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TXT小说网 www.txt8.org,最快更新亲亲小可爱最新章节!

    “我想看看真正的雪景。”

    因为毕宛妮这一句话,安垂斯决定带她到阿尔卑斯山去感受一下真正的雪地风情,而一趟整整八小时的冰河列车,就让毕宛妮如痴如醉的差点耍赖不肯下火车。

    “是的,是的,这种景致不亲眼见到,怎能画得出来呢?”

    她贪婪得不肯错过窗框外任何一幕如诗如画般的美景,一见到那玉洁冰心的纯净冰河,更是兴奋得几乎抓狂,沿着山坡而建的木屋群披上白雪的童话画面是如此美丽浪漫,那高挂山巅如同瀑布冻结的景象是那样壮观,对她而言,这绝对是永生难忘的独特经验。

    “不,这种景象只能感受,怎能画得出来?”毕宛妮喃喃道。

    “你感受到了?”安垂斯低语。

    她严肃地颔首,他温柔地揉揉她的脑袋。

    “那么,你就画得出来。”他以绝对肯定的语气这么说。

    她认真地子他半晌。

    “你这么认为吗?”

    “我不是认为,我是确定。”

    她又凝睇他片刻,然后谨慎地点点头。

    “好,我会把它画出来!”

    之后,他们来到瑞士的格林德瓦,一座被雪地活动爱好者视为天堂乐园的小山城,在这里,不会滑雪的人照样可以玩雪橇玩到叫破喉咙。

    两天后,毕宛妮果真叫哑了嗓子,差点说不出话来,安垂斯硬逼她休息两天,她便拿出随身携带的素描本到阳台上去画画,不久,安垂斯被邻房的人邀请去酒馆喝啤酒。

    他并没有去很久,回来时却发现毕宛妮已经不在阳台上画画,竟然躲在房里发呆。

    “怎么了?”他关心地问,注意到她的表情很奇怪。

    毕宛妮勉强勾了一下嘴角。“没什么,我呃,饿了。”

    但是她根本没吃多少。

    翌日,她又在阳台上画画,而邻房的人又来找安垂斯去喝啤酒,而且这回还多了两个女孩子同行,很明显的对安垂斯有意思,照惯例,安垂斯敷衍她们几句后就找借口落跑了。

    无论如何,他就是应付不来女孩子的追求。

    但回来时,他同样在旅馆外面就发现毕宛妮又不在阳台上了,疑惑的进入旅馆,上了二楼,在转角前,他下意识止住脚步,眉峰轻皱,凝神静听自走道上传来的对话,不,那不是对话,那是好几个女孩子在攻击同一个目标,而那个被攻击的目标则一声不吭。

    “安妮塔,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知道,去年暑假你能到蒂蒂湖度假是教授帮的忙,现在呢?现在又是哪位教授请你到这里来度假的?”

    “不可能是你自己来的吧?”

    “既然你有能力度假,应该不再需要我母亲让你在我家的学生宿舍里白吃白住啰?”

    “真是的,就是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像乞丐一样请求人家让你白吃白住,却自己偷偷跑来度假,你真的不感到羞耻吗?”

    “瞧她向教授谄媚讨好的样子,我看是根本没有羞耻心!”

    听到这里,安垂斯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毅然迈步转入走道,在那几个国籍各不同的女孩子尚未发觉到他之前,便来到毕宛妮身边将她一把纳入怀中。

    “你们是谁?”他以最冷漠的语气吐出问句,紫色瞳眸深凝得几乎化为黑色,表情流露出最严酷的怒意。“凭什么在这里羞辱我的女朋友?是我请她来这里度假的,有什么不对吗?”

    那几个女孩子顿时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看毕宛妮那张可笑的痘痘脸,再看回安垂斯那金发灿烂,紫眸迷人的俊挺外表,怎样也无法把他们两个凑在一起。

    “你”一位最矮的日籍女孩吶吶道。“是她的男朋友?”

