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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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是一间入不了流的破高中,好歹也是以升学为高标,有它的标准与要求。不过,学校的要求是一回事,学生的智商又是一回事。讲台上的源赖安手拿着出席簿,籍着讲桌的遮掩,半跨着脚,有一搭没一搭、且漫不经心地将台下那一颗颗南瓜头和出席名簿上的名字连上印象。

    教了近半学期,学期差不多都快结束了,他还是搞不太清楚谁是谁,无法将那些名字和脸孔拼凑在一块。反正那些猪脑袋看起来都差不多,蠢得要命,谁是谁都没差别。会记得那个王米夏是个例外。人蠢,名字又怪,但他还搞不太清楚她的长相,压根儿没有正眼看过那些猪脑袋。

    “好了,剩下的时间你们自习吧。”他丢下出席簿,自顾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他学的是天文科学,长于数理。但自然组的课程早有那些资深的老师在把持,轮不到他这个菜鸟,他只能教这些蠢材中的蠢材。不过,这样也好,他乐得轻松。这些白痴都以文商为目标,数理烂得一塌糊涂,光一个三角函数就搞了一大半学期还搞不清楚所以然。每天,他就这般和这些蠢材周旋,浪费他宝贵的智力和精神在这些笨蛋身上。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发疯。他决定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

    “老师。”一个不识相的白痴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臭着脸抬起头,很不耐烦。

    “什么事?”他站起来,将椅子踢开。

    “昨天晚上有人看见你和一个很漂亮的小姐手牵手逛夜市喔。”说话的汪曼莉一只手支着下巴,水瞳带笑,神态非常娇俏,而且促狭。以一个高中生来说,她的浓眉、大眼和饱满的嘴唇,配上高挑的身材,溢满了风情,长得极是艳丽成熟,是公认的班级之花。

    源赖安微微皱眉,目光往王米夏的角落扫去。她看着窗外,心不在焉的,一副不干我事的懒散。

    “谁看到的?你吗?”他收回目光,口气有些不耐。“有这种闲工夫的话,倒不如好好看书,下个礼拜要期未考了不是吗?”这些白痴,就只会关心这种无聊的事。

    汪曼莉不知是神经太粗,还是反应太迟钝,对他的不耐烦毫无感觉,仍然巧笑倩兮,俏皮的起哄说:“源老师,你教我们半学期了,还是很有距离感。这样不太好,老师跟学生应该打成一片,相处才比较融洽。我有个提议,听说你一个人住在外面,等考完试,我们班来个师生联谊,大伙儿一块到老师家玩,好不好?大家觉得如何?赞不赞成?”

    底下马上吵闹成一片,跟着汪曼莉起哄起来。一群半大不小的女生群起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吃吃蠢笑的,分贝高得教人神经崩溃。

    “你们”源赖安简直烦透了。

    “大家安静一下。”汪曼莉站起来,俨然意见领袖的态度。“我们到老师家玩,空手去也不太好意思。我看我们就到老师家包水饺好了,要去的人举手”

    一大半的人都举手了。汪曼莉数了数人数,回过头,露出胜利得意的笑容说:“有一大半的同学要去哦,老师。这是班上的决定,你可不能赖皮。”

    “那是你们的决定吧,我还没有答应。”源赖安双手交叉抱胸,烦得浓眉都拧了起来。他又不是脑袋坏了,干嘛好好的假期不自己享受,陪这群猪脑袋瞎搅和。

    下课钟铛铛响起,他将桌上的东西随便抄在手里,迈开长腿便往门外走去。

    “就这么说定哦!源老师。你不许赖皮哦!”汪曼莉追着他的背影大声喊叫。

    源赖安回头瞪了一眼,表情臭臭的,不知是生气还是无奈。汪曼莉朝他绽开一朵玫瑰花瓣似甜美的笑,好不得意。跟着,几个人便以汪曼莉为中心围成一个圆圈,叽哩咕噜讨论起来。

    “唉,米夏,”贺瑶子走到王米夏的座位,看看汪曼莉那群人,问说:“怎么样?你要去吗?”

