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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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开抽屉,望着一封封未曾撕开的信。

    这些信都是来自日本的福岗县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寄信人是沈梧。

    他嫌厌地斜瞪着这两个字许久。

    一个月一封信,锲而不舍、恒心不断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子就这样溜走了。

    暗枭按捺着难以言喻的仇恨心情,双眉紧皱。他该怎?办?

    他该何去何从?

    他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大厦,发呆。突然,一双涂着鲜红寇丹的玉手,从背后冷不防地抱住他,一个女人不断地亲吻他的颈项,并触碰他的胸膛,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丹丽,不要这样。”他伸手把她甩开,然后籲了一口

    气,斜坐在真皮绒丝椅上。

    “怎为了?你的脸色好难看。”丹丽小心翼翼地道出。她明白眼前的男子,当他表明不耐烦时,自己就要“识相”一点。

    不过她伸手仍按摩着他的颈背,缓慢地、轻轻地揉着,试图帮他放松。

    按摩果真达到了效用,傅枭渐渐平静,不再显得浮躁。

    “谢谢你,丹丽。”

    “谢谢是不够的,要给一个吻才行。”她狡诈道。傅枭真是拿她没办法,这女人的本领很高,有本事令男人忘了一切。

    只沈醉在她所制造出来的激情里。

    他偏头给她一个吻,这吻一下就让火热窜身,难舍难分,于是两人开始厮磨地缠在一起。

    “到我那儿!”丹丽拗不过炙烧邀道。

    暗枭一点也不踌躇,他横抱她到偌大的进口沙发上,开始剥除她的上衣,解开衣扣。

    “对不起,哥,打搅了!”一个人突然闯入,是傅鹰他的弟弟,一个不识趣的傢伙。

    暗枭骂了三字经。“为什么不敲门?”

    “我敲了,你没听见。”傅鹰神色自若,不疾不徐地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头?得老高,像一只?翔高空的老鹰,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连正眼也不看丹丽一眼,只说:“乔小姐,我和大哥有要事要谈,请你离开一下好吗?”

    丹丽佯装脸红腼腆。实际上,她恨透了这个没事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好端端地把她美好的计划都破坏了。

    “当然,小鹰。”她亲喏地称呼,又轻啄傅枭的脸颊,恋恋不舍地离开。临时,傅枭仍不放过地用力捏了她的圆臀一把。

    “拜讬!扮,你不要那么‘夸张’好吗?”他加重“夸张”两个字,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你也不要整天迷恋于小狈、小猫、小鸟的好吗?多帮我张罗一下公司的事。”傅枭不甘录弱的回骂道。

    这一扯,傅鹰可是没辄了,由于自己始终把兴趣摆了第一个位,以致傅家庞大的事业重担都落在哥哥肩上,他看得出来。傅枭是很辛苦的,也许是有苦无处诉,才会找上乔丹丽这种没水准的女人,因为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那种女人只会一味向“钱”看,根本毫无真感情可言。

    “好,我承认我错了。”傅鹰知道他在这点上站不住脚,不过他仍忍不住地劝道:“但是,哥,如果你真的那么‘需要’,为何不干脆结婚呢?把丹丽娶过来,让她生儿育女,也好给傅家传一个后代呀!”

    这番“道理”很诚恳,却太过直接。所以话一出口傅鹰就一脸愧然。“对不起,哥,我说错话了。”他赶紧道歉。

    暗枭的神情是既哀伤又惘然。“小鹰,你明知道的,何苦逼我?”

    “大哥,我”傅鹰有口难言,大哥实在是专情、执着、癡愚得可以,都过了十七年了!难道十七年,依然无法治癒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吗?

    “我开门见山地说好了。”傅鹰干脆岔开话题,把手中的白色帖子塞给哥哥。“这是我昨天收到的。”

    一张讣告!

    地址是日本国福岗县木市一样的地址,一样的笔?,这对傅枭而言太熟悉了,只是他不敢打开,也不愿打开,一直迟迟静默着。

    “哥,你不用再?装,我知道这张讣告的死者是沈梧,对吗?”

