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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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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无比的漆黑,在没有任何的月光照射之下,除了黑暗得多添一抹恐怖气息外,天气还有点森冷。

    “恶魔岛”全年平均温度约在摄氏二十度左右,一年到头给人的感受都像舒适宜人的春天。不过,清晨和夜晚还是有些冷意,尤其是在十月底、十一月初秋冬交递之际,深夜的温度已有冷中带寒的感受。

    然而,也不晓得为什么,温欢总觉得今夜特别黑暗、特别阴森,也特别诡异。

    “老爹,下雨了。”她仰起小脸望了眼自天空撒落下来的小雨围成密密的细网。身材瘦小的她提着一大袋鸡块,有点吃不消的跟在她的老爹后头。

    “我知道。”背着一大袋工具的温臣,如往昔作案一般,只要选中目标,挑定好时间,不管是狂风暴雨,还是雷电交加的恶劣天气,都浇不熄他高昂的“偷”志。

    “天气好冷。”十月底,入冬的夜晚气候本就微寒,再加上下起毛毛雨来,衣服穿得少的温欢,冷得禁不住寒意的侵袭,而不停颤抖的直想打喷嚏。

    “我知道。”自袋中取出一套电子仪器来,温臣小心翼翼的测试着围墙上是否装些电眼,或是通了电流的暗线。

    “你行动要快点。”天气太冷了,她羸弱的身子可受不住折腾,所以只能祈祷他顺利的偷到宝物后,能安全无恙的比预计的时间早点出来,那么她就可以提早回到藏匿处,躲进睡袋内驱寒、取暖,赶走这要命的冷意。

    “我知道。”将仪器收好,取出挂勾往墙内抛去,拉了拉绳索确定无碍后,温臣转身接过温欢双手用力提至他面前的那袋重物,见她哆嗦的直缩着身子,他突然感到一阵心疼“觉得冷,怎么没多添加穿上几件衣物?”

    “我不晓得天气会这么冷。”事实上是因他突然决定行动,所以她才来不及多穿几件衣服,不过为了不让他愧疚,她随便找了个理由。

    “你身子弱,以后行动时,记得要多加穿几件衣服, 知道吗?”完全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看待的温臣,兴奋的表情掺杂着一丝父爱,有点不舍她站在雨中吹冷风的拉了拉她衣领,再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

    “我知道了,老爹。你放心吧!天气也不是很寒冷,我捱得住等你出来的,没事的。”接过他的外套,温欢立刻披在肩上,包裹住发冷的身子。

    “再忍一下,小欢。这次老爹不会再滞留了,一偷到图,老爹立刻就出来。”戴上红外线夜视镜;温臣搓着她冰冷的小手,难得的给予承诺。

    以一个偷者的习性,没有道理入宝山只取一件宝物而已,更何况机会难得,不顺手多带几件出来,就未免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而这一次,看着女儿冷得发抖的站在细雨中,毫无怨言的留下来以防万一,莫名的,他的心像突然被人拧紧般,难受得感到一阵歉疚。

    “老爹,小心啊。”老爹虽然不是亲生的父亲,但却待她极好,她吃好、穿好、住好,就只差没找个母亲给她。理所当然的,她也以孝顺来报答他的恩情。

    “我知道。”不晓得为什么,温臣忽然觉得鼻酸。单身三十二年,虽然一向未结婚,不懂该如何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总以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去教养这个昏倒在半路上,被他不小心发现后捡回来养的女儿。从未问过她是否适应他生活的这个环境,而她也由于太懂事、太贴心,即使面对不喜欢、无法适应的事,也会微笑着强迫自己去适应。

    呜有如此乖巧、善解人意的女儿,今生他温臣夫复何求。老天实在太厚爱他了,居然赐给他一个这么懂事的女儿,即使往后受到报应,一辈子无子无嗣,他也无怨无悔。

    透过迷蒙的雨丝目视老爹翻越过恶魔堡外围的短墙后,温欢拉了下微滑落肩的外套,见雨势愈来愈大,她立刻往前门方向跑去。

    已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陪老爹作案了,每次偷宝物的重责大任都是由老爹亲自执行,而她什么都不用做的只要待在豪宅的大门口等他就行了。