    王米夏不感兴趣的抬头,回得懒懒的:“你想我会有那种美国时间吗?又不是闲得没事做。”

    “话是没错。不过,去看看也好嘛,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

    “省省吧,好奇?他跟旁人有什么不一样?不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那你是不打算去喽?”贺瑶子一副“可惜了”的模样。“我本来还想,到他家以后,可以想个法子捉弄他,你不去的话就没意思了。”

    “拜托,瑶子,你不是才说要我少惹他的吗?干嘛又想这种馊主意!?”

    “难得有这种机会嘛,而且混在一大群人中,神不知鬼不觉,他不会知道是谁搞的鬼。”

    王米夏听得还是直摇头。“算了,我没兴趣。他只要不惹我,我也不想惹他;昨天那情况是例外。我只想平安无事的混毕业。”

    “好吧,既然你没兴趣,那就算了。”贺瑶子放弃游说,转个话题说:“今天放学后,你有没有事?带你去一个地方。”

    “干嘛?”王米夏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态度。

    贺瑶子翻个白眼,打她一下,埋怨说:“你别这一副死样子。今天是你生日不是吗?”

    生日?对哦王米夏这才想起来。她对生日、耶诞、情人节等等那种白痴的日子一向不太在意,从没有放在心上过。这世上只有那种天真无知、和烂漫得近乎白痴的人才会对这种日子期待憧憬。早八百年前她就免疫了。

    “想起来了?”贺瑶子夸张的摇头。这个米夏就是这样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看起来拽拽的,很有格,那些小太保才会哈她哈得要死,班上一些女生却又对她不以为然极了。“反正你铁定没人陪的。我们一起去个好地方,好好疯狂、happy一下。过了该死的十八岁,就又臭又老,以后你想做坏事,也没机会了。”

    是吗?王米夏惯性的撇撇嘴。过了十八岁,就不再是少年,不再适用少年保护法,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就只有自己摸摸鼻子自求多福了。真可惜!她吊个白眼。她竟白白损失了一个大好机会,没有趁着可以任性妄为又不需负太多责任的时候,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啊!真的是太可惜了!

    “你是当真的,还是假的?”贺瑶子看穿她乖戾的心思,笑睨着她。

    “你说呢?”她耸个肩。

    “我哪知道,你那种乖戾的个性谁猜得着啊。”

    听贺瑶子这么编派,她又耸个肩,还是一脸无所谓。她这种态度从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她是有资格这样乖戾的,不是吗?反正她这种“不正常”的家庭中成长的小孩,就该是这样一副堕落、叛逆的形象,太乖巧的话只怕就不符合那些正常人的期望,那样就太辜负了他们的期待了。

    “就这么说定。”贺瑶子抓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当作约定。

    她扯一下嘴角,依然那一副没什么大不了。

    本来就是,这世界,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就算顶不住,也是那些人先给压扁,还轮不到她来操心。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人生什么的,长得教人厌烦。

    说穿了,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爱啊情啊什么的,更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

    无聊。

    像她,就是从那种无聊的下半身需要和作用后,才蹦出来的。有些人就是把自己想得太高贵了,谈个情说个爱都以为自己有多特别多可歌可泣,其实有什么不一样呢?到最后还不是因应下半身的需要,干柴烈火,一拍两合有什么不一样呢?顶多只是做ài的姿势不一样。

    所以,有什么差别呢?

    实在的,人生就是这么回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四周闹烘烘的,正放着一首节奏强烈的美式摇宾歌曲,听不清到底在唱些什么,通篇嘶喊呐吼,老像唱机跳针似的,不时冒出一声尖锐的金属性嘎吱声戮刺人的耳膜,教人不舒服极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搞什么?!瑶子!这就是你说的happy?”王米夏拎着一罐冰啤酒,朝贺瑶子大声吼着。在这里头讲话不这样大声吼是听不到的。

    “啊?什么?!”贺瑶子也大声吼叫,笑得脸上开花。她比个手势,挤向王米夏。“别急,待会儿有更好玩的,放开一点!我们今天是来happy的!”

