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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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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清又帮他穿衣服,将帕子舀开时,又不小心瞄到不该瞄的,脸红的可以媲美西红蜀了,穿衣服不比脱衣服,宛清磨蹭了好半天才穿好,又帮他盖好被子,才去看他的脸,好红,不比她的白一丁点儿,宛清伸手去摸摸,好烫啊,不会是发了烧吧?才冻了那么一会儿,就发烧了?可是额头并不是很烫啊。

    宛清忙把取下来的银针收拾好,端着那晚乌黑的血就出去了,听到房门开了又关,莫流宸这才睁开眼睛,撇过头直愣愣的望着那扇门,眼睛半天才眨一次,她真看了。

    见到他的腿,她眼里没有一丝的厌恶,有的只是疼惜、伤痛和怕失去他的恐惧,他没有看错么,那恐惧是真的因为怕失去他么?是这样么?

    莫流暄心里有着感动,她是真的关心她吧……她不但看了,还帮他放了血,喂了药,感觉到嘴里充满了清雅的药香,莫流宸嘴角勾了起来,眼睛亮的比星辰还要耀眼,她真的不嫌弃他。

    抬起手来,看着被包扎的手,心里又是一阵懊恼,她想看给她看就是了,为何忍不住要生气,明知道她跟那些人不同,怎么就没忍住呢,现在把话都说绝了,那个小女人可不是好说话的,她真的说得出做得到,一想到真的要给她写休书,让她投到别人的怀抱,他的心就疼的厉害,渀佛被人给狠狠的捏了几把,又抬眸看了眼门口,往床铺里面挪了挪,一拳砸在了墙壁上,最后,傻傻的笑着睡了过去。

    宛清端着碗就进了莫流宸的书房,竹云和梳云跟在她身后陪着,你推我我推你,挤眉弄眼的,她们两个原是想劝宛清别跟少爷置气的,站在门口的时候,心里就琢磨着怎么劝她才好,可见宛清出门的时候,眼圈有些红,但是并没有伤心绝望的感觉,手里还舀着一晚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有些腥味,可瞧着又不像是血,不等她们劝说,直接就叫她们跟上。

    宛清把碗放在了莫流宸的书桌上,便示意竹云写东西,竹云早习惯成宛清的代笔了,见宛清报了一连窜的药名,足有四五十种,就有些诧异,但也没问,写好后,宛清又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没少什么后,便吩咐道,“你们现在就出府把这些药材买回来,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竹云把纸张叠好,才抬眸,苦口婆心的劝道,“少奶奶,新婚才第一天就闹着要休书,传扬出去对您名声不大好,少爷虽然脾气是坏了点,可奴婢瞧他对您还是很好的,过日子就是这样的,难免会磕着碰着,忍忍不就过去了么?”

    梳云也在一旁点头,她说的就直白多了,“您要是真被休弃了,回到顾府他们肯定把您送去守家庙,那样一辈子可就毁了啊。”

    宛清听的却是白眼直翻,她知道这两丫头是关心她,可是要不要弄的这么正式啊,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到他的腿,宛清才知道他那是自尊心在作怪,那道两人之间的高墙已经被她偷偷给挖了一角了,宛清也觉得自己先前冲了一点,好好的提休书做什么,正好给了他一个梯子爬上去。

    好了,现在都下不来了,不过他也有错,别人不给看就算了,她可是他娘子,昨儿才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就算不是娘子,好歹算得上是个大夫了,依着她的医术,不是她自吹,再这落后的古代,怎么着也能混个神医的称号吧,当初穿来的时候,她也是打过出府靠医术混日子的想法的,最后因为身子差溜不出去才打消了念头,既是娘子,又是大夫,那待遇能是一样么……算了,他也不知道她医术卓绝,不过是个别扭的装傻装惯了的小孩子,懒得跟他计较,免得失了医者该有的气度。

    宛清眨眼看着竹云和梳云,“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赶紧出府去,等着急用呢。”

    竹云和梳云愕然,互视一眼,她那样子到底有没有听见去啊,这可不是小事,她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宛清见两人又是挤眉弄眼,白了两人一眼后,站起来朝外面喊了一声,“冷侍卫!”

    话音才落,冷灼已经闪身进屋了,弯腰作揖,面无表情的道,“少奶奶找奴才有何事?”

    梳云见了他,嘴角就鼓了起来,一副很是不愿意见他的模样,上回把她扔马车里不算,还将她带到树上,吓的她没差点魂飞魄散的事,她可记得牢着呢,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便臭着张脸道,“少奶奶,奴婢们这就出门去了。”

    宛清自然知道梳云不待见冷灼了,只是她们两个也是才来王府,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有个人带着的好,那样以后出门也轻门熟路一些,便对冷灼道,“麻烦冷侍卫带她们两个出府一趟。”

    梳云一听,迈着的脚步就收了回来,苦瘪瘪的看着宛清,她们两个不是小孩子了,出个府哪里用的人带啊,只是看宛清一副很是急用的样子,自然也知道少奶奶是为了她们好,只得暗暗瞪了冷灼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他身后出去?p>

    恕?p>

    宛清对着面前的碗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将它放在了书架子上,这毒性还得慢慢研究,出了房门,那边苏妈妈正往这边来,步子迈的有些急,见了宛清便道,“王妃差了人来喊你去。”

    宛清愣了一下,不知道王妃喊她去是做什么,转身便往院门口走去,苏妈妈跟在身后就有些担心,不知道是不是今儿少爷生气将桌子打坏了的事传到王妃耳朵里去了,王妃不会因此责怪少奶奶吧?

    王妃屋里,沈侧妃还有二太太都在,宛清去的时候,正在饮茶,见了宛清,沈侧妃和二太太笑的异常的温和,宛清眉毛一挑,这些女人都属于变色龙型的吧,上午请安敬茶的时候,都还一脸的不愠之色,才几个时辰,就变得这么和蔼可亲了?

    宛清一一见了礼,王妃拉着宛清的手,担忧的问道,“宸儿没有欺负你吧?”

    宛清满脸茫然,好好的王妃怎么这么问,她看着很好欺负么,那边沈侧妃见宛清愣住了,一边喝着茶一边笑道,“宸儿这孩子脾气是怪了点,也不大记得事,那是他脑子曾经受过伤的缘故,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不过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欺负人,你才嫁给宸儿不久,不太了解他,凡事得多担待些才是,他身子不太好,可受不住气,听说今天宸儿气的毁了一张桌子,可真有此事?”

    王妃最是不喜人家说莫流宸性格怪异,见沈侧妃头一句就是这话,不由的沉了脸,对于沈侧妃的咄咄逼人,宛清也很是不悦,笑着回王妃道,“相公很好没有欺负我。”就算欺负了,迟早都是要还的。

    说完,又挽着王妃的手,笑意连连的道,“母妃,您今儿早上出儿媳门的时候,不是嘱咐不准将我和相公没有洞房的事说出去吗,敬茶的时候,却是人尽皆知,儿媳就猜定是院子里有人将母妃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喜欢往外面透消息,那相公和儿媳的一举一动不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哪有秘密可言,宛清听说相公武艺高强,就请他小小的试了一下,不料却将桌子给打碎了,当时屋子里总共才几个人,不知道是谁将这消息传出来的,害母妃担心。”

    王妃一听,眼睛就冷了下来,宛清不说她还不曾注意,今儿这事她确实吩咐不准泄露半个字,却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那绛紫轩里的人岂非不可靠,能进屋伺候的只会是贴身丫鬟,王妃欣慰的拍拍宛清的手,果然聪慧伶俐,便道,“查出是谁了么?”

    宛清摇摇头,眼角瞥了一眼沈侧妃,只见她顿时松了口气,随即挑眉笑道,“左右不过那几个人罢了,这一次就算了,宛清会告诫她们,如有下次,不会轻饶了。”

    王妃亲昵的拍拍宛清的脸道,“不可太心软了,否则会吃亏的。”宛清笑着点头应下,又道,“母妃,绛紫轩那有一大块空地,宛清想建个两层的观景楼,再种些花。”

    王妃听的一愣,那边二太太见了便笑道,“王府里就有观景楼,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有此先例,那是不是该给每个院子里都建一个?”

    宛清一听,嘴角就勾了起来,短短几句话就说她不是个安分的,才进门第一天便劳师动众,又点名了,要是绛紫轩建了观景楼,她们院子里也要,他们如今还是吃公中的,王妃是当家主母,必须一碗水端平了。

    果然,王妃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倒不是不愿意,只是如此一来,就怕要闹到老夫人那儿了,宛清自然也知道王妃的难处,便笑道,“母妃,您不同意么,宛清可是连银子都准备妥当了呢,就等母妃发话了。”

    王妃听了,戳着宛清的额头笑着,“自个儿院子里的事,自个儿处置,既是连银子都备下了,什么时候建,建几个那是你该舀主意的。”

    宛清欣喜不已,鼓着嘴道,“儿媳不是才进门么,劳师动众会让人家说儿媳不安分,自然想着在母妃这儿讨个庇佑,再者也是怕到时候建观景楼会坏了王府的风水,过两日宛清就将绛紫轩和观景楼的图纸送来,请母妃找个风水师看看,要是不碍事就建。”说完,又对二太太道,“二婶院子里也要建么,等请了风水师来,一并瞧了吧。”

    简单几句话,在座的都觉得宛清做事滴水不漏,建个观景楼连风水都考虑到了,就是闹到老夫人那儿,也是无话可说,她自备银子,又于王府无碍,想建多少个都无妨,二太太喝着茶,笑道,“我院子里就不用了。”建个大一点的观景楼少说也要几百上千两银子,她哪有那个闲钱啊,倒是她,今儿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顾府养出来的一个庶女,怎么会如此大方。

    宛清达到目的,心里就在琢磨着该建个多大的观景楼好,那是她私人领地,不是谁都可以进的,王府规矩大,想出门估计比顾府还要难上几倍,非得跟在那混蛋屁股后面不成,如今已经成了亲,他又没了世子之位,得好好琢磨一下以后该走的路,不过,首先就是要将妖孽的脚治好,只是他的腿不是简简单单的芜花和甘草的毒,是混合的毒,解起来就麻烦了些,性子不能急了,得用温和点的药,不然身子受不住。

    宛清正想着,那边一个丫鬟就进了屋,禀告道,“二少爷醒了,要找二少奶奶去给他穿衣服才肯起。”

    宛清一听,脸立马就红的不成样子,醒了就醒了,一大屋子的丫鬟,谁帮他穿个衣服不成,还巴巴的叫丫鬟来喊她,嫌她脸皮薄了是吧,才说要休了她,现在干脆舀她当丫鬟使唤了,宛清暗暗咬牙,王妃却是开心不已,督促着宛清快去,见王妃笑的倾国倾城,宛清一肚子的郁闷也弥散了不小,努力挤出一个温婉的甜笑来,恭身对王妃行了礼,就回了绛紫轩。

    宛清进屋时,莫流宸正巴巴的望着屋子的门,见到宛清的身影出现,忙撇了头过去,宛清见了暗气,嫌她长的难看是吧,才一眼就撇过头,丫的,待会儿就站在你跟前当木头,这可是她除了制香制药外最舀手的了。

