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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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两年已过,君蔚一路陪她经过那段焦头烂额的大学联考,如今瑾沛已是一所国立大学企管系级的学生,为何读企管呢?

    因为君蔚说她得接管夏敖贤的公司所以做此建议,其实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兴趣是什么,他既然这么说,她就读,心中觉得追随他的脚步令她感到踏实。

    君蔚在她考完联考后不久便入伍当兵了,在军中当预官,有兵可以管、有假可以休,倒也轻松惬意。他答应夏敖贤退伍后进公司帮忙,当兵期间的假日偶尔也会去帮帮夏敖贤,但大部分假日时间都是回家居多,反正瑾沛已经考上大学了,毋需再聘任家庭教师,他也没道理再往夏家跑。再说,这些年来一直没什么时间陪家人和女朋友,当兵两年对他来说就像是休假似的,他这辈子也好像从没如此轻松过。

    这一天,君蔚去接涵芬到程家用晚餐,才一进门便见君焕匆忙忙地提着大包小包要出门.君蔚微感诧异地问道:“怎么,今天是周末你还要出去啊?你好像没有几个周末是待在家里的。”

    君蔚一向很忙,不太清楚家中成员的作息,尤其是瑾沛念高中的那段日子,他几乎都待在夏家,所以弟弟周末都做何安排他反而是在当兵之后才注意到的。

    “没办法,今天社团有个大活动,我是主办人之一,要早点到才行,我先走了。”

    君焕口中说着话人也没闲着,说到最后一句时人已在门外了。

    “路上小心点”张芬芳从厨房里跑出来叮咛道,语声被他的关门声响截断。她看了君蔚和涵芬一眼,笑道:“你们到啦!晚餐还要再等一下,你们先聊聊吧。”

    “妈,君焕的社团活动一直都这么忙吗?"君蔚在大学时代没时间参加社团,但见弟弟忙成这样似乎也觉得不大合理。

    “是啊,他说他们那种服务怀社团活动很多,需要花很多时间在上面,都大三了还不知道要多花点时间在课业上,真拿他没办法。”

    君蔚笑了笑,弟弟的大学生活跟他差得可真远。

    “文翎呢?在读书?"涵芬问道,自从见过君蔚的家人之后,她发觉君蔚的妹妹对她颇有敌意,她委实不明所以,但仍致力改善关系,基本上她已认定君蔚是她未来的伴侣了。

    “是啊,联考快到了,压力好像挺大的。”张芬芳边走回厨房边说,"哦,对了,君蔚,夏先生来过一通电话,说你今天如果有空就过去帮他弄点资料,他待会要去台中,有点忙不过来。”

    “我吃过饭过去好了。”君蔚应道,感觉上好像很久没去夏家了。

    晚餐很快就上桌了,张芬芳招呼他们人座后看向涵芬。“我听君蔚说你换工作了,怎么样?新工作环境你满意吗?”

    “嗯,还不错,是一家贸易公司,老板和我父亲是旧识,对我满照顾的。”

    “你和你父亲最近还好吧。”

    涵芬微觉得不好意思“好多了,谢谢伯母关心,我虽然没有正式搬回家住,但已常常回家过夜了。”

    “是嘛,父女哪有隔夜仇的?怎么说你父亲还是关心你的,说真的,我替你高兴。”

    两个女人相谈甚欢,君蔚却注意到文翎埋首默默地吃饭不发一言,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她碗里,笑道:“你最爱吃的。别光顾着吃饭,多吃些菜,书要读,身体也要多顾着点,凡事尽力就好。”

    君蔚的话对文翎来说具有一种安定的作用,她感动得眼眶几乎都湿了。她给自己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而压力越大,君蔚的关怀就越具有及时雨的功效。

    “谢谢大哥”

    君蔚揉揉她的发,蓦然想起瑾沛,她的头发好长了,不知从何时起,她顶多只略修前发尾,他总喜欢抚她的头发。不知她大学生活过得如何了,从她考完联考、他去当兵之后,两人便没再见过面,别再提深谈。

    吃完饭后又聊了一会儿,君蔚送涵芬回去再转至夏家时已七点多了,夏家大门的钥匙他有一副,所以径自开门进去了。

    越过前庭,甫开门进去时适巧见到瑾沛匆匆下楼,他瞧了一眼不禁怔住了,小刺猬略微装扮了一下,看起来十分轻盈优雅,很美,真的,他几乎无法将眼前的她和印象中的小刺猬联想在一起。

    瑾沛见到君蔚时也是怔了怔,随即绽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兴冲冲走到他的面前“你怎么会来的?终于想来看看我了吗?”

