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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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一八年秋天北丹佛夏的沿岸,正刮着强而有劲的海风,海水直扑峭壁,行激出朵朵白色的浪花。在此狂风的吹袭下,本地人无一不自觅藏身之所暂避风头。

    一辆小小的马车正沿着岸边毫无人烟的小径奔驰,车内坐着新寡的安斯自瑞伯爵夫人凌琴娜。此时,任何人见到她,都一定会以为她正因生命面临威胁而感到恐惧万分。然而,事实上,她的双眉是因怒火而蹙起。

    冷得像一座冰山,丝毫没有一点女人味。

    这是婆婆对她所下的评语。她认为琴娜是一个颇富心机的骗子,为着贪图钱财下嫁凌哈利也就是安斯瑞伯爵。如今,伯爵身亡,琴娜不肯将名下的遗产交还婆婆,后者更加肯定原先的看法。

    “哼!”琴娜不由自主地冷哼一声。一个星期前听到婆婆如此指摘她,琴娜一肚子的气到现在都没消。婆婆凭什么这么样说她?他们又凭什么威胁她?就算琴挪真的变成一个骗子,那也是因为她别无选择。

    她并不想结婚。打从一开始,便是舅舅逼着她接受这桩婚事,而她只不过是游戏中的牺牲品,自己捞不着一点好处一直到现在。事实上,琴娜视头衔如钱土;丈夫已故,对她而言,简直是一大解脱。凌哈利死时,他俩才新婚刚两个星期不到。他的死,令琴娜获得一样她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便是由自己掌握命运的力量。

    得知凌哈利于成婚后修改遗嘱,指定她为唯一的继承人时,琴娜的震惊实非其他任何人可以相比。通常,这一类的遗嘱中会预设一些条款,以限制年轻新娘直接获得遗产;然而,凌哈利却没有这么做。伯爵死于突发心脏病;如今,他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成为琴娜的。

    想起宣读遗嘱后婆峻的勃然大怒,琴娜情不自禁打个哆嗦。她当场便令琴娜签署切结书,要媳妇将一切的遗产全部让渡给她,并逼着她收拾行李,趁夜离开伯爵府。然而,琴娜并未被她吓倒;相反地,她这么做,反倒激起琴娜的反抗力量。老伯爵夫人一定没能想到,一个来自意大利修道院、年方二十一的小女生,竟然敢挺身争取自己的权益。

    不过,琴娜心里有数,自己这份继承权也许未必完全合法,时日一久,她可能会被婆婆击倒。因为这层考虑,所以琴娜才于两天前匆匆离开伦敦。丹佛夏是她幼年生活的地方,理所当然地成为她此刻的避风港。八年前,她由此被送往意大利修道院;八年后,她来引此寻求片刻安宁。然而,她耳边却不断响起婆婆那一声声冷酷的诅咒警告。

    “我要亲眼见到你走上绝路!我要伤害你、让你毫无招架之力!你听见我所说的话了吗?你这一辈子都要活在对我的恐惧之中,直到你断气的那一刻为止!你若是哀求我的怜悯与同情,我只会以吐痰做为答覆!”

    这些丝毫不带一点感情的话语,深深刻印在琴娜心中,其效果更是令她完全无法释怀。她因而舍弃伯爵府的豪华马车不用,改以租来的简陋马车代步,一路上尤其不敢在公众场所逗留,唯恐稍后有人会记起来,或加以描述。她必须马不停蹄的赶路,唯有回到位于伊凡康的小木屋后,琴娜才能稍稍喘口气。狭谷里的小木屋,是当年父亲教育邻近渔村子弟所攻得的报偿,如今只怕早已倾塌凋敝,但却是琴娜在这世上仅有的藏身之所。

    琴娜的冥想为马车突如其来的煞车所打断,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行,耳边传来车大的诅咒声、另一对男女的怒喝声,随即便是一声枪响。琴娜怀着万分恐惧的心情,眼睁睁的望着车门被人推开。

    伊凡讲演侯爵秦麦斯与生俱来的好耐性,他度量颇大,不但能包容异己,而已常常为他人着想;他博学多闻,视阅读为一大乐事。同时,他亦精骑术,而巴还是健身房常客;他待人诚恳亲切,对下人尤其温和,社交圈中最流行的风言风语却自始至终没有沾上他的身。

