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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夜里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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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像一段凝固的记忆,冷冷的站在那里不敢触摸。

    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办公室里,难免就会生出落寞的感觉。于是,转身,我开始在冬的夜里行走,在夜的城市里穿梭。

    寒冷更深的袭击了我,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却感觉到一种逃脱的自由。

    月亮依旧很亮,它没有因为冬天的到来而有丝毫的暗淡。街上灯火闪烁,那些即将落光叶子的树木分立在马路两旁,黑刺刺的枝桠探向幽幽的夜空。一阵寒风吹过,地上的落叶翻卷着向前,然后在一个拐角处聚集起来,堆成一个小山,那是变换的季节,是累积的岁月。厚厚的落叶就像流逝的日子,翻动起多少难忘的往昔?它们和寒风一起诉说着昨天的故事,找寻着生命的轨迹,探讨着生命的价值,追忆着似水年华。在一家单位门口,一位老人正把一堆落叶点燃,叶子先是冒出浓密的白烟,紧接着,熊熊的火焰便冲天而起,映红了老人褶皱的面颊。火光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呻吟,一些红色的星星从火里飞出来,四窜着逃跑。我想城市一定是不大欢迎这些干枯的落叶的,它让那么清洁优美的环境变得狼籍,让辛苦的清洁工人扫了又扫。而在乡下,这落叶是多少牲畜的美食?是多少贫困人家用以取暖和做饭的燃料呢?

    记起小时侯,每到冬天都要背了大大的柳条筐,穿着露了棉絮的薄袄和姐姐到很远的田野去拣柴。干草、树枝、庄稼的根茎,只要能燃烧的东西都被我们拣回家用作烧火做饭的燃料,即使寸长的小枝,铜钱大的小叶在我们眼中也是宝贝,因为它会给全家带来温暖,可以给我们一顿不饱却很热的稀饭。而在那个人多地少的山前平原,即使是这样的树叶也是很难找到的。很多时候我们走很远很远的路,也拣不到可以做熟一顿饭的柴。我和姐姐只好不停的走,不停的拣。黄昏降临,一些人家的烟囱开始冒出炊烟,炊烟袅袅着在屋顶上方飘荡,像歌声一样,那是多么幸福的场景啊!而此时的我只想着怎么把那些露在外面的手、脚、耳朵以及脸全部藏到破棉絮里去,然后找一个温暖的角落,点燃起一堆旺旺的火,让这些又黑又丑张着血盆大口的家伙们去火里跳舞。

    在故事里,雪是孩子们的世界,是童话的世界,是美丽的世界。而那时的雪对我来说只代表寒冷和饥饿。下了雪,世界一片洁白,大地上除了雪和一些零落的脚印,再也找不到任何东西,当然更不会有做饭的柴。我们姐弟四人便只好缩在冰冷的炕的一角,听着肚子咕咕的叫声。等我到了上学的年龄,姐姐们都出外打工,我就穿着大姐给我做的唯一的布棉鞋去上学。鞋踩在雪窝里沾满了雪花,到了教室雪就化了,很快又冻成冰,鞋就变成了一个冰坨,这时的脚就像躲在冰窖里一样,渐渐的就失去了知觉。冷的时候还好,感觉不出什么,等脚暖和过来,就会钻心的痒。父亲看着我又红又肿的脚,总是找来各种各样的偏方,用青麦苗搓,用花椒水泡,但依然会痒的整宿睡不着。后来脚就生了冻疮,化了浓,留下一个铜钱大的疤。那疤却极是美丽,像朵放大了的雪花。

    许是因了这些沉重的记忆,从小,我便对树木以及这些弱小的叶子满怀了深情的赞美和感恩,但对冬天却说不出的惧怕。每年不等秋天过完,我就急切的寻出所有厚重的衣服、鞋子,把自己武装成一只笨笨的狗熊。我把心藏在厚厚的温暖里不肯伸出半寸。

    或许,寒冷的不是季节而是心。

    我真该感谢下在心里的那场大雪,那么不期然的飘飘而下。

    当时我正站在旷野的深处,面对了萧瑟的景物和寒冷的北风而感怀。大朵大朵的雪花突然飘飘而下,像银珠,像水晶,像诗人羽化的心绪,翩翩跹跹,轻轻悠悠的装点着水瘦山寒的世界。眼前仿佛挂起一个雪帘,透过那道雪帘望去,远处的景物隐隐约约像在雾中,又婉如拢着轻纱的梦,格外优美而缠绵。一会儿,世界变成了一片雪白,雪花却仍如柳絮飞花般的飘落,玲珑剔透,洁白如玉,轻盈飘落在我黑黑的发丝上。我不由得伸出手去承接如此轻柔的美,期冀能靠近这银白色的世界,如片片温温柔语,偕同文字一起烙印眼眸。

    恍惚间,我看到前面树林盛开很多的“玉兰”大而洁白的花朵在这干枯的枝桠间是那么醒目。我慢慢移动脚步,想闻闻花朵的芳香,却发现那是些栖息在树上的麻雀。它们那么安详的呆在那里,浑身上下覆盖了厚厚的白雪,只露出那对黑黑亮亮的眼睛。和它们相对的刹那,我竟然呆了,我看见了冬天开在树上的最美丽的花朵

    那一年,我认识了你。

    你说落雪落魂,于是,我便以为雪的每一次飘落都是你的来临。阴郁的日子,没有酒是寂寞的,没有炭是寒冷的,你是雪中的炭,而我是尘封的酒。你温我,热我,煮我,以你的火点燃我的火。于是夜氤瘟,温暖在寒冬里弥漫。

    从此,冬天对于我来说不再仅仅是寒冷,更是一种生命的印记,是一种期待。我开始不停的行走,开始学会欣赏,并用笔作为梦开始的地方,去描述我生命中最原始的平淡与从容。

    原来,冬天也是有自己的语言的,只是那需要有一份如水沉静与平淡的心才能去领悟、去聆听、去辨认。他惠智的目光,让你感到心灵的安宁和祥和。他的凝重,会让你变得成熟而稳重。而它的深沉和含蓄,更引领你的思绪飘向遥远的天际。

    无数个暗夜,我一遍遍午夜梦回,梦中,我与雪共舞,与梦想相拥,没有言语的大地,雪花落满梦境,落满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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