    她的笑容十分地罕见,他不自觉地也对她绽开微笑。小刺猬真的变了,上大学不过短短数月,却使她有这种转变,他该高兴,也确实高兴;可是为什么同时又有一种苦涩滋味泛起?

    “夏叔下台中,要我来帮他弄点资料。”他实话实说“哦。”瑾沛微微有些失望,公鸡婆连说句哄她的话都吝啬,是没这必要吧

    “你要出去,有约会?”

    瑾沛这才想起自己有重要的事。“啊,我差点忘了,社团规定这学期的大活动女生都得穿裙子,真是麻烦,时间快来不及了,彭霄磊怎么还没来?"她低头看了看腕表。

    君蔚闻言挑了挑眉“彭霄磊?"他记得彭霄磊,那是她的高中同学啊,难道毕了业之后两人还维系着切的联系?

    “嗯,他”就在此时一声口哨响起,瑾沛匆忙他说道:“他来了,公鸡婆,我现在得走了,真是不巧,若我回来你还没回去我们再聊吧!”

    没等他接话,丢下一句“拜拜”就走了。君蔚走到窗边看着瑾沛跳上彭霄磊的摩托车绝尘而去。他失笑地摇摇头,才觉得她穿裙子优雅呢,方才上摩托车的姿势粗鲁得令他差点大笑出声,算了,自己是来工作的,别想其他事了,没她在旁边吵工作效率反而高;可是小刺猬最不擅长的便是吵人啊唉!小刺猬在他不知不觉中竟已转变了这么多,变得开朗多了,想起来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明种失落感,他是不是该换上一种全新的眼光和态度来看待她呢?

    瑾沛的心遗落在家里了.除了该她表现的时间外,她全是心不在焉的,不到十二点,大会还未结束她就提前离开了,心中只希望君蔚还没走

    瑾沛叫了计程车回到家,家里静悄悄地,她蹑手蹑脚地打开一楼书房的门,发现君蔚趴在桌上似乎睡着了。凝望他熟睡的柔和俊脸,莫名地有一种幸福感窜过心头,脸上不觉地烧烫起来,她一定是疯了!轻轻一叹,取了一件父亲留在书房的外套轻轻地覆上他的背君蔚蓦然惊醒,抬头便看到穿裙子的瑾沛,感觉上却又不像昔日的小刺猬。

    “对不起,吵醒你了。”她抱歉地笑了笑。

    君蔚微笑着摇摇头“胡里胡涂睡着了,幸好没睡到天亮,否则工作恐怕做不完了。现在几点了?"他边问边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

    瑾沛的心一阵狂跳;低头抬手看表藉以掩饰心情。有病!以前成天在一起也没怎样,难道是因为几个月没见,所以特别高兴?

    “十二点半。"她回答。

    “还好没睡大久。"君蔚起身,走进洗手间梳洗一下。

    瑾沛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问道:“你肚子饿不饿?我带了宵夜回来。”

    君蔚拭干脸出来,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太好了,我正觉得肚子饿呢!不错嘛,小刺猬开始懂得关心和照顾别人了。"他抚了抚她的头,一股想把玩她那头长发的欲望忽地涌起,他随即抽回手。

    那也要看时像是谁呀!瑾沛无所谓地耸耸肩“跟公鸡婆在一起久了难免染上鸡婆的习性,这叫近墨者黑。”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与她相偕走出书房。瑾沛买了碗羹面,手脚俐落地拿碗将面倒出,他就坐在餐桌上看着她忙,不一会儿一碗温热的面已端到他面前。

    “谢谢。那你呢?你不吃吗?”

    “我不饿,也没吃宵夜的习惯,你吃吧!”

