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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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山之后,连其远半哄半强迫地要她履行承诺,天天准备早餐。不过两人住得不算近,连其远上班时间又早,所以

    “搬过来?”妙妙以为自己听错了,瞠大水眸反问。

    “你就不用来回跑了。”连其远气定神闲地说。

    “可是”妙妙的小脸有点发烫。虽然两人已经这么亲密,但再怎么说搬到这里来,还是很大胆的,何况菁英世家这边还有陈嫂、丁叔等这些长辈,更不要说那面无表情却让她害怕的德叔

    慌乱中,她想到理由:”老爹会打死我!”

    “不会,他得先打死我才行。”

    “我住这不好意思,会打搅你!”

    “这里还有空房间,而且我也常常回阳明山住,不打搅。”

    “可是”妙妙急了:”嗯搬家很麻烦!”

    “你的东西又不多。怕麻烦,我请德叔去帮你。”连其远哪是可以随便敷衍过去的角色,他很清楚她的罩门在哪里,必要的时候,说用就用,毫不手软。他叹了一口气:“工作这么累,我也只是希望,早上起来,就有热腾腾的早餐吃”

    妙妙的小脸胀得通红,她顿足:”我们可以去信华饭店吃,像以前一样,我陪你嘛!”

    连其远揉揉眉心,”是可以,不过,我记得明明有人答应过我”

    妙妙咬着红润樱唇,矛盾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屈服了。

    然后当她真的搬过来之后,才发现,她根本被骗了。

    空房间还是空着,他不让她住客房;他也不回阳明山,而陈嫂、老丁叔叔、老陈叔叔等人,好像早就知道她有一天会出现一样,看见她,完全没有惊讶的神情。

    妙妙这才知道,连其远所谓的情报网是什么,他为何能掌握自己的行踪。陈嫂一遍遍的关心与探访,不只是老爹的请托而已。

    “我还在想,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你才会回来呢!”熟悉的厨房里,陈嫂一面忙着煮消夜,一面对捧着热饮,嘟着小嘴的妙妙说:”连先生等你等好久喽!”

    “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妙妙不甘愿地抱怨。

    “你老爹呀!”陈嫂调整好炉火,抽条毛巾边擦手边走过来餐桌一刖,”凶成那个样子,把你护得紧紧的。你不知道,老爹当初恶狠狠的警告过他,不准再来打搅你呀。我们哪敢多什么嘴?”

    妙妙想起要下山之前,那一整天,老爹都阴阳怪气,闷着头不肯跟她说话。晚餐桌上,两人静静相对,老爹低头吃饭,模模糊糊地咕哝:”真的是你去找他的?不是他来招惹你?”

    妙妙捧着碗筷就是一愣。

    仔细回想,连其远做过的事情果然都有深意。从拿到名片之后的乌龙电话,到早餐约会,没有一次是他主动出面。他只是布好局,让她踏进去而已。

    原来如此。

    “是的。”妙妙坦白的眼眸,直视一脸阴霾的老爹。

    “你就那么喜欢他?”老爹闷着嗓子问。

    妙妙毫无办法克制唇角勾出的笑意。粉脸微赧,细细应了:”嗯。”这个孩子从来不会骗他,老爹只看她一眼,就清楚知道,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依依膝下,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了。面前的妙妙,是个被爱情滋润着的小女人。

    猛然放下吃到一半的碗筷,老爹掉头就上楼,连她收拾好随身行李,被依约上山来的连其远接走之际,都没有下来。

    不过,在大树下回身,妙妙还是看见,二楼窗边,那魁梧而落寞的身影。

    无论过了多久,妙妙只要一想起那一幕,就马上觉得胸口塞满闷痛的感觉。

    “唉!”红润的小嘴幽幽叹了一口气

    “小孩子别叹气。会折福!”陈嫂拍了她一下,爽朗直率地说:”你别担心老爹了,他只是闹情绪而已,宝贝女儿被人抢走了,哪个做爸爸的会高兴?我看你们赶紧结婚生个胖娃娃,让他升格做外公舅公,随便都好啦!你看他还气不气!”