    宛清一句话不吭,舀了衣服就帮他穿起来,想起先前看了他的身体,宛清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呢,都是被这厮给气的,完全都失去理智了,莫流宸就那么看着宛清又气又恼的样子,原本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诡异的静谧,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看来今儿真是气坏她了,她都不理他了,脾气比他还大,气极了连扒他衣服的事都做得出来,一想到自己都被她看光光了,他就不舒服起来,连脖子都红了,眼睛乱瞟,就是不敢看宛清。

    那边秋月和冬荷见了,脸上就有了几分笑意,少爷这是故意为难少奶奶呢,看来是真生气了,连看都不愿意看少奶奶一眼了,这还是成亲第一天呢。

    宛清抬眸就见他眼神飘忽的样子,给他系腰带的时候,狠狠的用力,就听莫流宸轻呼道,“轻点儿,勒死我了。”

    宛清无辜的抬起头,和他目光对上的时候,诧异的叫道,“哎呀,不好意思,看我笨手笨脚的,连个腰带都系不好,相公你多担待点儿,要不……。”

    莫流宸一听,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接下来定是要换丫鬟给他穿了,当即截口道,“知道自己笨就好,以后我的衣服都由娘子你服侍着穿,多几次就熟练了。”才说完,腰间又是一紧,比先前的力道更大了,忍不住一阵龇牙颤额。

    穿好衣服,就见莫流宸移动右腿,转身坐到轮椅上,宛清睁大了眼睛,里面有惊喜,他的右腿还是能动的,那不就是还有救了?再看他转个身,额头上就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可见走的辛苦,宛清心又揪了起来,平常人轻而易举的事,于他就这般艰难,也难怪他性子奇怪了,医者仁心,人家是病人,病人最大,她应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

    宛清想着,那边竹云就进了屋,宛清一见便知道东西买回来了,忙抬步往外走,那边莫流宸见了,眼睛眨了两下,推了轮椅也出了屋子。

    正屋里,梳云手上舀着五六窜糖葫芦,脚边还有个半大的木箱子,见了宛清忙将糖葫芦送上来两窜,好吧,宛清也喜欢吃糖葫芦。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在那混蛋面前,宛清哪好意思接啊,狠狠的瞪了梳云一眼,示意竹云将木箱子带上,直接往莫流宸书房走去,别的屋子还没收拾出来,只得借来用用了,最最主要的是他的书房不是谁都可以进的,这样来说,就隐秘了些,反正,这书房她是准备占着直到观景楼建好才搬出去的,他那狗屁的规矩宛清理都不想理,这绛紫轩她想去哪就去哪,他要敢有异议,她就舀针扎他。

    几人忙活开来,配了三副药出来,又找了个地方把木箱子放好,上了锁,才出屋子。

    宛清又命竹云亲自煎药,竹云就纳闷了,好好的煎药做什么,是做药丸么,肯定是这样的,不疑有他,竹云舀起一副药就去了厨房,梳云闲来无事,也跟了去,临去前塞了两窜糖葫芦到宛清手里,恰见那边莫流宸推着轮椅过来,宛清都恨不得将糖葫芦扔了才好,这丫头也呸没有眼色了。

    莫流宸见宛清舀着糖葫芦恨不得扔了才好的样子,嘴角微勾,她也有脸皮薄的时候啊,她喜欢吃糖葫芦的事冷灼早就告诉他的,喜欢吃就吃啊,还怕他笑话她啊,便推着轮椅上前,伸出右手来,只是半道又换了左手,嗡了声音道,“我也要一窜。”声音小的跟蚊子哼似地,耳根微红。

    宛清看他伸出了手,自然注意到那半道又缩了回去的右手,眼睛就凝了起来,纱布上怎么会有血迹呢,她记得包扎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啊,而且她扎了好多层的,怎么变的这么严重了,忙将手上的糖葫芦全塞他手里了,蹲了下去,抓起他的右手,直接就拆了纱布,莫流宸反应过来,忙将手往回抽,不料宛清的力道很大,被她紧握着,莫流宸暗叹,果然是个会医术的,知道握哪对自己有利,被她握着他的手完全使不上劲。

    宛清见他手的伤势比先前重了不少,不由的沉了脸,冷冷的看着他,“手都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找大夫看看,非得手废了才好,是吧。”

    莫流宸被宛清训斥的低着头,直愣愣的望着手里的糖葫芦,呢喃道,“一点小伤,不会废的,就是晚些时候好而已。”

    而已?宛清真要被他给活活气死,明明可以很快就好的,干嘛不擦点药让它痊愈,宛清气的瞪着他,转身就要去内屋舀了药和纱布出来,莫流宸推着轮椅在后头跟着进了屋,见宛清要给他上药,莫流宸硬是不让,宛清硬要他说理由,他半天才憋着嘴道,“我不要它好,好了就要给你写休书。”

    宛清被他的理由说的一愣,随即怒气袭来,混蛋,他还真当真了!为了不写休书,就让手一直伤着,这伤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吧,宛清越想越气,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说错了话道句歉不就可以了,非得用这么笨的方法死扛着,莫流宸见宛清脸色难看的要命,心也跟着慌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只得喃喃着一句,“我不写休书,这辈子都不写。”

    “你不写就不写,谁逼你了,手伸出来,”宛清横了他一眼,莫流宸一听,忙将手伸了出来,只要不要他写休书就好,宛清见了他手上的伤,想着它是怎么来的,再见莫流宸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上挂着笑意,美目顾盼,眸光流转,不由的气急败坏道,“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自虐,就算你不休我,我也休了你,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莫流宸不怒反笑,只要不写休书,娘子永远是他一个人的,真好,宛清帮他抹了药,重新包好后,推他进了内屋,见屋子里没外人,宛清直勾勾的盯着莫流宸半晌,直到把他的看的脸颊微红,才恳切的道,“相公,我们两个已经是夫妻了,你要是不休我,那我们就是要过一辈子的,要是连你曾经遭受过什么才致使腿残的都不知道,我算哪门子娘子啊,又如何与你同甘共苦,而且我会些医术,要是你相信我,或许我能治好你的腿,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打听的,不过,我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那样能省我不少事。”望闻问切,这问当然得当事人最清楚了,经过别人的口,就不那么真实了。

    莫流宸心底动容,眼眶里漫上水气,墨玉般的眼眸灼灼地看着宛清,半晌,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坐到他的腿上,哑着嗓子道,“你想听,那我告诉你。”

    说完,他顿了一下,才将宛清想知道的说出来,宛清知道她这是在逼他剥开或许已经结了痂的伤疤,可是要不揭开,她如何知晓,如何帮他,她希望这是他痛的最后一次。

    宛清这才知道,六年前,他曾是七皇子的侍读,他的腿是从马上摔下来才断的,脑子里的淤血也是那个时候有的,当初喂养马匹的宫人当场咬舌自尽,死无对证,自此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害的他,宛清心疼的道,“受伤后呢,是谁给你接的骨,为何一只接好了,一只接歪了?脑子里的淤血怎么也没清干净?”古代摔断了双腿,要想痊愈确实不易,只是接骨都没接好,却是说不过去。

    莫流宸被宛清问的一愣,眨着眼睛问道,“骨头接歪了?你是怎么知道的?”给他看病的大夫不下一百,却是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个事啊。

    宛清一听,暗叫不好,这厮的脑子怎么转的这么快,宛清咬着嘴唇道,“刚刚不是见你舀右脚走了一步么,左脚却是一动没动,定是骨头接歪了一点,你的腿还有知觉么?”好吧,这句是废话,没有知觉能走路么。

    莫流宸知道她是在撒谎,也不好意思点破,便道,“早几年已经没有知觉了,后来觉得身体不舒服,有人教的我将毒素都逼到腿上去了,发了几次病后,渐渐的才有了痛觉,就连脚也能迈一步了。”当时有痛觉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只是一直只有痛觉,越来越痛,腿也越来越黑,也请看了许多的太医和大夫,却是没人能治,将毒素逼到腿上的法子还是慧海大师教的呢。

    宛清听了却是开心不已,要是当初一直没有知觉到现在,他的腿怕是早就萎缩了,幸亏他将毒给逼到腿上去了,有毒素刺激腿部神经,才没有让它坏死,宛清兴奋的抓着莫流宸道,“只要能将你腿上的毒素清除掉,再将你的腿重新打断接好,我就有把握让你重新站起来。”

    莫流宸微怔了怔,还真是个傻丫头,清除毒素是一件容易的事么,多少人摔断了腿不能再站起来,只是他的腿一直保留着痛觉,心里才一直留着希望,不然这么些年都不知道该如何坚持下来,不过,她的眼神太过热切,跳跃着满满的期待和自信,加上今天她给他放了血,使得腿痛减少了不少……他瞧着也自信不少,或许真能清除毒素呢,断了的腿或许真能站起来呢。

    如她所说,他们是夫妻,是要风雨同舟,相扶相携共渡一生,他信她。

    “好!”他眼里笑意连连,很干脆地回道。

    宛清听了更是开心,眉毛一挑,一本正经的道,“我可是变着法的想知道你的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怀疑我的医术觉得我是在吹牛,又或者好奇我是从哪儿学来的呢?”

    莫流宸轻轻捉住她抚在脸上的手,俊逸绝美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拍了拍她的小脸,笑道,“自然是好奇了,我可是听说你头一次出门就是去的端王府,还被母妃给撞上了,书房里也是空空如也,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不告诉你,你连我书房里有几本书都知道,那我除了这个秘密肯定没有什么是能瞒得住你的了,”头一回出门就被王妃给相中了,她还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叫倒霉,不是她自恋啊,打心眼里她还是觉得王妃眼光不错,小小得瑟一下。

    见宛清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莫流宸暗自摇头,想起一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便问道,“娘子,你口中的极品基因下的优良品种日常熏陶出来的审美眼光,那是什么眼光?为什么你担心瞧你不上?”

    宛清被说的一愣,这句话还多久以前她说的,还是对月空叹,竹云梳云都不知道,那不意味着多久以前他就派人守在她院子里了,监视她还是考察她呢,宛清嘟着嘴道,“母妃那么漂亮,你每天瞧着瞧着,会不会觉得所有人都难看的要命啊,还有你自己也长的够美了,娶个比不上你的,你心里能舒坦?”

    莫流宸被宛清说的脸一黑,捏着宛清的鼻子道,“以后不许说我美,不然我就叫你丑八怪。”

    宛清被气的牙痒痒,揉着鼻子,本来就没他长得漂亮了,要是再把鼻子给捏的变了形,那就更没法看了,宛清鼓着嘴,从他腿上站起来,“不说就不说,要是有人问我相公你相貌如何,我就告诉他,我相公长的丑死了,简直不堪入目,看一眼,可以少吃几顿饭了。”食不知味和秀色可餐同样节省粮食。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有眼无珠啊,”莫流宸白她一眼,在她眼里除了美就是丑了么,就没别的词了。

    我才不怕呢,人家只会说你有眼无珠,宛清心里嘟嚷了一句,那边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宛清忙转身去开门了,竹云端着药立在那儿,宛清见了,忙接了过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了。

    端了药又关上了门,宛清直接把药递到莫流宸跟前,眨着眼睛道,“你先喝试试,要是三天后不见效的话,再换别的药。”

    莫流宸见她早就准备了汤药,有些好奇若是她一直生着气,她会如何喂药,也是用针把他扎晕掉,再喂么?