    暗枭瞪大双眼,怔怔地望着弟弟,沈梧这两个字,像利剑般地刺进他的心,他纹风不动地立了良久。

    “哥,事情都过去十七年了,你何必”小鹰腰杆挺直,他想劝戒哥哥,但又该如何开口呢?他思忖着,双手无意间开拉地玩着抽屉,而当他拉开第二格时,如雪纷飞的信任出现在他眼前,令他骇然!这些泛黄信件的邮戳距离现今已有一年多了,相同的地址与字?他才恍然大悟。“哥,这些信是沈梧从日本寄来的,信件已有一年之久,你竟能视若无睹地不去拆看?”

    暗枭不?所动,他依然面无表情,像块石头似的。

    暗鹰二话不说地把信撕开,快速地阅读每一封,越看,他的心便越沈重了,渐渐地,他转向哥哥。“你难道从不想知道沈梧生前不断捎信给你是有何所求?还是有什么用意?”

    “我何必要知道?我又何必要答应?”他的声音像发自冷冽的北极。“哥,你”他实在很想痛?傅枭,好让他的脑袋清醒一点,可是,他又实在不忍心,毕竟哥哥才是最可怜、试凄最多的人。“好,不管如何,沈梧已经入土了,你难道要他到死都不得安心?樱子也死了十七年了,你们三人的恩恩怨怨也该告一段落了呀!”

    听到“樱子”这两个子,傅枭英俊的脸庞突然复杂起来,他挺直脊背,旋过身面对落地窗,一语不发。

    暗鹰盯着哥哥的背影,心中感慨不已。

    他的哥傅枭实在是个百分之百的美男子。具有那种天生、超凡的男性魅力,足以倾倒任何异性。单就体格而言。他的肌肉结实,背部挺直,双腿强劲,俨然是活生生的阿波罗;他的丰采英姿,再加上傅氏财团总裁的头衔,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呢?

    偏偏他整日、整年、整世,单只癡癡恋恋于一名女子,根本没有其他女人真正走进他的心扉。而爱恋的对象是“活人”

    还好,很可笑的,他迷恋的竟是虚无缥缈的“鬼魂”一个死去多年的女子。

    “我曾去日本一趟。”傅鹰挑明了说。“无论如何,沈梧已经死了,我必须去日本祭拜他,另外,也要把他唯一的女儿,沈樱嘤”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吸吸鼻子,咬牙又道:“你没有看信,不知道沈梧要求什么,我坦白告诉你,沈梧在一年多前已经清楚自己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十七岁的女儿,他要求你能照顾她,做她的监护人。”

    “监护人?照顾他的女儿?”傅枭大笑。“决不!”他说得斩钉截铁,绝裂无情。

    “他请求你,毕竟,你是他在世上唯一信任的人。”

    “唯一?信任?”傅枭嗤之以鼻。“这就是对我信任人下场?”他两手一摊,随即握紧双拳。“我信任她,他却反咬我一口,把樱子抢走,把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抢走!”讲到“痛处”他显得有些失控了。

    暗枭籲了一口气。“最后一封信,他告诉你,若是你无法收留她,也就是要充沈樱嘤感不顾的话,那他只好把她送到庙里,让女儿成为尼姑。”

    小鹰期待这话能激起他大哥的一点同情心,但傅枭反而幸灾乐祸地说:“就让她成为尼姑吧!”

    “哥!你疯了!”傅鹰无奈,只好使出杀手?:“樱子姐姐在地下得知此事,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难道你忍心让她死不瞑目?”

