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关小五万里寻母，国内上演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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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 4月1日省城国际机场</p>
中午12点半，飞机还有10分钟落地。</p>
在出口处，我们看到了关小五的爸爸，带着他的几个壮汉学生，阵势相当庞大。今天是我们认识关小五二十年来第一次看见他爸爸接机，也是第一次从他爸爸的眼神中看到焦虑、不安以及期盼。</p>
我和童二、瑶三姐走到关面前，我们客气的喊了声：“叔叔，你来了！”</p>
“嗯！你们也来了！我就害怕你你们不来！”</p>
“我们怎么可能不来，这些年关小五一年折腾两趟，都是我们接，我都习惯了！”童二笑着说。</p>
“叔，你带这么多人来接关小五，她知道吗？”我试探着问。</p>
“不知道！所以我才怕你们不来，她看见我来接他肯定能吓着！”关叔叔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p>
关叔叔的学生，七八个个壮汉围着他们的老师，敬爱之情不难看出。关小五的爸爸对关小五关爱甚少，但是对他的学生却是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了半生，所以换来了这些中年老学生对已经退休的老师不离不弃的陪伴。</p>
“叔，我们要不要马上告诉关小五阿姨的事情，她这个月一直没有阿姨的音信，急坏了！”瑶三姐带着温柔的强调深情的看着关爸。</p>
我补充道：“是呀，叔叔，我们按照你的要求一直没有告诉小五事情呢，现在她人都回来了，我们可实在瞒不住了！”</p>
关爸长出了一口气：“先别说，她刚下飞机，我怕她受不了，我们直接把她带回家再说。太感谢你们了，这次又得麻烦你们照顾关晓晓了！”说着，关爸双手合并大鞠躬给我们几个行礼。我们几个受不起，也纷纷回礼。</p>
看着关爸一脸的憔悴，我们又一次妥协，“好吧！那就再骗她一会儿吧！”，此时我的心里翻江倒海，我看了一眼童二和瑶三姐，她俩脸色惨白，不问就知道她俩心情和我一样五味杂陈，关小五马上就出来了，我们还要再强颜欢笑，欺骗我们最好的朋友，告诉她她的妈妈在家等她……</p>
这时，李老大打来视频电话，童二的电话屏幕里，身穿黑色西服，白衬衫的小白领一脸严肃的问：“接到了没有？怎么样？她爸带了那么多人去机场？打算什么时候说出真相……你们别冲动啊！听关小五她爸的，毕竟那是人家亲爸……”</p>
童二一脸铁青，“怒火”顺势发到李老大身上：“你别絮叨了，关小五马上就出来了，你好好上你班，下班马上过来！”</p>
电话挂断了，李老大不屈不挠的把电话打到了瑶三姐手机上：“姐，童二怎么挂我电话，我还没说完呢！要不是我得给她看家，我也去了，真不放心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冲动啊，听关叔叔的，控制点情绪，别一下子就告诉关小五她妈丢了，然后在机场哭成一片，演电视也不带这样的……”</p>
瑶三姐压低了声音，小心的说：“行了，安妮，你别添乱了，我们这都紧张着呢！不知一会儿关小五情绪崩溃时怎么控制呢，还好他爸带了7、8个学生，都是中年壮汉，一会儿关小五要是撒起泼来，应该还能控制住。”</p>
我最受不了瑶三姐和李老大两个“标准”的女人掰皮说馅的磨叽，夺过电话道：“李老大，你要是不在电话那边扯嗓子喊谁谁丢了，这边就不至于太混乱，挂了吧！你下班我们也应该到家了，直接到关小五家吧！”</p>
