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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侯府庆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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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坊门刚开不久,宫中就有一队内侍浩浩荡荡来到宣平侯府,天恩浩荡,赐宣平侯云锦,蜀锦,姑苏锦各十匹,羊脂白玉簪一对,昆仑玉镯一对,玉飞天一只以示安抚,特追封卫清之母卫氏为晋国夫人。</p>

    早朝散后卢令公回去问清事情来龙去脉直接动了家法,当着各房叔伯兄弟的面结结实实打了三十个板子,卢四郎拖着受伤的腿躺在地上直哭,又被祖父拖着到卫清门前请罪,回去后又被关了祠堂,直到年关卢夫人带着儿媳求情才放出来,随行的侍从也都被杖责。</p>

    王仆射见状,也提着自己的小儿子去卫清府上请罪,还提了不少东西,倒是没舍得打,毕竟最小的总是多疼些。</p>

    这些都是后话了。</p>

    卫清正看着一堆赏赐,心中盘算,锦做衣服好看是好看,只能穿一两回,倒也没什么意思,簪子太过贵重,平日里用不上,也就什么时候赴宴戴戴。</p>

    这时柳九娘的厚礼也送到了,卫清问过川柏可否自行处置这些东西,得到肯定回答后,挑了一匹蜀锦并玉镯交给了登门的管事作为回礼。后又给英国公府上、长平公主府和越国公府上各挑了三匹,另将玉飞天送到了英国公府。剩下的羊脂白玉簪自己收了,十二位娘子各挑一匹,剩下八匹,白薇、半夏、朱砂、百合各挑了一匹,卫清自己拿了一匹,正好剩下三匹不同的,卫清拿给川柏收进为依依准备的嫁妆。</p>

    这下子,长安城多少小娘子咬着牙羡慕柳九娘,只恨自家父兄未与宣平侯府交好。</p>

    宣平侯府收到的帖子渐渐多了起来,卫清让人一并拒了,她近日忙得不可开交,哪来的心思去应酬。</p>

    许是卢令公心中有愧,军护司的事很快就落实下来,三省六部之外,定为军护监,卫清为军护监正四品上,设少监一人正五品上,丞一人正七品上,下设三署,令各一人,正八品下,丞二人,正九品下,署下军护不等,规模略低于十六卫。除少监、监丞需拟定人选报与中书省商定,余者皆由卫清裁决。</p>

    公衙设在皇城,又于十六卫驻扎处辟出一处,为演练场。</p>

    卫清每日东奔西跑又扎在名册里,终于在尚药局选了一直长任少监,又在太医署择一医正为监丞。待两人任命下来卫清才给自己放了个大假,沐浴后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未时。</p>

    卫清醒来时白薇和朱砂已经在门外侯了许久,卫清一阵诧异,问道“今儿是怎么了?”</p>

    白薇已经捧着一套紫缬襦青裙边帮卫清换上边说道,“女侯是忙晕了,今日是十月十二,是女侯生辰呀。”</p>

    朱砂在一旁挑着首饰也笑道“女侯的心思是放不到自己身上的。”</p>

    卫清由着她们摆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外面如何?”</p>

    百合正端着碗粥进来“外面可热闹了,杨太尉和郭郎君下了朝便带着一家人过来了,川柏在外面照顾着正在小校场里,四娘子、七娘子、八娘子、九娘子和十二娘子在临水的观月楼里招呼女眷。后来军护监的两位郎君和柳郎将也过来了,女侯先吃些东西吧。”</p>

    “你们怎么也不叫我?”</p>

    “是杨太尉吩咐说你近日劳累,不让我们打搅。”</p>

    说话间卫清已经收拾妥当,朱砂帮卫清将头发全梳了上去,流云髻中斜插着一支累丝金凤,额间点了一花钿,只唇上涂了口脂。卫清想了半天问道“这簪子是哪来的?”</p>

    朱砂笑道“是宫里的皇后殿下赏的。”</p>

    卫清点了点头道“也忒重了些。”</p>

    几人笑而不语。</p>

    卫清带着半夏到了外院小校场。</p>

    英国公带着杨峥、杨嵘、郭延瑾、崔黎、耿聂二将正和柳固几人说着什么,川柏在一旁作陪。</p>

    卫清一出现众人皆息了声,卫清行至众人面前告了罪,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卫清一向以男子装扮示人,众人就算知道她是女子也不免随意些,今日见她盛装都像是第一次知道她是女子。</p>

    英国公咳了两声,道“无碍,你公事繁忙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多睡会也是应该的。”</p>

