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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雨城.花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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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迟暮美人哀怨的脸庞。

    这里的空气中充满潮湿的因子,似乎随时都会有雨滴落。

    这是一座安宁的小城,虽人来人往,却能了无喧嚣。

    这是一片闭落的土地,人们安然,也落寞。

    出城北行两百公里,就是富饶繁华的天府之国,若有不甘寂寞的人在山峰之上远眺,也许能看到那里整夜不灭的灯火辉煌。而这座小城,只有那几乎终年不歇的连绵细雨寥以相伴,仿佛深闺中常以泪洗面的寂寞妇人。这没落的城市,也许连名字也难以被人记得,而唯一可供世人辨识的名称就是——雨城。

    “妈,我到了。”

    此时,一辆长途车在驶进小城的车站,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男人一边讲着电话一边随人流走下车。他穿着一件淡蓝色毛衣和一条灰色休闲裤,头发略显散乱,嘴角总似带着一丝笑意。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而且似乎已经好看到他刚一走进候车大厅就已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两个高中女生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

    “请问,你是不是?”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两个女生不禁兴奋地尖叫起来:

    “真的是你!请你给我们签个名吧!”

    接着,陆续又有十几个索要签名、合照的年轻人围了过来。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fans,萧新松了口气。本来拒绝了赞助商派车送自己回家的安排,就是为了能安安心心地回家看望父母,没想到刚一到家乡就被人认出来了。看起来。这座曾经封闭的小城也学会与时俱进了。

    “那是哪个明星啊?”

    “好象是个打游戏的,在电视上看到过。”

    “打游戏的有什么了不起啊,现在的年轻人,尽喜欢这些希奇古怪的东西!”

    听着身后两个大婶的窃窃私语,萧新不禁苦笑。虽然这两年电子竞技在中国发展的很快。但仍达不到象足球、篮球这些传统体育项目老少皆喜的普及程度。e-sport想要摆脱“只是游戏”的肤浅,真正成为一种被所有人认可的竞技体育,不知还要等多少年呢。

    算了,我正在渡假呢,想这些深奥的问题干嘛。萧新双手插兜,意态悠闲地走向候车厅大门,身上甚至没有连一件行李都没带。在比赛之外。萧新其实是个随意的有些懒散的人。

    走出候车厅,站在这片久违的土地上。抬头,云层已变的疏散,点点阳光从云间透出。萧新笑了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空气中依然带着点点湿润,和很多年前一样,小城,还是没改变啊。上次回来,还是带着刘菲来拜见自己父母的。时过境迁,小城依旧,人面已非。

    萧新继续漫步在街道上。云层渐渐散尽,阳光毫无阻隔地洒下,人们的脸上似乎也有了笑容。在雨城,这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呢!

    心情霎时变得舒畅,最近实在太紧张,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看起来,给全队放假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冰王赛之后,ff接到了wwe(世界war3协会)的通知。新一届wc3l将在一个月后开赛。同时,在老毛的反复地接洽、筛选之下。ff新的主赞助商也终于敲定,而这家作为中国最大的鼠键厂商的新东家出手也很大方。赞助合约刚一谈妥,就主动提出要为ff新建一座专业的训练基地、还有设计制作队服、队标之类的,这些也是作为代表中国出战wc3l的战队所必需的形象。其实,这些东西萧新从没想到过,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想的如何提高实力,怎样拿冠军而已,说起来,自己还真不是个合格的队长。由于要新建基地,原来那座临时训练室里的所有装备都要搬迁,所以ff的训练也得暂时中止几天。萧新和老毛商量之后,决定干脆全队放假五天。

    对于ff来说,这是一个调整、休息的机会,对于萧新来说,却有一些逃避的意味。小甜的气似乎还没生完,冷战的滋味并不有趣,已经习惯了欣赏小甜俏丽可爱的笑脸,而现在却只能面对她的面无表情。萧新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更不清楚,自己对小甜到底……

    萧新突然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个报亭,一本最新一期的《电竞时代》封面上:

    “刘菲、朱君伉俪闪电分手!朱君主动解除婚约!”

    萧新立刻拿出手机,按了一串熟悉的数字,刚一拨通,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刘菲清柔的声音:

    “呵呵,现在才打来,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呢。”

    刘菲的恬然轻笑,心情似乎并不低落。萧新稍稍放下了心,淡淡地问道:

    “怎么回事?”

