭地把它读完了,之前她一直天真单纯地认为自己和他因相知而相爱,是缘分的安排,是注定的命运。万万想不到,原来在背后,纪珩为她花尽了心思,每每想到这、她都感动得红了眼眶,决心也就更坚定。

    不管他的态度有多么冷漠,他的心多么冷酷,她一定要唤醒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份最原始、最真挚、最热炙的情感!

    纪珩把视线从电脑屏幕调开,蹙着好看的眉毛打量着拿反了的杂志傻笑的田蜜。

    平常她就已经不太正常了,这两天比之前更加古怪,时不时就望着他偷笑,弄得他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

    “你是不是撞邪了?”纪珩看着她那副呆样,忍不住问出这两天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呃?”田蜜怔了怔,神色惘然地望向他,迟疑地指了指自己,问道:“你是和我说话吗?”想想,这段时间以来,他主动和自己说话的次数,用五只手指头数都嫌多。

    纪珩叹了叹气,无奈地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怎么行!”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蹦到他的面前,双眼和嘴巴都弯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尽管问,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没事!没事!”他真是自找麻烦。

    “不要害羞,说嘛说嘛。”难得他主动和自己说话,她又怎能轻易放过大好良机?

    见他想拿起文件夹,她眼明手快地双手按住,不让他拿。

    想和他斗力气,简直是不自量力!当他正想使劲抽出文件夹时,不料她突然抬手,神情慌张地看着光洁的左手手腕,讷讷地说:“不见了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怎么会,明明戴着的,怎么会”

    “什么不见了?说清楚一点!”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慌张无措,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关切地问道。

    她抬起泛着淡淡泪雾的眸子,伤心地哽咽着说:“手链手链不见了,我明明戴着的。”

    有一段时间,学校里流行起用各种颜色的细绳编成各式别出心裁的手绳。这种别致的小玩意,风靡了校园里的所有少男少女。她当然也不会例外。

    虽然她的手工一向做得惨不忍睹,但这次她真的铆足了劲,下了苦功,用四种深浅不一的蓝色细绳用心地编出了一条款色简单大方的手绳送给纪珩。而,这条不见了的手链就是纪珩作为回礼送给她的。别看它只是一条普通不值钱的手链,其实它对纪珩来说具有非凡的意义,因为这是纪珩满月时,爷爷送给他的满月礼物。

    自从纪珩离开后,她就一直将手链放在木盒里保存,直到上次打开木盒给晓晓看时,才重新戴上,想不到,一个月都不到,竟然掉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手链?他好像也见过她戴,那是一条很普通的点缀了小星星的白银手链。

    “可能掉在屋子里,我们找找看,也做能找到。”

    见她泪眼汪汪的样子,他的心莫名地不舒服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

    他难得表现出的温柔,让田蜜的心涌起了阵阵暖意。她抹去泪水,咧嘴一笑“嗯,也许就掉在屋里的某一处。”

    “先从书房找起吧,”纪珩发挥他的领导才能,提议说。见她的脸上重现笑容,他也安心了一点。

    “好,都听你的。”田蜜二话不说,就趴在地上,决定来个地毯式的搜索。纪珩则在桌面上找。

    地上、书桌、坐过的沙发,甚至连茶壶盖都找过了,可是手链还是不见踪影。

    于是,他们又将搜索范围扩大到客厅、厨房、洗手间,结果仍然却仍个令人失望。

    田蜜双手抱膝窝在沙发,凝视着空空的左腕,默不作声。

    为什么这么迷糊,这么重要的礼物竟然掉了都没有感觉到,现在都不知道上哪找了。想到这,她就想哭。

    究竟那条到处都能买得到的普通银链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值得她如此伤心?难道是纪珩猛地甩头,孩子气地不让那个无聊的念头浮现出来。

    平日这个时候的他,不是有一大叠文件要处理,就是在公司开会。总之,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望着一个难过的女人而不知所措。