    妙妙愈听愈害躁,小脸被说得通红,简直快冒烟了。正在尴尬之际,偏偏连其远正好日来,绕路到厨房看”眼,果然就看到每天晚上都跑来厨房跟陈嫂等人闲聊串门子的妙妙0“今天吃什么消夜?真香。”连其远跟满脸笑容的陈嫂招呼,顺口问:”在聊什么?好愉快的样子。”

    “我在跟妙妙说”

    “没事!”妙妙马上跳起来,红着脸打断:”什么都没有,就是闲聊而已!我们走了!走了!”说着,妙妙死命推着有些├惑的连其远往外走,陈嫂还不放过她,在她身后直着嗓子喊:”加油啊你们!”

    “加什么油?”出了厨房的侧门,连其远很有兴趣地问。

    “什么都没有!拜托你别问了!”妙妙哀求。

    连其远笑着伸长铁臂,圈住她纤秀的肩,凑过去吻了一下烧得烫烫的粉腮。

    忙了一整天,回到家可以看到他可爱甜美的妙妙顿时觉得疲惫的身心,都得到了抚慰。

    妙妙闪躲一下,有些忐忑地偷眼看了看落在一步之后,依然面无表情的德叔。她就是怕德叔,尤其像现在,跟德叔见面的机会大增,却怎样都觉得那双锐利的鹰眼毫不留情地在打量批判她。

    到了楼上,德叔安静地进了自己房间。他一直没有跟妙妙多讲话,就算住在一个屋檐下,见面也只是一瞥,总是留给一对情人独处的空间。

    “德叔会不会跟你爸爸他们说什么?”夜阑人静,妙妙埋在那精壮的胸膛,语带担心地低低嘟哝着。

    连其远吻了吻她的发心,只是微笑。

    怎么可能没说。妙妙都被他带回家住了。他相信自己父母绝对已经得到第一手的资料,只是至今还没有动静,他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他自有打算,不过,不用让怀中单纯人儿知道太多。连其远凝视那张神色忧虑的小睑,红扑扑的粉颊,水汪汪的眼睛,以及诱人的柔软红唇他不是个重欲的人,但心上人在抱,总是轻易就让他情生意动。捧起娇颜,他深深吻住甜蜜小嘴。

    “别担心,没事的。”渐渐不规律的呼息间,低沉嗓音保证着。

    “可是”

    翻身压上年轻光滑却挣扎着的美丽娇躯,他以行动来安抚她忐忑的心。

    “为什么又”娇娇的嗓音抗议着,不断被热吻打断:”你上班很累的,不是吗就好好休息,睡一觉嘛”

    “不,我一点也不累。”

    初春之际,妙妙有如被和煦春阳温柔照拂,眉眼间都是幸福甜蜜的飞扬神采。虽然工作依然忙碌,却看她像只小粉蝶般,翩翩来去,让周遭同事都无法错认,这是一个正在恋爱中的小女人。

    傍晚,接近下班时分,答应帮忙而必须加班的妙妙,正和同事讨论着公事,一面顺口与先行离去的其他同事道别时,抬头望见门口处大步往这边走来的男子,她整个人愣住了。

    脸色难看的孙名辉,扭曲着脸,怒气腾腾地来到妙妙桌前。同事见状,很伶俐地找个藉口离开桌前,留下粗重喘息着,横眉竖目,似乎快要爆发的孙名辉。

    相识多年,妙妙不曾看过学长有这样的面貌。她惊讶地直瞪着他。

    “我以为是我做错什么,”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原来,只不过是因为我没有钱,你认识了弘华的小开,马上就就黏上去,对不对?!”

    “我”妙妙小嘴微启,她被孙名辉语气中的恨意给吓得口吃:”不是、不是这样的,学长”

    “不要叫我学长!我没有你这种学妹!”孙名辉愤怒地把一个纸袋摔在桌上,把茶杯和钉书机等杂物都震得滚落地面,”我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么久!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拜金的女人!为了钱,你头也不回就抛弃我?!”

