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花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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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暑难当,院子里种的丝瓜和南瓜却发疯似地长,任性恣肆,爬满了檐下的晾衣绳。南瓜藤还高昂着头沿着一条细细的绳攀到屋顶上去了。

    它们的叶子纷繁茂盛,勃勃勃勃的生长力让人看了也跟着它们长精神。特别是南瓜叶,又肥又大,带着花纹,让人感觉那绳子承受不了它们的重量,颤微微在那里免强支撑着,随时有扯断的危险。

    丝瓜开了不少花,钻出密密的叶子炫耀着自己的艳丽。可是过了老长时间还是不见结果。南瓜就更让人着急,忙着扩展自己的势力,连荒花都懒得开一朵安慰安慰我们。

    傍晚的时候在院子里四处察看瓜菜一天里的变化,常常就被瓜蔓调皮地牵着衣服不放,或是拉扯一下我的头发。我批评它们:“只顾着贪玩!只顾着臭美!只顾着占地盘!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忙正事?再不见你们结瓜,我扯掉你们的藤!”

    时不时有幽幽的香乘着轻风悠悠飘来,丝丝缕缕,若有若无。我深吸一口气:“这是什么花香啊?这么好闻!”

    每次娘都说:“哪来的花香?我怎么闻不着?”

    我想是谁家种的香花开了吧?

    有一天我从爬满丝瓜藤的晾衣绳下钻过,鼻子撞到了花朵上,一股清凉幽纯的香深透肺腑,惊得我怪叫一声:“啊呀!原来是丝瓜花在香!”

    小时候家里菜地的篱笆上年年都爬满丝瓜藤。到了端午,母亲便摘了雄丝瓜花和南瓜花,裹上蛋面糊用油炸,可好吃了!摘花的事我总是抢着做,怎么就没发现丝瓜花是这么个香味呢?丝瓜花心里有一种小小的亮壳的甲虫,也不知道它们趴在花心里是吃它的蜜呢还是花粉?我们常去捉了来玩,记得丝瓜花是有一股闻道,但怎么就不记得该是这种香法呢?实在想不通!实在觉得惊异!

    或许,是因为丝瓜的品种不同了吧?毕竟记忆中的味道离现在三十多年了,都叫丝瓜,但品种不知升级换代多少次了!

    我推开阳台的门,一堆肥大得失真的丝瓜冲进我的眼内,我惊得倒退了几步。仔细一看,那堆丝瓜还长在瓜秧上,互相重叠着、挤压着,有的鲜绿,有的发黄,还有两个破了皮,露出丝络,瓜籽掉在了地上。瓜藤却细细的,叶也小小的,在这些肥得不成样子的丝瓜的衬托下弱得不成样子。

    我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阳台门口,看着那堆触目惊心的丝果不知该怎么办。感觉有人走到我身后说:“这么久了你也不回来看看,只管种,也不打理。看看!都成啥样儿了?”

    听着埋怨,我很委屈:“我没有在阳台上种过丝瓜呀!我只种过小葫芦。”

    突然听到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声音。我迷迷糊糊从床上瓜起来往屋外跑,一面还在嘀咕:“我真的只种过小葫芦!”

    原来是一夜的风雨加上瓜藤瓜叶一夜的生长,那根细细的绳子承受不住重荷,断了。

    看着瘫倒一地的瓜藤,我醒了过来,心里无限惆怅。刚刚还充满旺盛的生命力,倾刻间就这样毁灭了!

    我在檐下呆坐着,看着那堆乱糟糟的藤和叶,想着刚才的梦境。是的,我在阳台上种过一种很小很小的葫芦,就是影视里常用来装灵丹妙药的那种药葫芦。种在一个大花盆里,让它沿着阳台边的铁栏杆爬,精心照料着它,看它结了很多很多小小的葫芦,幻想着用这些小葫芦串起来当窗帘,风吹动时它们晃晃悠悠的样子。引得对门那个在花盆里种满葱和辣椒的老头子嘲笑我:“想什么好事呢?在阳台上种葫芦!它要真能长老了我叫你师父!”

    有一天早晨,我一开阳台门就发现瓜秧在一夜之间全蔫了。我丧气地数着那些没有长老的玲珑可爱的小葫芦:“12、13、14、15、”对面楼上传来那个老头子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倒地的瓜秧是扶不起来了,只得把它们连根拔去。南瓜争争夺夺一场,到头来连花都来不及开一朵!

    娘嫌丝瓜只开花不结果,一气之下连它也拔了扔到院角那堆细沙上。在整理瓜藤时,发现在密密的叶子下偷偷结了一个瓜,已经老得不能吃了,做丝瓜络吧又还太嫩,最终什么用处也没有,只能扔掉。

    没了这些瓜秧的遮蔽,檐下清爽了不少,看着倒不习惯了,少了一种生机一种气势。

    过了好几天,我又闻到丝瓜花的香味。自家院子里早没了,一定是别家传来的。我把视线投向那堆干枯了的瓜秧,突然发现从底下伸出几朵花来,顽强地怒放着,更加娇艳芬芳。

    我向那枯藤上的鲜花走过去,两条狗跟在我身边。

    我掐下两朵最大的花,带着一截藤,拿到鼻下嗅了嗅。然后捉住两条狗,在它们的项圈上各插上一朵。

    两条头戴金黄色的丝瓜花的狗欢叫着跑出门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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