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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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乃文和纪天律吵架之后,把手机关了,走一个多小时回家。

    一到楼梯口,就看到余季中焦急烦躁地抽着烟,神色不定地左右张望。

    余季中是个沉稳少言的人,她很少看到他这样。“大哥”

    一听到她的声音,他倏地回头,直直地朝她走来,突然之间把她满满地抱住。

    她愣住,连眨眼都忘了。

    “太好了,我找你找好久。”他的双臂有力地箍住她,像怕她消失一样。

    他是个粗犷结实的男人,她被他抱得很不舒服。“大哥。”她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她想起纪天律说的话,觉得毛毛的。

    她试着不露痕迹地推开他,他却没有任何意思要松开她。“拜托,答应我一件事情。”他说。

    她的心口冬冬地跳着,呼吸有些困难,每一口都是他浓浓的烟味。

    他从来不曾这样有侵略性地抱拥着她,而且今天是情人节,如果她没和纪天律吵架的话,现在就会是她和纪天律甜蜜地拥吻,而不是被余季中抱得这样心慌。

    她笑不出来,不过力图维持幽默感。“大哥,情人节不能随便答应人事情吧。”

    余季中是她父亲的干儿子,跟他本来是不熟的,在他当自己的保镳时,他们才培养出兄妹的感情。

    她很喜欢他,但只拿他当哥哥看。

    他的臂膀僵硬,他的眼眸掠过了一抹她永远看不到的失落。

    半刻后,他挺起胸膛。“答应我,要哭的话,不要忍。”

    “什么事?”她突然冒了股不祥的感觉。

    “干爸死了,被人暗杀的。”他急着找她,就是怕她也会发生意外。

    她的身子冒冷,脑子空白,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了。她受了极大的冲击,但泪就是没有掉下来。

    “哭吧。”他心疼地说。“想哭就哭。”

    她呆了好一会儿,用尽力气挤出来话来。“带我去见他。”

    *  *  *  *  *  *  *  *

    由于余乃文的父亲余居乐,人称“豹子”是道上知名人物,甚至还是现任立法委员,所以一些消息灵通的媒体早就聚来等着采访。

    余季中细心地掩护着她,在不让她曝光的情形下,迅速进到屋内。

    屋里头闹哄哄的,各路人马都有,他们两个一走进来,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余乃文很少现身,但重要的大老都认识她。“小文,节哀顺变。”

    “谢谢。”余乃文跟他们点头致意。“我要见爸爸。”

    帮里地位仅次于余居乐的余彪,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哥流了不少血,样子不大好看。”

    “没关系。”余乃文的语气轻柔而坚定。

    前面的人让开路来,余乃文走过去,旁边的人紧看着她。她的脸庞清丽冷艳,本来走在路上都会让人多看一眼。此刻,她目光中忍蓄着哀伤的神情,更是紧扣人心。

    余居乐的尸体横躺着,她看到后并没有嚎啕大哭,也没被吓到,只是脸色更白了。

    四周静得恍若连眼泪掉落的声音都听得到。

    余乃文心中满溢着难过和不舍,眼中润着泪光,轻轻柔柔地抱住了余居乐的尸体。“我回来了。”她抵着父亲的面颊低语,像是远方回来的游子,不忍心吵醒熟睡的他。

    这样的表情,比她放声悲嚎更让这些平日逞凶斗狠的兄弟难过。

    余彪拉起她,说道:“你放心,丧事彪叔会帮你处理好。”

    “谢谢彪叔。”余乃文忍下悲痛。

    “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彪叔应该做的。”余彪又说。“我已经通令下去,要全力追缉凶手。”

    余乃文不语,看向余季中。她知道余彪的意思是要“江湖事,江湖了”可是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引发仇恨的火并,所以这件事情,她倾向交给警方处理。

    余季中猜出她的想法,清清喉咙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当然不能放过凶手。不过干爸是立法委员,条子必然会介入处理。我想他们也不敢跟我们打马虎眼,这件事情条子一定会彻底查办,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余季中的话一出口,就引发底下窃窃私语,一片骚动。

    余彪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再打量着旁边的情势。

    有大老出面驳斥余季中的说法,不过也有人对余季中的意见表示赞成。

    余彪看了看之后,老谋深算地给了个摸棱两可的说辞。“季中的话也不无道理,就像他说的,豹哥可也是个立法委员。”他对着某个人使了眼色。

    那人赶紧说道:“是啊,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豹哥过世了,谁来代替豹哥参选下届立法委员?”