    这么一位毫无暇疵的标准男士,却在今日面临了所有可能的考验。首先,天气恶劣得无以复加,再加上随行的是自己的未姬妻;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情形,可是麦斯从未经历过的,以往,他独来独往,这一段路只消两天便可走完,而今天已用去整整五天,却连布拉德园的影子都还没见到。

    两个钟头前,车夫未能准确判断路上一处小坑的深度,代价便是一根折断的轮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候爵的耐性可真是行将用尽。

    “爵爷,那个蠢东西究竟还要多久才能来解救我们?”问话之人,正是侯爵的未婚妻黎露薏小姐。

    “很快吧!”侯爵捺着性子回答说。由于出事的地点不在大路上,他们被过往车辆发现的可能性不高,侯爵因而令随行的仆从步行前往求援。看情形,天黑之前恐怕无法抵达布拉德园。“至少,我们都眼没有受伤,运气还不算太坏。”

    “这么说,我们还应该感谢上苍,没让我们摔在泥地中、或是脚断手折!”露薏的伴护罗太太气呼呼地说道。在露薏呱呱落地前,罗太太便已受雇于黎家,因而有时不免倚老卖老。“马车摔成那个样,我们居然还能保住命,真称得上是奇迹。”

    一旁的露薏听这话,顿时忍不住再度落泪。

    “好了,好了,小姐,别再哭了。”罗太太轻轻拍着露薏的手“小宝贝,这一趟下来,你若没有累病来,那才真叫奇绩呢!”说到这里,她以带有谴责的眼神望向候酸“爵爷,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坚持要我家小姐在这种时候出门旅行?天气不好、地点不好,再加上”在候爵一双黑眸的注视下,她忽然闭上嘴,想必是察觉到自己的言词太放肆。

    “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后上床休息,我相信露薏小姐不会有事的。”候爵以不带任何情绪的口吻说道,同时稍稍挪动一下肩膀,以便露薏脑瓶得更舒服一些。“我府里的管家和厨师都具有一流的水平,保证能令大家宾至如归。”

    “我只知道自己接下来几天之中,恐怕情绪者不会太好的。”露薏以硬咽的嗓音说道。

    候爵轻拍一下她的脸颊“露薏,你这几天一直都表现得很好。我保证,明晨醒来,你将会有一个晴空万里的天气,那是上苍奖赏你多日以来的好耐性,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钓鱼呢!”

    露薏心想:钓鱼?亏你还想得出!为什么不说要送她一条珍珠项练呢?和露薏其他的追求者相比,侯爵确实显得过分的保守。他既没有写过热情如火的诗歌赞美她,也没有在她和别的男士共舞时露出吃味的表情。从认识到现在,他俩一共只跳过两次舞;星期天时和她的双亲一起喝过茶;接着,在参加过一次晚宴后,他表示要和露薏的父亲讨论一件“敏感”的事情。父亲道明原委后,露薏欣然接受这椿婚约;一方面是因为候爵为社交圈中最有身价的单身汉,能获得他的青睐,堪称殊荣;另一方面,露薏已然芳龄二十有二,再拖下去只怕会无人问津。

    “爵爷,我们折回巴斯玩几天,好不好?我好喜欢那里的温泉呢!”

    “亲爱的,恐怕不行。”秦麦斯稍稍闭上眼,以免被对方看见其中的愠色,他们两天前才到过巴斯的呢!这一路来,麦斯真是受够了!他想尽一切办法让露薏觉得舒适,即使是现在,露薏靠在他身上,而他却是坐在窗口,雨丝从车顶裂缝飘下,淋得他半边身子都湿透了。老天,麦斯只觉自己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可是,偏偏这趟行程却尚未抵达终点。

    忽然,候爵坐直身子,并伸手撑开车窗。侧耳听半晌后,他微微一笑,随即一拧门柄将门推开。

    “爵爷,你要做什么?”露薏诧异地问道。

    “露薏,我听见车声,我们很快便将脱困了!”一边说着,他又轻快地纵身跳出车外。

    “救援的人来了!”麦斯对车夫大吼道“快把马拉开!”

    麦斯以手掌挡在额前极目向前望,只见一辆马车正于雨中朝这个一方向驶来。于是,他来到路中央站定,两臂不断挥舞,一心以为对方定会停下来相救。

    然而,疾驶中的马车未曾稍停。车夫经验老到,识得抢匪的惯用伎俩,因而快马加鞭地拚命向前行。

    候爵大惊之余更意识到对方非但不想停车,甚至还打算从他身上辗过去。他的怒火于瞬间爆发出来,拔出佩枪,未加瞄准便朝迎面而来的车夫头顶上方射去。

    马车一个大偏转,绕过了麦斯,而车夫亦伸出全身力气使车停了下来,以免行出路边。

    麦斯走上前用力打开车门,却万万没有想到车里是一名双膝着地的女子。

    “可恶!小姐,我可不是这么就被打发的!”