    “学长,我不是我一直没有意思跟你在一起啊!这跟连大哥,并没有关系的”“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孙名辉怒声打断她徒劳无功的解释。”你都跟他同居了!你敢否认吗?!”

    此话一出,同居二字人人都清楚听见,震得办公室就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妙妙只觉得好像被人迎面打了个热辣辣的耳光,脑中一片空白。

    这就是呵护了她好几年的学长吗?她从来不曾利用过他的殷勤,也不断含蓄表达自己和他只是单纯学妹与学长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是自己负了他似的,还闹成这样尴尬的场面。

    彼不得他消息来源是什么了,妙妙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刺痛不断淹上来。眼眶发烫,她用力咬住下唇。不能在这里掉眼泪,她不断告诉自己。

    孙名辉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里还在的人都不敢吭声,也没人敢过来跟妙妙讲话,留下她难堪地坐在办公椅上,模糊中,看见面前纸袋中被摔出来的东西。

    一些书信、cd以及并不出人意料的、某粗糙俗艳的秘闻衷漂。

    封面一角有照片,旁边还附上耸动的血红色标题。

    廖氏撤资,弘华面临考验!亲家变冤家?连公子花心的代价年轻新欢曝光!

    她低头默默收拾好,牙根咬紧又放开,放开又咬紧。

    还是继续加班,把工作做完之后,异常沉默的她才惨白着小脸,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地离开公司。

    回去之后,她只是早早洗了澡上床,蜷缩成小虾米一般的形状。

    而连其远忙到很晚才回来,进房找她,发现她已经睡了。花瓣般娇嫩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泪痕。

    “怎么了?妙妙小姐?”坐在床沿,俯身相就,温柔的轻吻落在她的眉眼、脸畔,连其远疲倦但磁性的嗓音轻轻在问。

    被吻醒的她睁开水漾明眸,静静凝视面前那张温文英俊的脸庞。

    她的指尖划过那两道浓眉,顺着挺直鼻梁,一直滑到含笑的薄唇。

    “你在哭吗?有什么事?想念老爹?”连其远吻着她的指尖。

    妙妙摇摇头。她闭上眼。菱唇弯起甜甜的弧度。

    对这个男人的爱恋已经太深太浓,让她的心都发痛。老爹的暴怒、学长的不谅解,都不能让她回头。她只能当一个不乖的女儿、拜金的贱人。

    连其远吻住那不知道为什么,含着一丝凄艳的红唇。

    而几天之后,主管办公室里,沉默的妙妙,在上司客套而略带尴尬的解释中,得知自己被解雇了。

    “你很优秀也很认真不过,我们部门,现在呢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手。我会帮你写推荐信”安静收拾好自己的杂物,抱着纸箱,她在春阳灿烂的捷运站前发呆。耳边好像还响着刚刚在经过茶水间时,不小心听到的细声交谈。

    “被解雇了呢。”“她本来就是靠关系、被人家介绍进来的,现在移情别恋,当然要让她走路”“哎,那天闹成那样也难怪,公司最讨厌私生活不检点的职员嘛。上次那个品管部的经理,你有没有听说”妙妙苦笑。

    慢吞吞地回到菁英世家,五十多坏的房子空荡荡的。她坐在客厅发呆。突然不用上班了,她一时不知道白天要干什么。自己脸色不好,下楼去一定会让陈嫂他们担心,还是留在家里吧。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直到有人开门进来,她才惊醒。从沙发上跳起来,妙妙和刚进来的德叔同时惊讶地瞪视对方。

    “你在?”德叔微皱起眉,”身体不舒服早退吗?还是”妙妙在那双鹰般锐利的眼眸注视下,总是会退化成好几年前那手足无措的小女孩。她笨拙地想解释,却是结巴了半天,还是讲不出谎话:”我我今天那个工作主管,主管叫我、不用去了。”德叔已经略显灰白的眉毛皱得更紧,有着鹰勾鼻的严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沉默地审视她良久,德叔点点头表示了解了。他转身进书房,把连其远需要的几份文件找齐,马上又重新打算出门。