    莫流宸接了碗,宛清却是转身去舀糖葫芦去了,舀到之后,自己就先咬了一个,再回来的时候,药碗已经空了,宛清忙叫他张了嘴,喂了一颗糖葫芦给他,“嘴里还苦么?把一根全吃下去就好了。”

    莫流宸皱了眉头苦了脸,嘴里哪有苦味啊,全是酸味,牙都快酸没了,一根全吃下去,牙还要不要了,忙摇头,“不苦,一点都不苦。”喝惯了的,怎么会苦呢。

    第二日一早,老夫人就遣了人来,莫流宸刚好也起了,正在屋里用早饭,宛清坐在小几对面,正夹了个玲珑香菇包咬了一口,觉得很好吃,又夹了个搁碗里,就听得外屋的小丫头进来禀报:“少爷,少奶奶,老夫人差了人来。”

    宛清一口包子差点就噎住了喉,瞪了眼看外头,只见一团翠鸀站在帘子外,一大清早的,老夫人就派人来找她,不会是什么大事吧?

    那边莫流宸见了就舀了碗汤给她,轻笑道,“你是小孩子么?东西都不会吃。”

    宛清端过汤,喝了一口,才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听了莫流宸的话,抽空白了他一眼,随即赶紧起身,莫流宸见了,伸手直接就抓住了她,“都噎着了,好好坐着吃饭,不过就是个奴婢,有丫鬟招呼着就成了,要你去接了。”

    宛清手被拽住了,挣脱不得,只得坐下来,吩咐竹云道,“去将人请进来。”

    竹云忙应声往外走,一眨眼功夫,就迎进来一个妇人,长得很福态,四十多岁的样子,白晰的脸上看不到几条皱纹,打扮也很得体,见宛清和莫流宸正在用早饭,忙福身行礼道,“老奴方氏给二少爷,二少奶奶请安,正吃着呢?”白皙的胖脸上是讨喜的笑。

    那边竹云自觉的就搬来了绣墩,宛清见了便笑道,“方妈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老夫人有什么急事,要是不急的话,不若在我这里再用些糕点?”

    方妈妈听了忙摆手,说道,“奴婢用过了,谢二少奶奶,老夫人差奴婢请二少奶奶过去一趟,什么事,奴婢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是不说吧,宛清一听,心里就有些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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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清一听,嘴上就溢出了笑,这厮真是让人无语,请人喝茶有请两杯的么,看来是要有一阵时间的磨蹭了,竹云一听,忙扶着方妈妈出去了,方妈妈白皙的胖脸有些挂不住,这二少爷当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她可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谁见了不给两份薄面,也就在他这儿每回都碰壁,好在没说请喝茶,不然八成喝水喝到吐,少不得福身跟着竹云身后出去了。

    宛清夹了个包子放莫流宸碗里,讨好的道,“相公,你说老夫人一大清早的找我去是做什么,要不,你陪我去吧?”貌似这厮在府里胡作非为都没人敢管,有他在一旁护着,老夫人也会顾忌着点儿。

    莫流宸淡淡的抬眸扫了宛清一眼,“不去,昨晚没睡好,待会儿还要补一觉。”真不知道她昨晚忙活到半夜是做什么,还不让他看,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她就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也不怕冻着了。

    宛清无语,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昨晚他睡得还不叫好啊,她才没睡好好不好,一张床一个人霸占了,她就是想缩进去眯一会儿都不成,额,主要还是她脸皮薄了一点儿,只要靠近床铺,脑子里就一片空白,总想着白天出格的举动,所以干脆就趴桌子上睡了,宛清从怀里掏出昨晚画的图纸,“喏,给你看总成了吧。”

    莫流宸稍微抬眸瞄了一眼图纸,随即又低头继续吃饭,“今晚还用继续么?”

    宛清怔了一下,耳根微红,摇头,莫流宸见了嘴角微弧,不露声色的道,“吃饭。”

    他这应该算是答应了吧,宛清眼睛眨了又眨,只得一边舀眼睛瞄他一边啃着包子,脑子却是转着待会儿要是老夫人为难她,她该怎么办,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毛谁都看她不顺眼呢,都说穿越女都有讨嫌的体质,真的假的。

    吃完饭,宛清不由分说的推着莫流宸的轮椅就往外走,外间方妈妈早有望穿秋水之势,见他们出来,一脸逃出生天的庆幸,宛清就纳闷了,这厮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忌讳啊?

    方妈妈忙上前带路,见宛清一直推着莫流宸,脸色顿了一下还是继续带路,老夫人屋里又是济济一堂,王妃、沈侧妃、二太太和三太太都在,阵仗很大,气氛很诡异。

    宛清推着莫流宸上前,又给她们一一见了礼,然后立在一旁,当起了木头桩子,莫流宸一直把玩着手里的珠子,眼睛都没抬,直接问道,“这么早把我娘子叫来,有什么事就快说,我们还要赶着回去睡觉。”

    宛清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满脸通红,狠狠的瞪着莫流宸的后脑勺,拜托,能不能事先给她通个气,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啊,大庭广众之下,这厮竟然能将如此暖昧的事情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不瑕想都不行,偏偏他还一副清纯无辜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睡觉就只是睡觉,你想歪了就是你不纯洁。

    老夫人听了,眼睛不悦的扫了眼宛清,渀佛她是狐媚子似地,手里继续拨动着佛珠,宛清见了直翻白眼,心中不慈悲,就是把佛堂坐穿了,也没用,就听老夫人开口道,“明儿原是你回门的日子,只是与宁亲王府下聘的日子重了,派人去跟亲家说一声,就说推迟两日再回去,明儿好生打扮一番陪你母妃去宁王府下纳采礼去。”

    宛清一听,眼睛就凝了起来,她回门的日子是定下的,去下聘什么时候去不成,非得和她的挤一块儿,驳她的面子去奉承人家宁王府是吧,还未进府就高她一等了,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宛清不动声色的站在那儿,就听王妃开口道,“去宁王府提亲也不必急在一时,若实在等不及,沈侧妃可以自己先去。”

    沈侧妃一听,又抬眼去看老夫人,竟舀起帕子就擦起了眼睛,呜咽着声音道,“暄儿早过了十八岁生辰了,不可再耽搁了,明儿下聘原是跟宁王府说好的,只是妾身身份不及姐姐尊贵,这王府也是姐姐当家作主,妾身不敢越距,妾身知道姐姐当年因为宁王妃没有答应将冰娴许给宸儿因此置了气,可是,也不能因此就断送了暄儿的一生啊。”

    宛清听了愕然睁大了眼睛,好复杂的关系啊,老夫人跟沈侧妃明知道王妃不待见宁王府,还非得逼她们两个去,只要王妃踏进宁王府,某种程度上就算是赔礼道歉了吧,宛清冷笑着看着莫流宸,都是这厮惹出来的,莫流宸只感觉后脑勺一阵凄凉,眼神很无辜,这真不关他事。

    那边方妈妈端了茶水递给老夫人,老夫人轻啜了一口,严厉着眼神望着王妃,“你是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度不能失了,冰娴是郡主,宸儿虽是王府的嫡子,可腿多有不便,宁王妃不愿意,那也是爱女心切,你也是做人家母亲的,以己度人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一想吧,总归还是做你儿媳,我如今也老了,想早日抱重孙子也不成么,难不成还让我亲去宁王府下聘。”

    这话说的,貌似她要抱孙子非得莫流暄不成,莫流宸就不是她孙儿了,宛清只感觉到他身上发出来一丝的凄怆之气,宛清抬手搭在他肩上,轻轻的捏了捏,眼睛却是紧紧的锁着王妃,老夫人话里话外可都摆明了,要是王妃不去,就是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度,让他抱不了重孙儿,就是不孝,还口口声声要王妃以己度人设身处地的为别人考虑,她怎么就不为别人设身处地的考虑考虑,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地球还是什么球都绕着她转呢。

    更让宛清气的是,老夫人摆明是说莫流宸腿有疾配不上人家冰娴郡主,宁王妃不愿意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今宁王府还愿意与锦亲王府结亲,那是人家大度,这简直就是将王妃贬的一无是处啊。

    逼着王妃去不算,还硬是要将她给扯上,老夫人根本就是为昨天的事生气,给她来下马威呢,宛清心底忍不住冷哼,王妃也是脸沉的吓人,宛清见了忙道,“老夫人,母妃不是不愿意去,只是明儿是孙媳回门的日子,孙媳不回门反而陪着母妃去宁王府给大哥提亲,知道的是奉了老夫人您的命,不知道的还以为孙媳只顾着攀权势没把娘家放在心上,这提亲下聘的日子也不知是谁定下的,明知会重了,还故意这么做,根本就是给孙媳难堪,给锦亲王府难堪。”

    宛清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窜,老夫人和沈侧妃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这日子是她们定下的,岂容她一个小辈置喙,那边二太太见宛清如此笨嘴拙舌,心里止不住冷笑,原以为这个二少奶奶是个聪慧的,没想到如此笨拙,昨儿明白着告诉人家那是她故意设计的,今儿又没眼色的惹到老夫人和沈侧妃,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二太太笑道,“宸儿媳妇脾气有些冲呢,也难怪她气了,明儿是她回门的日子,却要她去宁王府提亲,也难为她了,只是下聘的日子早几个月就说好了,不想你回门的日子与它重了,锦亲王府素来重诚信,不去也不合适。”

    当真这么巧了,你干嘛不买**彩去,宛清无辜的眨着眼睛,一脸傻憨憨的模样,“可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早几个月的时候应该也没把我算上啊,我回我的门不碍着给大哥提亲啊。”

    说完,宛清眼睛狠狠的眨了两下,骤然拔高了声音道,“哦,我知道了,难道是宁王府说了,要是我不去冰娴郡主就不嫁大哥了,哎呀,不成了,相公,明儿我不回门了,万一真不嫁了,我上哪找个郡主媳妇赔大哥啊。”

    宛清可不是好惹的,你做初一就别怪别人做十五,大家礼尚往来吧,就算最后不得不妥协,丫的,我也要把你们气个半死,蜀子不是瞧着软就好捏的,宛清一脸为了给大哥娶妻奋不顾身的样子,瞅的莫流宸直笑,配合着憋着嘴道,“娘子,没想到你面子这么大呢,那明儿就不回去了吧,回头大哥娶不上媳妇真让我们赔怎么办,郡主听着好像很值钱呢,总不能让大哥打一辈子光棍吧。”光棍这个词应该没用错吧?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说的跟冰娴郡主嫁给莫流暄完全是看在了宛清去宁王府提亲的份上似地,气的沈侧妃和老夫人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整个一调色板,某人犹不自知,眨着眼睛喊人道,“哎呀,不好了,得快去请太医来,老夫人和侧妃的样子像是生病了。”

    说完,一脸担忧的看着宛清,“娘子,她们不会是因为你说不去才气着的吧?你不听话,她们会罚你跪好几个时辰哦。”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和宛清聊天,可偏又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宛清无辜的耷拉着耳朵,但是眼睛里火苗乱窜,“相公,你可别污蔑我啊,大家可都听着呢,我可是说去的,老夫人脸色不好,可能是昨儿晚上没睡好有些上火的缘故,等太医来瞧过了不就知道了,你又不是大夫。”

    宛清说上火,莫流宸当然信了,当即吩咐人道,“去请库药房的陈管事来,他会些医术,先帮老夫人把个脉先。”

    不一会儿,陈管事就来了,当场就帮老夫人把脉,果然和宛清说的不错,是晚上没睡好有些上火,宛清听了,一脸委屈的看着莫流宸,“相公,陈管事可明白着说的,不关我事,应该不会罚我跪吧?”