    这番话果真使傅枭整个人?之震撼,但也只是一下子而已,马上,他仍强硬地说:“没用的,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好!”小鹰气不过,不禁开骂:“你要没心没肝、没情没义,那是你的事,但我绝不让樱子姐姐的女儿当尼姑!我这就去日本,把沈樱嘤带回来,不管你肯不肯当她的监护人,我还是把她接回来!”他?下这些话便昂首阔步地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傅枭以满是怒意与不悦的语气吼道:“如果你真要接她回来我也无力反对,毕竟你已经三十岁了,有你的自主权,但是,你绝对别想我会给那女孩任何帮助或看护!”他咬牙切齿地把话说完,便背过去说:“你走吧!?”日本国福岗县。

    暗鹰挤在人群之中,煞是惊愕。

    扁是前来祭拜沈梧的人就高达三、四千人,每个日本人都显得悲痛、哀伤,着实令他不解。

    经过探听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沈梧这个中国人;在当地的米市是个十全十美的大善人,他来日本的十七个年头里,一直热心公益,帮助贫穷交迫、经济拮据的日本穷人;更乐于损献金钱与建房舍、造桥、铺路,以至许多孤苦无依,举目无亲戚的人都能衣食不缺,平安度日,他的贡献如此之多,也难怪这场丧礼会这盘备极哀荣了。

    包何况,这是个外国人,而竟对日本人能如此不吝付出,想来也实在难脑粕贵。所以当沈梧以四十一岁的英年去世,当地的人民无不觉得“好人没好报”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暗鹰随着人潮一一前往顶礼膜礼。在人潮之中,远远看到一位身着素净服饰的女子跑在灵堂边。不用说也知道那女孩一定就是沈梧和水谷樱子的女儿沈樱嘤。

    暗鹰此刻的心情沈甸甸,一想到傅枭、沈梧和樱子的三角关系,他的头就轰轰作响,同时眼冒金星。

    如果沈梧当年没有抢走樱子,或许今天这个“沈樱嘤”应该是大哥和樱子的女儿,而不会姓“沈”了。

    十七年头过去了,大哥也已三十四岁,年少时的“狂恋”

    丙真如此刻骨铭心?如此恨意绵绵无绝期了?

    他歎了口气,走到沈梧的灵位前轻撚香灰,三鞠躬,然后转向面对沈樱嘤樱子姐姐的女儿,将来,大哥要抚养的女孩。他想,管他的,就让大哥去撞墙,去暴跳如雷吧!反正他已下了决心非把她接回台湾不可。

    这时樱嘤绥绥地?头望向傅鹰,当两只黑眸对上时,傅鹰的心脏霎时急冲到喉头,震撼不已。

    她是樱子?她长得太像樱子了!是吗?她们二人竟是一模一样!“母女”为什么长得如此相像呢?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上天的诡计?他有些惶惶不安,手心竟也冒汗了。

    当年樱子是地道的美女,而且是出了名的古典婉约、柔和善良。她的一颦一知,足叫任何男子?之癡迷疯狂,纷纷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古的一国之君,倘若遇上了她,铁定也会爱美人,宁舍山河。他一向认?温柔与美丽常是女人无法一并拥有的特质,但在樱子身上,这条定律彻底打破,樱子是个内外皆美的女子。可惜,红?多薄命,才十七岁便撒手人寰。

    眼前站着的沈樱嘤,俨然是樱子的再生,所以他便这样向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傅枭的弟弟,傅鹰。”

    沈樱嘤颔首点头,她知道父亲生前的安排,她要到台湾,住到台湾小鹰怅然低下头,沈樱嘤是樱子的翻版,是樱子的化身。

    幸好大哥没来,否则,在看到樱嘤的?那,他铁定会崩溃的!?一个身材魁梧,身着昂贵毛料西装,外覆深色风衣的男子,站在远方凝视着这一切。

    尽管天色已然灰暗,并且乌云密布,但陌生男子还是戴着深色的太阳镜,一动也不动地耸立于沈沈暮色中。

    黑镜背后的他,神秘、冷酷,目中无人,他独自站在远方居傲地眺望葬礼的进行。

    这是什么世界?他想。

    沈梧,一个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死后竟有这么多人前来祭拜,这些人莫非全是瞎子?

    暗枭挥拳用力打在树干上,心中恨恨地骂道:“因为你,樱子年纪轻轻就死了,因为你,她才家破人亡,也是因为你,才害得我害得我无法得到她!甚至永永远远失去了她!”

    你早该离开这世界了,你的罪孽太重,但是你离开了世间就能洗净所有罪行吗?不,不可能,我恨你,恨你生生世世,我的恨将让你永世不得安宁!我诅咒你!诅咒你!

