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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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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她问得直接,他答得也干脆。“但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甭找藉口了,你喜欢上我是很正常的。”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了,何況他只是区区一名老百姓?盼盼对自己的长相已经自豪到有些儿自恋的地步了。“不过,很抱歉,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因为第一、我们才刚认识,我又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第二、你对我而言是太年长了点,我喜欢的是那种翩翩美少年。所以请你别再缠着我了好吗?”黯淡的天光使她没办法看真切他的长相,但依稀可见他的年岁不轻,脸上虯捲的絡腮鬍更增添了几分滄桑感,无形地又拉大了彼此的距离。

    她的坦白和天真令豫顥天感到啼笑皆非,纵然心中了无邪念,可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轻易放走她的。

    “若是我硬要攀缠不清呢?”他扬起的眉宇现出一抹嘲弄的意味。

    “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早知道不帮你把土匪赶走,藏宝图也不要给你了。”她很没风度地踮起脚尖,伸手入他怀里把三张皮革一併取了回去。

    “是你把土匪赶走的?”他记得的好像不是这样哦。

    “本来就是。没有我你现在已被抢得一文不名,说不定还被乱刀砍成重伤,一命嗚呼呢。”盼盼脸不红气不喘,振振有辞地道。

    豫顥天不住地点头,表示百分百赞同她一廂情愿的说法。“既然你对我恩重如山,我就更不该这样一走了之,理应想个法子好好报答你,才是为人处世之道呀。”

    “你打算怎么报答我?”这人表面上虽一派堂皇,说不定內心里满肚子坏水。她警戒地两臂环胸,身子悄悄往后挪。

    “让我送你一程如何?小心。”多亏他臂长如猿,否则她又要掉进湖里去了。

    “谢谢。”无缘无故又欠他一个人情,今儿是怎么回事老闪神?“天色太晚,我想先找家客棧住一宵。”

    “没问题,我送你到客棧”他只是要知道她住的地方,以便日后日后怎么样呢?目前他还没想到这一层。

    “走路很远哦,你不嫌累?”最近的一家客棧在湖的对岸,脚程再快也要一个多时辰。

    “那咱们就坐船去。”豫顥天单手一举,湖面一艘华丽的画舫即刻全速往岸边靠了过来。

    “那是你的船?”不会吧?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富豪。

    “起。”豫顥天没等船靠上岸,即环背托起她的小蛮腰,腾空跃上画舫,落到中艙。

    这船艙內简直像个小型的宫殿,裝设华丽又典雅,处处精雕细琢却完全不露匠气,美轮美奐得教人惊叹。

    那船內共有多少人她数也数不清,如云的婢女们一见到他两,彷彿天皇老子降临,仓皇地进进出出,有的忙着端来盥洗用的热水,有的忙着准备瓜果,不一会儿,艙內的方桌上已布满了桃仁、糕点、糖制十景、和飘着淡淡清香的龙井茶,把盼盼给看得张囗结舌。

    “这一切全是你的?”果真如此,他有什么理由怕那群土匪?“好个扮猪吃老虎的傢伙。”

    “我不懂你的指责所为何来?”

    “还说呢,你明明有这么多随从可以帮你,却故意裝出弱不禁风的样子,害我冒着生命的危险跟那些小贼周旋,白白提心弔胆了老半天。恶劣。”盼盼嗔怒地嘟起小嘴。

    “我?”他不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几时弱不禁风来着?豫顥天对她超高的想像力不由得猛摇头。“那请你告诉我,我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叫我误入贼船喽。”嗄!贼船?此言一出,她自己都给吓得花容失色,水汪汪的眼珠子瞠得快蹦出来。

    “然后呢?”他嘲颜愈深,挑逗地逼向她。“能不能麻烦你解说下个步骤?”

    他把脸湊到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直喷她的眼脸,企图扰乱她的理智。

    盼盼尽管出身风月,见惯了臭男人的諧戏伎两,然此刻却无措地不知如何招架。

    “你该不会想强暴我吧?”

    “哦!”豫顥天恍然大悟地挑起浓眉,唇边依然啣着邪笑。“多谢指点迷津。”是她给的上台阶,可怪不得他。

    豫顥天一手搭着桌面,一手橫到她身后的隔板,将身子挪至咫尺处,以便仔仔细细看她这粉雕玉琢、像极了他爱妻的脸。

    多么惊人的风华!

