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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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节日、一本书、一个娇小的背影。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物人,不时会在心底纠集成一缕温馨,蔓延开来,如九月初依旧浓烈地飘散在空气中醉人的桂花香,沁人心脾,淡淡地幽雅着。

    暑假以来经常翻弄的便是外滩:影像与传奇一书,那些天浮躁,溽暑难当,要静心品读一本书是一种奢望,但我还是断断续续地翻阅着,为一份沉甸甸的敬重,为一种温暖的信任,更为一种延续我情绪激情澎湃的情谊。作者陈丹燕,陌生的熟悉人,偶尔在小说月报上看到过旅外的文字,有种难以言传的滋味,百度一下,容颜与对以前任何文字作者的猜想结局一样,相距殊甚,但她那脸下显位的痣让人记忆深刻。她以丰富的心灵让上海再一次从文字中挺立,这是事实。稍前在王安忆回忆上海中窥视过这繁华的胜迹,我戏称为“站在地面看天空”而眼前这本书却更为细腻地剖析呈现着别样的上海。

    书册装帧典雅,米黄色的背景色黑白影像占据四分之一许,硬质的纸张,泛香的油墨,疏朗的字行,穿插着大量的图片,插页的五彩与正文的黑白形成了极大的色彩梯度,在悬殊的心灵微颤下进入阅读的快感。全书分六章,章节的题目彰现诗质的韵味,犹如上海本身的神秘丰富和深邃。黑白马赛克、俗名、不可能的世界、纪念碑、梦想的烟尘岁月,怀乡痛六大版块。微言大义,作者对上海的感情融入其间。我确信作者的叙述是从容镇定的,漫长而复杂的上海百年历史在她笔下捭阖,尖利的笔触穿透历史的迷雾,以一种轻盈但不乏深情的语调叙说屈辱的历史痼疾到“繁华事散逐香尘”的沧桑,文字刻下了一幢幢高楼的退场,一条条街弄的沉寂,就连居民的一颦一笑,眉尖的一蹙一缩都生动地闪现。依旧奔流不息的是外滩浑浊的海水。我凭借文字行在外滩,伫足历史,前不见茫茫滩涂,后只有无声的喧嚣。外滩于我是隔膜的。

    对外滩我需要仰望,海市蜃楼般的遥远,我一介村夫对2006年那次闯入外滩还心有余悸,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南京路晚上的情形,我急迫地呼吸着,在黄浦江高高的人墙外看到同样高高的堤岸,开外同样高高的江水,夜晚的霓虹全在涌动着的水面摇晃,令人眩目。更高的游船雕饰华美,肥胖的身躯挪移着,周围都是声音,铺天盖地,外滩无眠。我对外滩的记忆如此单薄可笑,原来一个蜗居乡村的人不习惯繁华喧嚣,痴想我闯进当年外滩正盛的时光,那会是如何的狼狈呢,幸亏那是假想。外滩本身于我只是一个繁荣的符号罢了,至多在背后牵带一串串踉踉跄跄的足迹,时而留下几处快定格了的荒烟。我守望外滩的思绪在外滩之外,有“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精巧的妙处。

    外滩之外,是一个娇小的背影,她濡染着张爱玲那份繁华中流露微微的忧伤,温婉中深藏锦心绣口的辞藻,一个更适合旧上海古典气质传奇韵味的娇巧女子,在蔓延着浮躁的年代继续着她那幽雅的追求,固守着文字,在江南无数绵联着的青山一隅,有幸我愧做了两年老师。在我漠然忘却的父亲节送给我这份厚重的历史沧桑。她,陈佩云君,云且留住。

    芸芸众生,相识是缘。她阿姨说我们熟悉,佩云君就来到了文科二班。人娇小纤弱,专注的步伐中预示着一种成熟的心态。彼此接触不多,能回忆起来的只有两次,一是首次见面后的简单交谈,佩云君很乖巧地应诺着,有时一个微笑,很会设身处地地为别人考虑,是让老师特别放心的那种学生;第二次是在我经历一番命途之舛之后,我告诉她如果有机会我会选择回来(回来当班主任),她却真诚地告诉我班级现状,会很操心很累,还是自己保重身体要紧,寥寥几语,我很触动。时光平淡而紧张地流逝,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咀嚼着枯燥的应试题目,至今回想羞赧的是我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化最大精力阐发给他们高二诗词的优美旋律,照本宣科的念读,她(他们)该不会怪愆吧?佩云君作文小作文写得用心,我至今仍能记得她那生花之笔流淌出的语言旋律,有李杜的歌吟,有昭君的凄凉,也有秋瑾的悲壮,更有张爱玲的过眼繁华,埋藏在文字后的是她对文字的敏锐和情感的细腻,良好的文字功底在狭窄的练习本横线上构筑着诗意的氛围,阅读她的文字是享受。