    暗枭隔着墨镜着漆黑的天,如同一匹危险而可怖的狼。

    虽然累了两天,樱嘤还是打起精神双脚的痛淤血,她得体地接待从四面八方湧来参加丧礼的人潮。

    爸爸是个地道的大好人,十七年来,他一直默默地为了这个小村落而贡献他的一切心力;他的时间,他的才干,他的金钱,全?这里无怨无悔地付出,而他竟只是个外地人。

    所以,村民不但感谢他,而且也景仰他,无一不?他的早逝而哀恨莫名,对樱嘤而言,爸爸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他死了,这世间她已举目无目,孑然一身了。

    爸爸死前曾告诉她,要她一定要回台湾去,毕竟她身上有着浓浓的中国血统,留在日本十七年已经足够了,以后的岁月,他要她重回故乡的怀抱,爸爸说,他已把她托给一位他的挚友傅枭,对方也很乐意照顾她。

    而刚刚她见到了傅先生的弟弟,傅鹰,令她遗憾的是傅枭本人并没有来,她无法见到她的监护人。他长得如何?亲切吗?

    会不会很凶呢?结婚了吗?年轻多大?

    一大堆的问号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毕竟,以后她要与他生活在一起。

    她不经意地?头,瞥见那位戴墨镜的高大挺拔男子。

    她注意他好久了,这男子孤零零地伫立在远方,不管白天或黑夜,他总是戴着墨镜,隔着重重的人孤辩在远处,他始终没有上前祭拜父亲,他只是一个人,居傲地注视葬礼的进行。

    他是谁?

    是父亲的朋友吗?如果是父亲的好友,为何不肯上前后致祭呢?莫非,他是爸爸的“仇人?”

    她随即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父亲在此地是德高重的人物,他声名远播,心肠又好,何来仇人之有呢!

    她注视着这名远方的高大男子,他伫在地那儿与那机向,已有整整两天之久了,不过,她是跪的,而那男子却是站着陪了她两天。

    墨镜遮住他大半边的脸,使分辨出不出他的容?,但她仍可以肯定,他那张冰冷的脸完全没有笑容,也根本没有哀伤。

    懊说他是模样像什么?如何形容才恰当呢?樱嘤思忖着,哈,哈,哈!他像个中国人形容的“僵尸!”

    这形容词确切吗?凭良心讲,僵尸才不像“他”有股逼人的英气,有种懔人的气势,以及无比健壮的体魄。

    她突然很想摘下他的墨镜,看他的长相到底如何?但她当然什为了没有做。天渐渐暗,人潮也渐渐散去,而他还是“赖”着不走,这时的他,目光焦距已集中到她的身上来,樱嘤可以明显感觉对方那骇人的仇视,带着哀怨,夹杂着嫌恶。

    他凭什么这样看她?他有什么资格?她火爆烈女的脾气上来了,老实不客气地回瞪过去,她迷人的大眼中充满了青涩和怒焰。

    不知不知觉地,对方的嘴角上扬,他笑了,他竟然笑了!樱嘤看傻了眼,她的心怦然跳动。这男子一笑,更是该死的“帅!”哼!哼!她骄傲地偏头不去看他,并把颈子?得老高。

    等她的头痛了,颈酸了,她才不情愿地回头,但那男子已“来无影,去无踪”不知去向了。

    那小女子脾气真拗,一副夜郎自大的模样,傅枭不禁笑了笑,她完全没有遗传樱子的柔顺和虚怀若谷的个性,倒是遗传了沈梧的杰骜不驯,自以为是,爱恨分明的烈性子。

    她的长相也一定与浓眉大眼,冷峻刚硬的沈梧一样,,她不会有樱子风采、樱子的韵味、樱子的貌美。那是不可能的,他武断地想。幸好隔着灵堂有段距离,幸好有黑暗的遮蔽,使他不着她的真面目,否则若是看到她与沈梧相同的模样,只怕他会当场失控,立时把“他”捉去五马分尸,以消他十七年?累积的怨与恨!