又一次挂断了李老大的电话，此时机场的电子显示屏上提示从洛杉矶飞来的U3756已经落地，跨越了半个地球长途飞回的国人都推着满满的行李车鱼贯而出，一拨人散去后，关小五单薄的身影露出。我们几个赶紧整理好表情，举起了双臂向关小五使劲挥舞，关小五还是和往常一样，颠颠的跑出来和我们挨个拥抱。少顷，关小五目光定在了关父身上，不出意料，关小五看见她爸爸在机场出现时的表情无异于看见外星人站在自己面前说：“欢迎来到‘伽玛’星球！”</p>
“爸爸，你怎么来了？”</p>
“我，呵呵，给姑娘个惊喜呗！”关父开了个和他表情特别不相配的玩笑。</p>
“我妈呢？你都来了那我妈怎么没来？”关小五的焦虑已经全然挂在脸上，她的妈妈消失一个月，无影无声，她心理已经恐慌到了极点。</p>
“你妈身体不好，没精神，现在在家睡觉呢！”</p>
“那我们快回家吧！”关小五拉着她已经半百的父亲大步往机场的门口冲。</p>
我和童二，瑶三姐，还有关父的几个学生跟在后面分刮了关小五的行李。机场回市内的路上，童二开车，我和瑶三姐把关小五夹在中间，坐在车的后排。车内的气氛异常凝重，一改往日接机的叽叽喳喳。关父和他的学生们开了两台大吉普像左右护法一样在我们的两侧保持着同样的车速。</p>
“白，你们去我家看见我妈了吗？”关小五突然开口，泪眼汪汪的看着我。</p>
我哽咽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p>
关小五没给我机会蹦字，又看向瑶三姐，追问道：“我妈到底咋了？你们告我吧，我都已经回来了还能瞒我多长时间啊？”</p>
“小五，你先别着急。”瑶三姐慢声慢语，目光柔情，双手紧紧抓住关小五的手。</p>
“我能不着急吗？你们之前告诉我，我妈没事，等我回来了她就好了！刚才我在机场一看我爸就知道不对了！要不是出事了他怎么会来接我！呜呜呜……”关小五情绪已经开始失控。</p>
“小五，我们确实没看见阿姨，叔叔没让我们上楼……”我哽咽的说了一句话。</p>
“小五，你能不能听点话，阿姨我们没看到，叔叔没让我们见，是什么情况我们现在不确定，一会儿回家你爸爸会告诉你。你都是大人了，现在能不能不闹？”童二从后视镜看着关小五，语气严肃。</p>
童二一直有种气场，就是领导的气场，只要她严厉的发言，我们几个都很听她的。</p>
关小五年龄最小，平时最闹听，遇到大事时就更像个孩子，没了主意，呜呜的哭着答应了。</p>
车子驶进了关小五家所在的美术学院后院，在家属楼门口停下来，关小五一个健步冲进了电梯间，我们纷纷跟上，关父和几个壮汉也挤了进去，把五花糕围住。电梯门在4楼开了，关小五冲进家门，</p>
“妈妈！妈！我回来了！”</p>
屋内没有一点回应，关小五直奔她妈妈的房间，房间空无一人，床铺整齐的叠着，关小五又分别撞开另外两间屋子的门，包括卫生间和储物间……这一系列动作不到1分钟，我却觉得我已经窒息了，我们所有人浑身僵硬的看着关小五，关小五看着空的让人发毛的屋子，转身对她爸爸咆哮道：“我妈呢？”</p>
这是一声嘶声裂肺的质问，关父没有说话，红着眼睛看着关小五，父子俩对视了一分钟后，关父一下子哭了，一个坚定、严肃、一丝不苟的大男人失声痛哭着抱过他唯一的女儿说：“你妈妈走了，这回真找不着了……”</p>
关小五咆哮道：“什么叫找不着了？我妈是死是活啊？”</p>
关父哭泣着摇头，关小五拼命摇着她爸爸的腿，嘶吼着问：“你倒是说呀，我妈哪去了？到底是死是活啊？”</p>
“你妈写了遗书，就离家出走了，爸爸尽力找了，怎么也找不到！哪也找不到！呜呜呜……”关父把脸放在手里，失声痛哭。</p>
“我妈前一天跟我说话还好好的呢!第二天怎么说走就走了！她怎么能连家都不要了，说走就走？”</p>
“你妈抑郁症，之前也放过煤气自杀过，你都知道！这回她是铁了心要离开了，遗书都留了。你自己看吧！”关父抽泣着去另一个房间拿出关母平时记账用的蓝色文件夹。</p>
关小五接过来，翻看着，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把文件夹随手一扔，扔到地上，继续嘶吼：“我妈哪去了？我妈连我都不要了！你到底找没找我妈啊？”</p>