    小圆台式的舞池上,一个十七、八岁,染了一头红发,显然嗑了葯的少女,正岔开大腿攀在舞池中间的柱子上,发春般姿态撩人的大跳艳舞。上半身脱得只剩一件胸罩,迷你裙下的三角裤也半褪到股间,露出了一大半浑圆的屁股。舞池旁围了一大票的男女,不断拍掌鼓噪,激得红发女孩更加放肆大胆。

    这里是没有规定、限制的国度。热舞、美酒、恣肆奔放的青春想要happy的话,到这里样样都不缺。每个人来到这里都可以得到彻底的解放,就像舞池上那个红发少女一般。

    “来吧!米夏”贺瑶子吼了一声,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屁股舞跳起来。她穿了一件橘橙色的迷你小可爱,短得不能再短的热裤,成熟治艳的身段毕露无遗。

    王米夏咕噜喝着啤酒,冷静的打量四周。地下舞厅她不是第一次来,对里头的种种乱象也见怪不怪。在这种地方,嗑葯跳热舞都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有人当场做那码子事,她也不会太惊讶,只要够high、够新鲜刺激,谁管什么道德、礼教的问题。

    “米夏”贺瑶子用力对她招手。才一会的工夫,贺瑶子就已经跳得一身热汗,身前且已经有个穿黑色衣裤的男子跟她对跳,不时将身体贴向她。

    她丢开啤酒,走过去,随着音乐扭动起身体。她没有贺瑶子的好身材,但她的风情妩媚,眼神会勾人,仿“凡赛斯”艳派风格的浅葱色无袖连身短洋装且将她包装出一股野荡的性感,每一个舞动回旋都宛如一个勾引的手势。

    立即,有个男子靠上来。她朝他勾勾眼,呵呵笑着,那男人越靠越近,试探着,将身体贴向她。她觉得太黏腻,但没有拒绝。她没有交配的打算,但如果这男人调情的手段够高的话,能引起她下半身的需要,那也无妨。

    空气越来越火热,气氛也越来越煽情,小圆台舞池上那个红发少女受了煽动,也或许是葯效发生了作用,春心大发,一把扯去了胸罩,两团肥白的乳房随着她身体的振动不住弹跳着。

    “呵呵呵”贺瑶子指着舞池,吃吃呵笑着。她的情绪已经high到最高点。她身前的男人,身体紧贴着她,两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游移。

    “要不要到那边坐一下?我给你一个好东西”男人在贺瑶子耳边吹气,不等她回答,便搂着她将她带到场边。

    王米夏的舞伴似乎和那男子互通声气,同是一伙,不动声色地将她带过去。

    “喏!”男人给她们一人一杯啤酒。然后又一杯,一杯接一杯。

    贺瑶子大概有些醉,不断吃吃笑着,直嚷着好热。那男人搂着她又亲又吻,双手放肆地在她身上上下抚摩。

    王米夏跟着笑笑闹闹,不太在意身旁那男人对她的黏腻。她放得很开,一副没什么大不了。

    “不要光喝酒了?矗忝且坏愫枚鳌!焙匮拥奈璋槟贸黾噶0咨男u櫷瑁恋男a诵Α?br>

    她挑挑眉,看着那些小葯丸,抬起头来。这才看清楚贺瑶子身边那男人的长相。那家伙长得还不算太难看,皮肤黑黑的,但不是古铜亮,黑得很脏,好像长久洗不净似,一层污垢的黏附。他对着她们暖昧的笑着,笑起来牙齿很白,反而有种阴森的感觉。一身的皮衣裤,挺有一种酷帅的性格。

    “这是什么?”贺瑶子仍然吃吃笑着,姣美的身段像蛇一样扭动着,放荡又撤娇。

    “这个你不知道吗?”黑男人咧嘴笑起来,望向王米夏。

    王米夏拈起一颗葯丸看了看,情绪轻飘飘的说:“fm2?快乐丸啊!”她娇憨的摇头。“不好,吃这个没多大意思。”

