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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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呆住片刻，抓住正在盛汤的敛秋手，“小徒儿，方才，你可是听见你师姐声音？”敛秋眸中快闪过些微笑意，面上却是故作无奈，“师傅莫不是听错了。师姐此刻正不知在哪处山河游荡呢，怎的会在此处。”器灵瞥黄药师一眼，“果然是年纪大了，嘴巴不利索就算了，耳朵都不行了。”</p>
“师傅。”屋外又有声音传来。</p>
黄药师起身，外出探看。</p>
屋檐下的两只红皮灯笼将竹屋前一小片空间照亮。月光倾泻，满目清亮。除了几声鸟鸣，再不见其他踪影。</p>
黄药师叹出一口气，浑浊老眼垂下，“果然是太想这孩子了。”</p>
转过身，露出微驼的背，迈进家中。</p>
轻风微拂，平添些许凄凉。</p>
屋内，敛春正坐在敛秋身旁，细细饮着鱼汤。黄药师不可置信，使劲眨眨眼睛，眼前人儿并未从眼前消失。他满眼泪光，“乖徒儿，你回来了！我就说我没听错，还不信。”一边抹着眼泪说话，还不忘去斜一眼敛春旁边的高大男子。</p>
那器灵此刻脾气倒是好得很，黄药师讽刺他，也懒得答话，只顾笑的一脸灿烂。</p>
汤尽，敛春和着敛秋将食具收拾下去。留黄药师同器灵大眼瞪小眼，依旧不理睬对方。</p>
敛春回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又缓和下来，两个扬着大片笑脸，“乖徒儿／小阿春，坐我这儿。”言罢，狠瞪对方一眼。</p>
敛春笑意明亮，坐在中间，挨着敛秋。取出小致茶杯，挨个倒茶。</p>
敛春回来，两老货自是收敛许多，敛秋也不必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偷的几许安适。</p>
轻轻抿了一口茶，敛春开口，“师傅，哥，敛夏敛冬他两何处？怎的不见？”</p>
“他两呀，被我指派去看守龙颈草，却没成想，草被盗，无处觅踪。敛秋，敛夏更是被吸食了肉身，魂魄也只剩一丝残余。幸得是为妖类，非是凡俗之人，不然，定然是魂归大地了。现今正在湖中温养着，吸些灵气，不日便可再重新回归。”</p>
说到这，黄药师便就忍受不住火气。握杯的手收紧，顷刻间，杯子便就化为齑粉，杯中茶水也尽数蒸腾，升起一片雾气，模糊视线。</p>
花费多日心血细心温养的灵材被盗，亲手抚养长大的爱徒更是伤的惨重。这实在是同被人抓住往面上泼秽物无异。更可气的，便是明知是何方所为，却连上门寻仇的机会都无。</p>
敛秋声音欣喜，“师傅！你是说师兄他们，还没有死？”随即又疑惑，“那既然师兄他们没死，你干嘛让我把他们好生安葬？”</p>
黄药师面上凶光收回，抬手敲了敲他额头，“他两虽说尚且还在存于世间，但肉身已亡，同再世投胎无异，留存于世的肉身自是得好生安葬，免得让其身怀怨念，多生事端。那厮伤了你两师兄，有当一日，我定要狠狠反击一顿，出出这口恶气。”</p>
敛春四者，皆为黄药师游历世间之时路拾的半妖，都因其不纯，掺杂了凡俗人血脉，而被狠心丢弃。</p>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敛春的时候，正是大雪冬日。小小的孩子在被裹一张几近枯黄的蕉叶中，周身赤裸，头顶两只浅青的小小犄角。</p>
那犄角，是妖类血脉中掺入人类的标志，是不耻的象征。</p>
小小的一团，蜷缩在枯叶中，一张小脸冻的发青，饶是如此，见了黄药师，依旧咧开嘴，露出尚未生牙的牙龈，笑的灿烂。</p>
大概是那个能让冬日消退的炙热笑容，让黄药师心生了收养她的心思。</p>
再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三个，到如今四个。</p>
“师傅，师傅？”敛秋尚且稚嫩的脸出现在目中，将他从垄长回忆中拉回。</p>
曾经包着尿布的小鬼头已经长成挺拔少年，黄药师满是欣慰，“真快，以前的小豆丁也已经长大了。”</p>