关父的一个学生接话说：“老师找了，天天出去找，师母常去的地方他天天都去一遍，每天都把电动车骑没电了才回来。我们这些学生分组找了一个月，都没有一点儿师母的影子！”</p>
童欢问关父学生：“不是报警了嘛？警方还一点线索没有嘛？”</p>
另一个学生说：“警方那边按失踪人口登记了，没有线索，而且因为没有师母的DNA，信息不好确认，目前也没有接到死亡人口认领信息。”</p>
我问：“你们查监控录像查到哪里失踪的？”</p>
一个学生说：“查到出了学校再往北的北领公园附近，因为有几个摄像头坏了，再加上师母走的时候天黑了，就跟不上了。”</p>
另一个学生说：“师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走的，身上没有带任何电子设备，什么信息技术都上不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我有个哥们儿是公安的，连警犬搜救队都动用了，带着师母的衣服在附近可能藏匿的公园和树林搜了几个小时就没有线索！”</p>
“叔也努力在找了，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回来也没什么用，只能让叔着急！”瑶三姐摸着关小五的头说。</p>
关父依旧哭泣着，搂着他的女儿说：“女儿啊！爸爸不敢告诉你啊！爸爸平时和你妈妈沟通少，没能让她抑郁症好，她越来越重！爸爸就想着再给我点儿时间我把你妈找回来，不管是死是活，我也对你有交代！”</p>
“我妈走的时候带啥了？带钱没？”小五哭号着问？</p>
关父使劲摇头说：“我不知道，你妈妈自己有退休工资，我从来都不用她的钱，我定期给她家里的生活费，她够用就不要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钱？”</p>
“那我妈根本不会用卡，她要是没带现金，她在外面怎么活啊？这都一个多月了，她不能饿死啊？”小五说着。</p>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和瑶三姐还有后来赶来的李老大都一直无法控制情绪，跟着小五哭，包括平时最坚强的童欢眼泪也始终在眼圈里。</p>
“我妈穿的啥走的啊？上个月天还挺冷的，她要不穿棉袄不得冻死啊……呜呜呜。”</p>
“关小五，你先别瞎想了！现在既然没有证明阿姨的死信儿，那阿姨就很可能活着。现在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商量怎么继续找。”童欢说。</p>
一个学生说：“师妹回来了，可以先去抽血录个DNA，就可以在全国范围受伤或者死亡人口里找了。”</p>
……</p>
大家有的安慰小五，有的出主意，小五除了哭就是哭，爷俩从面对着哭到抱头痛哭。</p>
我从地上捡起关母留下的文件夹从头翻看着。</p>
关于这次出走，好似关母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心里准备。</p>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我要走了，我这次下决心彻底离开了……你们谁都不要找我，我太难受了，我有抑郁症，我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实在坚持不了了！我割过腕，服过药，放过煤气，都没有死成，这次请不要再找我了，就当我死了，不要再找我了！我希望我走着走着就冻死、饿死，然后再没有痛苦了！”</p>
“感谢老天给我的一切，我爱的，我恨的，都随着我的离去消失吧！我的丈夫是个雕塑家，我们共同度过了三十年，老天赐予我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那么优秀，可是我不能再陪他们了！我精神就要分裂了，我自己知道，我再呆下去我会毁了我的丈夫，他已经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够意思了！我的女儿，请不要回来，不要回来找我！你有你的生活，妈妈不能连累你！妈妈有病，太难受了……”</p>