    这东西吃了只会像个呆瓜猛摇头,有什么好玩的?她身旁那男人桀黠笑起来,眨眨眼说:“听到没有?小黑。小姐说不好。拿点‘好’的东西出来吧。”

    小黑眨眨眼,又堆了一脸暖昧的笑容,从身上又摸出几颗葯丸和一小包塑胶袋装着的白色粉未。

    “吃了这个,保证你们快乐得像在天堂。”他指指那些葯丸,然后拿起那小包塑胶袋甩了甩,贼笑着。“还是要试试这个让你精神百倍,一直跳到天亮都不会觉得累。”

    “我要这个”贺瑶子伸手指着那小包白色粉未,吃吃笑着。她喝了太多酒了,带一种娇态,整个人几乎黏在小黑身上。

    “你呢?”王米夏的舞伴含笑问她。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啊”她对他勾勾眼,倒向他怀里,浪笑说:“哎呀,你真坏,你想迷昏我对不对?”

    那男人露出迷人好看的笑,和小黑对看一眼,目光闪烁狡猾,搂着她,笑说:“怎么会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上我们的当。”

    “坏东西。”王米夏伸出食指刮刮他的脸颊,勾住他的脖子,笑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嗯?”带一点故意的,那声嗯,低得既暖昧又淫荡,发情一般。

    “你叫我杰好了。”杰捉住她的手,倾身将她压在身子下,贪婪地吻她的脖子,一边伸手撩起她的短洋装,触探她的大腿。

    “哎呀,讨厌!”她拍开他的手,却扭动着身体,感觉更加放浪。杰锲而不舍,调情的手,来回在她大腿抚摩,企图引诱她发情。

    她轻轻呻吟着,有些感觉了。“你知道吗?杰,你真是个坏胚子。你想让我发情是不是?”反正只是一场狂欢,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杰也好,那个小黑也好,镇上那些良家男人也好,他们看她的眼光都一样她就跟她妈一样,脸上像印了正字标记,都是淫娃祸水,专会勾引男人。

    杰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她趁机推开他,坐了起来。杰马上趋附过来,搂着她的腰,又吻又舔她的脖子,挑逗她的敏感。

    她任他挑逗,分神注意贺瑶子。小黑整个人几乎都压在贺瑶子身上,搓揉着她丰满的胸部,舌头不时探向她的胸口,发出沉重的喘息。贺瑶子则紧紧抱住他,不时舔着湿润的嘴唇,半闭着眼,一脸春心荡漾。

    她不禁皱眉。贺瑶子看起来是醉了,而且被撩得欲火高涨,不折不扣在发情,再不降温冷却的话,很可能有些什么就要发生了。

    “瑶子!”她推开杰移过去,拍拍贺瑶子,硬是将她拉起来。她们是来happy的,不是来交配的,再说,要办事也不是在这种地方,又不是公共汽车,随时都可以上。

    贺瑶子一脸迷茫,又吃吃傻笑不停。她丢给她一罐冰可乐,醒醒她的脑袋。

    “来,你不是说试试这个吗?”小黑的好事被打断也不恼,搂着贺瑶子,重新另一种怂恿。

    他抬头冲着王米夏一笑,甩了甩那包白色粉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没试过吧?”

    “这是什么?好玩吗?”这个小黑当她是老土,当真以为她没见过那种小儿科的安非他命。她转向杰,瞪大眼睛,娇声说:“你老实说,杰,你们这两个坏东西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她抢过杰手上的啤酒,咕噜灌了一大口。

    杰抚着下巴,盯着她说:“你这么精,我跟小黑哪能打什么坏主意?不过大家聚在一起,happy一下而已。”

    好个伶牙俐齿,骗死人不偿命。她摸摸他好看的脸,笑了一声。这是个界外的国度,享有青春的治外法权,一切的责任由玩家自负。

    四周闹烘烘的。小圆台的舞池上,不知又是哪个嗑了葯的少女在大跳脱衣艳舞。满场煽情的节奏,奔放、自由又堕落。

    小黑弄来一张铝箔纸,摊平放在桌上,再将安非它命倒在纸上,又将一支吸管剪成短短的一截,用打火机在铝箔纸下隔空烧了一会,涸扑难的,像吸食古柯碱一般,吸管凑近鼻子,就地吸食起来。