    “我是。”安垂斯不假思索地承认。

    “不可能!”另一位波兰籍女骇声道。

    “但我是。”安垂斯的口吻更肯定,谁也无法怀疑他是否在说谎。

    “为什么?”另一位韩籍女孩抗议似的冲口而出。

    安垂斯垂眸俯视毕宛妮,眼神奇特。“因为她甜美又迷人。”

    “她?”女孩子们异口同声怪叫,继而面面相觑。

    这人的品味真奇怪!

    不过这么一来,她们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好讪讪然离去。安垂斯马上将毕宛妮带回房里,关上门,继续抱着她,无言的摩挲她的背安慰她。

    许久、许久后

    “谢谢你骗她们说你是我的男朋友。”毕宛妮低喃。

    安垂斯沉默几秒,然后双臂使力搂了一下,但没吭声。

    为什么听到她的话,他会感到失望呢?

    他又在失望什么呢?

    原以为那些可恶的女孩子们不会再出现了,因此当毕宛妮突然别扭起来,坚持不肯离开房间时,安垂斯只好出去买餐,免得饿坏了她。

    谁知他买餐回来后,竟发现毕宛妮呆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即刻察觉不对,马上丢开餐食到她身后把她转过来,赫然见她眼眶湿润,嘴角颤抖,似乎强忍着哭声不敢发泄出来。

    “可恶,她们又来找你了吗?”

    她瞅着他,颤了半天唇瓣才勉强溢出声音来“我真的很丑对不对?”话说完,泪水也跟着滑落。

    “该死,她们真的又来找过你了!”他懊恼的愤然道,自责没有防备到她们比他所想象的更可恶,天知道这回她们又是如何恶毒的羞辱她,使得向来坚强的她伤心成这样。

    “我我不懂,你为什么愿愿意跟我走在一起呢?”说着,她开始一下又一下的抽噎。

    见状,一阵刺痛猝然窜过心头,安垂斯当即单膝跪下,并握住她的手。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丑不丑,除了你的眼睛,其他我都不清楚原来的样子到底好不好看,但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生动灵活的眼睛,你的声音是我听过最柔嫩可人的声音,你问我为什么愿意跟你走在一起”

    他松开一手抚上她的脸颊,嘴里说的这些话几乎没经过大脑即脱口而出,却是发自他心底深处最老实的言语,于是,一边说,他自己也逐渐恍悟这些日子来究竟在烦躁些什么。

    “因为你那有时纯真、有时顽皮、有时早熟、有时无奈的多样化个性把我迷住了,忘了吗?你曾说过不在乎人的外表,只在意人的本质,而我,就是被你的特质迷住了,所以我愿意跟你走在一起,所以我喜欢跟你走在一起”

    “但但是”她垂下脸,哽咽着。“我那么说,只是只是在安慰自己”

    “我不是!”他断然道,抚着她脸颊的手移到下方去扶起她的下巴。“记得你画的宅子吗?冷硬的屋子跟温暖的屋子是不一样的,不是吗?所以,本质才是最重要的,我是讲求实际的德国人,最清楚这一点,相信我的话没错,嗯?”

    他的话说得坚决又有力,使人无法不信服,但顽固的她依然啜泣着。

    “但我真真的很丑,也也没有胸部,只有一一对烧干的荷包蛋,臀臀部一点肉都没有,只只有骨盘架,你知道,就是就是几根骨头撑开一片皮”

    如果不是这种状况,他可能会笑出来,但他不敢。

    默默的,他扶着她的双臂站起来,然后两手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然而,他总是看不见她满脸的雀斑与痘痘,只注意到那双在泪水滋润下更为清亮的大眼睛,是那样迷人,那样惹人怜爱。

    于是,他俯近她,唇瓣轻刷过她的唇,她抽了口气,眼睛睁得更大了,而他的紫罗兰色眸子则漾起一层薄雾,雾中又透出一股炽热的光芒,充满了赤裸裸的男性欲望。

    “是的,你的确迷住了我!”他沙哑的呢喃。

    放开捧着她的手,他缓缓将她带入怀中,让她瘦削的娇躯贴住他挺拔有劲的身子,然后,他再次俯下唇瓣,但这一回不再只是轻轻刷过,而是有力的霸占了她的唇,舌头强行探入她唇内探索,挑逗。

    他的手扶住她修长的背,以防她反抗,她却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反而迅速地回应他,这使得他瞬间爆出更火热的欲望,于是这个吻开始具有侵略性,直到他的欲望从无形演变成实质的展现,他才勉强自己离开她的唇。

    他们的身子贴得这么紧,她当然感受得到他的欲望,就顶在她小腹上。

    “那是什么?”