    君蔚是真的饿了,所以也就不客气地吃起来,吃了几口之后意识到她注视的目光,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个人吃,而你看着我吃,这实在有点怪怪的。这样吧,你也吃一点,”说着夹起一口面,用汤匙接着移到地面前。

    瑾沛往后娜了挪,伸手阻止道:“你吃啦,我真的不饿,若我想吃,那时就买两碗。”

    “我不管,你不吃的话我怎么好意思独享?就一口,一口就好。

    小刺猬一遇上公鸡婆就肯定没彻,她无奈地张口吃了,含着他吃过的筷子,忽地又是一阵脸红心跳,是谁说这叫间接接吻来着?笨蛋!别胡思乱想!她暗斥自己。

    君蔚满意地笑了,又夹了两块肉塞进她嘴里才低头继续吃面。

    “爸爸留给你的工作很多吗?怎么忙到这么晚还没忙完?”

    瑾沛吞下食物之后问道。

    “嗯,夏叔的公司这些年扩充得很快,已经存膝型成大企业的态势,再加上股票上市了,整个经营方针、步调都要改变,他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而有些东西也不敢轻易交给外人处理。对了。

    说起来你也算是公司的大股东,夏叔已将百分之二十的股分移转到你的名下了。”

    “嗯,这我知道。”瑾沛回答得漠不关心似的,随即笑道:“你的头发被剃成这样,看起来满拙的。”

    还好他已把面吃完了,否则难保不会噎到,小刺猬真的变了,话多了些不说,居然频频笑意迎人,更奇的是她会轻松说笑了。

    “这有什么办法?不同情我就算了,居然还取笑我,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君蔚夸张的自艾自怜,惹得瑾沛一阵娇笑。

    “不过你看起来似乎健壮多了。怎么样?当兵辛苦吗?”

    “其实也还好,预官和大头兵多少不太一样。你呢,大学这得如何。”

    瑾沛耸耸肩“参加社团是忙了点,活动一大堆,跟高中生活差别很大就是了,生活好像没什么目标没什么规律似的。”

    “你柔道的课程在高三时停掉了,想继续吗?”

    瑾沛偏着头想了想,模样有些娇憨,君蔚不禁温柔地笑了,但她没有察觉。

    “暂时不会吧,社团很忙,大概没什么时间,再说也要花些时间在课业上,我还不想被当,学姐说有几个教授是专开当铺的,万一被当了才叫冤哩,我保证过我会顺利毕业的。”

    君蔚不禁笑了,一大堆大学生用语从她口中说出来让他觉得很有意思“这一次回来发觉你变了不少,应该是好现象吧,你开朗多了。”

    “是吗?我倒不觉得。”她耸耸肩,起身将碗收到水池,他不明白,其实她只有在他面前才如此,即使是在学校,她仍是冷淡得可以。

    他也起身跟了过去,见她顺手将碗洗了。“今天来接你的是彭霄磊吧?他不是你高中同学吗?怎么上了大学之后连你社团活动都会出现?变成男女朋友啦?”他会对这件事如此介意连觉得意外,可是偏偏想到就觉得难受。

    "不是啦,他现在又跟我同班了,世界还真小,我会进这个社团也是被他带去的,因为他很有兴趣,而我去了几次觉得还不错就成了社员了。要是社团活动在晚就靠他接送,不过爸爸说要买辆机车给我,以后就不用麻烦他了。”

    “高中同学、大学又是同学,这种机率实在很小”君蔚心中那股不舒服感更形扩大了。

    “的确是,他联考分数比我高了几分,像他那种成绩学校及科系是任他挑的了,居然碰巧又与我同班,可能是志愿卡填好也说不定。”她边说边将洗好的碗收好。

    君蔚突然觉得同班同学相处的机会较多,发展成班对的机会己满高的了,而小刺谓和彭霄磊居然又同社团,班对加上社对两大高危险因子交互作用下,她和彭霄磊会不会君蔚想到这里不禁皱了下眉,彭霄磊会刚好和瑾沛同班只怕未必是巧合。

    “彭霄磊是不是在追求你?”他拦住好一切正欲往客厅走的她。

    他居然皱着眉问她这件事,且表情意外地认真!不知为何瑾沛竟有种想笑的冲动。“不会吧!只是碰巧又同班觉得特别有缘,所以走得比较近罢了,他人缘好得很,不会想追我的啦。”

    她的答案并不能令他满意,而他也越来越弄不懂自己为何介意小刺猬是否有人追求,那种感觉近似于自己珍藏的宝物就要被偷走了一般,有些恐慌,简直莫名其妙!

    “万一他要追你呢?”