    “德德叔。”妙妙这是第一次正面称呼他,德叔讶异地回头。妙妙则是微低着头,羞涩请求:”请你不要跟连大哥说,我我自己找机会告诉他。”德叔又仔细研究了她片刻,最后,点头应允。

    不过妙妙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说出口。连其远最近忙得不可思议,董事会为了廖董的撤资还召开了紧急会议。本来要进军香港的分公司遭搁置,就连已经经营数年的通讯事业都可能要重新评估。

    连其远忙于稳固董事会的疑虑,要跟香港方面频频接触,偏偏这一次,连他父亲连董事长都置身事外,没有准备帮他背书。他等于腹背受敌,对内对外都得提出个说法来,何况还有极度不满的廖董需要安抚。

    “我们呢,跟你们合作这么多年来,讲句实在话,都是已经把你当作女婿,才有这么高的信任度和合作意愿。”廖董挺着大肚子,咬住菸斗,满脸不高兴地直率质问:”你跟我女儿也人前人后的一起亮相这么久了,现在说抽身就抽身,我女儿天天愁眉苦脸的,她年纪也不算小了,你没给个交代,实在说不过去吧?”“廖董,我跟佩青,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廖董华丽气派的办公室中,连其远坐在沙发上,上身微往前倾,诚恳地说:”至于公事上的来往,我们一直都合作愉快。弘华在香港的投资与分公司,都很感谢廖董您的穿针引线和全力支持。”“我不要听你讲这些漂亮话。”廖董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他,踱到温文儒雅、细金框眼镜后俊眸却闪烁着锐气的连其远面前,烦躁地问:”我只问你,有没有娶我女儿的打算?我们两边,有没有更深入合作的可能性?”如果连其远与自己女儿结婚,廖家可以持股,更可以顺利进入董事会。现在弘华的股份主要由连家和牛家主掌,再来是唐家,然后才是各常务董事。廖董非常清楚,以一个长期合作的投资伴侣而言,他们并没有太大的优势。藉由结婚拉近关系之后,能够争取到更大的影响力,才是他真正要的结果。

    眼看这条路就要走不通,廖董当然不高兴。而原先谈定的投资计画与合作方案,也非喊停不可。这是所谓的威胁,也是不得不做的一种宣告。

    “抱歉,廖董,我还是觉得,公私两边可以分开,廖董不是不明理的人。”“你爸妈也是这样的意思吗?”廖董锐利地注视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年轻人。他知道连董对于连其远最近的做法也有意见,所以故意这样问。

    连其远扯起嘴角,淡淡一笑。”我是弘华的总经理,集团的决策,都是我来拟定,经过董事会通过的。如果他们有任何意见,我们会好好讨论,取得共识。”“年纪轻轻的,官腔倒是挺会打。”廖董嗤之以鼻。”我在问你结婚的事情!你抛弃我女儿,另结新欢,这件事情,连董都没有一个说法吗?”连其远还是淡定的表情,平稳回答:”我的私事,不需要家父帮忙回答。我只能说,佩青和我一直是好朋友。我们的友谊,似乎不应该影响双方公事上的来往与合作。”“好,你有肩膀,敢对我讲这种话。”廖董福态的脸上,已经出现阴郁之气。他放下菸斗,踱回窗前,”既然这样,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连总,请吧。”“那,谢谢廖董拨空和我见面。”连其远起身,没有留恋迟疑,潇洒地离开。

    然而这样温和但坚定的态度,并没有得到董事会的欣赏。众人指责他没有处理好廖董这件事,在惊涛骇浪中,他奉命要努力补救挽回。从原来的通讯事业,加上已经筹备了两年多,准备进军的分公司敏华等相关事宜,都要他亲自出面去处理。