    此话一出,纷纷有人响应。“论资历、论经验、论辈分,最适合当豹哥接班人的,当然是彪哥了。”

    每个人一言一语,余乃文冷冷地旁观。她这才意识到,她父亲前脚刚走,尸骨未寒,他们就等不及占据她父亲的位置了。

    她向来不喜欢江湖的事情,此刻的厌恶更深。

    余彪谦推了几句之后,面露喜色地定案。“既然大家都这说,我就接下这个担子,将来就由我来为大家争取权益。”

    有人乘势说道:“选立委要不少钱,豹哥底下的事业是不是也应该早一点处理?”

    “这话什么意思?”不同意余彪的声音出现了。“豹哥生前最倚重季中了,这些事业季中管理得好好的,有需要什么处理的吗?”

    “话不是这说”

    听着他们热烈的讨论,余乃文只觉得浑身更冷。

    她看出来了,这些声音分做两派:一派支持余彪,一派拥护余季中,讨论着谁该继承帮中大位。

    两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吵得几乎要打起来了。

    余乃文觉得难过。她父亲经营一生的帮派,最后只是派系斗争中抢夺的大饼。她看着余彪,面红耳赤地步步进逼,说什么也舍不得到手的肉飞掉。

    余季中态度坚毅。“干爸的事业,我没有一定要继承,但是干爸的精神,我一定要延续。”

    余彪双手环在胸前,勾了一抹笑。“话是没错,不过继承这件事”

    余乃文轻柔地接口:“继承这件事,我应该能说话吧。”

    她一说话,全场的人都傻了眼。虽然她是余居乐的独生女,但是她和帮派之间实在是极少有牵连,甚至她大学时就自己搬出去住。

    余居乐虽然很疼爱她,但是她和余居乐向来都说不上几句话。今天大家把她叫回来,不过是要她上个香而已,谁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有意见。

    余彪皱起眉头,他的实力和余季中在伯仲之间,甚至还略胜一筹的。本来他是笃定乘势夺下帮派的势力,没想到却杀出了余乃文这个程咬金,为事情添了变量。余乃文向来和余季中亲,九成九她一定会支持余季中的。

    他横看着余乃文,思索着要怎么堵住她。

    “你只是个上班族,江湖的事情你不懂,这件事情,你不要过问。”

    说这话的,不是余彪,而是余季中。

    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望着余季中,余乃文是他翻盘的唯一希望,他没道理将余乃文推出去。

    余乃文挂上一抹笑容,她知道余季中为什么这做,他想保护她,不要涉足江湖上的事情,如余居乐所说的,余季中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当年,她差一点发生车祸,是他为她挡下车子那一撞的。

    如今换她来保护他,保护她父亲一手创建起来的“事业”

    她静静地环视着所有的人,毫无惧色。“大哥,爸爸照江湖上的规矩收了你,但是他并没有正式去登记,所以虽然我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唯一不懂江湖事情的人,但是我也是唯二个法律上真正的继承人。”她不但不要见到她父亲的“事业”被瓜分,而且她要主导这些“事业”日后的走向。

    “不会吧?!”所有人错愕、哗然、难以置信。这个消息比余居乐横死更让人想象不到。

    底下一阵乱纷纷的讨论,余彪咳了两声。“小文,我知道你父亲刚死,你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照顾你的。江湖上的事情,对你一个女孩子家而言,负担太大了,豹哥一定也不愿意看你卷进来。”

    “谢谢彪叔的好意。”余乃文的外表也许柔弱,但是骨子里,她绝对遗传了她父亲的倔性和剽悍。“我身上流着的是豹子的血,我爸死了,我不会做可怜的孤儿,不会成为等着别人照顾的遗族,我要接手公司的事情。”

    她说得很坚定,让所有的人无法不正视。

    余彪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要开玩笑了。”

    余乃文一笑。“我知道大家的疑虑,不过我有能力学,我有资格学,以后还要请各位前辈多多教导了。再说,现在已经不是动刀动枪的时代,未来一切凭的都是头脑,我相信我可以胜任的。我在公关部门做事,彪叔的竞选文宣和策略,我也可以尽一份力量的。”

    她从容大度地对余彪释出善意,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众人这时候才发现,她不只有美貌、有聪明,更有一种天生的气度。

    余季中皱深了眉头,他明白余乃文的这个决定,也许有些冲动,但绝对不鲁莽。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主张、自己的想法,一旦她铁了心要做,谁也拦不下她。

    余乃文深深地看了余季中一眼,收了视线。“彪叔和大哥都是帮中不可缺少的力量,这个时候帮中最需要的是团结,以后我特别要请你们协助我了。我会辞了工作,和大家开会讨论选举和公司经营的重大事项。如果有必要的话,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再议论的。”