    君蔚的追问令她有些奇怪,终于认真地正视他的问题,但却因这样认真的对视而令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她的心亦随之怦然。不会的,他有女朋友了,她今天是怎么了?净是莫名其妙地胡思乱想,他对她很重要,所以她从不敢期望两人之间发展出男女之情,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奢求大多。不要破坏现有的一切,但为何他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怕我遇上坏人?就算他要追求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杞人优天了?"她故作轻松地说。“就像一个父亲在担心女儿。兄长在担心妹妹一般,就算没什么好担心,总也该关心一下。”像在对她说,也像在对自己说,他究竟在说服谁?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嘲笑自己。

    “爸爸关心女儿?你还没那么老!我爸都不担心了,你也用不着帮他这个忙啦"瑾沛避重就轻地取笑他,这话题再继续下去只会令她有种不安全感,她或许真能就像只刺猬,一碰到令她觉得不安全的事物就用刺紧紧地保卫自己,但唯有对他不行,她怕自己的刺伤了他,所以只有懦弱地逃避。

    感觉到她要走,他反而揽紧她的腰,这种亲密时她而言是陌生的,害怕、兴奋和紧张烧红了她的双颊。

    “你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异常地执拗。

    “你究竟想听什么?”瑾沛深觉失败,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挣脱,可是居然只能虚软无力地任他抱着,她几乎快想不起他原先的问题是什么了。

    “当然是你的真心话。”

    “好吧,若他真的追求我的话,我会考虑看看,这样行了吧?”

    她其实只是随口敷衍,根本不觉得彭霄磊会想追求她,她挣扎了一下,却被搂得更紧。

    她的回答震撼着他的心,令他几乎无法呼吸,脸色微显苍白,他痹篇她怀疑的目光,左臂紧搂着她的要不愿松开,右手撩起她的秀发俯下头闻了闻,脸几乎埋了进去:“好香。”他低呐。

    瑾沛的心几乎跳出胸膛“今晚才洗的。”她居然还能说话?

    自己也觉得不可恩议。

    他的手转而摩姿她的脸,食指指背来回轻抚过她微张的唇。

    凝视她的眼神变得专注。略显忧郁,却又无比温柔。瑾沛从来不知道呼吸竟会如此困难,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在作梦,一个美得让她不想清醒的梦。

    “我教你接吻。”他轻托起她的下巴,缓缓俯下头。

    瑾沛任他印上他的唇,仿佛身处在极大的洪流中般虚弱。晕眩,只能紧紧攀附着他

    君蔚从未尝过如此动人心魄的吻,除了涵芬之外他还是第一次吻别的女人,而吻小刺猬对他而言是如此地天经地义,仿佛自己非如此做不可。

    千万般困难地他离开她的唇瓣,她的目光迷豪而温柔;使他不自觉地迷醉在其中。

    “你不是说初吻应该献给自己深爱的人吗?”她仍喘息着,想起上一次要他教她接吻时他所说的话,为何当时他不愿意,如今又如此?她不明白。

    瑾沛这番活仿佛在告诉他,他不是她深爱的人一般。是啊。

    他究竟在做什么他又有何权利不让其他男人拥有这份殊荣?他缓缓地放开她,无话可说,心却受伤了。

    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痛楚、挣扎以及自责,瑾沛刻意冲着他一笑,轻松的说:“接个吻没什么嘛,是不是,凡事总有第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你教得不错啊。哎呀,时间很晚了。不耽误你工作了,早点弄完早点休息,我先上楼了,忙了一天也挺累的。”她转身走了,纵有千万个冲动想留住她,却仍被他硬生生地压抑下来。

    瑾沛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才准自己咬紧下唇忍着锥心的疼痛面对软弱的自己,她明明在乎他的,为何硬逼着自己淡然处之呢,而他是怎么想的,他们之间还能像以前一样吗?老天,求求你,别让她失去他!

    从此之后,瑾沛让自己更忙了,大学生想混完四年拿个文凭了事是可以的,只要学分修满,谁管你是低空飞过,还是名列前茅。若要忙到昏天暗地也没问题,大学殿堂绝对供给足够的忙事,瑾沛选了后者,开了些书单给自己,除了功课之外,其他知识的补充开始令她重视了,而社团大小活动她几乎都参与:表面上虽是冷冷淡淡,实际上却是做事做得最勤的一个、回家好像就为了睡觉而已,而这一切之所以会变成如此,实是她不愿让自己的脑袋有空闲去想有关君蔚的事。