    他吸吸鼻子,抬头笑了笑,将吸管递给杰。杰依样画葫芦,然后将吸管递给王米夏。

    “来,我来教你”杰伸手横过她的腰际,整个人贴着她,抱住她,握住她的手,教她怎么吸食。

    她猛吸了一口,险些给呛到。

    “再试一次,来”杰露出那种坏胚子特有的迷人的狡猾坏坏的笑。

    她再次猛吸了一口,又险些给呛到。她抬头笑笑,一脸若无其事。小黑咧嘴一笑,将吸管收去,递给贺瑶子。贺瑶子刚将吸管凑近鼻孔,猛不防突然打了个大喷嚏,铝箔纸上那一小撮粉未给吹得散了一地。

    “啊”小黑黑得发脏的脸不无可惜,但他潇洒的耸个肩,拉起贺瑶子说:“来,跳舞!”

    杰也跟着拉起她。她癫癫笑笑的,随着他的带领满场飞舞,精神亢奋极了,体内源源不断有精力涌出来,像喝了过量的咖啡,整个人处在极度的高亢中。

    她不断跳着,不断呵呵笑着,突然觉得很热,想将身上的束缚全部抛丢掉,看着杰,流露出一种吃了媚葯般的表情。

    “呵”她笑着,又笑着。杰不断灌她酒,她也照单全收。兴起了,跟着贺瑶子交换舞伴,身体紧黏着小黑不放。但不一会,杰又将她拉回身边,紧贴着她。

    “好热!”她双手勾住杰的脖子,整个人往后仰。

    “热吗?”杰顺势俯向她。“那找个地方,出去吹吹风好吗?”说着手臂使劲,用力一带,将她搂向胸怀。

    “好啊!”她贴着他胸膛,手指在他胸前胡乱划着。再不走,搞不好待会在台上跳脱衣艳舞的人就换她了。

    杰搂着她,抬头朝小黑使个眼色。小黑搂着脚步颠颠倒倒有些醉态的贺瑶子,跟他们往外走。

    “你等等,我去开车。”出了地下舞厅,杰亲昵地拍拍她屁股,又对小黑使个眼色,转身走开,又不忘回头对她眨了下眼。

    “我们要去哪里呢?”室外流通的空气稍稍冷醒了贺瑶子混沌的脑袋,望着王米夏。

    “你说呢?”小黑诡谲地晦笑一下。

    王米夏媚笑着,朝小黑眨个眼,以手当扇,扇着满身的汗。“唉,小黑,人家好热又好渴,拜托你去买个饮料好吗?”

    “你哟!”小黑看着她,拧拧她的腮帮,摇头笑着。“小姐的吩咐,我能说不好吗?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转角有个投币式饮料贩买机。等小黑转了弯,王米夏马上拉住贺瑶子,低声说:“瑶子,快跑!”

    贺瑶子根本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听她那么说,莫名其妙地跟着跑起来。足足跑了两条街那么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米夏才停下来喘气。

    “怎么搞的?米夏?”贺瑶子一头雾水,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那样一阵激烈跑动,酒精大力挥发,她只觉天地都在转动,转得她头昏眼花。

    “你还问我怎么搞的!我这是在维护你的贞操,再不跑的话,我们今晚铁定被生吞活剥。”王米夏一贯那乖戾的口吻,迥异于在舞厅内的狐媚。

    贺瑶子这才搞清楚怎么回事,懒懒的仰仰头说:“如果真那样,那也无所谓。”反正女人都要有第一次,那个小黑长得也不算太难看,体格看起来也很不错,技巧也很罩似的,没什么不可。“我看你跟那个杰打得那么火热,还以为你春心大动,原来你那么‘弊俗’。”

    王米夏瞥她一眼,耸肩说:“我是有一点感觉啦,那个杰挑逗的技术还不错。可谁叫他们给我吸那该死的安非它命,搞得我神经一直在亢奋中,下半身就没那么需要喽。”

    她嘿嘿怪笑,精神处在高峰亢奋状态,当街旋跳起来,但酒精的反作用作祟,步伐却显得凌乱颠倒,摇摇晃晃的,一副醉酒般的不试曝制。

    贺瑶子瞒跚地爬起来,跟着发出哦哦的笑声,也是一副颠颠倒倒。“好玩吗?米夏?”