    “男人的欲望。”

    “为什么?”

    “因为我爱上你了。”

    “真的吗?”

    她可怜兮兮地问,瞅视他的眸子再次渗出泪光,使他不由自主地发出叹息。

    “你想画我的裸体?”

    黑色杏眸浮上一丝迷惑。“想。”

    “那么,就如你所说的,”他慢吞吞地说。“做我一天妻子,我就让你画一天,做我一辈子妻子,我就让你画一辈子!”

    杏眼又湿了。“你确定吗?确定你真的想要我吗?”

    他俯唇吻去她的泪水。“再确定不过!”

    “如果我想从今天就开始画呢?”

    “那么我得警告你,一旦开始了,我就不会停下来。”

    “那就不要停!”

    “小姐,你真的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啊!”一睁开惺忪的睡眼,安垂斯就看见毕宛妮身上围着浴巾,头上也裹着浴巾,捧着素描本窝在单人沙发上,表情非常严肃地盯住睡在床上的他观察片刻,再回到素描本上认真构图。

    “别动!”

    正打算起身的安垂斯啼笑皆非的停了一下,旋即不顾她的警告径自起身下床,裸着身子走向浴室。

    “我饿了!”

    “可是”毕宛妮的抗议才刚起头就消失,惊叹声取而代之。“上帝,你的身躯真美,那完美的比例、匀称的线条、有力的肌肉果然正如我所猜想,你是最性感美丽又不失气概的男人!”

    他回眸一笑。“只有在你面前是。”

    抱着素描本,她跟进浴室里。“为什么?”

    “因为”他跨进浴池里,打开莲蓬头。“是你释放了我的热情。现在我才知道,跟其他兄弟姊妹一样,母亲的法国血统遗传给我同等程度的热情和激情。”

    “是我吗?”她又开始画了,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他。

    “事实上,”他拿起洗发乳倒一些在手上,再把洗发乳放回原处,然后开始洗头。“我是第一次对女人产生性欲,才会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当时我脑袋里几乎完全无法思考,就像一只发情的公狗,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

    停住画笔,毕宛妮两眼悄然瞅住他。“你后悔了吗?”

    安垂斯轻叹。“是有点”

    “”“我应该先和你结婚再上床的。”

    静默两秒,毕宛妮惊然抽气。“你你要和我结婚?”

    安垂斯皱眉横她一眼“当然,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和女人上床的男人吗?告诉你,母亲遗传给我的是热情,不是放荡!”话说着,他移到莲蓬头下冲洗头上的泡沬。“如果可以的话,等我拿到硕士学位,开始工作之后,我们就结婚,你觉得如何?”

    半晌听不到回答,安垂斯不由疑惑地瞥过眼来,发现她依然一脸惊愕的呆在那里。

    “你不想和我结婚?”

    “嗄?啊,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想和我结婚”

    他挑了一下金色的眉毛,旋即离开莲蓬头下,像狗一样用力甩甩脑袋甩开水滴,再一步跨出浴池攫住她的手,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一把拉进浴池里,拉开她身上的浴巾,也扯掉她头上的,然后让两副同样光溜溜的身子紧贴在一起。

    “告诉我,你爱我吗?”疑虑问出口后,他屏息等待她的判决。

    她赧然垂下眼睑。“我怎能不爱你呢?早在蒂蒂湖那时,我就爱上你了呀!”

    闻言,他不禁大大松了口气,更拥紧了她。

    “那么,我只要再问一句话”

    “什么?”

    “你还会痛吗?”

    “呃不不会了。”

    “很好。”

    好在哪里?