    沈梧啊!暗枭喊着:别想我会去丧礼上祭拜你,我站在这里,整整两天两夜,足以无愧于心了!至于你的女儿,很抱歉,恕我无能?力,我无法做她的监护人。

    暗鹰虽然自行决定接她回去,但我不会怜悯她,我会让她自生自灭,自寻死路。

    “想不到你和樱子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再次面对樱嘤,傅鹰还是忍不住再次“惊讶。”“你们二人都是地道的美人胚子。”

    樱嘤两颊微红。“爸爸常说我长得很像,他常夸说我妈是一个大美人,只是很可惜,我从未见过妈妈,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

    “为什么?”傅鹰不解。

    “有妈的照片,爸爸看了会很难过,会很伤心,所以”樱嘤耸耸肩,算是回答。

    沈梧还是爱樱子姐姐的,就如同大哥一样,但是,一个有长相如同樱子一般的女儿陪在身旁,而另外一个呢?却只有孤独、怨忿与仇恨陪伴,唉!大哥真可怜。

    “我想,你爸爸根本不需要你妈妈的照片,他有你就够了,有你这小女儿陪伴他,就好像樱子姐姐在伴着他。”他安慰又逗人地道。“结果是一样的。”

    “你真会说话,一点也不错,鹰叔叔。”樱嘤如此称呼他,却引起了傅鹰的抱怨。

    “拜讬,不要叫我叔叔,我你都把我叫老了。叫我小鹰吧!

    我很喜欢人家这样称呼我。”

    “小鹰!小鹰!”樱嘤笑他:“这样称呼你,岂不是又把你叫得太小了?”她睨着他想了一起道:“不行,不行!还是叫你鹰哥吧!”

    “这还差不多,我本来就不老,才刚到而立之年而已。”

    他洋洋得意地说,知道樱嘤一定听不懂。

    “那你是三十岁喽?”

    暗鹰听了佩服不已。“你的中文真是好,我以为你在日本多年,中文一定很烂,想不到竟然呱呱叫!”

    “这是我父亲要求的,他甚至要我将来一定得嫁给中国人。”樱嘤猛眨大眼。“信不信?我还会做一桌上好的中国菜呢!”她沾沾自喜。“再加上一手的好书法。”

    暗鹰失笑。“很不错,女孩,你比我们土生土长的中国女孩还行呢!”他知道台湾的女孩子,有些连基本的菜都不会做,遑论中国菜或中国书法了。

    樱嘤充满好奇地问到傅鹰最害怕提起的话题:“傅枭傅枭是你的大哥,他几岁?结婚了吗?他为什么没来?”她关切地串了一串,毕竟,她实在得多多了解这位监护人才是。

    “他”傅鹰沈默了一会儿才说:“他大我四岁,未婚,他的事业很忙。”他简单带过,一切只有点到?止。

    “为什么他还不结婚呢?他都三十四岁了。”樱嘤特别关注。

    “有在相亲吗?需要我帮忙介绍吗?日本女人满不错的。”

    她的热心,令傅鹰差点捧腹大笑,光说傅氏集团的财势及地位,倒追大哥的女人已如过江之鲫数也数不完,根本无需任何?他担心。

    只是,他知道樱嘤不明了,而他,也无从告知。

    “艰险了,樱嘤。”于是他岔开话题。“好好休息一下,整理行李,再一星期我们就回台湾。”说着他上前握住樱嘤的手。“欢迎成为傅家的一份子。”

    暗枭意兴阑珊地独自走在乡间的道路上,他漫无目的地闲

    变,尽管炙热的阳光当空普照,他还是那副打扮,脸上戴着太阳眼镜,身上穿着黑色大衣,任汗水淋漓,表情仍旧不苟言笑,一派谁都别来惹我的冷傲。

    他漫摺袄吹叫娓郏娑源蠛#钌蚨趼堑赝拧?br>

    樱子的容貌,樱子的笑谑再次浮现他的心中,他痛苦地闭上双眸,试度挥去樱子的倩影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樱子的人竟站在他面前!他不可置信地紧握了双拳?