    有好几次,他真的有好几次想站起来,径直走进书房里去,但,该死的,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陪在她的身边。

    这时,田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泪眼迷蒙地看向他,说:“纪珩,你不用理我,我哭一会就没事了,你去做你的事吧。”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对现在的纪珩的脾性了解得很透彻。说穿了,他很简单,一点也不复杂。除了sam和秀姨之外,他对任何人或事都表现得非常冷淡,只对工作有一分狂热,甚至可以说是偏执。如果可以不睡觉不休息的话,他绝对可以一直不停地工作,直到死的那一刻。

    “算了。”纪珩闷闷地说。还说哭一会就没事,看她这样子,叫他怎么可能安心地进去看报表?

    “你不会怪我吧?”她指的是丢失手链的事。她实在很渴望能由他本人亲口说出不怪自己的话,即使现在的他并不知道个中的缘由。

    “事出突然,你也不是故意的。”他以为她指的是她扰乱了他的工作安排。

    “那我也安心点。”她略为松了口气,挪了挪身子,自眼睑下偷看他。

    只见他双唇抿紧,可脸上并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她又稍稍宽心,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轻微震动。

    “你可以抱抱我,或者是能让我抱抱你吗?”她低声要求,显得那么卑微,可怜。

    纪珩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他无言地环抱着她的纤腰,心中再次泛起一股奇怪的熟悉感,这种感觉,似乎以前也曾有过、这明明就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拥抱,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异的熟悉感?

    久违的怀抱、久违的双臂,还有她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是熟悉又陌生的温暖气息,这一切一切,让她隐忍在心底良久的澎湃热流化成泪水滚滚而下。

    “为什么你这么伤心?难道那条手链真的这么重要吗?”纪珩动容地问。

    他的询问使得田蜜的泪水掉得更快,更多。

    “我不问,我不问!别哭了,好吗?”他慌手慌脚地帮她拭去不断涌出的泪水,声音出奇的温柔。

    田蜜抽抽噎噎地说:“还不是你把我弄哭的。”

    “我?”纪珩瞪大眼看着她半晌,才泄气地说“是!是!都是我的错。”不讲道理一向是女人的专利,和她们讲道理的那个人一定是傻子。他不是傻瓜,也不想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多花唇舌,所以他只好认了。

    田蜜的头偎在他的肩窝,嘴角难以自抑地往上弯。

    手链丢掉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她却由这件事上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他对自己那份发自内心的关切。这个细微的转变,足以令她信心倍增。想着想着,她的身体更贴近纪珩,暖暖的,渐渐入睡。

    纪珩在晨光微现之际醒了,胸口传来的重量使他很快回想起一切。

    他竟和田蜜就这样抱着,窝在沙发里睡了一晚?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他一向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从一开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她在自己的身边出现。现在,他竟抱着她睡了一整晚?!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想起了前几天的早上,那天他醒来后也是发现自己竟然抱着她的。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不但不抗拒你的接近,内心反而有些许的欢快?”他静静地凝视着她如婴儿般的天真无邪的睡容,大手轻轻抚过她的手臂,用一种做梦似的语气喃喃地说着。

    微凉的晨风穿过敞开的落地窗,白色的轻纱窗帘随着它飘摇,拂在纪珩的脸上。他回过神来,轻缓地抱起田蜜到房间。

    田蜜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搀扶着同样疲倦,而且更显憔悴的母亲缓慢地走出医院。

    那天,她从纪珩的床上醒来时,纪珩已经离开了。

    于是她简单梳洗后,就到杂志社和宣传部的同事开会。

    大概在下午三点多钟,她接到父亲的手下的来电,说她的父亲在巡视工地时被从二十多层高的地方掉下的木板砸伤,刚送到医院抢救,但情况非常不乐观。

    斑晓晓马上陪着接到消息后就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田蜜到医院了解情况。

    突如其来的事故使一向坚强的田妈妈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直到她看见田蜜赶来才将强忍着的泪水倾泻出来。