    余彪转了转眼眸,余乃文的意思他懂,她是说与其它和余季中搞不定由谁来接班,不如现在先由她来做平衡点。

    余彪看了眼余季中,余季中没有反对的意思,他索性抢在余季中之前表态。“大小姐这说也是道理。”

    “好。”其它人应和道:“我们全力拥护大小姐。”

    在众人拥戴的声音中,余乃文挺直了腰。

    从今以后,她的世界再也不同了。父亲死后,她才真真切切地成了豹子的女儿。往后没有屏障,她要在嗜血的黑道丛林中,搏出一条生路。

    *  *  *  *  *  *  *  *

    第二天,纪天律上班的时候特别的无法专注,他打了余乃文的手机,没有响应。他打了她座位的电话,听说她请假。

    电话那头的人,有意地打探他和她的关系,他随口敷衍,怕说错话之后,又惹得余乃文不快。

    他是混蛋,避开了沟通,狡猾地想造成既定的事实“逼”她就范,提早公开他们的关系。

    他想跟她认错,却找不到她;心情极为烦躁,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气他,所以才故意躲着他。

    不管了,他唰地站起来。

    “天律,你怎么了?”朱恒典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我要请假。”

    “请假?!”朱恒典的眉头皱得更深。纪天律是工作狂,从来只有放弃假日工作,没有在工作中请过假的。“什么事情这严重到要请假?”

    他严肃地说:“出人命的事情。”

    朱恒典看了看他,点了头,然后问道:“那你下午赶得回来吗?我们这次的产品要找名模christina来代言,我非常重视这件事情,想带着你亲自和她接洽。”

    “我尽量。”

    只是“尽量”?!朱恒典意外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天律,我很看重你,拿你当儿子跟接班人看待。”

    “我知道,谢谢。”纪天律对他感激地一笑。

    “好吧。”朱恒典摆了摆手,相信他会做个适当的判断。

    纪天律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才走到楼梯口,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喂。”他接了起来。

    “喂。”电话是余乃文打来的。

    “老天!”他认出她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我听说你请假,你怎么了吗?昨天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真的很混蛋,所以我不会叫你不要生气,不过可不可以打个商量,不要气太久,我怕对你的身体不好。”

    他的话几乎要逗得她笑出来。她在电话那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是气你,我请假是因为我父亲过世了。”她试着用平静的语气叙述。

    他的心口狠狠被揪了一下,不只是因为她父亲过世的事情,还为了她那种刻意压抑的声音。“我很遗憾。不过没关系,你还有我。乖,你还有我。”

    那种哄小孩的语气,就这样直直地打进她的心头。毫无预警地,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就这样放声哭了。

    起先她还只是呜呜呜的低啜,到后来的哭声完全没有压抑,像似动物的悲鸣,又似是要用尽力气把所有的痛苦释出一样。

    她既伤心,又恐惧。父亲突然走了,她在所有人的面前,一口承诺要担下帮内的责任。当时她的语气这样坚定,她的态度这样从容,没人知道她心中的恐慌,犹如胸口压着一颗大石头,让她难以呼吸喘气。

    她后来曾和余季中长谈,对帮内复杂的事情,才有那一点点的了解。余季中劝她退出,她却摆出一派坚强自信的样子。

    不是故意的,武装是她的本能,只有纪天律的低哄,能够让她撤除武装,哭到几乎要抽搐。

    “老天。”他听了好难过,几乎要跟着哭了。他恨不得长了双翅膀,马上飞到她的身边给她安慰。“你在哪?你在家吗?我去找你。”

    “你不用来”她的声音沙哑,她吸了吸鼻间的水气。“等一下,我好象还没哭够。”她的鼻头还有股酸热湿痒。

    “对不起,打断你了。”

    他一句话,惹出她的笑意。

    大哭一场之后,她的情绪反而比较放松,她说道:“我暂时不会回去住了。”

    “那你住哪里?”

    “我”她迟疑了一下。“我现在先住在大哥那里。”

    “他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呃,好吧。我允许他好好照顾你,我不会嫉妒、不会吃醋、不会怀疑,不会”

    她一笑。“不会你簟!?br />

    “对。”他笑道:“我保证。”说是这样说,没两秒,他又追问了一句:“你大哥住在哪里?你告诉我,我还是要去找你。”

    “我要处理很多事情,跑来跑去,你也找不到我。”她说的是实话。

    他一叹。“给我一把刀。”

    “做什么?”