    听见这满含怒意的声音,琴娜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接触的刹那,麦斯的感觉是愉悦掺有几丝懊恼。这这真是他生平所见过最迷人的一对绿眸。

    琴娜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行向另一边的车门跳出去。然而,瞥见对方手中的枪,她浑身的勇气于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要做什么,你马上便会知道。小姐,请移到一边去。”他的音量之高,好似对方身在千里之外。

    琴娜惊吓过度,只知道盲目地照着他的话去做她站起身坐回椅子上,并且拚命地朝里缩,一心想尽量离他远一些。

    他钻进车里在琴娜对面坐下,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她,琴娜出于本能地也回忘着他。

    “你的车夫差点压死我!”他的声音丝毫未见减弱。

    “只可惜,他没有成功。”琴娜反驳道。自己才刚刚击败哈利的母亲,当然没有理由向这种盗匪示弱。

    “你应该小心挑选蓖用这人!”他双眉紧蹙,然后向四周望望“小姐,你一个人旅行?”

    “不错。”

    “真是愚不可及。在这荒郊野外,你极有可能被匪徒盯上啊!”以眼前的情形而论,琴娜完全同意他的说法。如果对方的目的是在劫财,琴娜愿意让他轻易得逞,她于是动手解开手套。“阁下的示范演出着实令我印象深刻;不过,你找错了对象,我除了一枚金戒指以外,一无所有。除非,你想把女人家的换洗衣服也列入战利品之中。”

    他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战利品?小姐,我看上去像是个沿路行抢之人吗?”

    “当然像!”她据实回答,同时急忙想脱下戒指,奈何颤抖的双手却硬是不听指挥。

    “你想干什么?”他大喝一声。

    琴娜吓了一大跳;不过,胆量却也被吓出来不少。“你有重听毛病不成?为什么说话总是大吼大叫的?”

    自从懂事以来,侯爵便是为人称道的绅士君子,彬彬有礼一直是他最显着的注册商标。此时,他经历到一份罕见的难为情。

    “小姐,对不起。”他缓缓说道“刚才的几个钟头里,我的耐性真是全被磨光了。我向你保证,我生平从来没能劫持、或是行抢过路上的车辆。”

    听完这几句话,琴娜睁大的双眼“你模仿绅士的话调还真像呢!她的语气丝毫不带矫饰。

    侯爵却被她的话气得牙痒痒的“小姐,我说话像绅士,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一名绅士!”

    “所以,你持抢攻击一名手无寸铁的女子?”她以略带嘲讽的口吻说道。

    候爵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竟然依然捏着那柄枪,于是连忙将它放入口袋中。“小姐,很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琴娜谨慎地说“你若是真心想要改变我对你的印象,便请下车去,好让我继续赶路。”

    可惜,他却文风不动。不过,他似乎已将琴娜的责备记在心里,因为,他的音量确实比方才低许多。“小姐,你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琴娜说“如果你意不在抢劫我,就请让我继续赶路。我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找到歇脚的地方。”

    “小姐,我也有此希望。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忙。”麦斯伸手一指窗外“你自己看吧,我拦下你便是为着这个理由。”

    琴娜不情愿地前倾上身“我没看见什么啊!”“那是因为你根本没能看!”他一把抓住琴娜的臂膀,将她拉到窗边“现在,你看见了吗?”

    琴娜当然看见了,那是一辆陷在沟里的马车。

    “我的车轴在几上小时前折断了。”他说“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位比你娇柔千百倍的小姐。我们希望能搭一程你的便车。”说完之后,他松手放开对方,目光却不吼自主地停留在她脸上。

    说也奇怪,他总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眼熟;然而,麦斯相当确定自己从来未见她。也许是那一对碧绿的眼眸吧!麦斯在其中看见愤怒、傲气、迷惑,以及一点点的纤弱。他之前为何未曾留意到她竟是如此年轻?自己只怕是吓坏了她了。可是,道歉的话,麦斯如何说得出口呢?