    顺利的话,老爹就会到大门口接她,若不小心失手被发现,那么她就派上用场了。

    虽然她已经十二岁了,可老爹每回作案总带她出来,而不带年仅十岁的小堂妹温净是有原因的,因为身材瘦小又羸弱的她,乍看之下,简直真会让人误以为她只有八、九岁大,甚至更小,而这正好是一项优点。

    若是老爹不小心被人发现,堡内的下人们便会自大门追出来逮捕他,而她这时就必须开始发挥演技,扮演好几日没水喝、没饭吃的可怜小乞丐,乞求他们能施舍一点点饭菜给她,若行不通,她就来个死缠活黏,虽凭她娇弱瘦小的身材挡不住个个魁梧壮硕的下人,但能挡一个算一个,老爹被捉的机会就会减少一分。

    说来,她是在赌,赌人们是否有一颗仁慈的善心,然而,她的赌运真的是出奇的好,不像人称“瘟神”老爹那样的倒霉,运气也没他那么的衰,更没沾染到他半点的霉气,她十赌十胜,每次都成功的阻挠那些想逮捕老爹的人。

    温欢背对着道路,面靠向石墙,她窝在能挡雨却抵挡不住寒风侵袭的大门。最内侧的地方。好冷!她紧拉着披在身上的外套,蜷缩成一团的蹲下来,静静的等待老爹偷到画后出来找她。

    凉凉的冷风,和着雨中的寒意吹拂过来,她除了感到冷之外,还觉得脑装有点晕眩,眼皮也跟着愈来愈沉重,几乎快撑不住的闭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蹲在这等了多久,总感受时间很难熬,好像有一世纪那么长久了。

    她缓缓的拉开长袖,露出冰冷的小手,望了眼手腕上的表,温欢吓了一大跳。天啊!时间不知不觉的已过了三十分钟,怎么老爹还没出来?是古画未到手,不死心的他仍待在里面寻找呢?还是他已发生意外、惨遭不测了?

    她忐忑不安的胡思乱想着,忽然一阵嘈杂的喊叫声自远方传来。快被冻僵的她,根本分辨不出这划破午夜宁静的沸腾声音从哪传出的,只知道好像不是从她面前这道大门后面传来的,似乎是从左方传来的。

    果不其然,如她所猜测,两名于持木棒,牵着凶狠狼犬的下人,快步的奔跑过来欲擒捉逃走的盗贼。

    “汪!汪!汪汪!”嗅到异味,受过特训的德国狼犬而且敏锐的不停吠嚎,往她这方向冲来。

    “找到了!找到了,咦?不对!是个小鬼!你在这做什么?”以为捉到小偷的下人,兴奋的高举手电筒照亮她的小脸,却讶异捉错人了。

    虽然温欢乍听不懂他们在咿咿唔唔什么,不过她从小就是个电视儿童,又特别喜爱看日剧,所以知道他们所说的语言为日语。

    “我好冷”冷得全身发抖,颤抖个不停的温欢,面对强光的照射,她眼睛受不了的微眯偏着头,防备的盯着他们一举一动。

    虽然她没老爹那么厉害能精通多国语言,可跟着他行偷这七年来,她或多或少也学会一些皮毛,虽听得懂日语但就是不会讲。事实上,她是怕开口说话的腔调,会让他们立刻听出她并非日本人,也非岛上的居民,所以才不敢讲。

    但情势所逼,面对他们的质询,怕他们起疑心,迫不得已,她尽力的使自己的腔调听起来自然顺畅。

    “你几天没吃饭了?小妹妹。”听到同伴的吆喝声,另一名下人马上赶来,一看见脸色苍白的她直打哆嗦,误将冷得快昏厥的她,当成是饿得快昏倒了。

    “喂!追人啊!那贼往前门方向跑去了,你不去追人,还在这里关心这小鬼做什么?”牵着狼犬的下人,见他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忍不住发牢骚的朝他一喊后,便不理会的拉着狼犬往前门方向冲去捉偷贼。

    “轰!”脑中突然像被人投下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弹,炸得犯下无法弥补大错的温欢,脸色为之一阵惨白的呆怔住。

    天啊!她没听错吧?这里竟然不是前门?那么这里是哪里?该不会是后门吧?哦!不会吧?她错愕得快昏倒了,完了!她居然乌龙的将前、后门搞错了,这下子准害死老爹了!

