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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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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路途中,喀尔玛在马车里始终沉默,任兴奋过头的书艳一个人咭咭呱呱个不停。

    他可以理解书艳失控的高昂情绪,他却无法理解自己。听见书艳刚才在亭里对大伙说的那些话后,他就开始莫名地愤怒、不耐烦、厌恶,而且这些火气全都冲着书艳来。

    为什么?

    有东西在他心底动摇了,应该已经沉寂、或者死去的、某种感觉渐渐不安分起来,逐渐被书艳引发得日益活跃,快冲破他坚实的控制与稳定。

    他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种陌生的混乱境况,只能没来由地发脾气。这样也好,比原因不明的动荡来得令人安心。

    “所以书音就要求再多做几套衣服,连首饰也得多买几副,说是为我的婚礼做面子。天哪,我这个做新娘的,装扮上的钱都花得没她多了,她还嫌我对她太苛刻”

    “你能不能闭上嘴?”喀尔玛终于受不了地回头低咒。

    “喔。”她困窘地消沉下来。

    他有没有听懂她左一句婚礼、右一句婚礼的暗示啊?是因为听懂了才生气,还是因为没听懂才嫌她聒噪?唔,还是别玩迂回的伎俩好了,她天生就不是那个料。

    “喀尔玛,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她一迳地自问自答。“我们之间的合作计谋万一万一假戏真作了该怎么办?”

    “我不会假戏真作。”是的,他不会。他严厉地警告自己。

    “万一我会呢?”

    “那又怎样?”

    书艳吞吞吐吐了好久,才捏紧拳头一口气倒出来“我不想悔婚了。”

    喀尔玛先是没反应,而后才错谔地自车窗外调回一直懒得看她的视线。他瞳着大眼直直瞪她,仿佛见到一群猪在天上优美地飞舞。“你说什么?”

    “呃”奇怪,他怎么一点也没有很惊喜,或是痞痞地损她,逗她?“我说我可能我或许不会悔婚”

    “可能?或许?”

    她紧张的小拳头开始微微发抖。“别,别告诉我你从来都没发现过我的心意。我其实一、一直都很喜欢”

    “青龙回来了!”

    停妥的马车外头忽然奔出一群灿丽斑斓的色彩,欢快地高声迎接着。

    喀尔玛不予理会,死瞪着书艳良久才冷淡地转身下车。

    “下来吧,我们到了。”

    书艳傻傻地眨眼。他的反应好奇怪,有点像在生气。气什么呢?啊,当然,她的告白被打断了,他当然会不高兴,不过她倒有了松口气的感觉。要知道,想在喀尔玛逼人的绝俊面容前平稳说话,就得先有颗够强、够勇的心脏。看来她满娇弱的嘛。

    她跳下车后不住张望华丽的府邸。

    “这是哪里?”

    “朱雀府。”他看也不看身后小人儿一眼地大步前进。

    “是吗?”她头上的横匾不是这么写的啊。

    “朱雀府是此地的别称,只有特定的人才晓得。”

    “喔?特定的人?”她霎时双眼闪闪发亮。

    他没力地重叹口气。“我不知道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郑重警告,在此地,你听到、看到的一切均不可传扬出去”

    “我当然不会传出去。”她讶异地眨巴老实的大眼。“只要是你的隐私,我绝对会替你守密。”根本不用怀疑。

    “书艳”

    “你可回来了。玄武等得不耐烦,早就翻脸走人,你还待在这儿跟人闲喳呼!”书艳这才注意到门前那群衣香鬓影的优雅美女。哇高佻亮丽,环肥燕瘦,各具风姿,而且气质雍容,谈吐不俗,一听那口京腔,就知道是出身上流世家。

    不过举止倒不怎么上流。

    “他们刚才在里头为白虎的事大起争执,你却不知哪时溜掉了,让他们更是火上加油。”一名艳女俏俏牵住喀尔玛的大掌,手指交错地缠握。

    另一名娇娃一手搁在他厚实胸膛上,正颜厉色道。“白虎包庇叛徒,害咱们好不容易夺回的盐务密函又落回‘四府’手里,把八王气得半死。”

    “管他们的。”喀尔玛哼声一笑。

    “他们打算再次借用你和江南监政衙门的交情,探探盐枭们的合作意愿。”

    “我已经帮过的忙,就不会再浪费心思去对第二次。更何况失误在别人,并不在我,我没兴趣担任替人擦屁股的工作。”

    “我看这回你真的给惹毛了。”一名清秀少女咯咯甜笑。

    “谁教他向来最受不了计划好的事中途生变,乱他阵脚。”

    这句倒让书艳心头一惊,连忙保持镇定。

    “皇上上回私下召你密谈,谈的就是这事吗?”