    众人也随着附和让卫清莫放在心上。</p>

    下面有人来报说后院娘子们听说卫清醒了,想着大家都是熟识不若一同在观月楼用饭,上下分开也不用卫清来回奔波。</p>

    众人听罢便随着卫清前往后院,本来卫清在前引路,只是她一路上不怎么说话,川柏和崔黎一直向大家介绍府中奇景,慢慢便落到了后头。</p>

    柳固也在后头慢慢跟着,二人便落到了一起。</p>

    “女侯近日忙碌,某在皇城中见过女侯几面,皆是神色匆匆。”</p>

    “新开一衙确是忙碌些,过了这阵便好了。”</p>

    两人一阵沉默,“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女侯只管开口。”</p>

    “柳郎将唤我时安便好,无需如此客气。”</p>

    “那女侯也不用唤我柳郎将,唤我雨笙就行。”</p>

    两人一阵沉默,“九娘知道今日是时安生辰,她不得脱身,托我来给你送份贺礼。”</p>

    “九娘子有心了,帮我多谢她。”</p>

    二人又是无话,一路显得格外漫长,终于到了观月楼。</p>

    女眷在二楼落座四周都落下了帷幔,一楼宴席也已摆好。</p>

    卫清向一楼众人敬过酒便上了二楼。二楼女眷一见卫清便开始打趣罚卫清吃了许多盏酒。众人宴饮一会儿,川柏便安排在水榭中摆上了靶子供人玩乐,楼下众人上来找卫清要彩头,卫清想了想让半夏去库中找了一件邢窑的白瓷瓶。</p>

    几个郎君并排站在水榭很是养眼。几轮下来,场上便只剩了杨峥、柳固二人,两人接连三轮都是全中,便让人将水榭中的靶子移到了竹林里,层层叠叠掩着。二楼女眷耐不住好奇想看清楚些便开了一侧的帷幔。</p>

    两人在百步处站定,杨峥先射,他开弓立定许久才放箭,箭尖微斜射穿一旁的竹子,那竹子干干脆脆从被射中的地方断去,箭镞透过竹子没入后面一根竹子。众人拍手叫好,杨峥涨红了脸道“都没有上靶,献丑了。”</p>

    郭延瑾道“大哥谦虚了,百步之外能折了一根老竹,也非常人可及。”</p>

    众人取笑了一会,川柏已带人将断竹收拾妥当。轮到柳固,只见他立定开弓放箭一气呵成,正中红心!川柏高声报出,众人又是一阵称赞。</p>

    众人又玩闹一会,便接连告辞了。</p>

    卫清在门口送走英国公便回了文杏馆,一进门便见十二位娘子又摆了宴席,几人跪坐在树下每人身前摆一小几围成一圈,又唤了半夏她们入席。</p>

    “阿姐,你看那银杏树多应景呐,每次阿姐生辰都能落一地银杏叶,不像我,生辰什么都没有。”常娘撇了撇嘴。</p>

    贞娘笑道“说来也奇了,我们十三个人,竟只有阿清一人是后半年的生辰。”</p>

    钟儿问道“半夏,你们几个呢?”</p>

    半夏略一思忖“我们四人都是三月里的。”</p>

    琥珀、桂玲、诗怡也是三月,一合计发现朱砂和桂玲是一日,百合和诗怡是一日,众人皆笑道“这可得喝一杯了!”</p>

    众人玩闹一会儿,贞娘道“这么光说着也没意思,不若我们找点乐子吧!”</p>

    众人七嘴八舌道“玩射覆吧。”“天黑了!不如行酒令?”“那得飞花令才好玩!”“这等文雅的我可不会,还是手势令简单些。”“小酒令”“改令”……</p>

    众人争吵不休,贞娘道“不若我们击鼓传花吧,鼓点落,花在谁手里,谁来抽签,我来击鼓。”</p>

    说罢众人皆附和,贞娘便起身用几条手绢攒了朵花扔给卫清,拿起一只筷子又拿起一只杯子,常娘给她的眼睛蒙上一条帕子,便开始唱起了一曲水调歌。</p>

    第一轮传得飞快,到了第二轮都慢了下来,钟儿坐在卫清上首,钟儿拿着花使坏,死活不给卫清,卫清也不恼,只看着她,钟儿憋着坏笑等最后一个音落往卫清怀里抛,谁知卫清手一挡便落了回去。</p>

    钟儿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好抽了一签,贞娘一看便乐了,“你这手气可真好,签主罚一杯,在做上半年生者皆陪饮一杯。”</p>