    “小妹妹,你没事吧?”见她失神愣住,以为她受不了寒冷快昏倒的下人,好心的欲偷带她进堡内吃些东西时,突然,面前如大门般有着威严气势的豪华后门,被人打了开来。

    “我”温欢想摇头,却感到力不从心,完全不知道后头站了一个人。

    “少”以为眼花看错人,但再眨一下眼,看清楚少爷那张阴邪俊美的魔魅脸孔,下人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身躬立在一旁。

    “这女孩是谁?”为少爷撑着雨伞的何总管,冷冷的瞥了眼蜷缩成一团的温欢,再愠怒的望向不去追逮偷贼,竟在这照料来路不明小乞儿的大胆下人。

    身体明显的颤动了下,温欢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缓缓的转过头去,她看到两个十五、六岁,穿着日式和服的可爱小女孩,和怒目瞪着下人的老伯,以及赫!

    她身体受不住惊吓的一个往后仰,怔住的呆坐在地,直望着昂立在面前,有张阴邪俊美得可媲美撒旦的堡主,然令她吃惊的不是他勾魂摄魄的俊脸,而是在乍看之下,被黑暗包裹住一身的他,嘴角那诡谲的邪笑和泛着森冷光芒的阴鹭双眸,让她刹那间联想到恐怖的恶魔,和有股死前来临的错觉。所以,她才会那有种夜路走多了,突然碰到鬼魅般的蓦吓。而且,站在黑暗中的他,怎么让她愈看愈像傍晚在海边遇到的那个可怕男人?

    她努力的眨眼,拚命的往前想看清楚他的面孔,但他身旁的两名女孩,却在这时朝她开启两盏光线强烈的照明灯,害得她眼睛一时无法适应的半眯,并低垂着头避开将光线全集中在她身上的灯光。

    惶恐不安顿时袭上她心头,第六感告诉她,若不赶紧想办法离开,她会后悔因想看清楚他的容貌,而犹豫滞留下来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回总管话,是个多日未进食的可怜小孩。”虽未求证,但看温欢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材,下人判定她是个饥饿已久的可怜小孩。

    “你流浪多久了?”一手撑着伞,一手棒着照明灯,面带微笑的吉祥,眼中有着同情,不过瞬间又被怀疑所替换。

    真是奇怪了!三餐不饱、露宿荒郊的小孩,怎能还打扮得这么干净?该不会是刚逃家的小孩吧?

    可也不对,恶魔堡最近的这一带,是专门安排给有身价数百亿的富豪臣贾能够洽公并休闲旅游时的别墅社区,但别墅杜区距离恶魔堡还有一段遥远的路途,更何况恶魔堡是位于这条崎岖山路的尽路,没有道理她逃家不往山下跑,而是往山上跑,这无疑是让自己陷入绝境嘛!

    更何况,她身上穿着的衣物,布料粗糙又俗气,一看就知这不是名牌货。由此可断定,她绝不是富贵人家的小孩,也不可能是乞讨的穷人家小孩。因为在“恶魔岛”上,是绝不可能会有如此贫穷的人家,除非是西区的土着,但她的外形容貌,以及所说的语言,分明就是住在东区的日本人。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小孩,怎会三更半夜的跑上山来呢?又怎会如此厉害的没有照明设备,摸黑的就能来到恶魔堡后门?

    一连串的疑云,不仅吉祥、如意困惑,就连何总管和下人也纳闷了起来,只惟独不发一言的鬼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温欢觉得被他盯得快窒息了!尤其在感受一阵森冷的鬼魅气息直朝她扑过来时,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拉了拉衣领,最后禁不住他所带给她的压力,鸵鸟心态的索性拉起外套包裹住小脸。

    天啊!陪老爹作案这么多次,什么样的蛇穴辙窝她没见过,就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恶魔窟。温欢也不晓得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站在黑暗之中,周遭好像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最后形成阴森邪恶的感受,让人毛骨悚然。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自投罗网,这下她插翅也难飞了。

    “你在害怕。”一眼看穿她力持平静的伪装,鬼刹微扬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戏谵的邪笑来。