我看完了关母留下的若干记录，然后用手机拍下来，我想回去后和五花糕一起好好研究，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p>
关小五飞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就得知这么扎心的消息，又嘶吼了一下午已经筋疲力尽，关父已经年过60，又要在失去妻子后，尽力隐瞒一个月，今天亲自面临自己女儿撕心裂肺的质问，全部的心里防线彻底崩塌，此刻也已经心力交瘁。</p>
父女二人彼此倚着肩膀，有气无力的喘息着。</p>
一个学生说：“老师，师妹，你们都先休息会儿吧！我们都不走，陪着你们！”</p>
童欢问小五：“你是希望我们留下来陪你，还是你自己和叔叔呆着，或者你和我们一起走，去我家！冷静冷静我们再想下一步。”</p>
没等小五回答，关父说：“童欢，你们把晓晓带走吧！她和你们走我就放心了，她在家里老想她妈，晚上她闹起来我受不了。”</p>
我们都能理解关父，因为关父从小和关小五的交流甚少，要不是这次变故，可能父女俩都没有这样紧挨着坐过一整天。关父面对女儿失去母亲的痛苦根本无从安慰，他只希望她的女儿过的好，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避。</p>
关小五此时也没有勇气和他父亲独处在一个没有了母亲的房间里，她拉着我和童欢的手说：“我跟你们走！”</p>
“行，你跟我们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我们从长计议。”我说。</p>
我们带着小五和关父告别后，来到童欢家，童欢自打开公司后就自己搬了出来，住在她妈妈刘女士给她准备的单身公寓里。童欢的公寓是个顶楼的复式，房子不大，一层是客厅和厨房，二层是卧室。卧室有一张2米的大床，我和关小五、李老大、瑶三姐集体卷在大床里，童欢躺在床边的长绒地毯上。</p>
小五在床的中间，一直抽泣。</p>
我拍怕小五说：“你先睡一觉，醒了有力气了我们再想办法。不差这一天。”</p>
小五撇着嘴，点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p>
大概睡了几个小时，凌晨3点的时候，关小五先醒了，下地拿水喝。听见声音，我们几个也都跟着醒了。</p>
李老大起来把灯打开，在黑夜的映衬下，屋子里暖色吊灯显得特别的温情。</p>
即便是屋子里空调正吹着暖风，即便是五花糕团团围坐在关小五身边，她依然把棉被裹在身上发抖，看着这样的小五，真让人心疼。</p>
李老大搂着小五，摸摸她的头说：“发烧吗？怎么一直抖？”</p>
瑶三姐说：“小五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做点粥吧！”瑶三姐看向童欢，“童二，你家有米没？”</p>
“哎呀妈呀，小看我，我家有各种米！”童欢说。</p>
我走过去说：“我知道在哪，我去吧，这些米还是过年时我和她在超市买的。”</p>
我拉开童欢的橱柜，有一个带隔层的米箱，里边有大米、小米、黑米、八宝米，不过看样子童欢一次没弄过，米箱还是满满的。</p>
瑶三姐给小五做了点黑米粥，还加了红枣。</p>
然后又冲了一杯姜茶递给关小五，小五双手捧着水杯，又开始抽泣：“你们说我妈还能找到不？我爸找一个月了怎么一点线索也没有啊？”</p>
我说：“小五，我知道你难受，但是阿姨临走前写的日记你还是需要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一会儿发到五花糕群里。”</p>
小五点头。</p>
看完了关母的留言，小五说：“我妈真的是因为不想连累我们才走的，她太要强了，她难受还没法和我爸说，她知道我不想回国也不敢和我说，自己这么熬着，看来是实在熬不住了！但是我妈自己能去哪啊……”</p>