    他一手握住门把,硬邦邦地说道“我和同行之人马上过来。小姐,我们很快便可上路。”

    他说完之后旋即离去,琴娜一面凑向窗边,一面自言自语道“野蛮人。”

    几秒钟后,她的车夫在一名陌生男子的“陪同”下,来到车门边。他表示对方这群人不放心由他驾车,因此,马车将由对方来控制。迫于无奈,琴娜也只有勉为其难地接受。琴娜望着刚坐进车里的这名女子,马上察觉出对方定是一位大家闺秀。

    “你一定就是搭救我们的人了!”那名女子以甜美的嗓音说道,并热切地朝琴娜伸出双手“真感激你好心答应顺路载我们一程。秦候爵说,你不仅心地善良,而且还是个大美人。”

    琴娜只觉得有如青天霹雳,秦候爵!竟会是他!只不过,当年他还只是麦斯少爷。两人最后一次相见时,他年方十九,而琴娜才十二岁。然而,琴娜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的情景,更不会改变自那天之后自己对他所生出的厌恶之意。

    “你不舒服吗?”露意问道。

    “喔,没有。”琴娜轻声回答说“只不过有一点疲倦罢了。长途跋涉确实很耗体力。”

    “对呀,我也很讨厌出外旅行。”露薏说“我自己都搞不懂,怎么会被候爵说动来此一趟。”她朝窗外看一眼,随即摇头“这地方落后贫穷,他若以为我会在布拉德园长住,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时,车门再度打开,侯爵本人登车入座。

    “爵爷,你来了。我正在对这位小姐说,待在你那栋位处荒郊外的庄园里,日子一定会无趣极了。”露薏说道“布拉德园!人们不是称它为血腥之屋吗?听这名字便令人想到吸血鬼和恶梦,我可不要将它当成我们永久的住所。”

    麦斯皱者眉“这个问题在眼前来说并不重要,更何况,这位小姐恐怕不会对别人的家务事感到兴趣。”

    “你们是夫妻?”琴娜脱口而出地问道。

    “订了婚。”他说完之后便以手帕拭去脸上的污泥及雨水。

    “而且,我有伴护人随行。”露意笑着说道“噢,爵爷,罗太太呢?”

    “车里坐不下四个人,所以她暂时留在此地。”麦斯说“到家之后,我会差人来接她,并把我们的行李运回去。”此时,马车开始启动。

    “我很惊讶你竟然没有要我下车,以便空出车位供阁下使用。”琴娜话带讥讽地说道。

    麦斯将目光转向她,心头发觉自己满喜欢她被激怒时的模样“早知道的话,我应该让你的车夫留在原地才对。”

    “麦斯!”露薏愕然地大叫一声,接着便堆出一张笑脸对琴娜说“请原谅他语无伦次,他今天真是累坏了。”她再度转向自己的未婚夫,以近乎乞示的口吻说“爵爷,个不告诉这位小姐,说你刚才只是在开玩笑。她对我们真的很好呢!”见麦斯没有任何反应,她又转头面向琴娜“请你原谅我们,好吗?”

    “小姐,我接受你的道歉,反正致歉并无花费任何本钱。至于其他的嘛”琴娜看一眼坐在对面的侯爵“眼前,我只能庆幸自己没有淋成落汤鸡。”

    “太好了!”露薏像个孩子似地拍着手“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了,喔,我们都还不认识彼此呢!就由我开始吧,我叫黎露薏。”她朝琴娜一伸手。

    琴娜轻轻一握对方的手,但目光却停留在侯爵身上。“我姓卫。”她以娘家的姓氏介绍自己,并暗暗庆幸侯爵似乎这个姓不甚有反应。

    露薏笑一笑,接着说道“这位是伊凡康候爵秦麦斯先生。你既是本地人,想必早已听说过他。”

    “你为何以为我是本地人呢?”琴娜讶异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的口音。我对方言素无研究,但却非常确定你没有伦敦的口音。事实上,你说起话来,似乎有点外国腔。你认为呢,爵爷?”

    “那并不是丹佛夏地的腔调。”麦斯简短地回答一句。

    露薏却兴致勃勃地继续问道“卫小姐,你来丹佛夏是作客吗?”