    废话!她这模样不叫害怕,难道叫着迷啊!温欢心里暗自回道。

    她不是个胆小怯弱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对黑色系列的东西有着强烈的排斥。而他穿着黑色衬衫,又站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看起来仿佛是个统御黑暗世界的恶魔之王,尤其是他阴沉的面孔,嘴角虽挂着一抹诡谲的邪笑,却难以掩饰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残酷、狂妄气息。

    可怕!可怕!他就像是一头看似无害的慵懒猫儿,本性潜藏着危险的基因,一旦受到攻击,绝对会以利爪毫不留情的扑杀撕裂对方。

    那么她还待在这里做什么?等着他们起疑心逮捕她,继而折磨她逼供出老爹的下落吗?不!老爹对待她就如同亲生女儿般的疼爱,她不能被他们捉起来,成为威胁老爹的人质,所以,她要逃。

    对!逃!逃得远远的,让他们捉不到她,自然就威胁不到老爹了。

    念头一形成,温欢趁他们未有所行动之前,倏地站起来转身就想跑,但岂料蹲太久,双腿早麻得发疼,非但跑不了,就连站都是个问题。

    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的她,发麻的双腿根本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忽然脚一软,整个人便摔落只有两层的台阶下,坐在湿滑的他上一动也不敢乱动,任由小雨撒落在身上,就生怕发麻的部位逐渐扩大。

    头一次见到有女孩不被少爷这张如撒旦般迷人的面孔所迷惑吸引的吉祥和如意,先是感到讶异,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免疫力的女孩,她真可算是百年难得一见,堪称得上珍贵无比的一个。后来看见她脸色发白、双目圆睁,像见着鬼魅般死也要逃离的反应,她们两个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怎么?才几个小时,就不认得我了?”鬼刹冷冷的说。她的反应,对他而言是一项耻辱。

    因为只要是女人,老至老太婆,小至婴孩,见着他就如同蜂蝶见着蜜般,赶走一只,另一只接着飞扑过来。然而她却不被魅惑反而急着想逃,是第一个不被他所吸引的女性!这意会着什么?

    私闯“恶魔岛”的她,果然是有所图,只不过她图的不是他的人,而是另有目的,至于目的是什么,被称为恶魔又被奉为神只的他,岂会不知道?

    鬼刹嘴角噙着戏谵的邪笑,故意让提心吊胆的她更加惊慌恐惧。他走出黑暗,让耀眼的光线照亮他完美的五官。

    是他!温欢呆愣住了,吃惊得差点没被吓昏。难怪她总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原来,他就是那个装死捉弄她的可恶男人,也是人人畏惧如鬼神,传说中有多么残酷、冷血、无情的恶魔王鬼刹!

    鬼刹,乍听之下,还不觉得怎样,但听久了,不知为何,温欢心中竟萦绕着一股驱之不散的熟悉感,仿佛在好久、好久以前,她就听过这个名字。鬼刹这两个字就有如开散记忆的锁钥,竟能唤起她过去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图象片段,可惜就是无法衔接起来。

    她失忆七年了。七年的岁月说短不短,但又宛若一眨眼的工夫,时间就这样。以惊人的速度自指缝中消逝流掉,让人想拖缓它的脚步也不能。

    并非她怕头疼而不愿回想过去,而是每当她刻意且努力的想回忆五岁时到底发生什么事,她眼前总是会出现一片寂静的黑暗,以及怵目惊心的熊熊火焰。

    老爹也曾替她找来国际知名的催眠大师,想催眠她以唤起被封住的记忆,让她想起五岁那一年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惊吓过度的昏倒在路旁,以及一场高烧就让她忘光所有事。

    不过没有用,她潜意识里强烈排斥被催眠,拒绝去回忆五岁那一年所发生的事。虽不晓得是什么原因造成她失去记忆,但她知道一切的关键就在于黑暗和火焰,只要能克服心理障碍,明白黑暗和火焰所代表的意思,她会想起一切的。