2013年 4月1日省城国际机场</p>
中午12点半，飞机还有10分钟落地。</p>
在出口处，我们看到了关小五的爸爸，带着他的几个壮汉学生，阵势相当庞大。今天是我们认识关小五二十年来第一次看见他爸爸接机，也是第一次从他爸爸的眼神中看到焦虑、不安以及期盼。</p>
我和童二、瑶三姐走到关面前，我们客气的喊了声：“叔叔，你来了！”</p>
“嗯！你们也来了！我就害怕你你们不来！”</p>
“我们怎么可能不来，这些年关小五一年折腾两趟，都是我们接，我都习惯了！”童二笑着说。</p>
“叔，你带这么多人来接关小五，她知道吗？”我试探着问。</p>
“不知道！所以我才怕你们不来，她看见我来接他肯定能吓着！”关叔叔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p>
关叔叔的学生，七八个个壮汉围着他们的老师，敬爱之情不难看出。关小五的爸爸对关小五关爱甚少，但是对他的学生却是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了半生，所以换来了这些中年老学生对已经退休的老师不离不弃的陪伴。</p>
“叔，我们要不要马上告诉关小五阿姨的事情，她这个月一直没有阿姨的音信，急坏了！”瑶三姐带着温柔的强调深情的看着关爸。</p>
我补充道：“是呀，叔叔，我们按照你的要求一直没有告诉小五事情呢，现在她人都回来了，我们可实在瞒不住了！”</p>
关爸长出了一口气：“先别说，她刚下飞机，我怕她受不了，我们直接把她带回家再说。太感谢你们了，这次又得麻烦你们照顾关晓晓了！”说着，关爸双手合并大鞠躬给我们几个行礼。我们几个受不起，也纷纷回礼。</p>
看着关爸一脸的憔悴，我们又一次妥协，“好吧！那就再骗她一会儿吧！”，此时我的心里翻江倒海，我看了一眼童二和瑶三姐，她俩脸色惨白，不问就知道她俩心情和我一样五味杂陈，关小五马上就出来了，我们还要再强颜欢笑，欺骗我们最好的朋友，告诉她她的妈妈在家等她……</p>
这时，李老大打来视频电话，童二的电话屏幕里，身穿黑色西服，白衬衫的小白领一脸严肃的问：“接到了没有？怎么样？她爸带了那么多人去机场？打算什么时候说出真相……你们别冲动啊！听关小五她爸的，毕竟那是人家亲爸……”</p>
童二一脸铁青，“怒火”顺势发到李老大身上：“你别絮叨了，关小五马上就出来了，你好好上你班，下班马上过来！”</p>
电话挂断了，李老大不屈不挠的把电话打到了瑶三姐手机上：“姐，童二怎么挂我电话，我还没说完呢！要不是我得给她看家，我也去了，真不放心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冲动啊，听关叔叔的，控制点情绪，别一下子就告诉关小五她妈丢了，然后在机场哭成一片，演电视也不带这样的……”</p>
瑶三姐压低了声音，小心的说：“行了，安妮，你别添乱了，我们这都紧张着呢！不知一会儿关小五情绪崩溃时怎么控制呢，还好他爸带了7、8个学生，都是中年壮汉，一会儿关小五要是撒起泼来，应该还能控制住。”</p>
我最受不了瑶三姐和李老大两个“标准”的女人掰皮说馅的磨叽，夺过电话道：“李老大，你要是不在电话那边扯嗓子喊谁谁丢了，这边就不至于太混乱，挂了吧！你下班我们也应该到家了，直接到关小五家吧！”</p>
又一次挂断了李老大的电话，此时机场的电子显示屏上提示从洛杉矶飞来的U3756已经落地，跨越了半个地球长途飞回的国人都推着满满的行李车鱼贯而出，一拨人散去后，关小五单薄的身影露出。我们几个赶紧整理好表情，举起了双臂向关小五使劲挥舞，关小五还是和往常一样，颠颠的跑出来和我们挨个拥抱。少顷，关小五目光定在了关父身上，不出意料，关小五看见她爸爸在机场出现时的表情无异于看见外星人站在自己面前说：“欢迎来到‘伽玛’星球！”</p>
“爸爸，你怎么来了？”</p>
“我，呵呵，给姑娘个惊喜呗！”关父开了个和他表情特别不相配的玩笑。</p>