    “杀了我啊!”他的眉头一扬。“我知道你需要帮忙,却帮不上你的忙,这种感觉比死还难过,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她笑了。这种时候,也只有他还能让她笑出来。

    她低声地说:“告诉我,你正抱着我。”

    “我抱着你。”他想象着。“我正抱着你软软的身躯,感受你的体温,靠着你的肩头,在你身边安慰你,在你身边哄你。你一哭,我就抱得更紧”

    “shit!”他突然骂了脏话。“不对,我想摔了电话。我根本没有抱到你,这样怎么够,怎么能算数?”

    她悠悠一笑。“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她有种不安的感觉,她跟他如果太亲近的话,会害他再度涉入帮派的事务中。

    “不够、不够!你至少告诉我一下,你爸什么时候公祭,我去上个香。”

    她迟疑了一下,没说。

    她的讯号微弱,有些杂音,他以为她是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次。“哪一天公祭,你跟我说一下。”

    在他的催促下,她说了:“十一号。”

    “十七号?!”他听得有点不是很清楚。

    “”她的电话讯号断了,他联络不上她。

    “该死!”他低骂了一声。

    他不知道她已经有些动摇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和他联络,他以为没多久,他们两个又可以见面,所以转身回公司去了。

    警卫的电视正在拨放新闻--

    “被射杀的民意代表余居乐,他的身分复杂,具有黑道背景,所以警方调查的方向”

    余乃文从来没让她知道她父亲的名字和死因,所以这则新闻,他也只是听听就算了。他握紧了行动电话,搭上电梯。

    *  *  *  *  *  *  *  *

    纪天律后来就和余乃文断了音讯。他以为是她太忙了,所以虽然焦急,也还是硬生生压下找她的冲动。

    十一号那天一早,他的手机响起,他急切地接了起来。“喂。”

    “纪先生,我是christina。”christina一口气劈哩啪啦地说:“拜托,我找不到人,求求你快来救我啊她的声音好紧张,都快哭了的样子。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和名模christina见过两次面,给过名片。他没想到她会向他求救,听她说得紧急,他也就直觉地伸出援手。“怎么样了?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我在家里,拜托你快来,啊!”她尖叫一声。

    此刻惊慌失措的她,和他之前跟她见面时那种端雅的样子全然不同。

    “好,我马上过去。”之前他们有稍微聊过,发现两个人住得很近,如果很陕地赶过去,五分钟内一定到得了。

    他火速地换了衣服出去,手机不小心留在家中。

    他一走,手机响了起来。

    余乃文坐在余季中开的车子上,拨了手机给纪天律,不过纪天律并没有接到。两分钟过后,她失望地放下电话。

    “怎么了?”余季中用眼角余光瞄着她。“找不到他吗?”

    余乃文强打起一抹笑。“我找他,只是因为他之前问过我公祭的时间,既然找不到,就表示他和爸没那个缘分,那就算了。”

    “乃文。”余季中看了看她,有些欲言又止。

    余乃文看出他的心思,自己说道:“我在想,我跟他或许也没有那个缘分。一旦我真正接下帮里的事情,就该跟他断了。他将来会是成功的企业家,不该跟我有关系。”

    “你不应该跟着我?这趟浑水。”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余季中还是不赞成她接手帮内事务。

    “我家属的身分不是假的,我叫你大哥也不是叫假的。”余乃文有她的决心。“与其看着彪叔斗你,倒不如让我跟你结盟。”

    “说是结盟,但是有很多的压力,你仍然要一个人承受。”他一叹。“那些事情纵然我想帮忙,也使不上力。”

    她一笑。“这就是人生,我明白的。”

    车子停下来,她开了车门走出去,镁光灯啪啦啪啦,像雷打下来一样地响起,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

    半晌后,她从容地走下去。她知道,从此之后,她的身分就会暴露在阳光底下。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她余乃文是“豹子帮”的头头,江湖上第一个大学毕业的女帮主。

    这条路,是她选择的,只有她一个人走。

    *  *  *  *  *  *  *  *

    纪天律匆匆地赶到chistina的家中,她开了门之后,紧张地扑上来,拉着他的衣服,躲在他的背后。

    “是怎么了?”他问,看她脸都吓白了。

    “有蟑螂!而且有两只,我不知道躲哪里好。”她神经质地说。

    纪天律愣了一下。他以为是什么出人命的大事,原来只是蟑螂?!

    “你不会笑我吧?”她不好意思地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他照实说。

    她眼巴巴地瞅着他,一脸委屈。

    他一笑。“不过你放心,我会先帮你把蟑螂抓到的。”

    “谢谢。”她从后面抱住他,露出甜美的笑容。“还好有你。”

    还好有他?!他的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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