    她用力点头,又哈哈大笑起来。

    “走,我们再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贺瑶子摆摆手,踉跄地对她招引。

    她跟上去,伸手勾搭住她的肩膀,咧开嘴浪笑起来。路过的行人都对她们投来奇怪的眼神,她毫不在意的笑睨回去。

    这一刻,她站在全世界的屋顶,她是睥世的女王。

    “iamqueenoftheworld!”她对着天空扬臂大声吼叫起来。

    是的,她在挥霍青春。惟有这一刻,她可以这么放肆。

    她再发出一声怪叫,不理旁人嫌弃的眼光,和贺瑶子勾肩搭背跳起颠倒的舞步。

    “现在几点了?”爬上围墙后,王米夏回头问在底下的贺瑶子,就势骑在墙头上。

    “九点九点半吧。”贺瑶子吃力地爬上墙,气喘得像便秘一样。

    看她那副狼狈的模样,王米夏发出咯咯的笑声。“x的!瑶子,你那样子活像患了便秘痔疮。”

    “嘘,小声点。”贺瑶子连忙制止她的怪笑。“我们是来happy的,被抓到的话就不好玩了。”

    “安啦。”王米夏跳下墙,连连踉跄了几步,才好不容易惊险地站稳脚步。“教官老头不会那么勤劳没事来巡逻。快下来吧。”

    她转过身。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夜晚的校园,没想到竟会那么安静,而且阴森,好似不知有多少死人在晦暗里埋伏。

    她往教室大楼走去,爬墙、跳栏又爬又钻的,有时还得佝偻着身体痹篇一些障碍,宛如夜贼一般,演出一幕幕高难度的惊险画面。

    “小心,米夏”教室门窗给锁上。她爬上上头的气窗,双脚悬空吊在半空中,仅靠双臂的力量在支撑。贺瑶子在走廊上看得惊心动魄,掩着脸低声叫喊。

    “安啦,瑶子。”她回头咧咧嘴,一分神,脚下不小心踩空,险些摔了下去。

    “米夏”贺瑶子惨叫一声。待由指缝瞧见她平安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惊心胆跳,可怜兮兮,说:“米夏,算了,我们回去吧。”

    “什么话,是你自己说要来happy的,不留点纪念怎么行!”

    这就是王米夏。不做则已,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干点轰轰烈烈的,绝不半途缩手,而且胆子大得吓人,根本不去管后果,十足一种危险的冒险性格。

    说话间,王米夏已经爬上气窗。不一会,她便笑容可掬地打开教室的前门。

    “真是的!米夏,你这样太危险了。”贺瑶子埋怨地拍拍胸口。虽然她一向习惯王米夏的惊世骇俗,但她怀疑王米夏是不是因为吸了安非他命的关系,精神变得亢奋的不正常。

    “安啦。”王米夏以手背甩甩她的胸口,漫不在乎的。

    她摸出一罐在贩买机买的啤酒,拉开拉环,仰头灌了几口,揩揩嘴角,咧嘴笑一下,转身走向讲台。

    “你们有时间做这些无聊的事,倒不如多念点书,省得脑袋里装的全是浆糊”她站在讲台,对着台下臭着脸,学源赖安的口吻,一副又拽又贱的模样。

    贺瑶子噗哧笑出来,一口啤酒喷得四处都是。

    “献丑了。”王米夏作态的施个礼,然后边喝着啤酒,边在黑板正中央画了一坡大便。

    贺瑶子看得又噗哧笑起来。王米夏丢下粉笔,走下讲台,两人一人一手啤酒,窝在墙边欣赏她的杰作。

    “唉,米夏。”贺瑶子说:“如果刚刚我们没有跑走,真的和小黑他们做了那种事,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反正那也没什么。”反正所谓的性,无非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或者一个雌性一个雄性,为了传宗接代或欲望而发情,就像动物交尾一样。