    “你的记忆真有这么差?”他性情的唇瓣弯成一道迷死人的弧度。鬼刹再度露出使人招架不住,具有勾魂摄魄的危险性邪笑。

    温欢兀自陷入冥思,直至鬼刹带着明显嘲弄意味的讽刺声音,刺耳的由远处传来,才让失神的她仓识到危险而醒来。

    赫!这个恶魔怎么这么靠近她?他何时走到她身旁的,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他究竟想怎么样?他紧抿微扬的嘴角,露出的那一抹诡异邪笑代表什么意思,怎么会让她有毛骨悚然的奇怪感觉?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传言可真不假。他无形中自然散发出来的阴邪气息,果然像极了令人畏惧的恶魔,让她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

    可怕呀!这种危险又恐怖的人物,还是尽量少惹为妙,尽快摆脱掉才是。温欢没有因鬼刹己站在她身旁,她就停下来逃跑的念头,反倒因他讥讽的声音更加添她的恐惧,使她强忍住双腿发麻的疼楚,以双肘支撑着身体爬行,愈爬愈快,犹如后头有鬼在追她般的使劲拚命往前爬,一心一意只想尽快的爬离这儿。只可惜一道黑影笼罩而来,一双黑得发亮的名牌皮鞋,又出现在她眼前。

    赫!她吓了一跳,不懂这恶魔缠着她不放做什么,该不会是猜到她同老爹是一伙的吧?

    “你挡住我的路了!”心中的害怕被忐忑不安所替换,她不再感到恐惧,豁出去的伸手想推开他。

    但凭她一个瘦小羸弱的女孩,怎推得动如坚石般高大壮硕的他,更何况,他还是故意站在面前阻挡她离开,所以她不再白费力气的收回手。

    “我挡住你的路?”他的语气似戏谵又似嘲讽“显然你还未搞清楚情况,你现在是待在谁拥有的土地上。对于你这个私闯者,你说,该受到什么样严厉的处置?是吊起来狠狠的鞭打一顿,还是在这下着小雨的寒冷天气中,将你丢下山,或者是将你丢进大海里,任由你自生自灭呢?”

    这个男人果然是恶魔?明明一脚就可将她踹下山,但他却偏偏不这么做。仿佛是只猛兽,虽然有利爪可撕裂猎物,却不愿置猎物于死地,只因他残酷的要看猎物垂死前的挣扎。说明白一点,他是要让害怕的她,更加深恐惧,处在一种惊惶失措、提心吊胆的不安情绪中。

    看惯了少爷对付私闯者的冷酷凶残行事作风,早已习以为常他冷血无情手段的吉祥、如意和何总管,倘若少爷一刀毙了那来历不名的女孩,他们并不会感到太讶异。但令他们错愕的是,少爷并不打算杀那女孩!而更令他们瞠目吃惊而怔住的是,他居然以捉弄她为乐?

    这么仁慈有人性一面的少爷,并不是他们所认识、所熟悉的,究竟那女孩有什么独特的魅力吸引他,否则他为何会大发慈悲的饶她一回?

    左看看、右瞧瞧,身材娇小又瘦弱的她,除了有几分姿色外,他们实在看不出她到底哪里有奇特的地方能够魅惑得了少爷,若真要找出一点奇特的地方,或许就是她拥有抵抗得了被少爷诱惑的免疫力。

    在他们的眼中,年已二十二的少爷,受到上天的宠爱,被赐予一张足以媲美撒旦的阴邪俊美面孔,但是有张出色的俊脸是构不成迷人的,最主要的是他天生拥有一股不可思议的独特魅力。

    外表上的慵懒颓废形象,虽然是他风流倜傥、浪荡不羁的最佳写照,但他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出的高贵气质、洒脱气度,正好形成迷人的风范;危险的气息,让女人又爱又恨的典型坏男人。

    他换女伴的速度就像是在换衣脏一样快,不管是在世界各国的上流社交圈内,还是政府商业界中,他的风流史已是无人可及。只是习惯左抱妖娆妩媚美人,右拥清秀恬静佳人的他,怎会对一个容貌不出色,且年仅八、九岁的青涩女孩有兴趣呢?

    他们觉得实在太奇怪了,这事透露着不寻常的古怪气息。真不晓得性情像鬼魅般,挂着各式各样虚假面具,令人无法捉摸的少爷,究竟想怎么处置她?