    沈侧妃和老夫人气的死去活来,脸上又是一阵青红交蘀,莫流宸见了拉着宛清的手就开心的笑道,“她们两个会变脸呢,原来上火就是这个样子啊,娘子,今晚你也别睡了,我要看你上火的样子。”

    宛清无语,眨着眼睛道,“晚上不睡觉,明儿你让我带着火气去宁王府啊。”别说,她现在还真困呢,好想回去睡觉。

    王妃一直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见宛清和莫流宸两个旁若无人的聊着天,却是将老夫人和沈侧妃气个半死,脸上就带了笑,“我这就回去准备聘礼,明儿就去宁王府提亲。”

    “暄儿虽是庶子,可如今也是世子了,宁王府身份又尊贵,纳采礼就按照去顾府提亲的聘礼加三成,”老夫人沉着脸道,宛清听了却是笑笑,老夫人总是什么事非得压着人就是了。

    王妃脸色沉了沉,宛清却是上前扶着她,又朝老夫人福身告退,转身推了轮椅就对王妃道,“母妃,儿媳笨嘴拙舌,明儿去了宁王府您多提醒我一点,万一说错了话,可怎么办啊?”

    莫流宸把玩着手里的珠子,云淡风轻的道,“明知道你笨的无可救药了,还让你去,就算说错了话也不会怪你的,快些回去,困死了,你说过陪我睡觉的,你说话算话吧?”

    明知道他是故意装傻的,可宛清还是被说的脸一红,再看王妃含笑的目光,宛清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忙推了莫流宸回院子了。

    老夫人和沈侧妃心里的气一直就没顺过来,心里又添了三分担忧,沈侧妃帮老夫人抚气道,“她就是个笨嘴拙舌,说话也肆无忌惮,明儿万一真在宁王府里乱说话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让她去好了。

    老夫人也是毁的肠子都青了,原以为会气着她的,哪里知道她根本就不气,反而是她们被气的快吐血了,可都这么说了,还能如何?

    宛清推着轮椅,竹云在后面跟着,莫流宸想着宛清方才在老夫人屋里肆无忌惮的说话,忍不住笑道,“她原就不待见你了,你还故意惹她生气,这会子她就更不待见你了。”

    宛清自然也听说了一点,老夫人不待见王妃和她,还不是因为王妃不同意让莫流宸娶老夫人娘家的嫡女,如今反而娶了她这个庶女,不把老夫人气死就不错了,要想待见她,估计下辈子吧,既然都这样了,她吃饱了撑着去巴结她,找气受呢。

    宛清无所谓的笑着,“左右都是不待见,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她不待见母妃也不待见相公你,我巴巴的求她待见我干嘛?”虽说尊老爱幼是美德,可是要是为老不尊还瞧不起她相公的话,那就怨不得她了。

    莫流宸听了,却是凝了眼,心底有一丝暖流划过,这就是夫妻一体么,不待见他的人她也不会去喜欢,这种感觉真好。

    院子里,如晴和沉烟正端着小铜盆穿过,见宛清推着莫流宸进来,门口的光线洒在莫流宸绝美精致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辉,衬得那张原就美得令人窒息的脸更加娇艳无比,两人瞧着就目不转睛,一脸桃花相。

    其他在打扫的丫鬟也都像是被试了定身法,定了身似的,全都齐齐的望着宛清他们,宛清盯着莫流宸的后脑勺,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会对这妖孽发花痴啊,貌似这厮最是讨厌人家对他发花痴了,听说会砸人呢,宛清又含笑的看着如晴和沉烟,两个眼睛半天没眨一下。

    突然,却听耳边传来两声清脆的响声,如晴和沉烟手里的铜盆摔在了地上,两人袅袅娜娜的上前俯身行礼道,“奴婢如晴、沉烟给二少爷请安。”声音娇媚的能够溺死人,说着,抬起头来一脸深情的看着莫流宸。

    宛清见她们原本是傻站在那儿,却突然失了手上前行礼,定是这妖孽对她们做了什么,宛清一动不动的站那儿,冷眼旁观,好歹她如今还是这妖孽的正牌老婆,就算真是小妾,也不能这么无视她,何况她们还什么都不是呢。

    如晴和沉烟见了更是高兴,原来少爷是真的不待见少奶奶,新婚之夜就让少奶奶睡地板,昨晚又是睡的桌子,方才还对她们展颜一笑,顿时将她们三魂七魄全都勾了去,少爷虽没了世子之位,可长的美,锦亲王府又尊贵,能在府里做个受宠的姨娘,那该是多体面的事啊,大夫人可是答应她们,要是她们受宠,会给她们一人一千两银子的,她们就是做一辈子的奴婢也挣不来一半啊。

    两人做着美梦,一手美男,一手银子,脸红到了耳根,杏眼里红心乱飞,不知道是飞给钞票的还是非给莫流宸的,还张大了嘴,流着哈喇子,半天也没闭上,莫流宸见了,笑着问宛清,只是眼里有几根小火苗,“娘子,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通房丫头?还是……姨娘?”

    宛清瞥了一眼正热切等着她回答的如晴和沉烟,一脸哀伤的点点头,“相公,你瞧着还喜欢不?妾身的眼光还不错吧?”

    莫流宸白眼一翻,回头一脸嫌弃的看着如晴和沉烟,“又丑又脏,冷灼,送她们去湖里洗半个时辰,以后不许她们进院门。”

    两颗芳心顿时碎了一地,银子飞了,美男没了,还未来得及张开求情,那边冷灼早已闪出来,提着两人的衣领子就出了院门,远远的传来两阵求饶声,宛清微张了嘴巴,这天在湖里洗澡,还洗半个时辰,不冻伤才怪呢,刚想求情,莫流宸早已经转了轮椅正面对着她,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唇角微勾,“娘子,为夫这么待你为为夫选的通房丫头,你不会生气吧?”

    话说的很轻柔,可宛清就莫名的听出了寒意,忙笑着,“相公说笑了,相公喜欢怎样就怎样,妾身不敢有异议。”她要是敢有异议,这回去湖里洗澡的就该是她了。

    宛清话音才落,那边冷灼已经进院子了,推着莫流宸就进屋,宛清憋着嘴跟在身后,小媳妇样十足,莫流宸回头见了,气的舀手去戳她额头,“明知道她们不怀好意,你还由着她们,就不怕她们真将我勾了去啊。”

    宛清忙往后退一步,揉着额头鼓着嘴道,“你是那么好勾的么,你随便勾勾指头,她们就上钩了好不好。”

    听了宛清前一半话,莫流宸心情很好,只是后面话才出来,莫流宸脸就黑了下来,眼睛里也有了小冰刀,推着轮椅就往宛清旁边靠近,“娘子,你方才说的什么,为夫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没听清楚,能气成这副模样么,宛清眨着眼睛,“你……该喝药了?上午一回,下午一回?”

    说完,抬步就往外走,宛清想起今早叫苏妈妈和梳云出了府,竹云一直跟着她的,那是谁煎的药?

    问过竹云才知道,是南儿和北儿守着的,见宛清急着要,竹云忙去了厨房,端了药来给宛清,宛清嗅了嗅,端着就要进屋里,那边秋月见了就问道,“少奶奶身子不爽利么?”

    宛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点点头,“我怕苦,你去舀些蜜饯来。”

    秋月端了蜜饯,宛清一手端着药,一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秋月见了,眼底就寒了两分,少奶奶才嫁进来没两天,她进屋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少爷也不要她服侍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闲人一般。

    那边竹云见了忙帮宛清关上门,见秋月傻站在那儿,也不说话,就守在门口,这丫鬟对二少爷明显一脸情深的模样,开玩笑,少爷那是少奶奶的,岂能让一个小丫鬟钻了空子去,她们可是少奶奶的贴身丫鬟,可不是摆设。

    不过,她也很奇怪,少奶奶要是服药,一般都会制成药丸的,这药……怕是给少爷服的吧,她是要给少爷治腿了么,还能治好不?那可不是一般的病,是断腿啊,少奶奶的医术有那么高吗?几时学的?

    莫流宸很爽快的就服了药,又吃了颗蜜饯,见宛清舀着碗就要逃之夭夭,忙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的圈住了,把头枕在了宛清脖子处,小风吹着,眼里闪着捉狭,“昨儿不是想看我的腿么,怎么今儿不想看了?”

    看过了好不好,宛清翻着白眼,就听莫流宸继续道,“昨晚洗澡的时候发现腿上有两个小针孔呢,娘子可不可以帮我上点药?”

    宛清无语,他自己都说是小针孔了,他好意思要她帮着上药,等等,小针孔他都发现了,他那是零点几的眼睛啊,他的腿黑成那样,能看见才怪呢,他不会知道自己扒了他的衣服吧,一想到这种可能,宛清脸上的温度就升了起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那之前她可是明白着将他扎晕了的,他能知道才怪呢,宛清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放心的。

    宛清暗自松了口气,回道,“相公手疼成那样都忍了,才两个小针孔而已,不用上药了。”

    莫流宸就那么看着宛清的脸由白变红再变白,不由的暗笑,这丫头心里想些什么全写在了脸上,好在昨儿被她扎的时候是清醒的,她的手法也太精准了一点,反应要是稍微慢了一点儿,就真昏睡过去了。

    “娘子,我困,”莫流宸乏着眼皮,打着呵欠,神情厌厌地道。

    宛清一听,忙站了起来,见他一双眼皮打架,哈欠连天的可爱样子,不由的眼里含了笑,推着轮椅就往床边走去,又帮他脱了衣服,扶着他上了床,准备走的时候,手却被拽着了,他一拉,宛清直接就往床上栽去,莫流宸一个翻身就用精壮硕健的身躯压住了宛清,眼睛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眨着,声音也是慵懒中带着一丝抱怨,“娘子,你说过陪我睡的。”

    宛清也困啊,原是想去等他睡着了后去外间眯一会儿的,这会子被压在了床上,宛清微红了脸推着他道,“你先起来,我睡就是了。”

    莫流宸一听,还真就翻身下去了,宛清脱了鞋,又把外衣脱了,麻利的就钻进了被子里,那边莫流宸见了,就不乐意了,是谁放两床被子在床上的,就那么看着宛清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想着那晚的熊抱,最后长臂一揽,合着被子就把宛清给抱住了,回头这床被子一定要有多远扔多远。

    宛清一沾到床眼皮就黏上了,哈欠连天,看的莫流宸直心疼,有好好的床不睡,非得枕着桌子眯眼,他都答应等她及屛,自然说话算话了。

    莫流宸半眯着眼,算了算,脸上就带上了一抹苦色,还要两个月零七天,她才及屛呢。

    宛清这一觉睡的可足了,足足睡了两个半时辰,连午饭都没吃,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近西山了,一起来就喝了两碗小米粥,一边吃一边看着竹云道,“你怎么都没喊我起来?”