    “朱君已经移民去了澳洲,说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走之前,要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萧新抬头,蔚蓝的天空上,云层中,隐约可以看到有一架飞机缓缓掠过。

    “如果你还有机会见到他,也代我对他说一声:恭喜!”

    一个人能放下一切恩怨,大彻大悟,那确实值得恭喜。

    “那么,你怎么打算?”

    萧新继续问道。

    “我吗?weg、eswc、acon、wcg,都是我的目标。不过……”

    刘菲的声音愈发轻快。

    “我最大的目标就是,真真正正地赢你一次!”

    萧新笑了:

    “ok!我等你!”

    放下手机,萧新站在街角,心里不禁感慨。他和刘菲、朱君之间数年的恩怨,竟然就这么了结了。他曾恨过刘菲、恨过朱君,甚至恨过整个世界。不过,仇恨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没有人能承受的起。幡然醒悟的朱君值得恭喜,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只是,不管是爱是恨,那都是我们逝去的青春。

    萧新挥手拦下一辆的士,坐上车。

    窗外的风景飞快地掠过眼前,犹如过往的时光在心间回放。

    车内的音响里传出歌声: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运气。

    到这日才发现,

    曾呼吸过空气……”

    是时候,该回家了。

    **********

    “萧新:

    我和你爸出去逛街了,冰箱里没饭也没菜^_^!,我帮你叫了外卖,就放在桌上。晚上回来再给你做好吃的!吃了饭乖乖在家别乱跑,这两年家乡变化大,我怕你迷路哦!——你亲爱的妈妈。”

    萧新看着手里的便笺,只能苦笑。此时,他终于回到了家,不过,家里却是空无一人。

    “老妈……果然还是老样子!”

    小小抱怨了一下,萧新拿起了饭盒,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嘴里嚼着难吃的外卖,萧新忽然想到:不知道小甜做饭是不是也这么难吃?

    天空中,阳光褪去,云层逐渐开始堆积。这是下雨的前兆。

    “雨城的天气……也没变。”

    此时,萧新正在城市公墓。

    这次回来,除了看望家人之外,还要来给外婆扫墓。对于萧新来说,外婆不只是从小抚养他的亲人,还是决定他走上电竞道路的重要人物。当萧新刚上大学时,他在魔兽圈已是小有名气,自己也想做一名职业选手,但将“游戏”作为职业这一“不务正业”的想法对生活在小城的家人来说,完全是无法接受的,就连一向思想开放的老妈也激烈反对。在萧新与父母争执不下的时候,反而是年愈古稀的外婆坚定地支持萧新,这才让他有机会走上了电竞之路。

    “可惜,外婆看不到你拿奥运冠军了。”

    这是外婆在弥留之际对萧新说的最后一句话。外婆始终以为,这项被列为国家第99个体育项目的运动理所当然地是奥运会的比赛项目。

    萧新将花篮放在了外婆的墓前。

    电子竞技奥运冠军?也许我们的下一代能有这个机会吧……

    “啪嗒、啪嗒”

    地上逐渐出现点点湿痕,萧新抬头,空中渐有水滴飘落。

    终于又看见了,雨城的雨。

    萧新撑起雨伞,拾阶而下。在雨城,出门带伞是生活常识。

    走完长长的阶梯,萧新不经意地回头,茫茫的细雨将空气也变模糊,透过淡淡的雾气,萧新隐约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孤独地站在雨中,站在一座墓碑前。萧新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怎么的,他又重新走上阶梯,走到这个背影的身后。

    “我最爱的妻子。玲”

    墓碑上,简单的刻着这几个字,旁边还有一张遗照。相片上的年轻女人,面容安详,神情幸福。

    这个女人,似曾相识。

    突然,萧新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已经想起这个女人是谁了!

    在西安粉巷,在那间幸福鲜花店,她也是这样淡然而幸福的神情。她是的妻子。

    萧新叹了口气,轻轻上前一步,站在男子的身旁,雨伞轻移,同时遮住了两人头顶。

    “玲最喜欢,雨城的雨。”

    男子突然淡淡地说道,萧新无言,只是陪他一起抬头看着空中散落的雨滴。

    “很久不见了,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

    男子转头,脸上依然是那熟悉的笑容,只是眼神中多了一抹悲伤。

    萧新也微笑着拍上他的肩膀。

    “是啊,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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