    “是的。”琴娜回答得不甚热中。

    露意丝毫不以为忤“这么说的话,如果你住在附近,找们以后还会见面接。”她以眼角瞟向自己的未婚夫“在丹佛夏,我没有一个女性朋友;事实上,我根本不认识任何人。我们会在此停留一个星期。欢迎你随时来布拉德园少坐。”

    “是两个星期。”麦斯以纠正的口气说道。“卫小姐或许不介意,但我们不应该太麻烦人家。”说完之后,他便将脸朝向窗外。此次回到故居,麦斯并不希望邀请任何外人。他说服露薏前来布拉德园,是希望能藉此远离伦敦的人群及繁琐,让彼此培养一份对婚姻的共同期许。

    琴娜却误将他的沉默,认为是不赞同未婚妻的此项邀约。刹那间,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自以为是王公贵族,像她这等升斗小民当然不够资格到爵府用餐、或许是拜访。

    “你会来的,是不是?”露薏急切地问道。她从未见过侯爵如此无礼地对待任何人,因而认定是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

    “露薏小姐,谢谢你的邀请。”琴娜以十分正式的口吻回答说“可惜,我恐怕无法接受。”

    “为什么?”露薏微微一蹩眉“我向你保证,候爵和我都欢迎你来。”

    “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琴娜顿一顿,脑中浮出一个念头“露薏小姐,不是我故意乔或是为难你。只不过呃,候爵有没有告诉过你,布拉德园为何被称为血腥之屋呢?”

    露薏不甚确定地笑着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呢?当然是因为‘布拉德’刚好和‘血腥’同音嘛!”

    “当然。”琴娜故意表示赞同,但语气却十分暧昧。

    “如果是因为别的理由,”露薏似在自言自语“想必其背后定然有一段故事或是传说。”

    琴娜等了五秒钟后才开口说道“露薏小姐,传说固然美丽,但有关丹佛夏的,却非孩童、或心脏脆弱之人所宜听闻的。””

    “心脏脆弱”露薏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你说,布拉德国有过恐怖的故事?”

    “全是胡说八道!”麦斯转过头,脸上露出笑意“只不过是本地人茶余饭后闲得无聊故意瞎掰的一些话。”

    “什么话?”露薏毫无就此打住之意。

    候爵并未正面回答她。相反地,他对琴娜说道“卫小姐,以一个外地人来说,你居然听说过这段传闻,我着实觉得很意外。”

    “爵爷,只要是皇家的子民,都听说过康威尔鬼魂的事。”

    “康威尔是两个世纪以前的人。”露薏略显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说的是现在的事呢!”

    “人死后,时间又算什么?”琴娜以充满哲学意味的口吻说道“一百八十年的光阴在灵异世界中,或许只不过是眨眨眼罢了。”

    “灵异世界?”露薏喃喃说道“怎么说?”她忽然两眼一亮“你该不会是指鬼魂吧?”

    “当然不是!”麦斯以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卫小姐,请不要再说这些荒诞不经的话题,以免吓着露薏小姐。”

    “我什么也没说,而且,我并不准备说什么。”

    露薏却仍不肯罢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认为布拉德园闹鬼?”

    “传说中,园里有两个鬼魂,对不对,爵爷?”琴娜故意装出一副甜而腻的嗓音。

    “听说是一对恋人。”麦斯从齿缝里挤出几句民“据说有一名年轻女子为了爱而违反社会道德,也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果神情也能杀人,琴娜此刻只怕早已尸骨无存了。然而,面对侯爵阴沉的脸孔,她依然鼓足勇气说道“爵爷,别忘了她那位痴心的情郎哦。他隶属反国王的丹佛夏,是康家派来占领秦氏领地的大将军。秦家历代效忠皇室,这位将军却爱上了秦家的千金。我常常在想,这名女子究竟有多大的魁力,竟能令英武的将军阵前倒戈。爵爷,你认为呢?”

    麦斯两眼盯着她,感觉到心跳正在加速。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他不该会对别的女人动心才对呀!这个有着一双绿眸的小妖精,她究竟有何魔力?