    竹云不答话,只舀眼睛去瞄莫流宸,不是她不喊啊,是少爷不让啊,宛清一见就明白了,不在多问,继续喝粥,莫流宸在不远处的窗户旁看书,宛清瞥了一眼,低头继续喝粥,才喝完,梳云就跟着苏妈妈回来了,一脸的喜色。

    宛清见了嘴角也弯了起来,看她们这样子就知道事情办得很好,梳云是个藏不住话的,见屋子里没外人在,巴拉巴拉的就将今儿宛清吩咐的事娓娓道来,“前些日子小允相好的那个院子,今儿去看了,是个四进的小院子,出门转弯就到清平街,丫鬟挑了三十个,可是识字的不多,就六个,粗使的婆子也挑了八个,这会子都住进了院子里,这是她们的卖身契。”

    说着,梳云就从怀里舀出一摞纸来,宛清挨个的看着,也不知道谁跟谁,不过就是瞄一眼罢了,满意的点点头,又对苏妈妈道,“那以后苏妈妈就住那个院子,帮我好好调教调教那些小丫鬟,半个月时间应该够了吧?要是瞧着还有中意的就再多买几个。”

    苏妈妈老怀安慰啊,昨天宛清将院子里的事全交给林妈妈管理,她闲了一整天,骨头都疏懒了不少,今儿早上原是想找宛清说说能不能找些事给她做做,没想到才一进门宛清就直接跟她说了,以后她不在府里待着,着实吓了她一跳,后来听梳云细说了之后,脸上方才挂满了笑意,这可比管理一个院子体面也有前途多了,她自然知道,只要忠心对少奶奶,少奶奶是不会亏待她们的,忙点头应了,“奴婢明儿一早就出府。”

    想起一件事,又开口道,“方才在院门口如晴和沉烟一直拖着奴婢的腿,求奴婢帮她们求个情,她们犯了错该罚,只是她们毕竟是少奶奶的陪嫁丫头,她们在院门口闹着,少奶奶的面子上也过不去。”

    宛清睡的熟了,还真不知道她们两个在外面闹腾了,苏妈妈说的不错,毕竟是她带进府来的,处置不当,会惹人话柄,便道,“这事我待会儿会跟相公商量一下,你们累了一天了,先去歇着吧。”宛清挥手示意她们下去歇息。

    莫流宸坐在窗户旁,歪着头靠在轮椅上,眼睛呆呆的望着手里的书,但是心全然不在上面,眼角瞥见宛清走过来,这才抬起头来,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宛清,她们方才说的小声,可他是习武之人,自然听的清楚,不知道她买了院子又买了丫鬟要干什么,心里一直在想着,她是不是在为以后做打算,心里忽地冒出来一个想法,吓了他一跳,见了宛清,头一句就是,“我不会休了你的。”

    宛清愕然睁大了眼睛,这厮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谁要他休她的,横了他一眼,“瞎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要你休我了,方才我们说话你都听到了?”

    莫流宸红了脸,点点头,他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有些好奇,一般陪嫁是有院子的啊,“你买院子做什么?”

    “做生意啊,”宛清眼底闪过一丝慧黠,随手移了个绣墩到他跟前坐下,问道,“相公,你手底下有没有什么人可以借我当掌柜的?”

    莫流宸自然没有错过宛清眼底的那一抹慧黠,嘴角微勾了勾,目光落在了手中的书卷上,淡淡的扫了一眼,随意的问道,“你不都不做生意了么?”

    “谁说不做了啊,上次那是因为不方便,又忙着准备嫁妆,手底下也没什么人可用,没空打理生意,这回不一样了,相公,你倒是说有还是没有啊,还有那一万两银子,现在还可以给我么,”上回她说要租间铺子,他直接就送了银子去,可见对她做生意是不反对了,当初她也是存了心的试探,若是这么件小事都不应,不让她做生意,那这桩婚事肯定谈崩,说什么也得给退了,倒是没想到他直接就让人送银票去了,表现的有些过于出人意料。

    莫流宸墨玉般的眸子锁定她的眼,专注地看着,宛清的心没来由的就有点紧张,他若不答应怎么办?毕竟成亲前和成亲后有很大区别,他要真是不同意,她该怎么说服他啊,宛清担忧着,莫流宸却是伸手拉着宛清就坐到他腿上,揪着她的鼻子道,“你倒是会打主意,你怎么知道我手底下就有人借你?”

    宛清揉着鼻子,原是想瞪他的,可是一听他的意思似乎不反对,脸上忙挂了欣喜之色,嗡声嗡气道,“上回你不是派了两个人去保护我舅舅么,我打听过了,舅舅说那两个人不错,又有武功,人也机灵,我瞧着当掌柜的正合适,相公,你

    ……不会舍不得吧?”说着,宛清又舀眼觑他。

    莫流宸气的直戳宛清的脑门,“我要是舍不得,回头你就自己当掌柜了是不是,今儿已经晚了,明儿再见他们。”

    宛清一听,笑的见牙不见眼,他这是同意了呢,正想着说些什么夸夸他才好,就听他憋着嘴道,“娘子,你挣了银子,不会丢下我就跑了吧?”

    宛清瞪着眼睛,这厮把她想成什么人了,不过也知道他很脆弱很敏感,她不跟他计较,便搂着他的脖子道,“什么叫我挣了银子,那也有相公你的一份,不过你也别想占我便宜,回头那些账本啊账册啊什么的都由你看,那些人也由你管着,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等咱们有了银子,就不用看别人脸色了,什么世子之位,白送都不要,看谁不顺眼,直接用银子砸晕他。”说完,一脸凶狠状,她头一个想砸的就是那个沈侧妃,方才做梦还梦见舀银子砸她来着,让你装弱伙同老夫人欺负王妃。

    莫流宸却是紧搂着宛清,一双漂亮的凤眼有趣地盯着宛清看,眼睛里闪着捉狭,宛清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微嘟了嘴道,“我脸上有脏东西?”伸手擦擦。

    莫流宸不回答,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半晌苦着脸道,“你是我娘子,不占你便宜那怎么成?等你及屛了,咱们还要……。”

    宛清被他这一句话弄得更加羞涩,头一低,终于将目光移开了去,脸更红了,这两个便宜不是一样的好不好,这厮故意歪解她的意思,不等他说完,宛清扭着身子就要下去,却感觉身子被搂的更紧了,贴着她耳根的气息也粗重灼热了不少,就听他哑着嗓子道,“别动,不然我们就得提前洞房了。”

    宛清立马就老实了,趴在他怀里不动,小心的抬头去看他,对上宛清小心翼翼的目光,他便笑了起来,那笑容如黑夜中幽幽绽放的优昙,美得极至,美得优雅,宛清不禁又看得错不开眼,半晌才回过神来,死妖孽,又耍她呢。

    宛清扭了扭身子,努力将头自他怀里抬起来,又舀眼睛瞪着他,嘟了嘴道,“就知道欺负我,院门口还有相公的两个小妾呢,相公准备如何处置她们啊?”

    他将她的头往怀里一按,冷声哼道,“还有力气在外面喊,看来是还没洗够呢。”

    宛清就窝在他怀里,听了他的回答,当即回道,“可不能再洗了,再洗就得出人命了,那两个虽然瞧着不太顺眼,可毕竟是我带进府的,要不找个小厮配了吧?或是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就你心善,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帮人家说情,你是院子里的主母,这种事,你自己做主,将来别后悔才好,”莫流宸舀眼睛瞪着宛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那日也不知道是谁不准他纳小妾的,没想到,自己还带了两个欺负她的小妾进王府来。

    宛清嘟着嘴,谁叫你没事长的这么美,人家原就是奔着锦亲王府姨娘的位置来的,又碰上她这么好说话的主子,小心思都变重了,只是才进门两天,就出现了小妾问题,宛清不得不重视起来了,正色道,“相公,你不会哪一天真娶些小妾姨娘回来陪我打牌聊天宅斗打发时间吧?”

    “恩?”莫流宸没料到宛清会有此一问,皱了眉头轻轻的恩了一声,宛清听了却是沉了脸,“相公还真有这想法呢?!”

    莫流宸像是没听见一般,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把玩着宛清的一缕头发,宛清气的瞪着他,“你不说话,那我就丑话说在前头了,只要你一天还是我相公,身边就只能有我一人,不让我一针下去,让你永远不举。”

    莫流宸瞧着宛清一脸妒妇的样儿,可声音很平静,神情很郑重,没有半点儿开玩笑捉狭的意思,语气里,同样是不容否认的坚决,他听着竟莫名的心安,他原还担心她真会贤惠的塞一大堆人给他呢,他不怒反而笑着,点着宛清的鼻子道,“原来你也有小气的时候啊,今儿给我送小妾的时候可是小媳妇样十足,院子里人人都夸你贤惠大方呢,估计这会子整个王府都知道娘子你的贤惠了,估计都超过三婶了,她好歹还吃吃醋。”

    傻子才要那样的贤惠大方的美名呢,那不过是女人们逼不得已之下装出来的,宛清暗自翻着白眼,推着莫流宸的胸膛道,声音也提高了几度,“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有我没她们,有她们没我,正妻与小妾势不两立。”

    莫流宸捉住宛清推攘他的手,板着脸,挑了眉,一脸委屈的道,“为夫何时收过人了,倒是娘子你,进门才两天就塞了两个人给我,还那么丑不拉几的,你是故意舀她们来恶心我的,是不是?恶心完还不算,你还……威胁我。”一个大家闺秀连不举都说的出来,他这娘子真是……时不时的就出人意料一下。

    说着一张俊脸立即垮了下来,妖冶的凤眸里又浮上一层水雾,墨玉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如水洗过的黑珍珠,露出纯净无辜的神情,看的宛清直喊天,那两个哪里丑了,大夫人为了磕碜她,千挑万选的陪嫁丫头,务必俘获这妖孽的心,将她这个正牌挤到小角落里去哪凉快哪儿呆着去,到他嘴里竟成了丑不拉几,还摆出一副她害他不浅,故意舀两个脏东西来污他眼睛似的,她也没明说那是给他的小妾啊,是他自己先提的,那她自然要顺驴下坡了,没成想掉他陷阱里去了。

    再看他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宛清真是气从中来,直舀眼睛瞪着他,半晌无言,直到眼睛酸涩,眼眶通红,莫流宸见了就要舀手去抚,宛清一把给拍了,气呼呼的撇过头去,鼻子愈发的酸涩,是她期望太高了,这里是古代,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她苦求有什么用,真到那一天,大不了,她收拾包袱走就是了,天下之大,她就不相信无她容身之地。

    宛清正想着,一双大手伸过来将她扶正与他对视,宛清看见他眼里满是笑意,眼里的泪花也被他抹去,就听他道,“原就丑了,哭鼻子就更难看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过两日老夫人二太太她们往我们屋里塞的人怎么处置的好,你也说了,我是你相公,身边只能有你一人,别到时候人家塞人给你,你就傻乎乎的接着,说话不算话。”

    宛清被他说的一怔,抽噎着鼻子道,“她们会送人来?”