    “不是,他是要我布线探查别的事。”

    “之前你替他暗中查出京城九门提督受贿银万两的真相,他不是说要再升你官位两级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动静?”

    “不是皇上不升,是我不受。”

    “为什么?”

    他懒懒地哼笑。“官作愈大,权力虽高,却也是人人攻击的醒目标靶,何苦呢?还不如我现在这种不高不低、官小权轻的位置来得易攻易守,来得优游自在。”

    “这就是咱们青龙精明的地方了。”美女们贴着他身畔浅笑。

    书艳谔然张口。她虽然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讲什么,但喀尔玛竟厉害到连皇上也会借他手腕布线的地步?她居然用这种顶尖人才帮她做“寻找失物”的卑贱工作。嗯,看来她眼光的确不赖,连挑选伙伴都能一举看中好货。

    “青龙,你近来究竟在忙什么?忙到让朱雀、玄武都不太高兴了。”

    “忙私事。”他回答这话时眼神灼灼眺望被挤在人群外头的矮小书艳。“只是这事不巧与‘四灵’有某种麻烦的牵扯。”

    众女顺着他的视线也一块望过去,书艳顿时成为瞩目焦点。

    “好可爱的小客人,你近来准备训练的新手吗?”

    书艳一脸茫然。什么新手,训练什么?

    “你哪个旗的?”

    “正红旗。”书艳率直报上父亲官职。

    一旁华贵的艳女立即兴奋地向她笑道。“那不就是我父亲属下的一员嘛。”她热络地牵起书艳的小手。“我是正黄旗承泽亲王的三格格,你以后可以?凑椅遥已啊牧椤墓婢亍!?br>

    书艳傻笑,脸皮僵硬。八旗之中,正黄旗是“上三旗之一,贵族中的贵族,而他们家属“下五旗”贵族中的“那个、你们刚才一直说的,是什么死灵啊?怪、怪可拍的。”

    众女的亲切登时转为警戒,转向喀尔玛。

    “这是怎么回事,青龙?你竟然带个毫不相干的外人进咱们这儿。”

    吧嘛了?书艳错愕。她们那眼神,仿佛她其实是坨看来很像鲜花的牛粪,玷污了她们货真价实的尊贵与娇艳。

    “不是死灵,是‘四灵’,我和几个朋友在一起的称号。”喀尔玛闲散道。虽然连家人都不知道他另外有此一神秘身分,但他很想看看书艳知情后的反应。

    他甚至有点反常地想看到他惊恐、排斥、厌弃或畏惧的神情。

    “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就是我和朋友的身分,专门凑在一起干些神神秘秘的奇怪勾当。”

    “喔,那和文人雅士们组个诗杜、书会是一样的意思嘛。”书艳故做淡漠地努力自始身价。“我也、我也曾经参如过类似的书会,就是镇国公四格格的兰泉书会啊。要、要不是我被家里太多杂务缠身,我现在也还是其中的一员呢!”

    几名艳女忍不住嗤笑出声,弄得她小脸更加火红。可是这己是她所能想出的最高尚、最人文的名目了。

    喀尔玛无奈地流露“真拿你没办法”的疼惜笑容。“好了,过来吧。”

    他才将大手伸往书艳方向,女人们马上巧妙地切身阻挡。“青龙,吏部尚书和内务府员外郎都在大厅等着拜见你,你不先过去瞧瞧吗?”

    “拜见我?”他啼笑皆非。

    “还不是希望你能动根手指头,替他们疏通些管道罗。”

    “我哪来那么大能耐。”

    “人家也明白你的这些能耐向来只施展在自己人身上,所以备了大礼来求你。”

    他皱眉哀嚷。“拜托,别又来了。”

    “答对了,他们的确把自个儿的女儿们带来给你过目。我们都猜你会选尚书大人的二女儿,温柔、乖巧、又漂亮,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完全符合你的喜好。”

    “是啊,你们还真是了解我。”他没力地无聊敷衍。

    “啊,你该不会也是因为这样才和青龙勾搭上的吧?”众女们无邪的和蔼笑话一刀捅进书艳的要害里。“那你可得多跟柳儿、萍萍、浮云学习,她们在这方面可是你的前辈。”

    “谁?”