    而君蔚却正好相反,他会不时想起她,大概是空闲的时间大多了点,每到周末,他的心就悬在夏敖贤有没有公事找他这件事情上,若有,他便有籍口去夏家,或许便可看到瑾沛,可是另一方面他却又怕见到她,怕情况会演变到不可的地步。

    于是在君蔚当兵的这两年当中,两人几乎没见过几次面。即使见了面也是来去匆匆,因为各自都忙。但也因为这样,两人的情感变得更踏实自然了,谁也没再提过接吻的事,想珍惜对方的感情胜过男女性爱百倍。

    “瑾沛,你走慢一点好不好?你生气了吗?”彭霄磊加快脚步追上瑾沛,刚开完一个冗长的会,而人都累得半死:她走那么快于嘛?以她这种态度八成是有点不爽了。”

    岂只是生气而已!她简直想扁他一顿!瑾沛再次抬头看了着月色星光,想起上礼拜老爸跟她提起要带她一起出席今天的宴会,她虽没说一走会到,可是心中却是极想去的,只因打从她上了大学之后,父女俩忙到连一块吃顿饭的时间都安排不出来,宴会本身对她并不具有吸引力,重点是她明白父亲想乘机和她多聚聚,而这计划全被身边的这个大骗子给破坏了!体认到自己再也赶不上时间,她愤然停下脚步,开始发飙。

    “对!我是生气了,早上在学校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跨校的活动需要两个代表开会,主办单位不是我们学校,所以只是去投票表决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结果呢?我根本连状况都搞不清楚,只脑戚坐在那里,而且我们系上列席的也不只我们两个而已,我倒像是专门陪你去的一样!我拜托你好不好?不要每次一有什么活动都要拉着我参加.接系学会干部。接社团干部都是你自己答应人家的,我可一个都没接,现在我以学会代表的身分出席会议又算什么?我告诉过你,升上大三了我要淡出社团,经营别的计划,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到处跑,你没听进去吗?更何况今天我和我爸约好有事,我也告诉过你的,你居然全不当一回事!这算什么?”

    认识她至今,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骂人,彭霄磊听得冷汗涔涔“对不起啦,瑾沛,我也没想到这个会一开就没完没了,拖到现在”

    “这么大的一个会议会草草结柬吗?就算是个小小的报告讨论起码也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散会,何况是这种跨校大活动?你这是在敷衍我还是脑筋打结?”听了他的庆,瑾沛更生气了,一被她责备了说话就不经大脑,那些负责、有担当的精神跑哪儿去了?

    “对不起,我郑重向你道歉,你消消气好不好?要我怎么补偿你都行。”其实他这一切的出发点只是因为想跟她多相处而已。

    大三之后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早在大二时就答应人家接干部也不好意思推掉,搞得自己忙得团团转,连追求她的时间都没有,最后只有想尽镑种理由“拜托”她帮他搞活动,谁知会招来这一顿骂?“用不着你补偿!你能把时间赔给我让我赶赴我父亲的约吗?别再跟着我了!我现在不想理你!”瑾沛故意和他走不同的方向,彭霄磊怕再惹她生气也不敢造次,可是他们的车是停在这个方向啊算了,她总会找到自己的车的,她现在正气头上,让她自个儿静一下也好。

    瑾沛走了好-段距离才发现自己根本是漫无目标,而这所大学她是第一次来,地形不熟加上天色又黑、能找得到她的车才是奇迹。唉,先找到校门口再说,记得停车的地方就在校门口附近。

    蓦然间,瑾沛听到一种类似挣扎的细响从一片树林与建筑物间的死角传来,她这才发现自己撞到没什么人活动的地方。

    “他妈的,你敢咬我!”一个恶狠的男声传进瑾沛的耳内,伴随着一名女子的尖叫声。

    瑾沛毫不考虑地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黑暗中只见两个扭打得十分厉害的身影。那男的压在女子身上,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只剩下一只手控制那女子,所以效果不彰。瑾沛只看了一眼便踏步上前,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另一手勒住他的咽喉,男人痛苦大叫,顺着瑾沛的力遭起身,随即莫名其妙地被一阵海k,再也顾不得其他,能跑则跑。

    “别放他走。”狼狈地坐在地上的女子忽地跳起来喊道,大有不善罢某休之势。

    “穷寇莫追!"瑾沛拦住她,这一阵打发泄了她的怒气,她可没有追坏人的兴致。

    “可是这种人若没有送警局严办,万一又出来客人怎么办?”

