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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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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甲由心情非常复杂。

    没有根据的话,阿冉绝不会乱说。

    可他又真的不愿意怀疑明兰。

    毕竟他们是朋友。

    但如果她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他该怎么办?

    申甲由愈发觉得烦乱。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阿冉永远都会尊重自己的意愿。

    所以她才会说她只负责陈述事实,至于他会怎么想那是他的自由,她不强迫。

    “谢谢你,阿冉!”

    冉悠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谢我?”

    “因为你永远不会逼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

    冉悠心里一动,但她还是努力装作平静,“我让你监视明兰,难道不是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申甲由摇摇头,“你也说了,你跟九王子都不会伤害明兰的性命!”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明兰有事。

    仅凭这一点,他就必须要感谢九王子和阿冉。

    “那是为了吴音姑娘。”

    “阿冉,吴音姑娘真的那么好吗?”申甲由突然问道。

    他越来越好奇这个吴音姑娘了。

    “吴音姑娘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子!”

    “但在我眼里,你才是世间最善良的女子。”

    如果此话出自别人之口,冉悠一定会认为他在讽刺自己,可是甲由不同,她知道他最不会跟人说谎。

    冉悠竟没来由地觉得心酸起来。

    “我杀了很多人!”

    这句话足以代表一切。

    在冉悠心中,她早已与善良这两个字沾不上边。

    “你杀的都是不好的人。”申甲由轻轻反驳道。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心疼之意。

    没有人会以杀人为乐,活着的人内心其实也一直在备受煎熬。

    “当真如此么?”冉悠目光忧郁,“明兰她娘并未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可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把她杀了。”

    申甲由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那个人就如同禁忌一般,此刻两个人再次很有默契地沉默起来。

    过了许久,申甲由才终于开口:“我知道你心里并不好过!”

    如果阿冉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她。

    这完全可以说明她对明兰娘亲的死一直抱有亏欠!

    其实申甲由早就察觉到了。

    阿冉总是觉得她手上沾了太多鲜血,虽然她永远不会停下脚步,但与此同时阿冉这辈子也将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但她还是死了,这是任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冉悠抬头看了看天,努力想要压抑住内心的感情,“所以明兰会恨我也是情有可原!”

    是啊,不管明兰跟她娘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那人也永远都是她娘。

    是她生了明兰,明兰又怎会舍得她死。

    可她却亲手结束了那个人的生命。

    她完全能理解明兰对自己的怨恨!

    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有缘由的。

    如果没有那些前因,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冉悠又忍不住想起澈儿。

    澈儿,你能原谅姐姐么?若姐姐不做那些事,说不定你就能健健康康长大!

    对不起澈儿,都是姐姐害了你!

    冉悠在心中默默呢喃着。

    看着陷入到悲伤情绪中的阿冉,申甲由越来越讨厌他自己了。

    他的本意并不是让阿冉自责,他只是想肯定阿冉的好,可是他却在无形中把一切都搞砸了。

    “对不起!”申甲由低着头,认真向阿冉道起歉来。

    “为什么说对不起?”

    他把这些感受全部说了出来,冉悠听后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真的想不到甲由竟会心存这种想法。

    他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知道你也喜欢九王子,可你从没想过要霸占九王子,甚至你也可以真心称赞九王子喜欢的吴音姑娘,阿冉,这一点真的非常难得!”

    “那是因为吴音姑娘真的很好!”

    “但我觉得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你愿意去发现别人的好,即使这个人可能会影响到你在九王子心中的地位,要知道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的!”

    申甲由希望这些话可以鼓励到阿冉。

    他不想再让阿冉觉得她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

    冉悠眼神有些迷茫,“可我心里也会有担忧,如果吴音姑娘真的会影响到主上的计划,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申甲由立即否定道:“就算真的发生那种情况,你也绝不会伤害吴音姑娘,阿冉,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特别善良的人,所以你会发自内心地希望吴音姑娘可以和九王子一直幸福下去。”

    说完他突然重重叹了口气。

    阿冉可以做到的,明兰未必能够做到。

    申甲由多么希望明兰不要误入歧途。

    可他真的能左右的了明兰的想法么?