    他忘情地,印上她的唇

    “啪!”这巴掌响脆而麻辣。

    “你打我?”他简直不敢置信,这世上居然有人敢掌摑他,并且还是个女人。

    “是又怎样?”盼盼趁隙慌忙矮下身子,由他腋下溜往垂着珠帘的艙囗。“别以为你财大气粗就可以任意欺侮人,我可不是好惹的。”

    “帮主。”帘外来了一名大汉。“易堂主有要事求见。”

    豫顥天瞟了盼盼一眼,道:“叫他在前艙稍候,我一会儿就来。”

    大汉走后,盼盼好奇地朝他上下打量,越瞧越隐隐觉得不对劲。

    方才在西冷桥上因天色昏黑,他看上去根本与普通的中年男子无异;而此时在十几盞碧罗纱灯的照映下,他阴郁鷙冷的五官飘逸出一股灼灼懾人的英气,粗獷魁伟的身量则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那名大汉尊称你为帮主,什么帮?”

    “我回来再跟你解释。”豫顥天与她擦肩而过时,忽地擒住她的手。“不要做傻事,这儿四面都是水,除非你能插翅飞上天。”

    “你想软禁我?”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野烈一笑,拂袖走了出去。

    “喂,你”至少把话说清楚再走呀。

    完了,才出狼穴,又入虎囗。艳姨娘不是说今儿是黄道吉日吗,她怎地诸事不顺?

    心情一不好她就想吃东西。桌上已摆满佳餚,橫竖生死难卜,先祭完五脏庙再说。

    唔,真好吃,比起风軒里的毫不逊色。扰攘了一夜她实在饿坏了,风捲残云,两三下就嗑掉了四盘瓜果、十几块糕点和两盅热茶,总算饱了。

    她起身打了个饱嗝,踱向低垂纱縵的窗台,朝外远眺。鐮形的弯月斜斜照向湖面,孤山葛嶺散点寒灯,襯托纤廉树影,如细针刺绣。

    好美的一幅画面。倘使她今晚不是潜逃出来,也不用担心艳姨娘派人前来捉拿,那么她一定能开开心心地欣赏这烟水朦朧的神仙境界。

    “风姑娘,”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婢女掀起半边珠帘微笑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你准备歇息了吗?我来帮你铺床。”

    “不必麻烦,我自己来就行了。”既決定要重新做人,她就应该尽快适应一切琐事自行打理。

    “请不要客气,这是我分內的工作。”婢女一面走进来,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啊!”一不留神撞上了床边的樑柱。

    “小心,小心。”盼盼赶忙用手帮她揉揉太阳穴。“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让你好奇地看呆了?”

    “不是的,是因为你和”她似乎有所顾忌,话说到一半就吞回肚子里去了。“我家老爷没告诉你吗?”

    “刚刚那个坏傢伙?”一提到他,盼盼就忍不住怒火高燃。

    “我家老爷怎么会坏,他心腸最好了,每年官府賑災,他不但出钱还出力,杭州的百姓谁不尊称他为豫大善人,只除了你。”婢女不满地用眼尾扫她。

    幸好盼盼专心于背脊发寒,没时间理会她不友善的眼光。

    “你说他是豫顥天?”那不就是唉,她连脚底都发冷了。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无门偏闯了进来。

    “对呀,人称船务大王的就是我家老爷。”她现出仆以主榮的驕傲。

    盼盼感觉像当胸被捶了一记重拳,脑子暡暡作响。多么阴险的一个人,他一定明知她就是风盼盼,却蓄意狎戏她,把她当小呆瓜一样耍。可恶!

    “风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我还不想睡,你去忙你的吧。”她得先静一静,认真想个周全的法子逃出去。

    “我不忙呀,从今天开始我就负责侍候你,除非你吩咐我做别的事。”

    从今以后?他打算把她留置到几时?这臭男人如果以为她会傻傻地待在这儿任他为所欲为,那也未免太痴心妄想了。

    盼盼咬咬牙冲着婢女道:“你去帮我拿一套换洗的衣裳,顺便再沏壶茶过来。”先摒退闲杂人等,再图后计。

    “好的,马上来。”

    房门轻轻掩上,她慌忙搬了张圆凳到窗台下。这时节正逢小暑,天气热水温高,她又自詡水性颇佳,应该可以平安逃过这一劫。但还是希望菩薩保佑,在她尚未力竭沉落湖底前就能及时获救。

    “咚!”水声不大,溅起的浪花也不高,想必也没惊动到任何人,她飞快地游离船边。

    画舫极为寬敞,共隔出六个廂房,上艙三个,中艙三个,底艙则是厨房的所在。漕帮中最得豫顥天信任的有五名堂主,其中之一便是人称“拚命三郎”的易仲魁。

    快四更了,凌晨时分天意微寒。一头褐色垂肩的长发,以黑带由前额綰至脑后,仰敞着冷峻起崚的眉目望向豫顥天。“你买的女人跑了,你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我应该为一名妓女在意吗?”豫顥天呷了一囗茶,香气袭人,鲜醇甘美。“好,是洞庭珍品,碧螺春。”

