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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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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小时,喜欢扎两小辫,坐在铺满月光的河石上,把头仰了又仰,一遍遍数满天星斗。那些河石有圆有扁,将白天采纳得的阳光和温度,隔了层薄薄的衣衫,透彻肌肤,递至心怀,烘得手儿心儿暖暖——夜色与月光,却如水一般,在身边凉幽幽地淌。有时,也“卧看牵牛织女星”听河边纳凉的妇人们闲聊农事、柴米油盐,间或在母亲的怀里撒娇。于是,在某年某夜,听到了一个叫七夕的日子,一个美丽忧伤的传说。在后来的仰望中,心里就对银河、鹊桥充满了好奇,眼光里也悄悄揉进缕缕怅惘和希祈。

    当知晓了“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知晓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更知晓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对于“七夕”赞赏爱情的坚贞,感慨人生变数之余,更从中阅解了诸多世事的无奈和辛酸。在一次次的仰望中,身心浸在水一般的岁月中,渐渐抽高、长成。

    今年七夕,特意回了老家,是想好生看看七夕较平常的夜有何不同。心知赏星望月还是在乡间清净些,看到的星月也较纯明,城里毕竟多着很多嘈杂。晚饭过后不久,夜静下了,村庄娈得慵懒而恬静,除隐隐人语声外,便是不时传递来的是声声太吠。于是,平生第一次怀抱几多复杂心绪等着月的升起——大脑活跃,心思却安静。母亲先前告我说,七夕这夜,天上会有两个月亮,一个明,一个暗,遥遥相望。母亲很肯定的语气让我有些怀疑我所掌握的天文知识,心想或许真是有的呢——不过母亲的说法和我的想法都没有得到眼睛的证实,升起来的一小半圆月亮,幽幽地在悬在天际,没在别处寻到另半个圆。隔了屋后的苦竹梢望去,月的颜色灰蒙蒙的有些黯淡,像哭过的眸子。七夕较平常的夜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我这样想。就是所领受到的明朗秋夜、温凉晚风,似乎都和其他日子没什么太大的不一样。

    不如睡去,我这样想着,眼皮渐渐重了起来,思想却水般浮动起来,雾般袅绕。

    冥思里想,大多时候,我们的生活原本是平淡无奇的,能否过得写意新奇应在于我们的经营;我们的日子原也是重而又复的,它之所以有区别,应在于我们自个的心境。所以,我想必定是有那么些感情在各种拘缚中不得圆满,才有了银河;必定是有那么些情怀是痴情浪漫的,才生出鹊桥这样的狂想;必定是有那么些人把爱情作为一种信仰永不言弃,才有了一年一度的重逢;也必定是有那么些人的感情都这般经历过,所以一个牛郎,一个织女,从远古走到了现在,并将一直走下去这么些“必定”注定我们后生之人会跟着过这么一个节日——七夕,年复一年。

    传说应是如此而来的。它是人类自己给自己的一份礼物,一份或美丽或忧伤或两者皆有的礼物,代代相传。“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传说中的爱情故事,有化身为蝶同飞的凄艳,也有终作孔雀蹴跹东南的凄伤,有哭倒巍巍城墙的凄惨,也有塔里塔外人蛇相隔的凄楚传说中的男男女女,或生离,或死别,沧海桑田,天荒地老,永世缱绻。

    一个传说,诉说着一个能使雀鸟感而集翅成桥的凄美故事:幸福耕织恍若一瞬,天人相隔刹那成永生。违背约定俗成的爱恋,幻想冲出世俗牢狱的情感,结局难讲,过程注定心酸!这,不知是否七夕所想告诉我们的。

    “夜空从未如此美丽/我们在鸟儿的翅膀上走向彼此/这种宿命忧伤而美好”一些雾般的思想遇冷凝成水,被我小心接住,化作掌心里手机上的文字。将它们写成短信息给朋友们寄去后,似梦非醒的我构想着这样一种相逢——盈盈一水,脉脉双眸,沧海与桑田的变迁都藏匿在微笑里不说。两个人,两手互握,十指交错。

    梦里,我回到了儿时的七月,稻青穗绿,月白风凉,夏夜予人的温度像触到鸽子微温的羽毛。把眼耳探进去,只见天上星月成画,田间蛙声成歌,陌上花香暗流。母亲轻揽我入怀,温柔抚摩我的头发,望向夜空,言轻语细——

    “后来啊,牛郎挑着他的一双儿女,登上了牛角船,腾云驾雾上天去追织女,看着看着都要追到了,天边突然响起一阵阵钟鼓声,呀!那就像打雷闪电的响声一样怕人,王母娘娘满脸怒色地出现在云端!她从头上拨下一只金簪,用力一划,啊,一道波涛汹涌的天河出现了,牛郎和织女被隔在了两岸。孩子们声竭力息地喊啊叫啊,妈妈,妈妈但河水又宽又深,比我们屋前的那条河不知要深上几千倍几万倍呢,牛皮船已过不去了。但牛郎一点都不气馁,他举起筐里的一个瓢舀水,下定决心要把天河的水舀干,他拼命地舀着,舀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孩子们啊,天上的一天,在我们地上是一年哩。又是一个七月七日的晚上,忽然有一大群鸟儿从天河源头飞来。原来牛郎织女的事感动了喜鹊,它们越来越多,聚到一起,在天河上搭起了一座又漂亮又结实的鹊桥,牛郎织女终于在鹊桥相会了!王母娘娘没办法,只得同意他们每年见一次。传说就从那个时候起,每年七月七日的晚上,就有成千上万只喜鹊飞到天河上,给牛郎织女搭桥让他们相会。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多好多年了,牛郎织女仍然一直站在天河两岸,等待每年的七夕”

    “咦,女儿,你怎么哭啦?”

    “唉,妈妈,王母娘娘她怎么那么凶呢?”

    “噢,妈妈,我们家也喂只小喜鹊好吗?”

    2006年7月31日晚作,8月6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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