    “咦,你连这也不知道?”她们好生惊讶地转问喀尔玛“她们三人如今仍在你房里服待吗?”

    喀尔玛脸上没有表情,双眼却犀利地刺探着书艳。“她们当然还在我房里。”

    书艳的震惊或许稍稍满足了他恶劣的预期,但她的回应却令他怔忡。“那你怎么还不娶人家呢?”

    “娶她们?”众女们娇软地笑成一团。“那种身分的女人哪配得上青龙。”

    “至少要有二品以上的家世才有得谈吧。”另一名女子感叹。“我倒觉得皇上有可能会将公主指给青龙,好收他做额驸,方便皇上使用。”

    书艳直直盯着他,生平第一次思考到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她家只有四品,在他眼里算做哪种等级?或者,也是一个令他在背地大叹“拜托,别又来了”的谢礼?可、可是,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他是想识她认让他不同的面貌,不管好的坏的一面都向她坦露,这也算是某种、某种表达感情的方式啊。

    “难得你会带我出门,走这一趟,还真开了眼界。”她僵硬地故做开怀。“这回你让我见识到你的底细,下回换我让你见识我的庐山真面目啦。”

    “我没想让你见识什么,只是带你来见毓琪。”看她呆愕的受挫神情,他真觉得自己恶劣透顶。何必因为她一语就说透了他心底不愿面对的真正用意,就如此狡言打击她?

    她愣了好久,才眨着大眼回神反应“喔,你找到琪哥啦。”

    “你不高兴吗?”

    “我很高兴啊。”她用力地咧嘴大笑。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太多声音、太多意外、太多感觉都来不及处理。就连他领她到西院花厅,引荐他的诸位神秘好友,她都恍恍惚惚,傻笑了事。

    包别说是喀尔玛对毓琪中邪的详细说明。

    “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毓琪,只是个空的躯壳,里头装的,是别人的灵魂。”

    “喔。”她空洞地看着毓琪。

    她好像也变成了空的躯壳,这中邪的怪病是不是会传染?

    “书艳。”

    “啊?”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啊。”

    尽管周围都是位高权重的“四灵”核心人物,喀尔玛依然当众直瞅着她许久。

    “还在为刚才的事吃惊吗?”

    书艳也没有佯装不懂,只是无法面对他,就茫然望着毓琪。“我不是对你感到吃惊。”而是对她自己。

    她根本不可能和喀尔玛在一起。这项线索很久以前就已暴露出来,她也严厉警告自己好多回,更经常强迫自己以冷静的角度去评估他这个人,别被他的魅力迷得失去判断力。很显然,她还是判断错了。

    怎么会犯这种错?她的判断力是不是有问题?看,琪哥不是好端端地坐在她跟前,干嘛为他白操心,还劳师动众地四处寻人?看,她预计将东北人参换卖到的江南布匹,转回北京定能赚到更高净利,结果呢?东西全卡在天津关,损失惨重。看,她对喀尔玛的期待又是一项大失误“书艳。”

    “真好,找回琪哥了。”她赶紧兴奋道,继而愈笑愈呆,最后沦为空洞的呓语“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能找到人。”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沉默。喀尔玛瞪着她,她则一迳呆望毓琪。

    “我想”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又凝聚起多一点声音。“我该带琪哥回家了。”

    “恐怕不行。”回应她的,是厅内诸位神秘男子中的一名。

    “让她带回去。”喀尔玛深深凝视她的侧颜。“毓琪的事,我自会负责。”

    “这事已不是你一个人负责得了。”男子冷道。“你让月贝勒找到我们的死对头,这是大功一件。放他走,就是大过了。”

    同样在场的月贝勒暗暗轻咳。“我不是刻意找到这个装着敬谨亲王府元卿贝勒魂魄的空壳,这事纯属巧合。”

    “既然逮到了,就理当归咱们‘四灵’处置。”男子坚持不放。

    “我说过,我会负责。”喀尔玛轻喃。“让书艳带她表哥回去。”

    “恕难从命。”男子的态度益发强硬。

    喀尔玛霍然直起身子,巨大的体魄伴随他肃杀的面容令男子不禁却步。

    “我说,让他们走。”喀尔玛平和的低喃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就给我们个理由吧。”另一名坐在大椅内旁观的阴森男子笑道。“总不能教咱们所有人眼睁睁地放掉得来不易的头号死敌,就只为了宠你的女人。”

    “我不是在宠我的女人,而是我与书艳有约在先。”

    “什么约?”