    但眼前这个人,他却可以永远无条件地相信下去。

    “阿冉,你千万不要再怀疑自己了,你这样,我真的非常心疼!”

    冉悠瞳孔中闪过一丝异样。

    为什么他总是把自己想得这么好?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做出回应。

    冉悠知道她真的不值得甲由这般待她。

    申甲由不知道阿冉此刻在想什么,他紧张地看着阿冉,生怕自己又说错什么话再把阿冉惹难过了。

    冉悠又变得安静起来,这次依旧是申甲由率先打破沉默,“你刚才说为了吴音姑娘,你不会伤害明兰,可我相信就算吴音姑娘没有说过那些话,你也不会真的把明兰怎么样的!”

    “我是真的不喜欢明兰!”

    冉悠从未掩饰过她对明兰的不满。

    “就算你不喜欢她,你也能够坦然承认她恨你是有原因的!”

    “事实本就如此。”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坦荡,很多人第一反应都是先从别人身上寻找原因,他们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哪些地方做的不对!”

    冉悠极力想要避开甲由的视线。

    他为什么可以一直保持这般简单?

    甲由总能从别人身上发现优点,他从不吝啬夸赞别人的好,更能真心接受别人的不好。

    跟甲由相比,冉悠真心觉得惭愧不如。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更想躲着甲由。

    “阿冉,你放心,我会帮你们看好明兰,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让她再接触到吴音姑娘!”

    “谢谢你!”

    “我说过你永远都不用跟我客气!”

    “甲由,我知道你很在意明兰,可我不会为了你放弃追查澈儿的死因,若明兰真对澈儿做过什么,我虽不会取她性命,但也绝不会就此算了。”冉悠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阻拦你的!”

    申甲由神情亦是凝重。

    如果明兰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她理应承认错误,并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若她什么都没有做,九王子和阿冉也应该还她一个清白。

    “甲由,其实我真的没有怪你!”冉悠紧紧捏住手指,最终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自从与甲由认识以来,他就不停地在为自己付出,现在是时候让她为甲由做点事了。

    她知道甲由心里的愧疚一点都不比自己少。

    越是善良的人,越容易把所有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

    申甲由瞪大眼睛看着阿冉,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他本来早就做好失望的准备,可万万没想到阿冉竟会这样回答。

    他应该很知足的,可是申甲由又害怕阿冉在勉强自己,于是说道:“你是不是故意在安慰我?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的,我知道都是我的...”

    他还未说完,冉悠便快速打断道:“我没有安慰你,这是我的真心话,甲由,其实我心里最无法原谅的是我自己,如果不是我一时大意,你也不用认识明兰和澈儿,更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他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可她带给他的却只有悲伤。

    申甲由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凝视着阿冉,认真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你觉得是你把我牵扯进这些事中,可当初你让我去赎明兰,我若要拒绝,你也绝不会再继续勉强,阿冉,你给了我选择的权力,所以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我很渺小、能力有限又微不足道,可我却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为你做些事情,你的抱负我无法帮你实现,九王子可以给你的我也没有办法为你做到,但我并非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会努力去做!阿冉,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更从未期待过由此来让你觉得对我有愧从而接受我的感情,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已经足够好了,不然我也不会死心塌地要对你好,所以阿冉,请你千万不要再否定自己了!”

    申甲由是发自内心地希望阿冉好,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阿冉把她自己逼到了什么程度。

    有些人,不管遇到多么痛苦的事,都能很好地开解自己,不会在心中留下任何伤痕。

    可也有些人,不管过去多长时间,心中的伤口都没有办法愈合。

    阿冉恰恰就属于第二类人。

    申甲由不也是么?

    他跟阿冉一样,总是会担心别人、然后责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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