    “漕帮帮主要的女人却半途开溜,我怀疑是艳娘从中搞鬼。”他无心谈茶道,此刻他最关心的是漕帮的颜面,以及那平白損失的数十万两银子。

    他在漕帮快十年了,是帮中的谋师,更是半刻也闲不住的管家男,大自帮里的营运规划,小到豫顥天每天吃什么、穿什么,丫环都得先请示过他。

    有个人像老爹一样照顾自己本是件极幸福的事,但有时候太过杂碎,就会让人觉得好烦。

    豫顥天性格狂放野荡不羁,易仲魁则鉅细靡遗,处处谨慎,两个互补的人,在公务上几乎没发生过冲突,但一转进私人领堿就常常扞挌不入。

    易仲魁一听说豫顥天破天荒要光临醉颜楼,已是惊讶得嘖嘖称奇,后又得知他不惜撒下大把银子,买得一个清倌,才相信他不是闹着玩的。多少年来,他自外于声se场所,而今竟然会大发豪举,跑到烟花柳巷寻欢作乐?难不成是他转性了?

    但,凭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到那种地方去?不过他愿意去,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到底是个大男人嘛,禁欲禁了六年,不只外边的人,连他都快要以为他是否不正常了。

    只是这件“好事”让他们漕帮上下兴奋不到几天,如今居然无疾而终了,最令人担忧的是他那一派无所谓的态度。拜托,他究竟还是不是男人哪?

    “你别净忙着喝茶,我在跟你说话吶。”

    豫顥天搁下瓷碗,懒懒地问:“她为什么要搞鬼?一个小小的醉颜楼胆敢和咱们整个漕帮作对?”

    问题不是出在艳娘,是那个叫风盼盼的清倌。

    易仲魁如梦初醒地怒道:“该死的婆娘,我现在就派人去把她捉回来。”

    豫顥天挥挥手,要他稍安勿躁。“算了,由她去吧,我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人。”

    “谁?”易仲魁脸现喜色,只要他这主子肯要女人就是好事。

    “风盼盼的妹妹风可人。”提到那位闭月羞花的佳人,他不禁喜上眉梢。

    “怎么可能?风盼盼自幼即因无父无母被艳娘收养,怎会平白无故冒出一个妹妹来?”

    “你确定她没有手足?”那么她莫非就是

    “根据我的了解,是没有。”

    “如此说来,她就是对,她一定是。”假使他的友人没有誑他,那风可人十成十就是风盼盼,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长得和忆容这般神似了。

    炳,踏破铁鞋无覓处,得来只费了一点点工夫。豫顥天得意地纵声大笑。

    “帮主你”急死人了,怎么回事也不解释一下。“难不成你带回来的那名女子就是她?”

    “完全正确。走,咱们现在就去见她。”他二人才起身,负责侍候盼盼的婢女已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启稟帮主。”

    “放肆!这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出去!”易仲魁对手底下人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

    “可可是她,她不见了。”婢女经他一吼,吓得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谁不见了?说清楚。”易仲魁尚未问出端倪呢,豫顥天已然夺门而出。

    用不着问,婢女指的肯定是风可人,不,是风盼盼。

    好喘!盼盼在湖里游了近半个时辰,总算让她摸着岸边的水草,得以将身子提上来,大口大囗地吸着气。

    忽地,空中落下花瓣片片,如同雪絮乱飞。又没有风,花瓣怎会自己飘落呢?

    她以衣袖一拂,凤仙?不是此处的花种呀。盼盼拈起无端的落花,有点讶然,缓缓抬起螓首,和立于水畔的他迎个正着,心中陡地一凜。

    “把你的手给我。”他语调低沉,像在对下属布达命令。

    “不要。”回去自投罗网吗?她冷哼一声,迅即将身子重新没入水中,游往他处,覓地逃生。

    不知过了多久,她筋疲力竭地攀至另一岸边,心想该不会又倒楣地遇上豫顥天,怎料头才冒出水面,两眼已瞟见他盈盈的笑脸。

    阴魂不散的恶鬼!

    再游,不相信他有通天的本事,能精准算出她几时会上岸,从哪边上岸?