    在以成绩论成败的高三,佩云君语文成绩起伏着,我也偶尔感觉她情感之弦的脆弱,压抑的情绪会在低泣中宣泄,我无语安慰,我也几乎不找她谈话,因为晴空已经张开在她后面,天高云淡,坚强着勇敢。夏天的脚步与黑色的阳光同时降临,6月7号,积聚十二年的日子其实跟平时没有区别,佩云君考了123分,一个姑且可以告慰的数字。一二三,三者散也,我如船夫,回头泅渡着另一拨人。

    再次见到佩云君是二零零七年教师节,她兴高采烈满面“秋风”地捧着好几束大鲜花过来,我生平得到第一束这么硕大芬芳的鲜花,不为鲜花却为这份念想而激动。佩云君更率直干练了,时间仓促,话语稀少,今天我为这样的学生而自豪了。她上了浙江工大的中文系,这是契合她禀赋气质的最佳选项,抛却金融财会专业的热度,毅然绝然地投入到文字的怀抱,我感觉她是会很幸福的。徜徉其间,有张爱玲的稽首等待,有更多的文字迷宫有赖她去构建。

    后来,时常在qq里联系,她会推心置腹地告诉我期末考考了几分,在移动的对话窗口里我可以读出她考好的喜悦和发挥失常的沉思,但依然一如既往地努力着,开心幸福地努力着。她会在大型的节日里问候我,简单的言语却是我作为老师朋友最幸福的收获,我吝啬地从她(们)身上捞取着幸福。她也会淡定诗意的描述她的生活,我保留着这些话:

    我们习惯把小和山叫做山里头,因为那里实在是适合读书,三面环山。由于附近是西溪湿地,所以四面的小溪边,经常有白鹭出现,恩能想象吗?

    呵呵空气很好。我的阳台是朝南,移开玻璃门,便是远山,最适合我们有这样情愫的人了。

    高数,呵呵其实现在挺想念高中里老师督促的感觉,那其实,也是幸福了现在没有人告诉我,到底需要做些什么合适的习题,倒也不见的是什么好事情。于是每天要预习,周末嘛复习好好学不然,丢人的

    学现代汉语,从拼音学起,很烦琐,上课也乏味,笔记很多

    学现代文学史,讲师很不错,也很喜欢,1917-1949的文人们,将被我们一一点数,呵呵学中文的最大幸福。最近讲鲁迅,课上看看电影伤逝。

    学近现代史,什么声音都有,呵呵!随便你怎么发表看法,真是并包兼容了。

    不知道老师重新面对一群孩子的时候,是有怎么样的感受年华呀,我们是被它迁谪的犯人了

    原谅我只删除了小部分,佩云君语言随意中也显紧凑。我感受着她们的大学生活,我足迹狭窄,想象可以驰骋。小和山葱翠覆盖,山脚下飘荡着青春的气息,水泥大理石铺砌的路,芳草缨缨的草坪,朝气蓬勃的学子,天空流云稀薄,阳光明媚,我乐意这样怀想。当我禁闭在单调的距离之内,遐想着外面,这些远远超出了外滩需要企及的视线,外滩之外,风景独好,那是山重水覆之后的柳岸花明,旖旎的风景激荡暖在心间。

    又见秋凉,佩云君依然在如火如荼地描绘着自己的蓝图。前几天闲聊几句,她告诉我玩玩校内网何如,承蒙把教,注了册,恍知年岁不饶人,青春气息扑面的校内网岂有我立足之地,瑟瑟地点击,怕有偷窥之嫌,权且一曲“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遮遮丑容,也谢佩云君的邀请,让我感知自己还有一条青春的尾巴,顿时氤氲着一股暖流。

    我依旧坚守着清贫与安静,望着更小的脑袋宣讲着曾经,不为荣华,奢谈富贵,保持一份本真的良心,在记忆中能留下淡墨几痕早已足够。对外滩这个符号没有要求,外滩之外,我清楚地体察到有可以与我一直赞美着的乡村可以媲美的东西存在,那是一份殷切的感念,那是一份思想的交流。外滩,陈丹燕,父亲节,一张笑容,一个背影,我通统收藏起来,他们是我生命的内容之一。

    天空阴霾与否,云且留住。晨风夜露,有学生、朋友如此,夫复何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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