敛秋见黄药师目含泪光，眼中饱含莫名的喜悦又悲伤情绪，深知老头子又陷入回忆了。器灵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又续了一杯，“小阿秋，你且不管那老头，估计又是不知怎的开始犯了疯。”</p>
“龙颈草？我外出游历寻药这些日子，好像有找到一棵。放了好久了，也没什么用，师傅你要吗？”未注意黄药师情绪变化，倒是捕捉到龙颈草一词。敛春柔声唤出她的器灵，“阿无，快快出来。”皓腕上，白玉手镯里冒出一缕白烟，化作一小童。</p>
那小童八九岁模样，头顶灰布帽子歪斜，看着好似随时便要落下来。唇红齿白，小脸圆润，好看十分。</p>
“春姐姐，人家正在睡觉呢，你喊我出来作甚？”睡眼朦胧，哈欠连天。</p>
器灵粗糙大手轻捏他小脸，“睡觉？莫不是在偷偷吃你春春姐姐放进去的灵材罢。”</p>
阿无一双水眸圆睁，声音虽大却无甚气势，“什，什么叫偷吃，我阿无何时成了那种货色了？便是要吃，我也定是光明正大吃，哪需躲躲藏藏？”</p>
器灵捏出他藏于身后的圆胖小手，小手正抓着一只已经啃食一半的灵材。“哦，那这是何物？为何要放于身后？”</p>
阿无一张圆脸涨红，“这这这……”这了半天，再也说不出一字，便将小脸往敛春身前蹭，两只短胖手臂尽力禁锢她细腰，满面委屈，“春春姐姐～，你看，大哥哥他只会欺负我。”器灵挂着一脸贱笑微探过头来，“这话可不对，我可不止欺负你，对面那死老头，我也挺喜欢戏弄他的。”</p>
黄药师：“哼！”</p>
这孩子吃软不吃硬，好在耳根子软的很，听不得好话。敛春安慰不过三两句话，便就收拾妥帖。乖乖回去将龙颈草翻找出来，交托给敛春。</p>
黄药师仔细端详，又嗅闻了一番，确定是龙颈草无疑。心下大喜，相较于之前被偷盗的那棵龙颈草，这棵更为壮硕，长势更好。若是取此入药，定然是再好不过。</p>
九重莲已于几日前被凉秋夺取得，因着龙颈草丢失缘故，少了一味灵材，自是炼不成药，便就还未入黄药师手上。不过现今既已重得灵材，便可无需在浪费时日，该是准备开始炼药。</p>
明日，该是去报知公子，灵材已齐，即可开始炼药。</p>
“乖徒儿，你明日，早些起，同为师前往梅谷，去见公子一趟，一同禀告这好消息。”“徒儿遵命。”</p>
黄药师呆住片刻，抓住正在盛汤的敛秋手，“小徒儿，方才，你可是听见你师姐声音？”敛秋眸中快闪过些微笑意，面上却是故作无奈，“师傅莫不是听错了。师姐此刻正不知在哪处山河游荡呢，怎的会在此处。”器灵瞥黄药师一眼，“果然是年纪大了，嘴巴不利索就算了，耳朵都不行了。”</p>
“师傅。”屋外又有声音传来。</p>
黄药师起身，外出探看。</p>
屋檐下的两只红皮灯笼将竹屋前一小片空间照亮。月光倾泻，满目清亮。除了几声鸟鸣，再不见其他踪影。</p>
黄药师叹出一口气，浑浊老眼垂下，“果然是太想这孩子了。”</p>
转过身，露出微驼的背，迈进家中。</p>
轻风微拂，平添些许凄凉。</p>
屋内，敛春正坐在敛秋身旁，细细饮着鱼汤。黄药师不可置信，使劲眨眨眼睛，眼前人儿并未从眼前消失。他满眼泪光，“乖徒儿，你回来了！我就说我没听错，还不信。”一边抹着眼泪说话，还不忘去斜一眼敛春旁边的高大男子。</p>
那器灵此刻脾气倒是好得很，黄药师讽刺他，也懒得答话，只顾笑的一脸灿烂。</p>
汤尽，敛春和着敛秋将食具收拾下去。留黄药师同器灵大眼瞪小眼，依旧不理睬对方。</p>
敛春回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又缓和下来，两个扬着大片笑脸，“乖徒儿／小阿春，坐我这儿。”言罢，狠瞪对方一眼。</p>
敛春笑意明亮，坐在中间，挨着敛秋。取出小致茶杯，挨个倒茶。</p>
敛春回来，两老货自是收敛许多，敛秋也不必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偷的几许安适。</p>
轻轻抿了一口茶，敛春开口，“师傅，哥，敛夏敛冬他两何处？怎的不见？”</p>
“他两呀，被我指派去看守龙颈草，却没成想，草被盗，无处觅踪。敛秋，敛夏更是被吸食了肉身，魂魄也只剩一丝残余。幸得是为妖类，非是凡俗之人，不然，定然是魂归大地了。现今正在湖中温养着，吸些灵气，不日便可再重新回归。”</p>