    “不知道会不会很痛”

    “想知道的话,不会去做做看。”王米夏耸耸肩,不怎么热中地喝着啤酒。贺瑶子就是这点要不得,满腔那种小女人的幻想浪漫。

    她站起来,将空的啤酒罐捏扁,空心投进垃圾桶,拍拍屁股说:“走吧。”

    拜那两口安非它命之赐,她精神还亢奋得很,可酒精的反作用,又让她觉得有些昏沉。

    经过办公室时,她眼珠子一溜,忽然想起了一些坏主意,叫住贺瑶子,说:“等等!瑶子”她比比办公室。“留一坨大便给他们再走。”说着,东推推西撞撞,低咒说:“他x的,锁得还真牢固。”

    她抬头看看,如法炮制爬上气窗,双脚悬空吊在半空中,奋力地摸索着支撑点。

    “不要啦,米夏。我们快走啦。”贺瑶子胆子小,怕惹出麻烦。

    “别紧张”王米夏天不怕地不怕。

    但话没说完,铃声突然大作,约莫是不小心触动了保全系统。尖锐的铃声惊动了混迹校园四处的流浪狗,群狗狂吠,气氛搞得相当紧张。

    “米夏”贺瑶子慌了。

    王米夏吊在半空中,该死的,竟然给卡住,越急越脱不了身。加上那群死狗狂吠不休,更加教人心浮气躁。

    “糟糕,那些狗一直叫!”贺瑶子乱了手脚。“怎么办?!米夏!你快点下来”

    “我也想下去啊!”王米夏心里暗暗叫糟。这样猛然跳下去,一定会受伤。

    “糟了,有人来了!”底下传来脚步声,贺瑶子紧张的对她喊着:“米夏,快点下来!快跑”

    “你先走,瑶子,我马上就下去!”她催促贺瑶子离开。“快点!被抓到就惨了!”

    “那我先走了,你动作快点!”贺瑶子匆匆跑开。

    她挣扎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挣脱。这时楼下传来勿匆的跑步声,她吸了一口气,正想往下跳,廊下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个人影。她吓了一跳,猛然愣住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来。”那声音很不耐烦。

    源赖安!?好死不死竟撞着了这家伙

    楼下的跑步声更急,更接近,看来巡夜的另外有人。她想不了那么多了,一古脑儿往下跳,源赖安张开双臂将她安全地接在怀里。

    他动作很快,立即将她往厕所一塞。随即,脚步声便追上来。

    “是你呀,源老师。”守卫带着保全公司的人员走过来。

    厕所里的王米夏暗嗤了一声。效率还真高,铃响不到五分钟就赶来。这种烂学校就只会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地方有效率,该提升的东西却一团糟。

    想想,实在好险。不过,她没想到源赖安居然会掩护她!

    “对不起,我有些东西忘了拿,不小心却触动了保全系统。”源赖安语气平稳的陪不是。

    “没关系,没事就好,下次请小心一点。”保全人员表示不以为意。白跑一趟总比有什么事发生的好。

    “很抱歉,惊扰了大家。”

    源赖安三言两语将守卫和保全人员打发掉。等他们走远了,他才将王米夏拉到角落,臭着脸说:“你这个猪脑袋!这么晚了,到学校做什么?”

    “来happy啊!”算她倒楣,被他给逮到。但她的语气显得涸坪奋,过动儿一般的充满发泄不完的精力似的。

    源赖安狐疑地看着她,表情更臭。“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这个白痴,八成是嗑了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只有一点,我只吸了这么一点。”王米夏笑嘻嘻的,拇指和食指对叠在一起,表示一点点的意思。

    “你哪来那种东西?”