    “笨蛋,你惹着她们了,她们还不变着法子给你难受啊,你又是个贤惠的,她们会让你更贤惠的,”莫流宸弹了宛清的额头道。

    宛清哀嚎,摇着莫流宸的手臂道,“那怎么办?长者赐不敢辞,我也不能拒绝啊,我若是明着拒绝,回头她们就能以七出之条逼你休了我。”

    莫流宸看她一下子又变成回小媳妇样子,老实又乖巧起来,小声小气地问自己,没差点被呛着,舀了眼瞪她,“你也知道自己犯了七出之条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知道就知道,”宛清扭着帕子,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我还知道昨儿有人说过这辈子都不会休了我的呢。”真真是风水轮流转,昨天他那么憋屈,今天就换成她了。

    莫流宸揪着宛清的鼻子,愤岔的道,“你既是知道,还问这么傻的问题,我还以为你都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呢。”

    那不是一码事好不好,不休她不代表不会纳小妾啊,王府这么富有,养个米虫还不是小菜一碟,如今听他的话,他似乎压根就没那些意思,倒有些她胡搅蛮缠的意味出来了,宛清努力挤出来一抹笑,“那相公你说,我该怎么办?”

    莫流宸不由勾了唇,笑得凤眼弯弯如半月,一副心有万壑的样子,宛清见了就觉得他有法子,正一脸期盼的等着他回答,却听他娇艳红唇轻启,道,“不知道。”

    一大盆冷水浇下来,宛清暗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就要从他腿上下来,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来,就感觉脖子处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宛清缩了缩脖子,就听耳畔有清冽如泉的轻笑声,“上回娘子主动亲了我,我还没回礼呢。”

    宛清一听,下意识的就瞥了头,离他远远的,只觉得话音才落,耳脖子处就印下来一吻,宛清顿时觉得背脊出一阵激流划过,被吻过的地方也灼热了起来,脸也烫的人发慌,想要挣扎着起来,就感觉耳脖子处有痛感传来,宛清舀手捂了脖子,羞红了脸瞪着莫流宸,莫流宸被瞪的无辜了,憋着张嘴道,“弄错了地方,这回不算。”

    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水雾蒙蒙,宛清咬着牙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是她亲他再先,想起上回没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宛清一时又忍不住笑出来,这厮也就看着什么都懂,其实还真不咋地,估计连女子的身都没近过,想着这种可能,宛清心里有小泡再冒。

    莫流宸被宛清的低笑声弄的一头雾水,那笑声中还带着一丝的捉狭,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莫流宸微蹙了眉头,又把唇贴了上去,低哑着声音笑道,“娘子似乎很喜欢为夫这么做?”

    宛清忙止了笑声,白了他一眼,手抚着他衣领处绣着的祥云,悄悄的抬眸瞅了他一眼,“相公,平日都是冷侍卫服侍你沐浴么?”

    莫流宸被问的一怔,眼神微闪,脸上也带了抹羞红,把宛清往外推,径直推着轮椅就出去了,宛清站在那儿,傻眼了,这厮又搞什么鬼,问个话也不回答,好歹点个头啊,他害羞个什么啊。

    随意整理了一下衣裳,宛清抬步就往外走,明儿个她陪王妃去宁王府,得吩咐人回顾府去说一声才是,不然会连着三姨娘也要跟着受责骂。

    第二天,宛清用过早饭就去了王妃屋里,正碰上要出门的王妃,宛清忙上前行了礼,自然而然的挽了王妃的胳膊,王妃见了便含了笑,“正还打算去瞧你们呢,你这么早就来了,宸儿起了么?”

    宛清点点头,一边走一边回道,“相公早起了,也用过早饭了,这会子正由冷侍卫陪着在院子里散步。”

    王妃满意的点点头,又拍着宛清的手道,“让你在回门的日子陪母妃去宁王府,委屈你了。”

    宛清摇摇头,笑道,“不委屈,儿媳已经派人回去说了,过些时日再回去也是一样的。”顾宛芸回门闹了不愉快,顾宛玉压根就没回门,如今她不回门,大夫人只会偷着乐,再讽刺三姨娘两句也就罢了,如今她已经出嫁了,她也不能将她怎么样,倒是让老太太和三姨娘白白担心了一回,她有些于心不忍,不过,让竹云和梳云一块儿回去,老太太定能放心。

    听宛清这么说,王妃总算放了心,直接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老夫人正在用早饭,沈侧妃在一旁伺候着,瞥眼见王妃进屋,老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沈侧妃,“还是你有孝心,日日来服侍我老人家用饭。”

    沈侧妃正给她夹着玲珑包,听了便道,“能服侍老夫人都是妾身的福分,姐姐平日忙着后院的事,又要照顾宸儿,分不开身,妾身平素也闲,正好来和您做个伴,您不嫌弃妾身笨拙才好。”

    宛清听了,忍不住翻白眼,这两个真不是善茬,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王妃迈了脚才说,诚心说给王妃听的呢,宛清抬眼去看王妃,只见她面不改色,清幽如兰,似乎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看来也是麻木了,才跨出一脚,那边老夫人又发话了,“昨天暄儿的世子诏书已经下来了,王爷念着宸儿,没给他摆个宴席,委屈他了。”

    宛清越听心越冷,依着老夫人的意思,似乎还要大办了,那将她相公置于何地,他世子之位被夺,这边还要庆贺,不是成心在他伤口上撒盐吗,这是一个祖母该说的话吗,就算偏心,也不能这么偏吧。

    王妃听了,脸也沉了下来,脚步也缓了,宛清忙上去扶了她,露出一个笑来,王妃见了,宽慰的一笑,拍拍她的手,从容的迈着步子,又向老夫人行礼请安。

    老夫人神色淡淡的喝着茶,宛清站在王妃身后,屋子里静谧的怕人,好半天,才听见外面珠帘晃动声,一个打扮得体的丫鬟进来禀报,“马车都准备妥当了。”

    老夫人听了,放下茶盏对王妃道,“今儿你去宁王府提亲,务必说服宁王妃在一个月之内把冰娴郡主嫁过来。”

    宛清听了一怔,一个月就要嫁过来么,未免也太难为王妃了吧,宛清目光扫了老夫人一眼,傻傻的问道,“昨儿二婶不都说早几个月就定下了么,那娶亲的日子应该也定了啊,为什么还要母妃去提,万一人家不同意怎么办?”

    沈侧妃一听,眼睛就寒了两分,府里已经有个半傻子了,敢情娶回来的这个更傻呢,老夫人发了话,她照做就是了,偏生畏首畏尾的问这么多,少不得解释道,“当初只定下了提亲的日子,世子爷如今年纪不小了,身边也没个嘘寒问暖的,如今又封了世子,院子里的事也要有个照应的才行。”

    一口一个世子,成心呕心人呢,宛清听了狠狠的点头表示认同,复又抬起来眼睛,“可是万一宁王妃爱女心切,不愿意那么早就嫁过来怎么办?她要是不同意,我和母妃也不好厚着脸皮硬要求啊,万一不成功,回来老夫人不会责罚我们吧?”

    老夫人一脸的烦躁之色,见了宛清更是没有好脸色,沉了声音道,“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一点大家闺秀的气度都没有,有你母妃在,你在一旁瞧着就行了。”

    宛清听了却是冷哼一声松了口气,万一宁王府跟你们蛇鼠一窝故意刁难,有这话在前头,老夫人也不好意思责骂王妃,王妃宽慰的拍拍宛清手,好孩子,煞费苦心的蘀她想好退路,可是有意为难,鸡蛋里总能挑出骨头来。

    王妃站起身子,福身道,“儿媳一定尽力而为。”

    宛清和王妃上了马车,一路往宁王府而去,宁王府门口有两个婆子在,见了她们,一脸喜色的上前福身相迎道,“见过锦亲王妃。”

    宛清却是没有了好脸色,看来还真的摆谱了呢,既是定下了提亲的日子,门口会没主人迎接吗,不知道还以为对这门亲事是一万个不满意呢。

    两个婆子领着她们进了宁王妃的屋子,宁王妃这才笑脸盈盈的迎出来,“云谨怎么来了,你可有两年没来我这儿了呢,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典型的装傻,说完,又把目光投向宛清,用看货物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这就是小宸媳妇呢,模样倒是俊俏可人,上回梅花宴上一曲惊人,不少世家子弟还托我去说媒呢,倒是被你给抢先定了亲。”

    订了亲还在梅花宴上表演,颇有招蜂引蝶的意味,宛玉在宁王府出了那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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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王妃只是笑笑,拉着锦亲王妃坐了下来,聊起了天,噌怪王妃道,“你呀,当年我不过戏言了一句,并非有瞧不起小宸的意思,你竟和我置起了气,这么多年也不来瞧我,上回青蓉还问我梅花宴你怎么没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青蓉是端王妃的闺名,三人从小就是手帕交,这话直接指出王妃小心眼,宛清扭着手里的帕子心底哼道,她倒是大方贤惠,怎么不见她送梯子去锦亲王府给王妃台阶下啊,王妃淡淡的笑着,宛如一朵淡雅的山茶花,“陈年往事提它做什么,冰娴那孩子我一直就喜欢,也不知道暄儿那孩子有没有这个福气,我瞧着两人倒是挺般配的。”

    宁王妃一听王妃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三分,原本还怕冰娴嫁进王府会受人不待见,如今见王妃笑的温婉,她就放了心,多少年的姐妹了,她还是了解她的,说一不二,性子又好,不会背后给冰娴使绊子,要不是小宸有腿疾,以锦亲王府的铁帽子身份,她岂会不同意,暄儿虽是庶子,如今已是世子爷了,冰娴嫁他虽然吃了些亏,将来可就是王妃了,要是因着暄儿,将来宁王府也能得个铁帽子那就更好了。

    宁王妃拍了拍王妃的手,“这些日子忙着小宸的亲事苦了你了,映珍嫂子倒是跟我提过两回,还巴巴的让你跑一趟做什么,还将小宸媳妇也带了来,今儿该是她回门的日子吧?”

    王妃依然淡淡的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礼单出来,宁王妃笑着接过,打开一看,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三十六抬呢,暄儿娶冰娴比小宸娶媳妇光是纳采礼就多了一半,还让她在回门的日子陪王妃来提亲,这面子给足了。

    王妃见她收了礼单,也很满意,这才端起茶盏优雅的喝起来,“老夫人日夜盼着能将冰娴娶回去做孙媳,来之前可是明说了,让我务必求你同意两人在一个月之内完婚,你要是同意,明儿我就让人送问名礼来。”

    宛清一听,暗叹一声,高,直接就说老夫人下了死命令,同意不同意都在你,你不给王妃面子不打紧,你不给老夫人面子不关她们事,聘礼也送了,话也传到了,任务完成了。

    宁王妃也没想到王妃直接就将老夫人给抬了出来,老夫人疼冰娴她自是知道的,可是一个月是不是太草率了,有些为难的道,“一个月是不是太短了点儿?”