    好在她若想继续画他的裸画,就必须继续善尽“妻子”的职责

    接下来的日子,不一样了。

    空气不一样了,气氛不一样了,天上的白云不一样了,那茫茫的银色大地也不一样了,在安垂斯和毕宛妮眼中,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就像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尽情散发出彼此的爱意,在无言的凝视中传递相互间的深情,他们几乎分分秒秒都粘缠在一起,片刻都舍不得离开对方。

    即便是在晚上,他也会拿出所有法国血统中的热情,极尽所能诱惑她,不让她离开他的床;她则捧着素描本乘机画下他所有最撩人的风貌,每一种性感的姿势、每一道诱人的眼神和每一分激情的片刻。

    “你的身材真的好完美耶,不但比例完美,体型完美,看看那些肌肉”她一边画,嘴里也忙着惊叹。“强劲有力但不过分发达,你究竟都做些什么运动?”

    “慢跑、游泳或健身器材。”

    “难怪。”

    “不过现在我比较热衷床上运动,来吧,宝贝,来陪我做运动,嗯?”

    “”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只有在她面前,在他俩独处时,他才是热情的、性感的,而且浪漫得令人脸红,一旦出现第三人,他马上又恢复原来那个保守拘谨的德国人,仿佛有个无形的开关可以让他随时切换德国血统与法国血统似的。

    不久,南德的狂欢季节开始了。

    于是,他们离开格林德瓦,赶场似的在南德各地的狂欢庆典上出现,在奇瓦德参加巫婆大集合,在许瓦本被鬼追着跑,在罗威纳见识丑角大跳跃的恶作剧,在琉森欣赏创意人偶的鼓号乐队

    直至三月底,他们才不得不回到弗莱堡。

    “你一定要回慕尼黑吗?”毕宛妮寂寞的呢喃。

    “我也不想跟你分开呀!”安垂斯依依难舍地将她紧抱在怀里。“但是我不能不回去,我必须尽快拿到学位,然后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了,嗯?”

    “那你周末都要来看我喔!”她红着眼要求。

    “我哪个周末没来看你了?”安垂斯爱怜的亲她一下。

    毕宛妮很认真的想了想。“没有。”

    “那就是了。”安垂斯又亲她一下。“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然后,他回到慕尼黑,每个星期,在痛苦的思念中熬过漫长的五天,再赶到弗莱堡和毕宛妮相聚度过甜蜜的周末。与以往不同的是,寒假前,他来弗莱堡都是住旅馆,而现在,他都住在她那里。

    反正只要不放火烧房子,宿舍里并没有什么规则必须遵守,他们也不是头一对这么做的。

    然而,偏偏就是有人特别注意他们。

    “妈妈,那个德国人又来找安妮塔了!”

    宿舍对面,一栋典型的德国式住宅内,一个女孩子躲在窗帘后偷看,另一个中年日籍女人闻言,也过来瞄了一下,随即走开。

    “不必管她。”

    “可是”

    “她母亲说过了,只要不认真,她爱跟多少男人谈情说爱都不必管她。”

    “说不定她已经认真了。”

    “我会注意的,一旦她认真了,我会马上通知她母亲,然后”

    “然后那个德国男人就不能不离开安妮塔了,对不对?”

    “对,除非他想坐牢!”

    一次次甜蜜的欢聚,一回回难舍的分离,促使他们的感情指数直线往上窜升,痛苦总是刺激恋情最大的因素,直至他们届临忍耐的底线,终于,漫长的三个月过去了

    “通过了!通过了!我通过口试了!”

    一见到毕宛妮,安垂斯就把她抱起来转***,又亲又吻,兴奋得大叫大嚷。

    “等你结束这学期的课,我就带你回法兰克福见我父母,他们一定很开心!”

    听到说要去见他父母,毕宛妮不禁瑟缩一下“但但”她摸着自己的痘痘脸。“他们他们”

    安垂斯停下转***,深情的俯视她。“放心,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老实说,他们一直担心我为何老是回避女孩子,我母亲还曾经要我大哥私下问过我,问我是不是同志。所以,不用烦恼他们会不会反对,别忘了我母亲是法国人,法国人在意的是感情,不是外表,嗯?”