    “我负责替她找回毓琪,她负责向我悔婚。”

    “去。”其他人也忍不住轻笑。

    “事情并非你们所想的那么单纯。”月贝勒挺身而出。“喀尔玛这么做是为了夺得他家的王爷宝座,好守住他母亲在族谱中的位置。”

    “夺得权位的方法,不会只有这一种吧?”

    “喀尔玛的祖父非常偏受书艳,一直想要这样的女孩做下任的当家主母,加上嫡长孙雅朗阿身有残疾,不是他属意的继位人选,才决定由书艳来挑。她挑中的丈夫,就是下一任王爷。”

    “然后又要她悔婚?”

    “对,因为喀尔玛要的是继任王爷的实权,不是书艳。只要责权一到手,婚礼上马上换新娘,由喀尔玛的表妹另一个叶赫那拉氏来做他的元配,统御整座王府。”

    书艳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在瞬间冻结。

    时间静止了,呼吸静止了,心跳静止了,世界也静止了。她听不懂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细节,她只听见一句话只要实权一到手,婚礼上马上换新娘。

    他对她从来没有任何意思,是她想歪、是她误解。她弄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她怎么会犯这种错,怎么会?

    “你们不让书艳带她表哥回去,就等于是在破坏喀尔玛的夺权大计。”月贝勒郑重告诫。

    整座大厦陷入思索的沉寂。

    “这样看来,我们确实不能强留毓琪在此。”一名老者在众人中低语。“但放他走,岂不是纵虎归山?”

    “我会负责,只是我的计划会有些”喀尔玛倏地睁开决绝双眸。“更动。”

    “别担心,不会有任何更动。”书艳一直盯着自己反映在毓琪瞳中的倒影,一张生硬、笨拙、幼稚的呆相。“一切都会稳稳当当地按讲好的计划进行。”她勇敢地转向,面对喀尔玛几乎可以刺穿她脑门的严厉视线。“你放手准备婚事吧,我会守约,确实悔婚。”

    喀尔玛数度想开口,却找不到声音,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对,决不是他要的结果。她天真的坚持呢,之前的告白呢?脑中另一个强烈的声音却警告着。这才是最正确的状况,最稳当的结果,一切都按部就斑地跟着他的计划走。

    但他希望她毁约,渴望书艳那句他作梦也想不到的美妙倾诉我不想悔婚了。

    此刻他心中掀起前所未有的混乱。原来他一直期盼着书艳毁约,不顾一切地嫁给他,弄假成真。这项顿悟才是他震惊的最大关键。

    难道他期望计划失败,好得到书艳?不可能,事关家族未来与母亲的危机,他岂会弃之不顾,反去贪图男女间可笑的小情小爱?

    谤本不可能!

    “没想到本领逼天的东方青龙,竟被一个小女孩轻松拐倒。”这句优美轻语伴随着呵呵浅笑,疾风般地赫然横扫整座厅堂,旋为一股阴冷的诡异气流,奔窜翻涌。

    合掩的门靡与一长排的窗棂发出不安的咯咯嫌诏,仿佛特有狂风暴雨来袭,可是门外春阳和煦,晴空万里。所有的视线顿时转向大椅上被粗壮侍卫环伺的美少年。他红唇皓齿,有着似男似女的几细特质,一对晶灿大眼与书艳极为神似。

    “幸会,元卿贝勒。”喀尔玛阴狠地笑望毓琪。

    “哪里。托你的福,我才有机会得见‘四灵’及诸位闲人的真面目。”

    “这家伙!”一名火爆男子正想冲上去揪他衣领,却被喀尔玛拾手轻挥,重重摔跌到角落去。

    “青龙,难道你真要放这个危险分子回书艳格格家去?”仍有人放不下心。

    “我说放就放。”

    “可是”那人给喀尔玛淡淡一瞟,马上放弃讨价还价。

    “早告诉你别放这么多杂碎进来,朱雀。”喀尔玛冷漠道。“七嘴八舌,绑手绑脚。”

    坐在厅侧大椅上的男人勾起嘴角。“没办法,我必须多抓些人进来,才能扰乱咱们‘四灵’的气息。”

    众人不解,哑口无言,月贝勒又忍不住打破蠢笨的僵局。

    “元卿贝勒的灵体没有视觉,全凭每个人不同的气来辨别。人愈多,气愈乱,他愈难掌握‘四灵’的位置。”

    “如果你别碍着我的手脚,我会处置得更俐落。”朱雀孤傲地瞥望青龙喀尔玛。

    “我说过,不准动毓琪一报寒毛,我要的是活口。”