    晨熹微明,天快要亮了,再不赶紧离开这儿,即使不被淹死,早晚还是会让艳姨娘的打手们找着。她纤弱的黑影拚着最后丁点的力气,挣扎着扑近浅滩。所幸一旁有棵树,她无暇思索,仓卒抱住树干,狠狠地、狠狠地喘一口气。待稳定心神时,駭然惊觉那不是树干,是一只,不,是一双,一双男人的脚。

    盼盼但觉眼前一黑,连喊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怔怔地望着这苦苦相逼,无论如何不肯放过她的男人。

    “到那边再找找看,”是醉颜楼的保镖阿辉。“就算把整个杭州城的地给掀过来,也要找到风盼盼这个賤人。”

    盼盼循着声音望去,那群奉命出来搜寻她的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个之多,看来她今日是插翅也难逃了。

    “喂,你还愿意救我吗?”柿子挑软的吃。跟他回去,起码不必挨艳姨娘一顿狠刮,而且重新逃亡的机会也大一些。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他递出右手等候着。

    名花落红尘,她尚有什么选择的余地?盼盼幽幽一叹,頹然地伸出湿淋淋的藕臂,他却突然把手缩回去。

    “这么勉强?那就算了。”那廝竟然丟下她不管了?

    “喂,你不可以走。”老天,她连站都站不稳。“见死不救,算什么英雄好汉?”

    “什么是你眼里的英雄好汉?一擲千金犹面不改色的冤大头?还是对你垂涎欲滴的火山孝子?”他口气中莫名地有股难掩的妒意。

    “那是我的职业本能,你有什么资格譴责我?”她是个妓女耶,妓女不喜欢花大钱的爷,难道要喜欢两袖清风的酸秀才?

    “我”他是怎么了,为一个买来的女人光火,真是有失尊严。“过往的事我不追究,但从今尔后,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必须完全接受我的掌控。”

    “为什么?”他只买下她的初夜,何来如此大的权限?

    “艳娘没告诉你?我买下的不只你的初夜,还有你的一生,从今以后你的喜怒哀乐全归我所有。”

    “为”她心里边有千千百百个疑问,但问与不问都已经不重要了。她这条小命自今儿起是生是死,全凭他高兴。

    然,往好的想,单纯服侍他一人,总比成天生张熟魏,送往迎来要自在多了。

    盼盼荏弱的身躯因涼风遽掠而微顫。豫顥天倒也非铁石心腸,马上展臂相扶持。

    “我这条賤命值多少?”她哀慼地问,脑子垂软枕在他胸前,抬首正好承仰他的鼻息。

    “五十万两。”环搂着她的柔若无骨的身子,豫顥天不克自持的一阵燥热。

    “糟糕,你被艳姨娘坑了。”累得四肢无力了,一谈到钱,她马上神采煥发,都该怪艳娘自小将她们养成的坏习惯。“可惜我们相识太晚,否则让我去帮你杀价,保证六折成交,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分十五万两。”

    “賺你自己卖身的钱?”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见钱眼开,貪得无饜的女人了。豫顥天对她的鄙视不免加深五分。

    盼盼了无愧色地点点头。“你刚才不也嘲笑过我?没错,我就是一个这样低俗的女人,后悔吧?”

    “企图用激将法,让我放你走?”他猝不及防的将盼盼扛上肩头。“我要的东西从不曾失手过。”

    “我又不是东西。”她手脚齐发,拳如雨落,仍挣不脱他的箝制。

    “你当然不是东西,你甚至不是个好女人。”豫顥天不费吹灰之力地扛着她昂首阔步,过西宁桥,达四圣观,一路往放生碑后山御风而行。

    “既瞧我不起,何必要我?”适才在湖里呛了过多的水,此时胃部压在他的肩胛上,痛苦得好想呕吐。

    “这是一个妓女该问的话吗?”到了一座门口立着两头石獅的宅院门囗。他终于缓下脚步,并将她放下。

    盼盼左手腕遭他牢牢箝制住,敌不过他的孔武有力,任他牵入豪宅內。

    门口站崗的护卫?鄣卣啪胙郏傅厝铣鲅矍暗闹髯樱斠斓孛统橐豢谄馊?br>

    豫顥天没理会他,兀自拉着盼盼往里走。

    黎明的霞晖自云端射下万丈光芒,将整座绿意盎然、烢紫嫣红的林园烘托得金碧辉煌。

    一条雕龙画棟的长廊自左侧门迤邐延伸至中堂,以她这双小脚,怕要走上一整天才能到达宅院的大厅。豫顥天似乎有意痹篇什么,攬着她跃上琉璃屋脊,行经六、七处赭黄色斗拱,来到后院的温泉池畔。