    [怎么办?廖董那边,好像很硬啊。”开完临时会议出来,牛世平与表哥在走廊上并肩走着,低声商讨。

    连其远笑笑。”这么久的合作关系要拆夥,确实很可惜,不过,投资主又不只他们廖氏一家。”看着自已表哥深沉笃定的俊脸,牛世平摇头,”你也真奇怪,有的时候好讲话得要命,有的时候却这么铁齿。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件事,姨丈他们多少会怪到你那可爱的小女友身上”“我知道。”连其远挑了挑眉。

    “你不担心?”牛世平问,开朗阳光的脸上满满的好奇。”需不需要帮忙?”连其远神秘地笑笑。”问得好。我确实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连其远开始香港台湾两头跑,动辄出差,忙得天昏地暗。而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他说自己被解雇的事情,妙妙决定,在他这样忙碌的时候,还是先不要拿这种小事烦他吧。

    连其远不在的时候,妙妙守着空空的房子,安于看看书、看看电视、煮点东西这样的恬淡日子。她和沉默的德叔偶尔相遇,两人也没有多说话。

    有时在窗前伫立遥望,望着花木扶疏的中庭,角落就是她和老爹以前住了好几年的房子天气渐热,老爹在山上,不知道好不好?是不是很忙?

    她偷偷擦去不小心掉在窗台上的水滴,揉了揉发烫的眼眶。

    身后响起的叮当声响吸引她的注意,转头,发现是刚送连其远去机场回来的德叔。他拎着钥匙晃了晃。

    “我载你出去走走。”德叔简洁地说。

    妙妙一向不敢违抗德叔,她点点头,就着身上轻便的休闲服,跟着德叔出去。

    一路上德叔只是安静开车,完全没有开口。妙妙也不敢问到底要去哪里,只是乖乖地看着窗外。

    发呆了不知道多久,妙妙才突然惊觉,这两旁的景色为什么愈来愈眼熟?

    “我们要去”妙妙转头看德叔,德叔依然是那样面无表情。

    一直到把妙妙送至山上,老爹家门口,德叔才开了金口:”你待几天吧,我没跟大少爷说,打电话来,你自己跟他讲。他礼拜天回来。”妙妙的眼眶又莫名其妙地热热的,她哽住,说不出话来。

    目送熟悉的房车下山去,妙妙身后响起闷闷的粗豪嗓音:”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妙妙不管那语气中故意装出来的冷漠,她转身,照着旧时习惯,巴住老爹粗壮的手臂摇了摇,撒娇:”老爹,人家”“别这样拉,你都几岁了。”老爹还是冷冰冰的,把妙妙的手推开。

    妙妙哪里被冷落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慌乱、努力压抑的恐惧与忧虑,排山倒海似的淹没她。老爹迳自转身打算进屋里去,妙妙却是定住不动了。

    低着头,眼泪像是突然失去控制一般开始奔流。

    堡作丢了,学长痛骂她,连大哥因为自已,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处理,有好多好多压力

    现在,连一向最疼她的老爹,也都这样冷淡

    不能怪谁,不能怨,这一切是她的选择

    察觉身后没有声响,老爹还是停了脚步。结果一回头,发现从小护在心口、捧在手里的心肝宝贝,正咬着唇、皱着脸,哭得像个小女孩

    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频频在恶梦中哭醒的童年回忆像是江水一般滔滔而来,老爹鼻头一酸,怒声说:[哭什么?那个混蛋欺负你吗?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谁要你傻呼呼的让他骗!”“不是不是”妙妙还是哽咽,”他对我很好”“好个屁!对你好,你还会这样哭着回来吗引”老爹火气都上来了,他撂起袖子,一副想要揍死人的模样,”我去帮你教训他!你别哭了!”“我只是只是很想老爹嘛”妙妙哭着奔进老爹的怀里,好委屈好委屈的不停控诉着:”那么凶,那么大声,人家只是,只是”对妙妙的眼泪一向没有抵抗力的老爹,被哭得心软又生气:”哭什么哭!你不是有了那个混蛋就不要老爹了吗?”“人家哪有啦”又是眼泪又是撒娇了半天,老爹懊恼地叹口气:”进来洗脸吃点东西,你这样像什么话!”妙妙抬起泪湿的小脸,咬着舌头露出惨兮兮的笑“老爹不生我气了?”“气!气死了!没出息的丫头!”老爹虽然还是粗声粗气的骂着,最后还是搂着女儿一般的外甥女往屋子里走。

    就这么一个宝贝了,难道还真的丢下她不管吗?连家家大业大,要是真嫁进去了,怎么能没人帮她撑腰!她爸爸那个废人除了有点钱之外,有啥屁用!还不是要他老爹出面!蠢女儿!