“我妈呢？你都来了那我妈怎么没来？”关小五的焦虑已经全然挂在脸上，她的妈妈消失一个月，无影无声，她心理已经恐慌到了极点。</p>
“你妈身体不好，没精神，现在在家睡觉呢！”</p>
“那我们快回家吧！”关小五拉着她已经半百的父亲大步往机场的门口冲。</p>
我和童二，瑶三姐，还有关父的几个学生跟在后面分刮了关小五的行李。机场回市内的路上，童二开车，我和瑶三姐把关小五夹在中间，坐在车的后排。车内的气氛异常凝重，一改往日接机的叽叽喳喳。关父和他的学生们开了两台大吉普像左右护法一样在我们的两侧保持着同样的车速。</p>
“白，你们去我家看见我妈了吗？”关小五突然开口，泪眼汪汪的看着我。</p>
我哽咽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p>
关小五没给我机会蹦字，又看向瑶三姐，追问道：“我妈到底咋了？你们告我吧，我都已经回来了还能瞒我多长时间啊？”</p>
“小五，你先别着急。”瑶三姐慢声慢语，目光柔情，双手紧紧抓住关小五的手。</p>
“我能不着急吗？你们之前告诉我，我妈没事，等我回来了她就好了！刚才我在机场一看我爸就知道不对了！要不是出事了他怎么会来接我！呜呜呜……”关小五情绪已经开始失控。</p>
“小五，我们确实没看见阿姨，叔叔没让我们上楼……”我哽咽的说了一句话。</p>
“小五，你能不能听点话，阿姨我们没看到，叔叔没让我们见，是什么情况我们现在不确定，一会儿回家你爸爸会告诉你。你都是大人了，现在能不能不闹？”童二从后视镜看着关小五，语气严肃。</p>
童二一直有种气场，就是领导的气场，只要她严厉的发言，我们几个都很听她的。</p>
关小五年龄最小，平时最闹听，遇到大事时就更像个孩子，没了主意，呜呜的哭着答应了。</p>
车子驶进了关小五家所在的美术学院后院，在家属楼门口停下来，关小五一个健步冲进了电梯间，我们纷纷跟上，关父和几个壮汉也挤了进去，把五花糕围住。电梯门在4楼开了，关小五冲进家门，</p>
“妈妈！妈！我回来了！”</p>
屋内没有一点回应，关小五直奔她妈妈的房间，房间空无一人，床铺整齐的叠着，关小五又分别撞开另外两间屋子的门，包括卫生间和储物间……这一系列动作不到1分钟，我却觉得我已经窒息了，我们所有人浑身僵硬的看着关小五，关小五看着空的让人发毛的屋子，转身对她爸爸咆哮道：“我妈呢？”</p>
这是一声嘶声裂肺的质问，关父没有说话，红着眼睛看着关小五，父子俩对视了一分钟后，关父一下子哭了，一个坚定、严肃、一丝不苟的大男人失声痛哭着抱过他唯一的女儿说：“你妈妈走了，这回真找不着了……”</p>
关小五咆哮道：“什么叫找不着了？我妈是死是活啊？”</p>
关父哭泣着摇头，关小五拼命摇着她爸爸的腿，嘶吼着问：“你倒是说呀，我妈哪去了？到底是死是活啊？”</p>
“你妈写了遗书，就离家出走了，爸爸尽力找了，怎么也找不到！哪也找不到！呜呜呜……”关父把脸放在手里，失声痛哭。</p>
“我妈前一天跟我说话还好好的呢!第二天怎么说走就走了！她怎么能连家都不要了，说走就走？”</p>
“你妈抑郁症，之前也放过煤气自杀过，你都知道！这回她是铁了心要离开了，遗书都留了。你自己看吧！”关父抽泣着去另一个房间拿出关母平时记账用的蓝色文件夹。</p>
关小五接过来，翻看着，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把文件夹随手一扔，扔到地上，继续嘶吼：“我妈哪去了？我妈连我都不要了！你到底找没找我妈啊？”</p>
关父的一个学生接话说：“老师找了，天天出去找，师母常去的地方他天天都去一遍，每天都把电动车骑没电了才回来。我们这些学生分组找了一个月，都没有一点儿师母的影子！”</p>
童欢问关父学生：“不是报警了嘛？警方还一点线索没有嘛？”</p>
另一个学生说：“警方那边按失踪人口登记了，没有线索，而且因为没有师母的DNA，信息不好确认，目前也没有接到死亡人口认领信息。”</p>
我问：“你们查监控录像查到哪里失踪的？”</p>