    “历史上有不少男子都笨得被一个根本不值得的女人所左右。”麦斯说。

    “爵爷,我倒比较欣赏有独特的人才最为可贵。一般的凡夫俗子,不仅眼光短浅、见识有限,而且常常欺负一些无力保护自己的人。”

    这些知自琴娜口中轻轻吐出,麦斯却听得大有感触。他可以察觉出对方话中有话。

    “卫小姐,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们正在谈鬼的事。”琴娜说。

    “喔,是的。”麦斯只得如此附和。“卫小姐,你口中所谈的鬼魂,事实上是我的祖先。不错,那位男士是康氏一族的战士,而女方则为秦家的掌上明珠。不幸的是,身处敌对的双方竟然家上彼此,也因此见弃于各自的族人和家人,最后甚至落得双双被押至布拉德园大门砍头的悲惨下场。”

    “鲜血自他俩颈部激射而出,染红了园中的每一块石板!”琴娜回忆起幼时所听到的故事“从此以后,那个地方便被称为‘血腥之屋’。”

    一声极其轻微的惊呼之后,露薏整个身子摇晃着向前倾,然后便昏了过去。

    “看看你做的好事!”麦斯一面将露薏搂到胸前,一面极为愤怒地说道“最毒妇人心!”

    麦斯轻拍未婚妻苍白的脸颊,但后者并未睁开眼。

    “露薏露薏亲爱的。”麦斯唤道。

    琴娜自手提袋中取出一只小鞭“这是嗅盐,我从来没用过它。”她一面硬邦邦地说道,一面将小瓶凑到露薏的鼻前。

    露薏在一阵急咳后醒来“唉!真难受,我好想吐!”’“现在不可以!”麦斯的口气有点严峻“地方太小。”

    露薏顿觉委屈无比,突然之间便哭了起来。

    “亲爱的别哭嘛!对不起,你有权利生我的气,是我不对。来,把你的头靠在我肩上,好好休息一下。”他替露薏除去软帽,并轻拍她润湿的脸颊“这样是不是好都了?你一会儿就没事了。很抱斯,我们所谈的事令你感到不舒服。”

    “那个故事好恐怖!真的好恐怖。”露薏哽咽地说道。

    “亲爱的,我保证,我们从此再也不谈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说。”

    “一个将要做为家的地方,竟然有那么一个令人毛骨耸然的名字。”露薏已平静不少“爵爷,你一定要替它换个名字,而且必须是在我们结婚前就换妥。”

    “好,亲爱的。”麦斯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他用力呼出一口气,转眼望向窗外,只见雨势已然暂停,午后的阳光将天际的云朵全镶上一层金边。远处耸立雄伟的,便是他已睽违达十年之久的故居。那一堵堵的石墙、一座座的烟囱,令麦斯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感情。刹那间,他心中雪亮,不论未婚妻怎么说,他永远都不会改变这座庄园的名称。

    目光转回车内的琴娜,只见她双臂抱胸、一言不发地坐着。麦斯从她方才说话的语气中感觉到,她和布拉德园有着某种关联。她究竟是谁?

    马车突然停下,琴娜从瞌睡中惊醒,发现侯爵和露薏正低着头在小声说话。

    “亲爱的,别担心我保证罗太太在晚餐前便会赶到。来,我们得下车了。”

    “我宁可回去。”

    “亲爱的,那是不可能的嘛!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我这么说,是不是能替你稍微壮壮胆?”候爵的语调很温柔。

    露薏靠过来轻轻一碰琴娜的手臂“谢谢你,你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好人。答立我,你一定会来看我,好吗?”

    琴娜刻意痹篇候爵的目光“露薏小姐,只怕我得辜负你的美意。不过,”眼见对方即将再有坚持,她连忙加上一句“我保证一定会考虑。”

    麦斯开口时,声音出奇的平静。“卫小姐,我和露薏都非常欢迎你来,我相信我们后会有期。”他稍稍停顿一下之后说道“为着不再耽搁你的行程,我的车夫会继续送你到目的地,至于你的车夫,我会命人好好照顾他,直到马车送回他手中为止。卫小姐,祝你晚安。而且,谢谢你。”

    “爵爷,说得好。”露薏笑着说道“我们走吧,鬼魂还在等着和我见面呢!”

    马车开动后,琴娜将车窗推开,不在乎窗外的丝丝凉意。就在车道转弯处,她不经意望见主屋右侧的花园有一扇门半掩着。令她感到讶异的是,园中映出烛光,一对男女正在翩翩起舞。他们的服装相当怪异,女的穿着一袭约于一百五十年前流行的蓬蓬裙;男的则是一身中古武士打扮。琴娜心想,爵府中定是在举行一场化装舞会。她还没来得及再看第二眼,马车已转道向前驶去。

    琴娜关上窗靠回椅背上,忽然想起自己方才所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首先,不会有人在花园里点蜡烛;其次,深秋的暴雨过后,人决不可能在户外举行舞会。

    一定是她疲累过度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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