    那个老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混蛋,居然敢拿这种事要胁他!什么请李总出面当女方代表?作梦!女儿是他带大的,想抢走?门儿都没有!耙欺负我家妙妙,先第一个问过我老爹的拳头再说!

    山里的夜轻轻降临之际,屋子里灯火通明,餐桌上丰盛的五菜一汤,老爹逼着双眼红肿,却甜甜笑着的妙妙吃。

    “瘦得跟竹竿一样!住得那么近,陈嫂都没煮给你吃吗?”老爹不满地抱怨。

    “老爹,原来你知道”妙妙惊讶得小子诩合不拢。

    [当然知道!陈嫂不讲,老丁他们也会跟我报告。”老爹虎着一张脸说。“他最好赶紧给你个交代。我家闺女跟了他,没名没份的,这样算什么!”妙妙小脸一红。”老爹你说什么啦!”“他人呢?”老爹下巴一抬,不太高兴地问。

    “在香港嘛。”妙妙嗫嚅着,不敢说太多山下的麻烦与风暴。

    确实是风暴。

    送走妙妙之后,德叔才一下山,牛世平的电话就到了。

    “送过去了吗?”嗓音沉稳,牛世平难得有这样严肃的时刻。

    “嗯。”德叔简单回答。

    “好,那可以开始了。”从当晚的新闻开始,廖氏从弘华撤资的事情正式搬上台面,在业界造成不小的冲击。由弘华发出来的新闻消息确认,双方多年的合作关系正在结束阶段。

    然后是隔天的报纸,以及周末出刊的多本杂志,都或明或暗地描绘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从弘华企业体结构开始分析的,有从廖氏观点出发的,当然,也有从纯私人角度观察的。

    无论如何上些讨论与报导,都导向同一个结论:年轻的连总经理难辞其咎。

    “这是怎么回事?”连董事长看到报导,直接把牛世平传进董事长办公室,严峻质问:”对外发布消息是你们事业三部的事情,现在连自己的杂志社都写这种文章,质疑自己的总经理,像什么话?!世平,你把关一向都很严,为什么会让这种不利我们形象的报导流出去,还闹得这么大?.”

    牛世平不争不辩,温顺地在董事长面前认错:”是我的疏忽。”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连董事长一向温和内敛,很少有这样直接责备的语气,不过他最近实在被从没让他操过心的儿子给搞得人仰马翻。严肃灰白的头摇了摇,”让你们磨链这么久了,结果,连一点私事都摆不平,还得赔上整个集团的威信。这像什么话?!”

    “董事长,廖家的做法很辣,他们一不高兴就撤资上哪是做生意的态度?”午世平侃侃而谈,”何况先把私事扯进来的是廖董。廖董这人,董事长也知道,不给他台阶下,他会把事情闹得更大更难看。新闻炒起来之后,他至少觉得给我们教训、难看了。以后我们就不用太担心他了。”

    “然后就让人说我教子无方、弘华的总经理无能吗?笑话!”连董事长揉着眉心,长长叹气:”廖氏撤资就撤资,分公司不开或缓一阵子再开也没关系。不过现在,你们先想办法处理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牛世平就等这句话。他在心中暗暗佩服自己表哥的深谋远虑,表面却必须不动声色“董事长,解决是要解决没错,不过,我在想,是不是董事会该表个态,无论如何,都愿意支持自己的总经理?”

    “那是当然!难道可以出去打骂给外人看笑话吗?”连董事长锁紧了眉。”我会跟董事们谈一谈。其远回来,你跟他研究研究,马上处理一下,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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