    樱嘤想到即将回故乡台湾,对日本竟有难分难舍的伤神之情,如果再不好好看看日本,只怕再也踏不上日本这块土地了。

    她爱这块土地,毕竟母亲是日本人,自己有一半血统是属于这里的。她依依不舍地留连忘返,直到她看见了那名陌生男子,那名身穿黑色风衣,戴着深色墨镜的高大男子。

    她傻愣愣地站着,木然注视着他,这时的她,并不知道有多美,有多动人,夕阳把她的皮肤染成一片金色,她的秀发在风中飘扬,沙滩上,遍佈她漫步的足?。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深深注视,深深吸引,蓦然,她注意到对方的双手紧握,她马上震醒过来,那“危险分子”要发“飙”了?快逃!基于本能,她往反方向冲,一会儿,已逃得无影无踪。

    半晌,傅枭疾步跑到“樱子”所站的位置,他要证明他看到的不是幻影,而是真有其人。是真的吗?当他见到滩上无数娇小的足印,他已明白,自己看到的确是活生生的女子,与樱子长得相同的陌生女孩。世间竟有这样的事?他移动脚步,往饭店缓缓走去。

    没有人能有樱子的容貌美,这种旷世美女一百年才会再转世一回,他一定是疯了,居然会见到与樱子十七岁时一模一样的女子。

    过了这么多年,他都三十四岁了,是老眼昏花了吗?他的眼光凝视远方的渔船,有些恍惚太像了那抹倩影一直回荡在脑?铮彼氐椒沟辍尤挥峙黾坝樱 ?br>

    她坐在角落里,?多女孩转绕在她身边,她们聊天、谈笑,讲着傅枭完全听不懂的日文,这是怎?回事?这女孩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竟与当年的樱子没有两样!

    他无法控制地向前,走到“樱子”身旁想要看清她。

    樱嘤由眼角余光瞥见那名“危险分子”脸色立即惨变,她先镇定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向她的好友们,对她们拆说一切,请她们掩护她,她要逃离。

    友人情急之下,上前挽住暗枭的手臂,挡住他的去路,她们与他搭讪,与他勾肩,一直樱嘤不见了,才算放过急得半死的傅枭

    暗枭回间张望“樱子”又不见了!

    是他眼花缭乱?还是太爱樱子、太想樱子才会生出此种“幻象?”抑或,真有这个女子存在。?“这是我们大家送你的,樱嘤。”小村嬷嬷把手上的礼物送给樱嘤。“打开它吧!”她慈祥地说道。

    樱嘤满脸疑惑地把礼物打开,立时,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是一件道道地地手工缝制的日本和服!

    “你就要回台湾了,我们都舍不得你,尤其是你的父亲,这么好的一个人,竟”小村嬷嬷流下老泪,哽咽着说:“以前,他帮助我们,而今他却”

    “嬷嬷,你不要哭了!”樱嘤想到爸爸,泪水也不禁滚滚而下,口中虽劝着嬷嬷,却忍不住与她相拥而泣。

    “这件日本和服,本来是要等你二十岁时,给你行成人之礼用的,谁知,你未满二十岁就要离开我们,远走他乡,所以只好现在送给你。”小村嬷嬷抽泣道。“千万千万不要忘了我们。”

    “谢谢你们,我会忘记的,我永永远远也不会忘记你们!”

    樱嘤再次哭倒在小村嬷嬷的怀中。

    一旁的傅鹰也感染了那份感伤,他不明白沈梧何以要做如此“绝情”的决定,纵使樱嘤留在日本也绝不会孤单,因为,一定会有许多邻居好友愿意照顾她,沈梧又何必硬把女儿塞给傅枭手里呢?硬把樱嘤送进火窟之中,为什么?

    当年横刀夺爱之仇独未了,现在又樱嘤送到傅枭手中,傅枭会疼惜她吗?只怕,他会把傅枭啃得连一根骨头也不剩吧!