    毕宛妮仰着眸子凝视他片刻。

    “你母亲的眼睛是紫色的?”她突然问。

    安垂斯哈哈一笑。“不是。”

    “咦?”“但芬兰籍的外祖父是。”

    “原来是你外祖父!”毕宛妮恍然大悟,继而俏皮的皱皱鼻子。“也就是说,我们生的孩子不一定是紫色眼睛啰?”

    “很抱歉,不一定是。”安垂斯歉然道。“有可能是黑色的,遗传你;有可能是蓝色的,遗传我父亲;也有可能是绿色的,遗传我祖母,她是美国人;或有可能是银色的,遗传我曾曾祖母,她是义大利人;也”

    “请暂停!”毕宛妮听得目瞪口呆。“你究竟有多少国家的血统?”

    安垂斯思索一下。“就我所知,起码有九个国家。”

    “唬烂我!”毕宛妮失声道,中文。

    “嗯?”

    “骗人!”

    安垂斯又笑了。“没骗你。”

    毕宛妮眨了半晌眼睛,突发奇想。“你说有没有可能一只眼睛紫色的,一只眼睛蓝色的?有时候又变成一只眼睛绿色的,一只眼睛银色的?”

    安垂斯爆笑。“你想生个怪物吗?”

    毕宛妮撅起唇瓣。“人家想一下也不行吗?”

    “行行行!”安垂斯爱怜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陪我回去见我父母,嗯?”

    毕宛妮瞅起眼。“他们真的不会讨厌我?”

    “我纺不会!”

    “好吧。”

    “顺便谈我们结婚的事?”

    “好。”

    几乎就在毕宛妮吐出那个“好”字的同时,贴在他们房门外偷听的女孩子马上拔脚飞奔下楼,飞奔到宿舍对面,飞奔进宅子里。

    “妈妈,妈妈,他们说要结婚呢!”

    中年日籍女人脸色微变,马上拿起电话

    两天后,是毕宛妮这学期最后一天的课,由于只有上午两堂,安垂斯决定一等她上完课就直接回法兰克福。但是

    “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没有了。”

    “好,那走吧!”

    一手各提一支旅行袋,安垂斯催促前面的毕宛妮开门,谁知她一开门就定住了脚,并惊愕地失声大叫。

    “妈!”

    听毕宛妮对门外那位东方籍女人的称呼,安垂斯不由颇感意外地多端详了好一会儿。

    虽已不年轻,但不能否认她仍是位极为美丽的女人,高姚的身材依然如同少女般窈窕,精致的五官宛如仕女画中的优雅贵妇,然而在她那双斜挑的丹凤眼里只见得到自私刻薄的光芒,朱红的唇角冷酷的下垂,下颔高傲的往上抬,只是一瞬间,安垂斯就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位美丽的未来岳母。

    希望毕宛妮长得不像她母亲。

    “你想到哪里去?”毕宛妮的母亲冷冷地问。

    虽然听不懂她的中文,但安垂斯听得出她严厉质诂的语气,当即扔下旅行袋,上前把毕宛妮护入怀中,勇敢的面对未来岳母大人的怒气。

    “毕夫人,我是安垂斯汉尼威顿,很抱歉,我”

    他想解释,但毕宛妮的母亲根本不理会他那一套,半途硬截断他的话。

    “你想把她带到哪里?”

    “我正想带她回家见我父母。”安垂斯冷静的回道。

    “然后呢?”

    “然后我会和您联络,讨论婚期。”

    “婚期?”毕宛妮的母亲冷笑。“你想和她结婚?不,我不会让她结婚,起码在她成功成为一个举世闻名的大画家之前,我绝不允许她结婚!”

