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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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很冷了。在这样的冬天,西安的夜。

    午夜时分,我穿过一条喧闹的街,拐进一条幽暗的胡同。胡同的尽头有一扇红色的铁门,走进去,顺着楼梯爬到四层,右手边再穿过一个回廊,就是我租住的房子。我每天都踩着这样一条路回到这里。一些时候,夜空湛蓝、繁星满天。另外一些时候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阴郁景象。

    我就是这样边走路边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习惯性地摸到钥匙,准备开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那只尾随我的猫。我是怎么发现它的呢?是先听到它的叫声?还是感觉到了它蹭在我脚面上的柔软?或者是我无意间就望见了它?已经搞不清楚了,我只记得曾弯下腰抚摩了一下它瘦弱的身子。对门的房子泄出温暖的灯火。我推门而入,那只猫也一同进去。我们看到小胡在里面。小胡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像许多毕业生一样,离校之后就在学校附近租房而居。由于是同学,所以住邻居。

    我跟小胡有一茬没一茬地聊了一会,睡意渐浓。我打了个哈欠拎起钥匙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时,我被提醒要带那只猫一起离开。我把它缓缓抱起,朝门外走去。它有点凄厉地叫着,抓住门框不放。它大概是以为我要把它扔到外面挨冻吧!

    我想它对于温暖的渴求肯定比食物要强,它很快就在我的床头蜷做一团,闭上眼睛。看到这个可怜的家伙熟睡的样子,我也感到了一丝温暖。它是一只怎样的猫呀!我该怎么描述它呢?!就说它脏吧!原本白色的体毛变的黄也不黄、灰也不灰,土头土脸的,让谁看了都心里发痒,无可奈何。它这身行头很容易唤起人内心深处的柔软,而这柔软与肮脏无关。街头巷尾的野狗也很肮脏,却只会令人心生厌恶。

    我在自己的梦里游荡从一个不可知的角度来看,这种情形下,我可能更像一个幽灵。大多数时候,我的思想就在这里,所以我就是我;在某些瞬间,我的思想留在别处,于是我又成了别的什么人。类似的情形还有很多,其实更多的时候是连我自己都分不大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了。

    我转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在有些路口停留,在别的一些路口不做停留。这些街面都有着许多相似之处。譬如,街边一枚粘着污泥的落叶、一段早已重复了千万遍的媚俗音乐,还有骑车的人在碾过我的影子后回望的眼神——这些相似之处在我的脑海里交叠重合,幻化出许多使人兴奋的异样感觉。

    我在这个水泥森林里往来穿梭,出入于一幢幢的建筑物,忘掉并推销自己,仿佛一只刨食的树熊。偶尔,我会在电话里听到父母的声音。我会很开心地告诉他们,我过的很好。并补充说,自己对未来充满信心!我真的很庆幸他们以我父母的身份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他们是多么好的人呵!所以我相信我一定会有所作为。正如我相信正直善良的人必定会有好的报应!

    也许,我应该主动去寻找一份爱情,可是,我并不打算刻意去做。深夜时分,我会想起一个远方的朋友,告诉他这世界有那么多似是而非。比如爱情,再比如朋友!做这些倾诉或许是在梦里,或许是在醒着的现实;点燃一支烟,或者只是张着眼睛。如果是写在纸上的,那么,就是这样子写着:

    我给我远方的朋友

    告诉你——我的生活!

    没有生气,仿佛失去意义。

    世界似乎没有了光彩。

    颜色也变得令人做呕。

    这漫长的冬夜

    有阴柔的风,吹着;

    暧昧的雨,黏附。

    我的内心,焦虑、孤独。

    似乎想脱离,却已失去力气。

    世界轰然变暗

    黑暗,如漆一般!  

    我总是不太能够轻易地由梦中醒来,可是,我终会醒来。上午的阳光照进房间,明媚的有点晃眼。那只白色的小猫卧在窗台上的一片阳光里,伸着懒腰,看到我向它走来,冲着我喵喵。如果猫也有表情,我想,它是在微笑。

    把手臂支在窗台上,我把上半身投进那灿烂的阳光之中。我看到了窗外红红的裸露砖墙,听到不知名的鸟儿在未知的地方。这里的树那么少,真不知道它们在哪些角落里嬉闹、站在哪一个可爱的树枝上。我看到了几乎每家的天台上都悬挂着衣服。那些被晾晒的彩色衣服错落有致,随着细微的暖风翩翩起舞,仿佛一面面招展的旗帜!

    我,在这样的早上醒来,听到鸟儿的啾啾,感受到阳光的温柔。沉醉于这和谐的暖冬景象里,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就这样醒来,在这样美好的早上。抚摩了一下它可爱的耳朵,我在那只流浪猫的注视下收拾利索。反手关上房门,为梦想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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