    书艳没有力气去理解这场乱局,只模糊意识到他们似乎想对琪哥不利。

    “那我还真得谢谢青龙的格外保护。”毓琪舒懒地沉入大椅,搭着十指交叠双腿。

    “我不是在保护你。必要时,我会直接取你性命,元卿贝勒。”

    “呵,那我得好好住在毓琪这儿了。”毓琪松口气地轻拍胸脯。“幸好书艳在你心中颇有分量,否则我早小命不保”

    书艳愈听愈不对劲,但她头好乱,不知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这整个世界有问题。而且,她没有力气继续和喀尔玛共处一室

    “恕我不跟你们搅和了。琪哥,我们回家。”

    毓琪马上起身,挥毛屑似地以食指轻轻弹开侍卫原本挡在他身侧的大刀,弯起得意双眸,扬长而去。

    “他妈的,为什么要放这种人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一名沉不住气的男子抓起刀往毓琪背后杀去。

    下一瞬间,就只见男子交抱着频频颤的双手脆地哀叫。

    “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对他出手!”喀尔玛狠声警告。

    “这么怕书艳恨你?”毓琪呵呵笑。“你挺疼她的嘛。”

    一声剧烈啪响猛然打向毓琪的俊脸、震得他整颗头重重甩往一边去。“你要敢再说一句这种找死的话,我就揍扁你!”

    在场的几个大男人无不望着书艳傻眼。“什么他很疼我,我在他心中很有分量。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罗唆!也不想想今天这种局面是谁闯出来的祸!”她嘶声怒吼。毓琪呆呆地偏着被打歪的脸庞,缓缓伸手抚上红肿面容,登时两眼一红,珠泪直落。

    “好痛人家的脸你干嘛打我?”他嘤嘤哀泣起来。

    “你哭,你还有脸哭?”

    “书艳,你过分!为什么要打人家的脸?”毓琪心痛地捂着他最自豪的俊容细声哭号,十足十的娘娘腔。“这到底是哪里,他们又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当众欺负人家?”

    “这是毓琪,这才是毓琪原本的性格!”月贝勒惊叫。

    所有人陷入错愕中。之前他们用尽镑种深奥招数,都破解不了毓琪身上的复杂奇咒。书艳随便一巴掌,竟打破了一切屏障?

    喀尔玛也陷入错愕中,但令他失神的不是她那一巴掌,而是她硬逞坚强的破碎泪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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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间,远在京城另一方的敬谨亲王府内也为之震荡。

    “怎么了?”双眼皎亮的贵气男子淡然转望茶喝到一半便失神的元卿贝勒。

    “被打回来了。”

    “什么?”

    “我的咒术从毓琪身上被打回来了。”

    男子不悦地蹙眉。“谁打的?”

    “书艳格格。”

    一个小女孩?简直令人啼笑旨非。“她是怎么把你给打回来的?”

    元卿寂然抚摩着桌面,仿佛抚摩着宇宙洪荒的古老秘密。“她身上带着某种东西。”

    “是那东西将你给弹回来的?”

    元卿瘫靠椅内,陷入沉思。良久之后,揉着额角无奈感叹。“真糟,时间就快来不及了,还半途捅出这种搂子。”

    “不是己经掌握住毓琪了吗?”

    “不。”元卿茫然凝望厅外灿灿庭花,沉身于幽暗的屋内。“毓琪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只想借他来钓书艳。”

    “钓她?”哈。

    “她身上有我要的东西。”

    “该不会就是将你自毓琪体内弹回来的东西吧?”

    “没错。”元卿阴冷回应。“我早隐约感觉到她身上有某种奇特的东西,将会对我不利。我一直转弯抹角地想探出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可惜”

    “毓琪这颗子却被青龙喀尔玛抢先一步吃掉了。”

    “没那么容易的事。”元卿霍然起身,优雅的纤长身影缥缈步入更深的黑暗中。“我才安好的棋子,岂容他这么简单地就给吃了去?”

    男子懒懒支颐。“到底什么东西有这么大本事,又会对你怎么个不利?”

    “会克住我,使我永远也无法出手。”

    “说得活像是八卦克妖魔。”

    元卿诡异地回身侧瞥,大半俊美的轮廓融在尘内黑影中,只有那些勾魂摄魄的邪美双眸,闪耀晶透冷火。

    “开玩笑的。”男子苦笑地举起双手。

    “不,你说得对,我是妖魔。但纵使是八卦,也克不住我。”

    那书艳身上震退他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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