    “毕夫人,婚后她可以继续在这方面努力,”安垂斯忍耐地说。“我保证绝不会阻止她,还会全力支持她。”

    “那是不可能的事,艺术家绝不能踏入婚姻的坟墓里,一旦她结婚,一切就结束了!”毕宛妮的母亲冷硬而坚决的道。“看看我,我原也有机会成功,可是在那之前我就和她父亲结婚了,于是,一切就在那时候画下句点,我绝不会让她重蹈我的覆辙!”

    “您或许是,但她不一定是。”

    “你能确定?”

    安垂斯窒了一下。“我不能,可是”

    “既然不能,就不用再多说,我绝不会允许她结婚的!”

    安垂斯愤怒的咬紧牙根,手臂使力搂紧毕宛妮。

    “那么,德国的家庭法规定,只要男女双方到达法定年龄,在户政局官员面前声明要求结婚,并由户政局官员载入婚姻登记簿或家庭登记簿即为合法婚姻”

    “法定年龄?”毕宛妮的母亲覆述了一次,蓦而狂笑。“你以为她几岁了?”

    安垂斯怔了怔,下意识瞄一下毕宛妮,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

    “她刚结束二年级的课程,”他说得有点迟疑。“所以她她”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她是天才画家,十三岁就经过专家鉴定,确认了她的绘画天分,十四岁得到来德国留学的机会,”毕宛妮的母亲以嘲讽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你说她今年几岁?”

    安垂斯骇然抽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毕宛妮的母亲笑得很得意“没错,再过两天她才满十六岁,别以为她长得高就被骗了,青春期一开始,她就只长身高和青春痘,其他一点进步都没有。”她轻蔑地瞟一下毕宛妮平扁的胸部和臀部。“不过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艺术天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她成功的机会,谁也不许,否则”

    她眼神不善地眯起双眼。“你该知道,她未满十六岁,我可以告你”“不!”始终沉默的毕宛妮蓦而高声尖叫。“你敢告他,我纺,从此后我再也不会画半张画!”

    毕宛妮的母亲下颚绷了一下。“我是为你好。”

    “好个屁!”毕宛妮口不择言的怒吼。“你是为你自己!”

    毕宛妮的母亲又眯起了眼,好半晌后,她缓缓点了一下头。

    “好,既然如此,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在她成年之前,你们不准再见面,也不准通信、通电话,只要你们的感情在这种情形下仍然能够继续保持下去,那么,在她成年之后,我也管不了她了!”

    “可以!”毕宛妮急忙应允,再仰起脸来望定安垂斯。“安垂斯?”

    安垂斯与她祈求的目光相对,知道她在担心他会被她母亲提出告诉,于是,他冷静下来了。

    是的,他依然爱她,不管她几岁,无论相隔多久时光。

    “可以。”

    “那么”毕宛妮的母亲一把抓住女儿。“既然你放暑假了,就跟我一起回台湾!”

    “请等一下!”安垂斯脱口道。“请问毕夫人是要到法兰克福搭飞机吗?”

    毕宛妮的母亲颔首。“我们要搭机到香港,再转台北。”

    “可以让我送你们回去吗?”安垂斯低声下气的央求。“求你?”

    毕宛妮的母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唇角抽搐一下“那么,到香港就好?”安垂斯退而求其次的再哀求。

    毕宛妮的母亲皱一下眉头,看看他,再看看女儿,又看回他,摇摇头,松手。

    “好吧!”

    香港机场

    “后天是你的生日,我没办法在那天送你礼物,所以”

    安垂斯为毕宛妮戴上一条精致的钻石手炼,然后将她纳入怀中紧紧拥住。

    “别忘了我,宛妮,别忘了我!”

    “我不会!”毕宛妮早已泣不成声。“永远永远都不会忘了你!”

    安垂斯的眼眶也湿了,他扶起她的脸。“等你成年之后,我一定会去找你,届时你要马上和我结婚,连一分钟都不要等了,嗯?”

    “好!好!”毕宛妮再也忍不住大哭。

    “别哭,我会心疼的!”说着,他自己也禁不住哽咽了。

    “好了,好了,该上机了!”毕宛妮的母亲在一旁催促,并硬扯着毕宛妮的手臂往出境处去。

    “别忘了我,宛妮,别忘了我啊!”“不会,永远永远都不会!”