    田蜜难过地揽着母亲的肩,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楚,可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哭!案亲还在手术室生死未卜,哥哥出外进行学术交流暂时未能联络得上,母亲已经慌乱无措了,现在只有她能安慰母亲,支撑大局,因此她绝不能哭!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妈,别担心,爸一定会跨过这一关的,一定没事”说到最后,她的眼眶又热了,喉咙又被东西堵住了,连忙别过头。

    一直站在旁边的晓晓,见此立即接过话尾,安慰着说:“对呀,伯母放心!伯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一关,他也一定能闯过的。而且,伯父绝对是多福长寿的人,所以他一定没事!”

    田妈妈一边接过纸巾擦眼泪一边点头说:“对,对,那些看相的大都说他的耳朵长得好,多福长寿,他会没事的。没事的。”

    见母亲的情绪平伏了一些,田蜜对晓晓感激地点点头,晓晓则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两人都是那么好的朋友了,什么都不用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表达了。

    手术持续了十二个小时,直到凌晨三点多钟才结束。田柏榕总算从鬼门关走了回来,但仍需观察几天,确定情况没有恶化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这个星期以来,她就在医院、公司、家里三地之间来回忙碌奔波。白天,她作为父亲的代理人到公司上班。下班后,她就到医院和母亲一起照顾父亲,报告一下公司的情况,给他擦擦身,擦擦脸。

    一来田柏榕的伤势本来就很严重,二来他的年纪也大,所以身体恢复非常缓慢,前两天才转到普通病房,现在还不能坐,只能躺着,只有头部稍微可以转动。幸好,一切都尚算稳定,只要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加上家人的悉心照料,相信很快就会完全康复。

    这段日子,两父女又回到了未闹翻之前和和乐乐的样子。其实,田柏榕早就不生田蜜的气了,也后悔当初气愤之时所说出的决绝的话。但父权根深蒂固的他,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先拉下脸找女儿回来,这让他的威严何在?

    不过,他一直都很关注田蜜的动向,也很喜欢她的摄影作品。每次田妈妈或田野买了刊登田蜜摄影作品的杂志回家,等大家看完后,他就会装作不经意地拿回书房细细地欣赏,然后妥善地保存起来。

    虽然这场意外使他惨受皮肉之苦,但是他贴心的宝贝女儿一知道他出事就立即回来照顾他,就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而且她还自动自发地接手管理公司,实现了他多年来耿耿于怀的事。从某方面来看,这次意外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田蜜为带着淡淡笑意睡着的父辛盖好薄被,轻声吩咐了几句请来的看护,就扶起母亲走出病房,

    回到家,她安顿好母亲后,就为自己泡了一环很浓很浓的绿茶到书房里去,打起精神重新投入工作。

    由于她刚刚开始接手管理公司,对公司的很多情况都不了解,所以这几天她都抱了一大叠卷宗回家看,希望能从中了解多点。

    已经凌晨两点了,周围静得吓人,竟然连大厅的挂钟的指针滴滴行走声都能听得见,而翻开纸张的声音也都成了巨响。

    田蜜放下卷宗,双手轻轻按摩着又干又涩的眼睛。

    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喜欢对着一大堆文件看个不停!田蜜的脑海浮现出纪珩拿着文件全神贯注地看着的情景。

    只是一个星期没见他,感觉却好像已经隔了很久很久似的,仿佛比过去十年的等待还要漫长。希望他那个塞满工作的脑子里还有一点点她可以立足的空间。

    摄影展的工作,她已经拜托晓晓帮忙跟进一下,问题应该不大。但是,她真是很想能够全程参与其中,毕竟这是她第一个,也许也是唯一一个的摄影展。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把剩下的半杯浓茶全灌下肚子,早就变凉的茶从食道流入胃里,令她精神一振,重拾心情拿起卷宗继续拼搏。