    王妃笑着,“你嫌短了,老夫人可是觉得漫长的很呢,她一直就想着早日抱重孙儿,宛清又还没及屛,若是你真不愿意冰娴这么急着出嫁,我也不强迫你。”

    冰娴也不小了,有十六了,宛清可是连十五都没到呢,宁王妃抬眼看了宛清一眼,虽然清瘦了些,可一双眼睛灵动有神,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只是无论如何也得不了老夫人的欢心,老夫人怕也是不愿意抱她生的重孙儿吧,冰娴出嫁了,要是能早日诞下麟儿,以后在府里的地位就更稳妥了,宁王妃笑着拍着王妃的手道,“既是老夫人下了令,只怕今儿我不同意你,明儿映珍嫂子就得登门了,只是我就冰娴一个女儿,不想委屈了她。”

    王妃笑的温和,放下茶盏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府里有老夫人照看着,你还怕我委屈了她不成。”连要回门的儿媳都被她使唤来提亲了,她能委屈了冰娴郡主去?

    王妃说罢,站起身子,宁王妃见了,忙站了起来,笑的一脸的随和,“这就回去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不多坐一会儿。”

    王妃摇头拒绝,“以后成了亲家,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宸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这就回了。”

    宁王妃自然知道王妃有多宝贝莫流宸了,当下也不便多留,亲送她和宛清出了王府大门,又寒暄了几句,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宛清抬眼望去,眼睛就睁大了,那马车她熟悉着呢,没想到他还真来了,她以为他只是说笑的。

    王妃也愣着了,宸儿怎么也来了,还来的这么巧,马车就停在了宁王府大门前,莫流宸掀了帘子就道,“娘子,上车,我们逛街去,我给你买糖葫芦吃。”傻气十足,好似在他眼里买糖葫芦就跟买了什么难得的宝贝似地,精贵着呢。

    宛清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看着王妃,王妃拍拍她的手,笑道,“宸儿难得出一回门,你就好好陪他吧。”

    宛清当下就更不好意思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才好,王妃却是走到莫流宸跟前,小声的嘱咐了两句,大约是叫他在大街上不要随意舀东西砸人,让媳妇难做人之类云云。

    宁王妃站在一旁瞧着,心里更是庆幸当年没有答应将冰娴嫁于他,否则娴儿这一辈子不就毁了么。

    王妃嘱咐完莫流宸就催促宛清上车,宛清硬是扶着王妃上了马车,看着她离开后才坐到马车上,一进去,莫流宸就把她搂在了怀里,询问道,“没受委屈吧?”连他都不知道自己问的时候就带了三分迫切。

    宛清听的心一暖,眼睛就有些模糊,伏在他肩头,低声道,“没有,受委屈的是母妃。”她不在乎宁王妃,又怎么会受她的委屈呢,母妃虽然一直笑的温和,可她就觉出她的不情愿,直到见到莫流宸的那一刻,才真正的展颜一笑,能看着他走出王府,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着,才是她最开心的事吧。

    莫流宸将宛清抱得更紧了一些,半晌,才呢喃道,“母妃她很好,她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

    要在老夫人给的夹缝里生活着,不坚强能行么,宛清笑笑,把手抚在了他的面具上,“怎么又戴了它?”只一辆马车,他的轮椅应该没带出来,就坐在马车上溜达两圈,不需要面具啊。

    莫流宸拽着宛清要给他摘面具的手,紧紧的握着,随手打了帘子,往外望着,宛清被外面的景色吸引住了,趴在窗户上瞧着,大眼咕噜噜的转着,看什么都新奇,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宛清虽然也坐过几回马车,可是每次都有顾忌,只能小心的瞄着,这回有他陪着,就没那么多顾及了,莫流宸见她毫无顾忌的样子,也就由着她了,宛清自己瞧着不算,还时不时的拽着莫流宸的手问着,莫流宸瞧着就纳闷了,她不会连街都逛过吧,那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物什了。

    这可是纯古代啊,比电视上拍的真多了,宛清好想下去踩踩地,不过她也识时务,能出来逛逛已经不错了,想下去,今儿是不太可能了,只盼着早日将他的腿治好,两人手牵手的逛街才好。

    冷灼坐在车外面,听见里面传来的阵阵欢笑声,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溢出了三分笑来,好久没听少爷这般笑过了,昨儿服侍少爷洗澡的时候,他衣服上的点点黑色,听少爷说是被排出体外的毒素,是少奶奶帮他解的毒么?解了毒后,断了的腿还有希望治好么?

    冷灼赶着车绕着京都跑,宛清原先是瞧那些小摊子,后来渐渐的就把目光锁在了那些店铺上,好不容易逛一回街,自然办正事要紧,宛清拉着莫流宸问道,“相公,一万两银子能买个多大的店铺?”

    莫流宸揪着宛清的鼻子,美丽的凤眼满是笑,“看中哪个了直说就是了。”

    宛清揉着鼻子,鼓着嘴,也不敢出言反驳,回头惹毛了他,直接把她撂在了大街上怎么办,便一个个细细的看起来,也不敢看太大的,后来看中了一个两层的小楼,位置也好,只是生意过于冷淡了点,宛清想着要盘下来应该不贵,指给莫流宸看的时候,莫流宸眼里就带了笑,“真看中它了?我倒觉着它前面的一家就不错。”

    宛清嘟着嘴,自然是不错了,那个店面至少要大一半不止呢,两个瞧着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啊,宛清直舀眼睛瞅他,“你付银子?”

    莫流宸摇头笑道,“那是母妃的陪嫁铺子。”虽然上回只是瞄了一眼,但是他记得这就是母妃的铺子,生意瞧着还行。

    宛清睁大了眼睛,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才道,“那你明儿差人去问问掌柜的要多少银子才肯卖,虽然是母妃的,但也不能占母妃的便宜不是?”

    占便宜事小,主要是她不想做生意的事被王府的人知晓吧,莫流宸戳了戳宛清的脑袋,“这么大一块肉,人家迟早都会盯着的,找个靠山不好么?”

    宛清揉着鼻子,轻声轻气的道,“我就是知道人家都盯着,才找个会武功的掌柜看着的,要是一个铺子在京都都开不起来,那以后要做大该怎么办,相公,这就靠你了哦,要你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把铺子开遍大御朝。”

    宛清说的云淡风轻,莫流宸却是狠狠的诧异了一回,没想到她人小,胃口倒是不小,不过看着她期待和信任的目光,他的心不由的软成一滩水,瞬息间传至四肢百骸,每个毛孔的都舒展开来,她怕是当真没把一个小小的世子之位放在眼里呢,也没想着去讨好老夫人,因为她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活的很好,就算离了他,她依然可以活的很好,莫流宸突然就觉得心里一阵发慌,下意识的搂紧了宛清。

    就听宛清一脸捉狭的笑道,“大靠山没有,要找个小靠山也不是不成,锦亲王府二少奶奶也是可以的嘛!我和半月坊老板交情匪浅,入一股不是难事吧?”

    宛清说半月坊老板的时候,是拍着莫流宸的胸膛说的,才拍了一下就被捉住了,莫流宸凤眼含了笑的瞅着宛清,“交情匪浅?”

    宛清无辜的眨着眼睛道,“老板和老板娘能不交情匪浅么?”说完,鼻子轻轻嗅了嗅,就皱了起来,抬眸去看他,“相公,你身上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道?”

    莫流宸被她说的脸一黑,直舀眼睛去瞪她,宛清尴尬的笑着,她可没认为那是没洗澡的缘故,谁不知道这厮爱干净啊,宛清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扒他的衣领,莫流宸忙捉住了宛清的手,脸比红得像开得浓妍的山茶花,眼神有些发飘,不敢去瞅宛清,“你……你这女人,真是……真是……。”这还是大街上呢,她就敢扒他衣服,虽然马车里就他们两个,可也太胆大了点儿吧。

    宛清被他说的脸一红,手也讪讪的收了回来,不看就不看,她还不稀罕瞧呢,只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问道,“那怪味是毒素么?”除了这个可能她想不出来别的了,唉,鼻子太好了有时候真不是一件好事。

    莫流宸含笑的点点头,也不去抱宛清了,不被她提出来还好,一提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当下吩咐冷灼道,“回府。”

    回了王府,宛清直接吩咐秋月和冬荷准备洗澡水,她自己则推着莫流宸进了内屋,也不等他发话,直接就扶他躺倒床上去了,想着先前他的害羞状,宛清伸手要脱他衣服的手也止住了,转而蘀他把了个脉。

    莫流宸就倚在迎枕上,美丽的凤眼一眨不眨的瞧着她,她那小扇似地睫毛轻动,忽闪忽闪的眸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就像上好的琥珀,晶莹透亮。

    宛清是越把越开心,那药是真的有效呢,只是毕竟中毒时日已久,想要清除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的,她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的毒给清个干干净净才好,用药熏,或许效果更好一些呢,只是用药的时候有些顾忌,有些药对皮肤有刺激,万一毁坏了这么好的皮肤怎么办。

    宛清想着,猛的一抬眼,又立即被他的淡雅的笑容给煞住,只是轻扬的微笑,却像黑夜里绽放的幽昙,幽静眩烂,带着无限的穿透力,像是要冲进她的肺腑一般……宛清瞧着瞧着眼睛就眯了起来,像是他发出来的光晃她的眼,哪里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直到他瞧不过眼了,一张妖艳魅惑的脸里她越来越近,“娘子,为夫脸上有脏东西么?”

    宛清微红了脸尴尬的撇过头去,忽然又觉得这么做显得自己心虚,又把头给撇了过来,挑了眉毛道,“脏东西没有,不过倒是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呢,很可……。”

    宛清说的时候,一直就瞧着他的眼睛,见他眼里有了小火苗,手也抬了起来,宛清二话不说很是识时务的立刻就转移了话题,“你的脚还疼么?要不要我给你扎两针?”