    温欢虽然有点害怕,但仍坚定勇敢的迎上他透露着玩味又高深莫测的复杂眼神。“不用你赶,我自己走。”鞭打一顿、被丢赶下山、丢进大海去,这三项选择不用多考虑,她当然选择第二。

    但是被人逼着走是件丢脸的事,所以她很识相的表明会立刻离开,更何况她着急的想让老爹知道她平安无事,早巴不得能有双翅膀马上飞离开,而他所下达的驱逐令,正符合她的心意。

    “走?你走得了吗?”鬼刹狭长邪魅的桃花眼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他像盯着猎物般紧盯着她,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嘲讽意味。

    “我行的。”为了不让老爹担心她是否发生意外、惨遭不测,温欢有着强烈的决心,就算走不了,爬也要爬离这里。

    “那你走给我看。”鬼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双手优雅的交叠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出糗。

    听得出他话中的讽刺,温欢气愤的抬起头瞪着他,迎上他那一双勾魂摄魄的漂亮眼睛,直觉这个难掩霸气的男人,看她的眼光和其他大人不一样。与其说他那促狭的眼神是在捉弄她、嘲讽她,倒不如说是在研究她、观察她还来得贴切点。

    至于他在研究些什么、观察些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他邪气的黑眸里,隐藏着一股令她害怕的阴谋,让她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能的兴起防卫的戒备。

    “我”温欢发麻的双脚非但没有减轻半点不适,反而有更加严重的倾向。她逞强的硬是站起身来,咬牙的忍住挪动所带给双脚的不舒适,费尽全身力气艰难的走了两步,突然双脚一软,她整个人瘫坐在地,再也不敢乱动。

    可恶!她忍不住的在心中咒骂了声,气自己没有把握住这次逃离的大好时机,也怪双腿没事偏在这时候发麻,让她走不掉,沦为任人宰割的可怜俎上肉。

    鬼刹捕捉到自温欢懊恼的小脸上一闪而逝的沮丧,他嘴角讥讽的冷笑被诡异的邪笑所替换,眯起炯亮的黑眸盯看她侧脸半晌,脑中迅速形成一个使坏的念头。

    “你私闯‘恶魔堡’,究竟有何企图?”鬼刹敛去嘴角嘲讽的讥笑问道。他走到她面前,一旁打伞的何总管也跟随在侧,就生怕他淋到雨。

    游丝断续的细雨,转眼间已成粒状的小雨,温欢胡乱的抹掉脸上的雨水,气结的紧闭着双唇不语。

    见状,他讶异的扬了扬眉,嘴角忽然吊诡的微微往上扬。心想,原来真正的她并不若她外表那般赢弱、怯事,可不是会任人欺负的搪瓷娃娃。她也是有脾气,而且还倔强得很。看来想要驯服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是逃家?还是迷路走失?”他邪气的蹲下去与她平视,想消除她对他的恐惧,故意散发他吸引入的魅力,露出浪子般玩世不恭的坏坏笑容。

    只可惜,她是一个不懂情爱为何物的十二岁小孩子,他那一招让所有女人抵抗不了、为之疯狂而心甘情愿拜倒他西装裤下的魔力,在她身上根本发挥不了任何的功效,反而还让她怯步,对他的亲近保持防备戒心。

    一旁默不吭声的何总管,见少爷使出浑身魅力想诱惑勾引那女孩,却见女孩当他是毒蛇猛兽般的避之惟恐不及的想逃离,再也忍不住诧异,原本犹如一张扑克牌面无表情的老脸,终于难掩困惑的微蹙起眉头。

    服伺少爷二十多年了,他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小女孩,甚至婴儿逃得了少爷的诱惑,拒绝得了他的魅力,而她一一眼前这个没姿色,但容貌也不差的瘦小羸弱女孩,是第一个具有免疫力,不被少爷俊美的面孔和阴邪的气质所吸引的人。

    至于外表上一脸不以为意,但却吃惊的猛眨着眼的吉祥和如意,则再也遏抑不住的掩嘴大笑起来。天!她们笑得肚子好痛,想停止却没办法停下来,谁教她们亲眼目睹到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想不到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少爷,终于也有吃瘪、栽跟头的一天,而且还是栽在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大,对他怒目相向的小女孩手上。