    沈梧,你为何如此安排?傅鹰心底默默问着早已永别世间的人。?日本东京机场。

    “都准备好了吗?樱嘤。”傅鹰偏头问她。

    “嗯!就差没上飞机了。”

    暗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有口难言。

    “怎为了?鹰哥,你人不舒服吗?”樱嘤关心地问。

    暗鹰苦心不己,只因樱嘤太美了,与她站在一起,竟莫名地感到许多敌意不停投来,搞得他有些慌乱。他实在很害怕,怕一回头就会被人捅上一刀,这荒唐的想法令他面河邡赤。

    他太胆小了,真够丢人。

    “没什么!”他简单道。

    而樱嘤一人却一点也不知道的魅力所在,她依然故我,黑背心、高腰的紧身牛仔裤;当她弯身捡东西时,俏圆的臀部更显得诱人,当场不知迷死了多少男士,他们蠢蠢欲动,目光焦点全在她身上。

    暗鹰紧张得咳起嗽来。

    “怎为了?鹰哥!”樱嘤坐回椅子上问道。“你怎?一直咳嗽?”

    “呛到口水了,没办法。”他艰难咳了咳,窘态百出。

    樱嘤除了遗传樱子姐姐特有的美貌,还遗传了日本女人特有的韵味。肌肤雪白细嫩,面颊丰润,但有中国人的凤眼,这凤眼很大,是双眼皮,非常迷人。她的唇型极好,尤其难得的有中国人特具的古典美,这是一般日本女子遥不可及的。

    他开始伤脑筋了,这么美丽的女子,到了台湾,只怕追求她的男子,会从淡水排到总统府。而他自己也越来越无法抵挡这种“吸引力”怕会深陷而无法自拔,这想法令他惶恐。

    反正,?开一切,痹篇问题,他一定要像大哥哥一样地照顾她、保护她。

    “鹰哥,离上飞机还有一个钟头,我可以去逛逛,买些东西吗?”

    她只是想买份礼物送给“监护人。”

    “好啊,你去吧!不过,千万不要逛太久,以免赶不上飞机。”

    “我知道,一下子就回来。”她的人与声音一样,一弹指已消失不见。?樱嘤在机场的免税商店逛了一会儿,直到走到领带区,她考虑是否要以领带作?见面礼送给傅先生。毕竟,她很希望一开始两人的关系就能非常融洽。?防患于未燃,她仔仔细细地挑选领带。

    挑了一条极富艺术息气息的“康丁斯基”变形虫领带,她觉得很满意,相当自豪于自己的眼光,然后,当她走到柜台准备要结帐时她又瞥见了他那个高大酷死的魅影。

    双眸对峙了的一?间,傅枭的脸色发白。为何又看到樱子?他的眼中有怀疑,有猜忌,爱恨纠结的神情,使他看起来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又是他!樱嘤马上肯定,虽然他现在没有戴墨镜,但气势和神态,没有能像他一样!男子看到他的眼神,让樱嘤直想钻进地洞里,他有着复杂的神情及“渴望”的需求“渴望?”她全身顿起了鸡皮疙瘩,迅速地付帐后便佯装不在意地走到外头,但她知道那男子紧跟在身后。

    所以,她一走出商店便拔腿快跑,傅枭尾随追来。樱嘤火速冲到转角,进入女?他扑了个空。?望着即将飞离跑道的飞机,他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幻影。

    只是如果“樱子”是真实的、是存在的,老天爷求你大发慈悲,让我再遇见她知道她是“真”的,是活生生的,我再也不会放开她。?“樱嘤,你脸色很苍白喔!”傅鹰关怀地问道。

    “哦!”樱嘤回神理理头绪,胡乱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害怕罢了。”

    “放松心,樱嘤,很快就到台湾了,不要怕。”

    樱嘤不自然地笑了笑,她并不是怕去台湾,而是怕见那名陌生男子,那男子一定不是普通人,他一身昂贵的穿着,只有上流人士才有的高高在上的气势。在他身上表露无遗她不停思忖着。

    为何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渴望?”他到底在“追求”什么?望着窗外云雾蔼蔼,她惘然了。

    如今她已飞向另一个国度,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一切和那“陌生”男子,都再也与她无关了。

    是吗?她又怅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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