    纪珩缓慢地推开门,迎接他的仍是一室的黑暗。他难掩失望地低垂眼睑,轻轻地把门关上。

    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每天他都满怀希望地把门打开,然后是满腔失落地把门关上。

    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一个多星期前,她还天天来报到。无论他的态度有多冷淡,对她如何视而不见,她都毫不介意,脸上总是堆满了笑意。

    那是发自内心的真挚笑容,所以才会那样甜美,那样撼动人心,这使他不由产生一种她只要能够见到他,就会心满意足的念头,虽然很白痴,很自恋,但他就是喜欢这种让他觉得窝心的想法。

    他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这是他在这一个星期里养成的习惯,他希望这样能不让屋子显得太冷清。

    今天,他没有立即进书房,反而走到阳台,靠着栏杆,凝望灯火通明却感觉冷清的室内,不知不觉地回想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的心情变化。

    第一天,当他推开门,发现迎接他的是一室的黑暗,既没有她响亮的招呼声,也见不到她嘴边扬起的微笑时,他发觉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习惯。但他并未太在意,而是照常走进书房继续工作。只是他的目光会不时地飘到书柜的沙发那里,不过很快,他又投入工作中。

    第二天,他如常地走入寂静一片的屋里,但当他的眼睛注视着电脑屏幕,左手在书台习惯性地摸索着,想喝口清茶,却摸索了很久也摸不到茶杯的时候,他怔了半晌,才想起她不在。

    第三天、第四天,他都在办公室里加班直到凌晨,本想一回去就可以呼呼大睡,什么都不用想。可当他躺在床上时,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不时浮现她的一颦一笑,耳边回响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些他当时并未留心去听,却自动刻录在他心版的话。

    第五天,他有一股想去找她的冲动!这时,他才惊觉,原来自己对她的任何事都一无所知!她的电话号码,她住在哪里,职业是什么,他统统一概不知!他尝试打电话给sam,毕竟他和她相识在先,应该有联络的方法。可是,那小子却跑去参加什么民族考察团进了深山,根本就找不到人。

    第六天,他把车子开去清洗,工人竟奇迹般地在车的空空隙内找到那条以为早已丢掉不见的手链。一定是那天送秀姨时,她坐在车上时掉的。那天,他整晚望着那条失而复得的手链,脑袋不试曝制地想着当她见到手链时的惊喜表情。

    第七天,第八天,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静静地等待那个扰乱了他的心湖后却不知去向的俏皮天使。

    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他松了松领带,解开了领口的头两颗纽扣,挪了挪身体,试图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视线则透过明净的玻璃定定地注视着大门。

    “我们的越野车刚驶过不远,唔,大概只有十多米而已,后面就传来巨响。原来从山上滚下大量混着岩石的泥浆,大家都吓得流了一身冷汗。要是我们的车子开慢一些的话,一定进不过这场突然而来的泥石流,好惊险吧?”

    田蜜一边小心翼翼地小口小口喂父亲喝母亲亲手煲的鱼汤,一边绘声绘色地说着她这四年来所发生的故事。

    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田蜜转过头来“哥哥!”是一直都联系不上的田野,她惊喜地低呼,连忙起来拉他到父亲的床边。

    “太好了,你回来就好了,我们还担心着呢。”

    “爸,你有没有好点?”田野关切地问。

    田柏榕见到儿子回来,高兴得直点头“好多了,只是整天躺在床上,闷!”

    “爸爸,别这么说嘛。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很快就会又像以前那样健康了。”田蜜在一旁微笑着说。她心里明白,就算父亲完全康复,双腿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健步如飞,要靠拐杖帮助才能行走了。

    “有妈妈、妹和我陪着你,又怎么会闷呢?”田野在一旁附和。

    “怎么不见妈妈?”他四衷拼看,问道。

    “刚才姨妈她们来看爸爸,妈妈和她们先回家了。”田蜜回答说。

    两兄妹一直陪伴父亲到探病时间结束才离开。

    他们回到家门口,田蜜才吞吞吐吐地说:“哥,你先进去看看妈妈,她很担心你。我、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一下,就不和你一起进去了。”

    “不会是急着去见男朋友吧?”田野望着略显小女儿态的妹妹,好奇地问道。

    “还不算啦。”田蜜粉面绯红地娇声否认,她表现得真的那么明显吗?连一向感觉迟钝的书呆子哥哥竟然也着出来!