    瑾沛才不管这些“你们学校应该要宜导女孩子晚上不要一个人走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坏人固然可恨,可是不懂得保护自己的人就完全没有责任吗?你若不给他机会,他又怎么害得到你?”

    罢受过一阵惊吓的女孩,听到如此义正辞严的教训后,忍不住“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人家只不过一时贪一时方方便,想赶时间抄近路到校门口嘛我怎么知道”瑾沛忍不住朝天空翻了一个白眼,她这辈子没学过怎么安慰伤心哭泣的女人,看对方好像愈哭愈顺,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她只好也跟着蹲下来,拍拍女孩的肩“好了啦,别哭了,我只是提醒你以后小心一点就是了,又不是在骂你。”

    连一句安慰人的话都缺乏温柔和体贴,拍她的肩膀也稍嫌用力,可是程文翎却觉得格外地受用,立即破涕为笑,最后一丝不安也不复见了。"你刚才说‘你们学校’,那你是外校的学生罗?我大二,你呢?”

    "大三。"瑾沛没心情跟她蹲在这里闲扯下去,于是起身说道:

    “反正你要到校门口,我也是,我们一起走好了,这件外套给你。”

    文翎接过她的外套,心中备觉温暖,说她不体贴嘛,她又很明白别人的窘境,并且自然至极地为他人解围,可苦要说她体贴,似乎又有点奇怪。

    “谢谢学姐。”文翎穿上外套与她并肩而行,忽而气愤地叫道:

    “我去告诉警卫,叫他们多注意一点,最好能抓到他,否则校园真是越来越不安宁了。”

    “你要告诉警卫当然可以,不过你得要先有心理准备他们必会问东问西的,而且事情传出去,你的同学也会大惊小敝,不出几天,校园内便会传某某系有个女同学差点被强暴等等流言,如果你受得了的话,就说吧。”

    “怕什么?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反而要忍气吞声,觉得见不得人?这个社会上的女性就是太懦弱,好像自已被欺负是件可耻的事,才会让暴徒为所欲为。哼,要问尽管来问,我绝对理直气壮。”

    晤。很有正义感!瑾沛看了她一眼,开始有点欣赏她了,这么有勇气挑战世俗不公平的女孩子很少见,跟方才嚎吻大哭的她实在很难联想在一起。“那祝你早日成功,如愿地将恶人绳之于法。”瑾沛淡笑道。

    说话间,已来到校门口,文翎再度向她道“谢谢你救了我,我现在就去警卫室。”““不用客气,你自个儿保重吧。”瑾沛挥挥手,循着记忆找车去。

    “喂,学姐,我忘了问你的学校、科系及芳名了,不然我怎么还你外套呢?文翎觉得自己该好好向对方道谢一番,而且她的功夫很了得,自己非常崇拜,十分想交这个朋友。”“送给你吧,不用麻烦了。”

    瑾沛找到了车子,心情突然愉悦起来,虽然和老爸的约没去成,但意外地救了一个人也不错,不管文翎又说了些什么,瑾沛发动车子走了。

    文翎怔怔地看着瑾沛走远,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欣赏一个女生,算了,时间已晚,尽快办完事回家要紧。

    瑾沛回到家先洗了个澡,打开冰箱找了些吃的热一热就算晚餐了。她早已习惯自己找东西吃,在爸爸这儿跟在顾瑶蓉那儿最大的不同点只在于这点关心和在意,所以即使夏敖贤没法抽太多时间陪她,她也不觉得如何。

    她打开电视选了一个自己还能接受的节目,吃完晚餐后便开始翻阅报纸,电视节目只是用来陪衬的,听到引发她兴趣的她才抬眼瞧一瞧。

    快十二点了,瑾沛打了个呵欠,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忽地她听到夏敖贤的车开进车库的声音,不禁泛起一抹笑容,她好想跟他说几句话,就算是道声晚安也好。不久门锁被转动,夏敖贤走了进来。

    “爸。”她迎上前来。

    “还没睡呀?”夏敖贤慈祥地笑笑。

    “明天下午才有课,可以晚一点晚。”这是实话,却不是理由,不过打死她她也不会说是特地在等门的。

    随着夏敖贤身后进来的还有君蔚及顾瑶蓉,瑾沛脸色瞬间变得冷然。

    “瑾沛”顾瑶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问父亲。高二时,顾瑶蓉在夏敖贤的帮助之下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来拜访的频率也高了许多,但瑾沛一直很忙,所以有很多籍口可以不必面对她,即使见面顶多也只谈了几句话。