    毕宛妮的身影消失在出境处后许久,安垂斯仍痴痴地站在那里,整整半个钟头后,他才失魂落魄的离开出境处,又在机场大厅呆坐了起码一个小时以上,思考齿轮始终无法做任何正常运转,脑海里只不断盘旋着他和毕宛妮相处的点点滴滴,那甜蜜的每一秒钟,那热情的每一分钟

    突然,一阵騒动惊醒了他,他茫然四顾,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他想起来了,深深叹了口气,懒洋洋的起身到航空公司柜台。

    “小姐,请问到法兰克福的班机还有位置吗?”

    “有。”

    “请帮我划个靠窗的位置,谢谢。”他回眸瞄一下,发现惊醒他的騒动仍在持续当中“发生了什么事?”他顺口问。

    “一个半钟头前起飞到台湾台北的班机出事了。”

    他的脑袋空白了数秒,然后轰然爆炸“你说什么?”他大叫。

    柜台小姐被他吓了一大跳。“一一个半钟头前起飞到台北的k786班机出事了。”

    k786班机?

    上帝,是她搭乘的班机!

    “出什么事?”他战战兢兢地问。

    “降落时不慎坠机了。”

    他的呼吸几乎静止“对不起,小姐,”他的声音在颤抖,手也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我不要到法兰克福了,我要到台湾!”

    台湾中正机场

    “机上所有乘客全数罹难?”

    安垂斯呻吟着,若非旁边有人及时扶住他,他几乎站不住脚。

    “不,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他蓦而大吼。“给我出事班机的乘客名单,说不定这不是她的班机,是我记错了,对,一定是我记错了!”

    但,毕宛妮确实在罹难乘客名单上,虽然他看不懂中文,但机场人员把乘客资料拿给他看,而他看得懂她在护照上所使用的德文名字,还有出生年月日,一切都符合。

    是她!

    是她!

    “不!不!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在机场发疯的安垂斯差点被警察带走,幸好毕宛妮的父亲及时来把他带回去。

    “在香港搭机前,我太太打电话通知我去接机,当时她曾对我提起你,没想到你也来了!”

    安垂斯茫然的望着毕宛妮的父亲,后者勉强勾了一下嘴角。

    “我跟我太太是在德国留学时认识的,所以我们都会说德文。”

    安垂斯茫然依然,毕宛妮的父亲叹了口气。

    “我先送你到饭店住,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第二天,毕宛妮的父亲带他一起去认尸,但,谁会认得那一团团焦黑变形的尸体到底是谁?

    “这是我们在这具尸体身上发现的,她紧抓在手里。”

    安垂斯茫然的自机场人员手上拿起钻石手炼,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我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两位机场人员相顾一眼。“很抱歉。”

    抱歉什么?

    安垂斯茫然不解地望着面露同情之色的机场人员,没有悲伤,没有泪水,只有困惑。

    再过三个星期,毕宛妮的父亲又到饭店接他。

    “我想,你应该会想参加她们的葬礼。”

    葬礼上,他见到了毕宛妮的哥哥、姊姊和妹妹,也见到了毕家许许多多亲戚朋友,大家都在哭,但他没有,他只是茫然地见证葬礼的进行,直到最后,他仍然没有掉下半滴泪。

    翌日,毕宛妮的父亲送他到机场。

    “回去吧,这里已经没什么你可以做的事了。”

    隔天,他回到法兰克福家中,他的母亲蒂娜,一位美丽又高雅的法国女人,一见到他就抱怨不已。

    “总算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咦?你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始终一脸茫然,蒂娜终于察觉不对,马上扶他到起居室坐下,紧紧握住他的手。

    “好了,安垂斯,告诉妈妈出了什么事,我们一起来解决,嗯?”

    在母亲声声关怀的温柔抚慰下,他终于逐渐回过神来,然后,他想起来了,然后,他确认了事实,然后,一股剧烈得无法承受的痛苦猛然攫住了他,使他好半天都无法呼吸。

    当他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他猛然扑进蒂娜怀里,像个小孩子似的痛哭失声。

    “妈妈,妈妈呀!”