    众人听罢皆是笑道“这倒成了罚我们了。”说归说,除了卫清和依依,其他人都吃了酒。</p>

    第二轮开始,贞娘唱了一曲菩萨蛮,钟儿不死心又想使坏又被卫清挡了回去。钟儿愤愤不已抽了一签,贞娘一看道“签主罚酒一杯,唱一曲,桃月生者陪饮一杯。”</p>

    桃月即三月,七人抱怨“七娘子这是盯上我们了。”几人吃罢酒,众人听着钟儿扯着嗓子唱了一曲卷珠帘,都笑道“这是罚了我们了。”</p>

    第三轮,贞娘唱了一曲画屏春,钟儿但是没有使坏,只是不巧花落到她手上。贞娘摘下帕子一看笑道“七娘子,我可不是故意的,七娘子今天的手气太好了些!”</p>

    钟儿叹了口气抽出一签,贞娘念道“签主罚酒一杯,上下陪饮一杯。”钟儿旁边坐着卫清和半夏,半夏苦恼道“为何次次有我?”</p>

    三人吃罢酒,第四轮贞娘唱了一曲念奴娇,总算没轮到钟儿头上,只是签上写着槐月陪饮,钟儿和梦蝶皆是四月生人,四轮吃酒钟儿未曾落空。众人皆笑道“钟儿今个可是中了头彩,场场不落。”</p>

    众人又闹了一会便有人开始喝醉,闹得贞娘行不成令,卫清也被灌了许多酒。卫清觉得头重便起身回了屋子自己动手散了头发取了花钿,将一半头发用一根木簪松绾着。</p>

    等卫清出来,有几个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钟儿拉着诗怡行酒令,常娘满院子追着梦蝶要灌酒,珠娘一个人喝着闷酒,琥珀正和半夏几人说笑,桂玲抱着依依哭个不停,元娘正照顾喝多的汶娘,贞娘和绣娘对饮。十六个人乱在一处好不热闹。</p>

    卫清见川柏在门口探头便出去询问,川柏行了一礼拿出一个盒子道“女侯,奴刚刚清点物件,发现这个盒子没留下名帖,是一簪子,也不贵重。”</p>

    卫清打开一看是一个银簪,簪头雕着一大一小两片银杏叶,做工也不算精美。卫清收好道“是我一故人相赠,不必入账了。”</p>

    川柏应下又道“女侯,已经三更天了,这……”</p>

    “这么快?你让厨房做些醒酒汤来,再去各院找几个人,让她们过来照顾一下,把她们扶回去。今日真是辛苦你了。”</p>

    川柏客气几句便离开办事。</p>

    卫清回到院中,又被几人拉着灌酒,过了一会儿,三三两两醉倒在一起,只卫清、依依和半夏还是清醒。正好醒酒汤和各院的仆人过来,各人照顾各人的娘子,又有几个婆子收拾了残局,吵吵闹闹院子,一下子只剩卫清和半夏,未免显得有些冷清。</p>

    白薇、朱砂、百合三人都醉着,卫清也没让半夏回去与她们同住,二人收拾了一下,相伴睡下。</p>

    卫清半夜翻身,听见半夏轻声唤她,便转了过来“你也睡不着么?”</p>

    半夏回道“许是过了睡意,现下一点都不觉得困,女侯呢?”</p>

    “我也是,睡不着。”</p>

    “女侯可是不开心么?”</p>

    “怎么说?”</p>

    “我看女侯总淡淡地笑着看我们闹,从来不跟我们一起胡闹。”</p>

    “我今日过得是二十一岁生辰,又不是十二岁。”</p>

    “二十一岁也不算多大啊,崔郎君每天可闹得很呢。”</p>

    “半夏,你们几人以后有什么打算呢?”</p>

    半夏一听叹了口气道“我们四个自小入宫,学的都是怎么侍奉人,我们一般是没有机会出宫的,能来侍奉女侯,我们几个都觉得是烧了高香呢。”</p>

    “你没想过能出宫去自己闯出一份事业安身立命吗?”</p>

    “倒是想过,不过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一个女子没人撑腰,不管做什么总有地痞流氓来捣乱,做不长久。”</p>

    “你为人机敏,做事又周全,若是行商肯定赚个盆满钵满。”</p>

    “若是如此就好了,可是我也只能帮女侯管管内宅之事,去了外面总是露怯。”</p>

    “二姐的云来酒楼前几日刚开,你愿不愿意跟着二姐去酒楼里?”</p>

    “可是我是圣人派来服侍女侯的呀!”</p>

    “我以后会经常去军护监,也有可能整个月不回来,你也不能跟着去。我去与川柏说,只看你愿不愿意。”</p>

    “那就多谢女侯了。”半夏喜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卫清忙把她拉下来“傻丫头,快下来,马上入冬了,冷着呢。”</p>

    二人又闲话一会便各自睡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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