    “她今天来,等了好久也没见你回来,我想你大概赶不回来参加宴会,碰巧她在,我就请她一起出席了。”

    “等我做什么?"瑾沛望向顾瑶蓉,冷谈地问。

    “这我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我们母女俩这么多年来也没好好说过几句活”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困了,晚安。”瑾沛转身便走。

    “瑾沛,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不肯叫我一声妈吗?"顾瑶蓉无力地喊。

    瑾沛微微停下脚步,又继续举步向前。

    夏敖贤与君蔚互望一眼,君蔚开口安慰顾瑶蓉:“伯母,你不用灰心,小刺猬已经软化很多了。”

    “是吗?"顾瑶蓉幽幽地问,还是很沮丧。

    夏敖贤拍拍她的肩“是真的,君蔚最了解她,他不会骗你的,对自己要有点信心。君蔚,你上去和瑾沛聊聊吧,你们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君蔚原本就在克制自己跟上去的,听夏敖贤如是说,他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更戒慎小心才是。“也好。”

    瑾沛立桌前发呆,听到敲门声,她转头望向房门“请进。”

    君蔚进来后朝她微微一笑,正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如何措辞时,她已先说话了。“你有事要眼我谈。"她这话用的是肯定句。

    君蔚眨眨眼,"对"他直言承认。

    瑾沛转吞坐在桌沿“说吧。”

    "你其实已经不恨你母亲了对不对?”他走到她身边,身体微靠著书桌。

    这次换瑾沛眨眼了,她不用同他如何得知,就如他不用问她怎能知道他进来的意图般。“对。”她泛着一抹笑意,同样直接地承认。

    “那你为何一定要用那种态度对她?这其实满伤人的,她觉得打击很大。”

    “我不恨她并不代表我能若无其事地叫她一声‘妈’,好像什么介蒂也没有一般。”

    “我明白这有一定的困难,但你对待她的态度会让她觉得怎么做都没有机会、没有希望,如果有一天她疲于再做尝试时,我想对你也不见得好。”

    瑾沛沉默了半晌才说:“我知道,公鸡婆,只是当一个人的面具戴久了,就再也拿不下来了,只因每个人,包括他自己都会认定那个就是他本人。冷淡是我的面具,没有它就不是夏瑾沛了,要我换另一张脸去面对她,我做不到,你懂吗?”

    君蔚的心因她的话而震动了,她对他相当坦白,几乎可说到剖心以待了,她在他面前没有载面具,小刺猬满身的刺全收得一根不剩,他情不自禁地横臂圈住她。

    “我懂,戴着愤恨的面具很安全,却也很悲哀,你就给她机会去发现那张面具底下的你吧,这就是她要做的工作,你只要给她一点机会就好。”

    “我知道了”她轻轻一叹。

    君蔚轻拨着她的头发“跟初识时的你相比,你真的成长了很多。”

    “是吗?”瑾沛想了想“好像是吧!而这全拜你之赐,我想,若没有你的出现,我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听见她这句话,君蔚觉得任何付出都值得了。"你现在才拍我马屁可得不到什么好处哦!"他笑道。

    瑾沛也笑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放我几天假不用上课?”

    “你不觉得这好处很优惠吗?”君蔚哈哈大笑,”说到这个,你课业上有什么困难?有的话尽管来问我,好歹我也曾是企管系的高材生,社会资源要懂得善加利用啊,老师有没有教过?”

    “我会记住的。"瑾沛微笑道。

    君蔚发觉自己仿佛又快迷失在她充满笑意的眼眸中,他站直身子“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该走了。”

    “你还要赶回家?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明天和爸一起上班不是比较方便?”瑾沛有些诧异,不可否认地更有些舍不得,她好久没和他聊天了。

    “今天不行,而且我最近买车了,不会不方便的,夏叔对我一向很厚爱。"他没说出今天跟涵芬约好要过去她那里一趟是他不能留下来的原因,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力何不愿在她面前提起。

    "哦恭喜你买车了,那路上小心点"她有些失望,但她又有何资格失望?送他到房门口,关上门,她虚脱似的上床。

    一次次叮咛自己不准对他存有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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