    他痛哭了好几个钟头,弟弟、妹妹放学回来,他还在哭;爸爸下班回来,他依然在哭;姊姊闻讯赶回娘家来,他仍旧在哭,一直哭到喉咙哑了,哭到累了,哭到睡着了。

    而当他醒来后,他就不再哭了,但无论他的家人如何逼问他,他都只是用充满哀伤与绝望的紫眸看着对方,却一声不吭。

    这样过了半个月后

    “夫人。”管家端着餐盘站在蒂娜面前,一脸无措的表情。

    蒂娜叹气。“他还是不肯吃吗?”

    “是,夫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不肯说呢?”蒂娜无奈的起身离开起居室。

    片刻后,她来到二楼安垂斯的房门前,举手正待敲门,忽又改变主意直接握到门把上径自打开门,双眸方才望进房里,旋即尖叫着冲进去,劈手夺走安垂斯刚放入口中的手枪。

    “天哪!天哪!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她惊吓地失声大叫。“安垂斯,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安垂斯似乎很困惑地垂首看看空空的手,再抬起眸子来望着蒂娜,目光茫然。

    “我做了什么?”

    蒂娜本待再骂,但见他一副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模样,怒意顿失,她子他半晌,而后无助地放下手枪,悲伤的将他揽入怀里。

    “安垂斯,安垂斯,我可怜的儿子,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呀?”

    两年后,法兰克福郊区,玛尔克疗养院

    “所以,他只是克服了悲伤带给他的痛苦,并没有忘怀那件使他如此哀伤的经历”

    挂着温和笑脸的大夫用最温和的声音、最温和的语气对办公桌前那对高雅的夫妇做最详尽的解释,后者则一边专注的聆听一边点头表示了解,直到大夫解释完毕之后,两人相对一眼。

    “但,他还是不肯说吗?”高雅的夫人问。

    “不,他仍然不肯说。”大夫回道。

    “那么,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家?”高雅的绅士倾身向前,看得出他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他现在随时都可以回去,但是”大夫笑容稍逝。“你们要注意,开给他的葯务必要按时吃,每个月一定得回来复诊,另外,尽量多找点责任交给他,不要让他有太多时间做他自己的思考。”

    “你的意思是”绅士若有所思地说。“最好让他沉浸在工作中,以免他再跌入痛苦的深渊里爬不出来?”

    “就是这个意思,”大夫颔首。“以他的情况,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没问题,我多得是工作可以交给他负责。”

    于是,大夫又交代几句后便唤来护士,吩咐她带领高雅夫妇去替他们的儿子办出院手续。然后,高雅夫妇来到疗养院里最高级的病房前,敲敲门。

    “请进。”

    绅士一打开门,夫人即迫不及待地抢进去,虽然他们每个星期都会来探望儿子,但直到今天才能够把儿子带回家。

    “安垂斯。”她的呼唤流露出身为母亲的无限爱情与关怀。

    伫立在落地窗前的年轻男人闻声回过身来,唇畔浮起笑容。“爸爸,妈妈,你们来了。”

    绅士上前拍拍儿子的肩。“我们来带你回家了。”

    夫人却心酸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安垂斯看上去虽然十分平静安详,但他的笑容很明显的透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妈妈,”安垂斯抱住母亲。“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安垂斯”夫人哽咽了。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见妻子好像快哭出来了,绅士忙道。“我刚刚打过电话回家,大家都在等着呢!”

    五分钟后,安垂斯站在疗养院大门口,仰首望着灿蓝的天空。

    天,真的好蓝!

    所以,他仍然活着吗?

    是的,他仍然活着,而且必须继续活下去,起码为了爸爸、妈妈,他必须继续活下去,无论如何,他必须活下去

    天,真的好蓝!

    尽管他的心底是一片黑暗,没有光明、没有希望,只有美丽的回忆与冷酷的绝望。

    天,真的好蓝!

    他的心已死!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亲亲小可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TXT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古灵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古灵并收藏亲亲小可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