    “舞厅啊,他们给我的。不过,我只吸了一口不,两口”

    这个白痴!源赖安仅有的一点耐性挥发光了。揪着眉,将王米夏丢下,掉头就走。算他运气不好,如果不是东西忘了拿,他大概就不会这么倒楣碰上这个嗑了葯又语无伦次的问题白痴。

    “这样又生气了?”王米夏笑嘻嘻地在他身后挥手,喊说:“慢走啊,小心气秃头!”

    源赖安猛然煞住脚步,狠狠的回头,瞪着她说:“你还不走,还想爬墙当小偷吗?难道除了这些你都没什么事情好做吗?”

    “有啊,我就是来happy的。”

    happy!happy!happy!这句话无端地让源赖安冒火。这些白痴兼垃圾所谓的happy,就是像这样嗑葯、夜游。他大步走过去,狠狠攫住她的手,咬牙说:“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王米夏不依。他硬拖着她离开,威胁咆哮说:“你再不走,我就将你交给守卫!”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管这些白痴学生的事,他是想撇得远远,早点和余杏香谈清楚,早点脱离这些令人厌恶的事情。偏偏却倒楣的惹上这种纠缠。

    “你干嘛火气那么大?不爽的话就不要管啊!责任感不必那么重,不会装作没看见吗?”

    “闭嘴!”他用力拖着她,由烦生厌。

    王米夏冷嗤一声。这些人都一样,自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只会摆出一副道学的假清高。

    她用力抽了抽手,硬生生停住脚步说:“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源赖安皱着眉,手劲微松。她马上抽回手,揉着手腕,带点讥嘲不屑说:“放心,我只是吸了两口安非他命,精神好一点,活力充沛一些,没有吞那些小丸子,既不会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裸奔,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去跳搂,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

    “就算你真的脱光衣服在街上裸奔又关我什么事?我根本就不想管,更不想浪费时间在你们这种白痴身上。”源赖安口气很阴沉,像有发泄不完的不满。

    “那最好。我只想平安的混到毕业,也不想自找麻烦。”她转开身,背对着源赖安,举手挥了挥。“再见了,刚刚谢谢你的掩护,算我欠你一次。”

    “喂,你”源赖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叫住她。

    王米夏回头,一脸“你又要找碴吗”的表情。

    源赖安瞠视她一会,又不耐烦的皱起眉,掌背朝外挥了挥,像在挥撵只狗似,很轻蔑的说:“算了,你快走吧。你们这些白痴,脑袋全是浆糊,根本不会有什么梦想,成天只是无所事事”

    那语气那么轻蔑。王米夏眉一扬,突然大步走向他,抬头看着,目光露着讥嘲说:“有啊,我也是有梦想的”见源赖安眼光露出稀奇,接着说:“我最大的梦想,是让人包养,不必为生活奔波,成天可以无所事事。”

    她笑了一下,笑看源赖安眼里露出的鄙夷,冷不防张臂抱住他,说:“啊!我一直想像这样拥抱看看,有个温暖的身体能抱在怀中,感觉应该很不错。刚刚在舞厅,那个杰一直黏在我身上,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但这样抱着你,感觉果然很舒服。不是说从小习惯被拥抱长大的人,比较热情吗?我”

    话没说完,即被源赖安不客气的打断,很鄙视的推开她。“你在发春吗?不要找错对象。”

    源赖安的态度丝毫没有师者的宽容或道德性。他根本就不想教书,根本就没那种耐烦和体贴。他根本就不认为冠上这个身分是多高尚的一件事。狗屎!对他来说,这一切就全都是一堆狗屎而已。

    “是啊,没错。”她吟吟笑着,转身背对着他挥个手,大步走开。

    有个柔软温暖的身体能抱在怀中,那感觉果然不错。她羡慕、希望能有个男体,像源赖安那样结着松松的领带,衬衫扣子敞开,隐约要露不露的古铜色泽胸膛。她可以恣意地抱她喜欢的柔软的身体。这世间这社会,总给男孩子较多的出路,她如果是个男儿身,将来什么的,也许会有更多的出路。

    源赖安望望她的背影,眉头揪紧了。这些猪脑袋!他真希望明天就能脱离这一切,撇得远远的。

    “shit!”他低咒了一声。

    狈屎,这一切全都是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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