    现场凝重森冷的气氛,就在鬼刹不言明如何处置温欢的情况下,渐渐形成一波波更吊诡的情况。

    自从被温臣收养后,也成为一名小偷的温欢,即使跟着他东窃西偷已经有段岁月,但她青涩的偷技仍停留在有待磨练加强的阶段,不过偷窃的功夫虽未有火候倒也训炼出她遇到危险情况,能够有处变不惊的镇定,以及不知不觉中培养出她比一般人还要来得高的警觉性和敏锐性。

    来回的看着笑得挺不直身的吉祥、如意,和一副似乎不苟言笑的老脸出现奇怪表情的何总管,她虽不晓得他们怎么了,但却知道是与自己有关。最后,她转回头将视线停留在一直盯着她看的恶魔脸上。

    不可否认,他的确很精明,想瞒骗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得小心谨言慎行的应对才是,免得露出马脚让他逮个正着。

    “我找人。”他那两道凌厉的视线很刺眼,她被他看得有点心虚的半垂眼睑,不过她没有被吓唬到,语气是理直气壮,而非支吾嗫嚅。

    “找谁?”他嘴角再度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来,诡异得令人猜不出他究竟有何打算。

    “那还用问,当然是私生女来寻找花心的老爸。”一个小女孩会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富豪别墅这一带山区,想也知道她的来意是什么。不知何时出现的鬼冢薰,意有所指的微笑看着回睨她一眼的至弟鬼刹,暗喻风流的他最好做好防范措施,免得几年后真的跑来一个可怜的小孩寻找父亲,而对象就是他,那可就好玩了。

    “你的回答。”统御“恶魔岛”的一切,主宰两百多人的生命,鬼刹习惯以命令的方式迫使人慑服于他的威严下,他的语气是专制且不容置疑的。

    “我找老爹。”事实上,她没有撒谎,她真的是在找寻她老爹温臣。

    “老爹?”他起疑的沉吟,眯起精明炯亮的黑眸盯看她小脸半晌,紧抿的冷酷嘴角诡异的微微上扬,他知道她的来历了。

    “你会放我走吧?”温欢毕竟还是一个十二岁大的小孩子,心思不若人称恶魔的他来得深沉,根本没发现他眼底闪过一抹奇怪的光芒。

    “你说呢?”难得找到一个会说国语的人,他怎可能会轻易放过她,更何况,是她自投落网,正好打消他想掳人或是绑架的念头。

    在台湾生长了十五年,自然对台湾有着一份特殊的感受,即使已离开七年从未再踏上那块土地,他一样无法忘怀那块美丽宝岛曾带给他的欢乐和痛苦,尤其是他在她手臂上留下齿印的殷语蝶。

    七年了,他依然找不到殷语蝶,不管是动用鬼冢家族的关系,或是利用警界的情报网,至今她仍音讯全无、下落不明,如同飘浮在半空中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消失在这世上,任他怎么我也找不到。

    七年来,殷家得罪了既有着政治背景,又是黑道中大哥级人物的杜福荣。他是由黑道漂白后荣盛集团的总裁,为了一件可获利数十亿的工程招标,他找来一名大陆杀手,血洗殷家。殷家包括下人共八口,除了殷语蝶和殷无命外,全难逃此劫的命葬子弹下。

    没有人不知道这是杜福荣干的,也明知惨遭毒手的殷家绝对与他有所关联,但知这又如何,怀疑又怎样,没有证据就起诉不了他。讽刺的是,血案发生至今七年了,仍尚未捉到那名大陆杀手,而就算逮到那名大陆杀手,他们也未必会供出背后指使的主谋者是杜福荣。

    所以杜福荣逍遥快活七年了。不过鬼刹相信,殷无命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杜福荣,这笔血债,殷无命绝对不仅会要杜福荣以命来偿还外,还会夺走他所属的一切。

    而那时,殷无命的出现,就等于是宣告殷语蝶的下落。已苦等七年了,鬼刹不在乎再等些时日。而这一次,他绝对会牢牢的紧捉住她,不再让她自他生命中消失。

    “我”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他的打算。不过从他笑得邪恶的表情看来,她猜也猜得出米,答案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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