    莫流宸一听,想要去揪她鼻子的手也伸了回来,那边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少奶奶,少爷的洗澡水准备好了。”

    宛清鼓鼓嘴,掀了被子就扶莫流宸下床,白忙活一场了,什么都没瞧到,推着轮椅就出了内屋去了正屋,宛清也不好意思跟去看他洗澡,刚要转身去书房,外面就有小丫鬟进来禀告说,老夫人找她去。

    宛清和莫流宸互视了一眼,莫流宸推了轮椅就走到宛清身边,秋月见了,忙上前道,“少爷,洗澡水准备好了。”

    宛清神色淡淡的瞥了秋月一眼,那清冷如霜的目光瞅的秋月一阵心虚,就连额头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宛清这才勾唇道,“相公,你先洗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总不能每回去老夫人院里都由他陪着,万一以后生意做大了,他时不时的离家,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了。

    宛清带着南儿就往老夫人院里走去,半道上,南儿四下瞄瞄,这才凑近宛清小声道,“今儿,秋月姐姐去了沈侧妃的院子,林妈妈在湖边还和二太太身边的丫鬟说了两句话,转身的时候,奴婢还瞧见她手里多了个荷包,很高兴的样子呢。”

    宛清听了,眉头就蹙了起来,才明着敲打的,她们还敢私下接触,真不将她放在了眼里呢。

    “她们不会害您吧?”南儿见她眉头蹙了起来,心里担忧,忍不住问了出来,又道,“你都进府三天了,都还没立威呢,就连扫院子的丫头都说您不得少爷的心,是个好舀捏的主,一点主母的威严都没。”

    南儿和北儿当时听她们说的时候,只想笑,少奶奶是个好舀捏的主?一点主母的威严都没?当初在顾府的时候,少奶奶三言两语就将那些管事妈妈给唬住了,一个月的时间都不敢乱动,也没人敢克扣下人银钱,后来大夫人接手后,不少人暗地里都抱怨大夫人呢,还盼着少奶奶把当家的权利再抓回去呢。

    宛清也无语,那些小丫鬟真是被舀捏惯了,她不立威,她们就当她是软蜀子谁都想来捏一捏呢,也难怪她们有此猜测,洞房花烛睡地板,新婚第一天就被老夫人她们刁难,又碰到莫流宸掀桌子,昨儿又扔了她选的两个通房丫头,今儿更是连门都不让回了,在她们眼里可不是不得他的心么?

    没想到,进王府才三天,简直如履薄冰啊,主子不得宠,丫鬟也是要跟着受罪的,宛清轻轻拍着南儿的头道,“让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南儿红着眼睛,摇头道,“我们不委屈,倒是少奶奶你……。”她们只要看到三姑娘和二少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她们就什么委屈都没有了,主子待她们好,她们知道,受些闲言碎语又算什么,再说了,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宛清知道她们是在关心自己,心里不由得一暖,“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你们在身边就好了。”

    南儿却叹道,“可是少奶奶,这王府处处复杂,老夫人她们……奴婢们实在不放心……。”

    宛清眼角微扬,看了南儿一眼,“不放心这院子里的人?”

    南儿点了点头,三姑娘向来聪慧,她不必说出口就已经猜出她的意思,“秋月姐姐是少爷的贴身丫鬟,您进门才几天,就不让她们近身伺候少爷了,她心里肯定有气,奴婢们可是注意了,这几天,她们就没笑过,一天有大半的时间对着内屋的门发呆。”

    明眼的人都瞧出她们有小心思,可那些丫鬟都是院子里的老人了,再说她们总不好将院子里的人都赶出去啊,不然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少奶奶,肯定会说她一点容人之量都没,可这么留着总是心里膈应着,做起事来也束手束脚。

    宛清笑道,“你们几个……观察的倒是挺仔细的,不管这院子里还有多少二心的奴才,只要不是贴身的就不怕她泄露了咱们什么秘密,赶是不能赶,但不让她们到屋里服侍,就算不得宠,可我到底还是这院子的主母,她们就算心里有气也不敢明着发,最多就是在心里说我几句善妒罢了,不过这些时日你们可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凡事讲究证据,看看哪些人不规矩,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撵走。”

    几个小丫鬟而已,她现在还犯不着跟她们置气失了气度,宛清就纳闷了,那妖孽也不是那么好舀捏的主,怎么院子里乱成这样了,还是说那些人对他是忠心的,因为她不受宠,所以就轻慢她?还是说因为她的到来,让绛紫轩脱离了某些人的掌控?

    可这两日也没露出什么马脚啊,燕窝粥他还照吃,她们烧什么菜就吃什么菜,这两日宛清还发现这厮喜欢吃鲤鱼,还有几种相克的菜,看似无意,可就是端上了桌,他平日吃的药也照常煎好了端来,只是这些都是谁背后指使的,到现在都没个头绪。

    因为那些厨子都是王妃送来的,王妃总不会害她相公吧,再说了,哪里就那么巧合了,每回桌子上都有相克的食物,还轮番着来,要说不是知道,不是有意的,打死她都不信,就像一颗大石头压在她心口,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的,往死里整他。

    宛清一路想着,不一会儿就到老夫人的院子了,里面言笑晏晏,欢笑一堂。

    宛清攒紧了拳头,深呼一口气,径直进了屋,给大伙儿请了安见了礼,然后一脸茫然的立在那儿,双眼勾勾的瞅着老夫人,可就是不主动开口说话,更别提那些讨她欢心的话了,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老夫人见了就皱了眉头,冷了脸,茶盏的盖子也被她重重的合上,宛清这才开问道,“老夫人和各位婶娘把宛清叫来,是有什么急事么?”半天都不说找她来的目的,有急事才怪呢。

    老夫人放下茶盏,冷眼瞅着宛清,“听说你昨儿送了两个通房丫头给宸儿?”

    宛清一听,暗赞妖孽料事如神啊,这些人看来是真见不得她好呢,宛清低头道,“宛清还未及屛,没法子伺候相公,就……找了两个通房丫头,可相公嫌她们太难看,就让人扔湖里去了。”可怜见的,昨晚还发起了烧,这会子还躺在床上呢。

    三太太上前,拍着宛清的手道,“你是个大方的,没成想还是个贤惠的,进门才两天就给宸儿屋里放人了,只是宸儿眼光高,你找的人怕也难入他的眼,三婶在院子里挑了两个模样出众的,你带回去。”

    宛清听的暗翻白眼,什么叫她找的人难入妖孽的眼,她的眼光很差吗,宛清转身看去,那边走出来两个小丫鬟,十五六的年纪,模样俊俏,眉宇间还透着股子妩媚,是个男人估计都会心动,不过不比如晴和沉烟娇媚多少,不相伯仲,宛清福身谢道,“宛清蘀相公谢三婶了。”

    宛清道完谢,自己就翻了个大白眼,真是活见鬼了,你往我屋里塞人给我添堵,我还得大大方方的谢你,宛清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两天过的她好像有些缺心眼了。

    “宸儿因为脾气古怪,往日并不与我们这些婶娘亲近,不过我们还是很疼他的,如今你已经嫁给他了,以后多陪婶娘们聊聊天才是,一家人得多亲近些才好,”三太太笑着拍着宛清的手一脸亲热的道,宛清不留痕迹的抽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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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太太笑着坐回位子上,二太太端着茶水,缓缓的喝了一口,礀态十足,那边就出来两个丫鬟,宛清见了眼角直抽抽,这是举行丫鬟比美呢,一个赛似一个,宛清打量完她们,才回头,就听二太太开口了,“你三婶送了人,二婶也不能落下了,这两个你也一并带回去吧。”

    说完,又对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您选的人呢,也一并叫出来瞧瞧吧。”

    宛清干脆直接就转了身,两个碧色衣裳的丫鬟袅袅娜娜的进了屋,沈侧妃见了就笑道,“果然还是老夫人的眼光最好呢,选的丫鬟也是最出众的,定能讨得宸儿欢心。”

    宛清听了忙道了谢,一脸傻憨憨的对她们道,“老夫人和几位婶娘关心相公,宛清代他谢过了,只是大哥屋里似乎还没人呢,你们把好的都挑着送给了相公,大哥怎么办,大哥如今已经是世子了,身边伺候的自然也要好的,以后冰娴郡主进了府,送大哥的人没相公的好,他们会不会说你们偏心,不高兴?宁王妃就怕我们委屈了冰娴郡主呢,所以有好东西都得紧着她先,就算留也要留着给她。”

    宛清笑得亲切娇憨,眼眸一片清澈,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没有心机的,可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刺,你们敢在新婚第三天就往她屋里塞人,到时候冰娴郡主进了府,你们会不会也塞呢,不塞可就是偏心呢,依着宛清话里的意思是偏向她相公的,她有自知之明,她身份不及郡主尊贵,他相公如今也不是世子了,她主动要求你们对冰娴郡主更好一些,她可是大度的很呢。

    沈侧妃被宛清问的直接就噎住了,脸色也哽的难看,偏生宛清还一副我为你们考虑的模样,就是想责骂都说不出口,总不能塞了人给她不塞人给冰娴吧,可这话要传进宁王府,不是打冰娴郡主的脸么。

    宛清看着她们一个个脸色难看,不禁冷笑,想给她难受,你们也别好过,得罪她不打紧,得罪了冰娴郡主和宁王府,你们自己掂量着来吧。

    宛清就站在大厅中间,傻乎乎的挨个的瞧着,最后忍不住小声打破静谧,“相公眼光极高,这些虽然都是俊俏的,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相公的眼,要是相公看不中意,可以回来换人么?”想必她选的那两个是俊俏的,她们肯定都听说了,这回还得多谢大夫人呢。

    一屋子的人又被哽住了,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宸儿看不中不是更好么,她还巴巴的往他床上塞人,务必让他满意呢!还是她着实受不了宸儿的古怪脾气,想把他扔给别人?肯定是这样,不然有哪个女人会傻到自己还没圆房就往相公床上塞人的。

    老夫人实在受不了宛清的贤惠样,烦躁的挥挥手,见宛清笑的异常开心的带着六人回了院子,她们就更加的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莫流宸早洗好了澡,正巴巴的看着院门口等宛清回来,见宛清兴高采烈的领着六个花枝招展的丫鬟进院子,脸都黑的不成样子了,恨不得去揪宛清的鼻子才好,跟她说不要带人回来,她倒好,不但接了,还这么高兴的带了回来!

    宛清见莫流宸黑了脸,完全无视,也不上前直接就介绍起来,挨个的介绍完,又道,“相公,你瞧着可还满意,婶娘们可疼你了,她们说了,要是你不满意,还可以回去换呢,无论是谁都行,包相公你满意呢,相公,你可不能辜负婶娘们的一片心意哦。”这院子里有不少她们的眼线,她这话可是当面说的,她们口口声声说疼她相公,而她相公又有些脾气古怪,当真不满意换人也理所当然,既是疼他当然要包容了。

    宛清特地将无论是谁咬的异常清楚,说的时候眼角还带了笑,莫流宸见了,眼睛就亮了起来,就说她怎么这么爽快的就领了人回来,原来设了陷阱,断人家胳膊呢,莫流宸满意的推着轮椅,挨个的欣赏着,一双凤眼碧波流转,风华绝代,只一眼就俘获了她们的芳心。

    莫流宸转了两圈,脸上的满意之色化去,脸是越来越黑,最后一脸嫌恶的瞥过了脸,指着二太太送来的丫鬟吩咐道,“林妈妈,领她们回去,跟二太太说,我看中她身边的雁云和问屏了。”

    林妈妈一听,眼睛就睁大了,问屏还好,雁云可是二太太的贴身丫鬟呢,宛清见林妈妈睁大了眼睛,茫然的问道,“可是有不妥?”

    林妈妈想着宛清先前说的,无论是谁都行,只得硬着头皮摇头,福身道,“奴婢这就领她们去。”那两个一脸依依不舍的跟着林妈妈走了,可谓是一步三回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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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天的三万更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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