    “把身子洗干净。”他臂膀一松,将盼盼直接丟进池中,便拂袖而去。

    “喂!”冷不防地嚥下一大口水,发现这水的温度不冷也不太热,恰好可以滌去她这一整晚所有的疲惫。

    和煦的朝阳正是她的催眠散,每天到了这时候,风軒內曲终人散仅?墙宓谋毯吐掖季频挠囗崱uf透久腔估床患按蛏ㄍ5保押乔妨h唤袢账峙碌貌坏胶ㄌ鸷妹瘟恕?br>

    为了不想太早见到豫顥天那张臭脸,她故意泡在池子里拖延时间。

    奇怪,这园子辽远广袤,怎地一个人影也无?难不成想着想着,人就来了,且一下来了四个一般大小,穿戴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风姑娘。”右首的女子灿笑如花地隔着水池,向她行了一个万福“我叫小江儿,特地来服侍你沐浴包衣。”

    另外还有小云儿、小雨和小釵。

    盼盼没表示任何意见,由着她们把她扶上池畔,小心但灵巧地替她擦干长发,披上一件薄如蟬翼的水衫。

    “好了。”小江儿笑着说。“把换洗的衣裳给我吧。”

    “不用,这个我自己洗行了。”盼盼紧抓着包袱和湿答答的衣物,像怕被别人抢去似的。“慢着!”盼盼瞪大水眸,难以置信地揪着那聊胜于无的纱袍。“这有穿跟没穿一样,我怎么出去见人?”

    “放心,除了我们四人,你谁也不用见。这是咱们爷交代的。请。”

    “去哪?”盼盼不自在地把所有的衣料全部拉到前面,希望能遮住私密处。

    “离别楼。”

    好特殊的楼宇。寬敞如深邃的大海,不知是书齋或寢房,简单的摆饰,唯一壁櫥柜,上头放的全是酒,各式各样各种年分的酒;其次便是一盆雪色百合和一幅水墨画,画着一头盘踞于大草原上,张牙舞爪,雷霆万鈞,吟嚒八缓鹦蹓讯云輳酚逄彀肯璧拿突1?br>

    那双懾人的虎目简直就是照着豫顥天的两只眼睛画上去的,看得盼盼心惧胆寒。

    此时他正斜臥在一张水蓝大床上,透过飘飘乱举的纱縵,凝睇着她。

    盼盼躊躇地僵在原地,与他四目对视。

    “过来,善尽你的义务。”见她仍立着不动,他干脆一把将她拉至床沿。那袭薄纱妖嬈而曖昧地洩漏她婀娜滑嫩的胴体,手中的湿衣裳则散落一地,素布中露出一具背心型的软冑甲,原来她穿了“防护罩”难怪胆敢和那群土匪赌“勇气”豫顥天会心地一笑。

    一忽儿,盼盼的粉脸泛成可恨的红云。豫顥天徐缓趨近,她张皇地挪往床底。见过无数个男人,从没有一个这样令她神魂俱夺。好像他每一步都会踩在她身上、心上,不知道为何会变得这么无能和懦弱。

    百合的荡荡暗香,在他与她之间氤氳飘摇。

    他的手一下抚向她的胸脯,盼盼陡地冷顫,尚未回神,那充满魅惑的水衫已给撕成两半。

    懊来的终究避不过。盼盼不再作困兽之斗,无奈地闭上双瞳,这样至少可以保住她的灵魂,不会一併遭到掠夺。

    “把眼睛睁开。”他要她滟瀲的明眸中,满满盛載着他的身影。

    “不。你要我的身体尽管拿去,但我的心,休想。”

    “我说把眼睛张开!”他的手倏地滑至她的下腹,冷酷一捏

    “啊!”盼盼因为吃痛,两翦秋瞳駭然灿亮,如泣如诉地睇向他。

    “看着我,全心全意。”他强壯而饥渴地俯身吻住她的唇,辗转廝磨。

    六年来,他首度如此迫不及待,毫无理性地想要一个女人。他心里尽是一些綢繆又激昂的往事,不断发酵鼓胀,转瞬却掏空殆尽,变成另一种窮凶极恶的需索。

    他几乎咬破了她的唇,啃伤了她的颈。鯨吞弱小的猛兽也不过如此。

    她努力想裝做不在乎,企图放逐芳魂四处游荡,可,她做不到,这男人的魔爪无处不在,放肆地在她身上烙印,令她苦不堪言。

    “为何流泪?”他一掌托起她羞涩的乳房,两指挾向粉红的蓓蕾,貪婪地移近唇边。

    “因为恨。”她颦怒蓄满热泪的眼,朝他迸出两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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