一个学生说：“查到出了学校再往北的北领公园附近，因为有几个摄像头坏了，再加上师母走的时候天黑了，就跟不上了。”</p>
另一个学生说：“师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走的，身上没有带任何电子设备，什么信息技术都上不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我有个哥们儿是公安的，连警犬搜救队都动用了，带着师母的衣服在附近可能藏匿的公园和树林搜了几个小时就没有线索！”</p>
“叔也努力在找了，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回来也没什么用，只能让叔着急！”瑶三姐摸着关小五的头说。</p>
关父依旧哭泣着，搂着他的女儿说：“女儿啊！爸爸不敢告诉你啊！爸爸平时和你妈妈沟通少，没能让她抑郁症好，她越来越重！爸爸就想着再给我点儿时间我把你妈找回来，不管是死是活，我也对你有交代！”</p>
“我妈走的时候带啥了？带钱没？”小五哭号着问？</p>
关父使劲摇头说：“我不知道，你妈妈自己有退休工资，我从来都不用她的钱，我定期给她家里的生活费，她够用就不要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钱？”</p>
“那我妈根本不会用卡，她要是没带现金，她在外面怎么活啊？这都一个多月了，她不能饿死啊？”小五说着。</p>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和瑶三姐还有后来赶来的李老大都一直无法控制情绪，跟着小五哭，包括平时最坚强的童欢眼泪也始终在眼圈里。</p>
“我妈穿的啥走的啊？上个月天还挺冷的，她要不穿棉袄不得冻死啊……呜呜呜。”</p>
“关小五，你先别瞎想了！现在既然没有证明阿姨的死信儿，那阿姨就很可能活着。现在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商量怎么继续找。”童欢说。</p>
一个学生说：“师妹回来了，可以先去抽血录个DNA，就可以在全国范围受伤或者死亡人口里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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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的安慰小五，有的出主意，小五除了哭就是哭，爷俩从面对着哭到抱头痛哭。</p>
我从地上捡起关母留下的文件夹从头翻看着。</p>
关于这次出走，好似关母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心里准备。</p>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我要走了，我这次下决心彻底离开了……你们谁都不要找我，我太难受了，我有抑郁症，我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实在坚持不了了！我割过腕，服过药，放过煤气，都没有死成，这次请不要再找我了，就当我死了，不要再找我了！我希望我走着走着就冻死、饿死，然后再没有痛苦了！”</p>
“感谢老天给我的一切，我爱的，我恨的，都随着我的离去消失吧！我的丈夫是个雕塑家，我们共同度过了三十年，老天赐予我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那么优秀，可是我不能再陪他们了！我精神就要分裂了，我自己知道，我再呆下去我会毁了我的丈夫，他已经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够意思了！我的女儿，请不要回来，不要回来找我！你有你的生活，妈妈不能连累你！妈妈有病，太难受了……”</p>