    看见妹妹的样子,田野心里明白了几分,不过他仍关心地说出自己的顾虑:“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到男生家,有没有问题?”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放心、放心!绝对没问题。

    况且白天我忙,他更忙。只有晚上才能见面而已。”田蜜笑着保证,哎,保守的哥哥。

    “那就快去快回。”说着,田野就自动下车,直到她的车子驶远了,他才走进屋里。

    田蜜轻轻打开门,只见屋里灯火通明,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丝的失望,几天没来,这里也没什么不同嘛。

    也许他还觉得轻松自在多了。

    她四周张望了一下,但客厅里并没有纪珩的身影。

    “准是又在书房里工作了。”她一边关上门一边暗忖。

    她轻手轻脚地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开着,灯也亮着,可不见纪珩。难道在卧室?她摸摸下巴,走人卧室,连卫生间也瞧过了,仍然不见人影。

    到底跑到哪里去?她困惑不解地挠着头发从卧室走到客厅,脑里掠过各种可能性,却不曾发现阳台的黑影。

    打从她踏进屋的那一秒起,他的视线就紧紧锁在她的身上,不曾离开。和前两天相比,他今天的运气明显不错,才等了两三个钟头,猎物就自动送上门,看来守株待兔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次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唇边牵起淡淡的微笑,他缓缓站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般轻步向田蜜走过去。

    田蜜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马上转过身来。

    “纪珩!我还以为你不在呢。”说着,她激动地上前想抱紧他,却被他用双手按住她肩膀。

    “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他锐利的双目盯着她,语气冷冰冰的,就像放在冰箱很久,现在才拿出来,叫人直打寒颤。

    “为什么?”她死死地瞅着他,委屈地问。她难得忙里偷闲,满怀期待地来找他,虽然心知不会得到他热情的拥抱,却万万想不到她得到的是比之前更冷淡的态度。

    顿时,她的鼻子一阵发酸,强忍了多日的泪水扑扑坠落。

    纪珩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能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心里贮存了九天的怒火也迅速地被她的泪水扑熄,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用力甩开他的双手,转身往大门跑去。

    现在的她,真的很想像他一样,突然失忆,把关于他的所有事情全部给忘记掉,也许这样她就不用这么痛苦。

    纪珩迅速拉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你不是说我们要保持距离吗?”她拼命地想挣脱他的钳制,却徒劳无功,只好愤愤地大喊。

    纪珩的手臂收紧,用力把她拉入怀里“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的错。”

    田蜜被他古怪的行为搞糊涂了,仰头愣愣地望着他半晌,才不服气地问:“说,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你”支吾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究竟来“总之,都是你的错。”纪珩说完,放开她,自个儿走人卧室。

    田蜜望着他的背影傻了眼。不敢相信刚才那孩子气的话会出自纪珩的嘴里。

    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她心里想着,立即跟了上去。

    纪珩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嘴角微微往上弯,放心地走进卫生间。

    田蜜走入卧室却不见他的踪影,只听到卫生间传出哗哗的水声。

    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葯。她没好气地重重坐在床上,那软绵绵的触感使她不由自主地由坐着变成了躺着。

    “噢,怎么会这么舒服”她在床上滚了两下,陶醉地叹息,疲倦的双眼已经睁不开了。

    她拥着松软柔顺的被单,嘴里喃喃念着:“嗯,只睡一会,一会”

    纪珩从卫生间冲完凉出来时,她已经睡得像只死猪一样,他摇摇头,算了,有什么留到明天再说吧,也上床睡觉了。

    反正他们已经一起睡过两次了,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心想,安心地合上眼。

    可是世事难料,真的不会例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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