说到这，黄药师便就忍受不住火气。握杯的手收紧，顷刻间，杯子便就化为齑粉，杯中茶水也尽数蒸腾，升起一片雾气，模糊视线。</p>
花费多日心血细心温养的灵材被盗，亲手抚养长大的爱徒更是伤的惨重。这实在是同被人抓住往面上泼秽物无异。更可气的，便是明知是何方所为，却连上门寻仇的机会都无。</p>
敛秋声音欣喜，“师傅！你是说师兄他们，还没有死？”随即又疑惑，“那既然师兄他们没死，你干嘛让我把他们好生安葬？”</p>
黄药师面上凶光收回，抬手敲了敲他额头，“他两虽说尚且还在存于世间，但肉身已亡，同再世投胎无异，留存于世的肉身自是得好生安葬，免得让其身怀怨念，多生事端。那厮伤了你两师兄，有当一日，我定要狠狠反击一顿，出出这口恶气。”</p>
敛春四者，皆为黄药师游历世间之时路拾的半妖，都因其不纯，掺杂了凡俗人血脉，而被狠心丢弃。</p>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敛春的时候，正是大雪冬日。小小的孩子在被裹一张几近枯黄的蕉叶中，周身赤裸，头顶两只浅青的小小犄角。</p>
那犄角，是妖类血脉中掺入人类的标志，是不耻的象征。</p>
小小的一团，蜷缩在枯叶中，一张小脸冻的发青，饶是如此，见了黄药师，依旧咧开嘴，露出尚未生牙的牙龈，笑的灿烂。</p>
大概是那个能让冬日消退的炙热笑容，让黄药师心生了收养她的心思。</p>
再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三个，到如今四个。</p>
“师傅，师傅？”敛秋尚且稚嫩的脸出现在目中，将他从垄长回忆中拉回。</p>
曾经包着尿布的小鬼头已经长成挺拔少年，黄药师满是欣慰，“真快，以前的小豆丁也已经长大了。”</p>
敛秋见黄药师目含泪光，眼中饱含莫名的喜悦又悲伤情绪，深知老头子又陷入回忆了。器灵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又续了一杯，“小阿秋，你且不管那老头，估计又是不知怎的开始犯了疯。”</p>
“龙颈草？我外出游历寻药这些日子，好像有找到一棵。放了好久了，也没什么用，师傅你要吗？”未注意黄药师情绪变化，倒是捕捉到龙颈草一词。敛春柔声唤出她的器灵，“阿无，快快出来。”皓腕上，白玉手镯里冒出一缕白烟，化作一小童。</p>
那小童八九岁模样，头顶灰布帽子歪斜，看着好似随时便要落下来。唇红齿白，小脸圆润，好看十分。</p>
“春姐姐，人家正在睡觉呢，你喊我出来作甚？”睡眼朦胧，哈欠连天。</p>
器灵粗糙大手轻捏他小脸，“睡觉？莫不是在偷偷吃你春春姐姐放进去的灵材罢。”</p>
阿无一双水眸圆睁，声音虽大却无甚气势，“什，什么叫偷吃，我阿无何时成了那种货色了？便是要吃，我也定是光明正大吃，哪需躲躲藏藏？”</p>
器灵捏出他藏于身后的圆胖小手，小手正抓着一只已经啃食一半的灵材。“哦，那这是何物？为何要放于身后？”</p>
阿无一张圆脸涨红，“这这这……”这了半天，再也说不出一字，便将小脸往敛春身前蹭，两只短胖手臂尽力禁锢她细腰，满面委屈，“春春姐姐～，你看，大哥哥他只会欺负我。”器灵挂着一脸贱笑微探过头来，“这话可不对，我可不止欺负你，对面那死老头，我也挺喜欢戏弄他的。”</p>
黄药师：“哼！”</p>
这孩子吃软不吃硬，好在耳根子软的很，听不得好话。敛春安慰不过三两句话，便就收拾妥帖。乖乖回去将龙颈草翻找出来，交托给敛春。</p>
黄药师仔细端详，又嗅闻了一番，确定是龙颈草无疑。心下大喜，相较于之前被偷盗的那棵龙颈草，这棵更为壮硕，长势更好。若是取此入药，定然是再好不过。</p>
九重莲已于几日前被凉秋夺取得，因着龙颈草丢失缘故，少了一味灵材，自是炼不成药，便就还未入黄药师手上。不过现今既已重得灵材，便可无需在浪费时日，该是准备开始炼药。</p>
明日，该是去报知公子，灵材已齐，即可开始炼药。</p>
“乖徒儿，你明日，早些起，同为师前往梅谷，去见公子一趟，一同禀告这好消息。”“徒儿遵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