我看完了关母留下的若干记录，然后用手机拍下来，我想回去后和五花糕一起好好研究，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p>
关小五飞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就得知这么扎心的消息，又嘶吼了一下午已经筋疲力尽，关父已经年过60，又要在失去妻子后，尽力隐瞒一个月，今天亲自面临自己女儿撕心裂肺的质问，全部的心里防线彻底崩塌，此刻也已经心力交瘁。</p>
父女二人彼此倚着肩膀，有气无力的喘息着。</p>
一个学生说：“老师，师妹，你们都先休息会儿吧！我们都不走，陪着你们！”</p>
童欢问小五：“你是希望我们留下来陪你，还是你自己和叔叔呆着，或者你和我们一起走，去我家！冷静冷静我们再想下一步。”</p>
没等小五回答，关父说：“童欢，你们把晓晓带走吧！她和你们走我就放心了，她在家里老想她妈，晚上她闹起来我受不了。”</p>
我们都能理解关父，因为关父从小和关小五的交流甚少，要不是这次变故，可能父女俩都没有这样紧挨着坐过一整天。关父面对女儿失去母亲的痛苦根本无从安慰，他只希望她的女儿过的好，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避。</p>
关小五此时也没有勇气和他父亲独处在一个没有了母亲的房间里，她拉着我和童欢的手说：“我跟你们走！”</p>
“行，你跟我们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我们从长计议。”我说。</p>
我们带着小五和关父告别后，来到童欢家，童欢自打开公司后就自己搬了出来，住在她妈妈刘女士给她准备的单身公寓里。童欢的公寓是个顶楼的复式，房子不大，一层是客厅和厨房，二层是卧室。卧室有一张2米的大床，我和关小五、李老大、瑶三姐集体卷在大床里，童欢躺在床边的长绒地毯上。</p>
小五在床的中间，一直抽泣。</p>
我拍怕小五说：“你先睡一觉，醒了有力气了我们再想办法。不差这一天。”</p>
小五撇着嘴，点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p>
大概睡了几个小时，凌晨3点的时候，关小五先醒了，下地拿水喝。听见声音，我们几个也都跟着醒了。</p>
李老大起来把灯打开，在黑夜的映衬下，屋子里暖色吊灯显得特别的温情。</p>
即便是屋子里空调正吹着暖风，即便是五花糕团团围坐在关小五身边，她依然把棉被裹在身上发抖，看着这样的小五，真让人心疼。</p>
李老大搂着小五，摸摸她的头说：“发烧吗？怎么一直抖？”</p>
瑶三姐说：“小五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做点粥吧！”瑶三姐看向童欢，“童二，你家有米没？”</p>
“哎呀妈呀，小看我，我家有各种米！”童欢说。</p>
我走过去说：“我知道在哪，我去吧，这些米还是过年时我和她在超市买的。”</p>
我拉开童欢的橱柜，有一个带隔层的米箱，里边有大米、小米、黑米、八宝米，不过看样子童欢一次没弄过，米箱还是满满的。</p>
瑶三姐给小五做了点黑米粥，还加了红枣。</p>
然后又冲了一杯姜茶递给关小五，小五双手捧着水杯，又开始抽泣：“你们说我妈还能找到不？我爸找一个月了怎么一点线索也没有啊？”</p>
我说：“小五，我知道你难受，但是阿姨临走前写的日记你还是需要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一会儿发到五花糕群里。”</p>
小五点头。</p>
看完了关母的留言，小五说：“我妈真的是因为不想连累我们才走的，她太要强了，她难受还没法和我爸说，她知道我不想回国也不敢和我说，自己这么熬着，看来是实在熬不住了！但是我妈自己能去哪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