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TXT小说网 www.txt8.org,最快更新年年庆有余最新章节!

    东西交汇,南北对流,武汉码头区人声鼎沸,往来船只多如过江之鲫,实为九省通衙。

    江边,以宽条硬板搭起五十余座木道,每一座便成一处装卸货物的泊船码头,而光是年家武汉行会的码头,约莫己占了所有的三分之一,余下的三分之二则由武汉十几家水路通运行瓜分。

    在这秋意渐浓的时节,江风已带清寒,码头上的搬运工人以及随船上工的大小汉子,皆是头绑汗巾、衣衫单薄,却还渗出满额、满背的汗珠,有些甚至热得连上衣也脱了去,只在肩头垫块粗布,扛货上肩。

    这繁闹景象岂是在京城中可见?辛守余难掩好奇地瞅着周遭事物。

    半个时辰前,在码头上好些人的注目下,她的腰身教年宗腾合掌握住,抱下马来,虽仍努力自持着,一颗心依旧扑通扑通地急跳,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

    放开胆子打量着眼前一切,此处的繁华与京师全然不同,是朴实却也豪气,混集着四面八方的丰饶。

    她粗略数了数聚集在此的货物,桐油、苎麻、棉花、茶叶、稻米麦类、药材干货等等,种类着实繁杂,教人眼花撩乱。

    “我小阿叔哪儿不对劲?怎想带你来码头一带胡晃?依我瞧,这地方压根儿不适合姑娘家来。”适才,透过年宗腾穿针引线,年永昌刚与几位工头见过面,说了一会儿话,此时他顿下步伐,双目仍平视着江边闹景,俊唇似笑非笑。

    辛守余罗裙轻敛,避过一处水洼,微微笑着。

    “我想是倚安见年爷骑在马上,才吵着要跟,后来又多我一个,年爷被闹得推辞不掉,他心肠软,不忍心拒绝倚安的。”轻声言语,她眸光侧移,见辛倚安正和小传银挨在一处卖肉包子、肉丸子的小摊前,伸长颈项,瞧着摆摊大叔揉面团、杆面皮儿的好功夫。

    码头这一带除搬运工和船工外,摆摊贩子也特别多,大多卖些能填饱肚皮的寻常吃食,如馒头、肉包子、蒸糕,要不就是葱油饼、糖火烧、玉米饼这些扎实有嚼劲儿的食物,给上几块铜钱便能吃得尽兴。

    她脸容略偏,将视线再次调回泊船的江边。

    不远处的一座木道码头上,两名分属不同工头带领的工人先前不知怎地起了冲突,闹得两边工头为了替自家工人出头,脸红脖子粗地相互叫骂,眼见抄出家伙就要斗上,偏教一名魁梧的黑汉子硬生生挡在中间。

    有他出面,情势陡地缓和下来。

    周遭太过喧嚣吵杂,辛守余倾耳去听,仍没法清楚听见年宗腾对两名工头以及那些工人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双掌各按住两名工头拿在手里的粗木棍,长眉飞扬,黝脸咧出白牙,豪爽中自有教人信服的神采。

    一旁,年永昌亦注视着木道码头上那处渐受控制的骚动,道:

    “是,我小阿叔的确心肠过软。他虽长得高大粗壮,黝黑似炭,却是心肠如雪,满腔热忱,爱把江湖道义摆在前头,还道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除暴安良、锄奸扶弱,诸如此类等等,全是侠义之辈应有的作为,可依他这脾性,再怎么着也成不了拔尖儿的经商能手。”

    辛守余将发丝塞在耳后,注意到起冲突的双方人马已各让一步,没再剑拔弩张,此时,魁梧大汉取走两名工头手里的粗棍,随手丢下,拍拍两人肩膀,还拉来二人的粗掌,江湖好朋友般地交迭在一块儿。

    握手言和了吗?她眨眨眼,唇边弧度不自觉地加深,淡淡应道:“年爷确实不适合从商。”

    年永昌挑眉“辛大姑娘不为我小阿叔叫屈吗?”

    她飞快地看向他,不太明白“叫什么屈?”

    “武汉行会这儿的大小事务本由小阿叔打理,可我一来就接手大部分生意,连帐务也落入我手里,小阿叔怎么也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现下这般待他,你不觉失了分寸吗?”

    辛守余先是一怔,随即笑出声,摇了摇螓首。

    “唔我想,年爷是巴不得有谁快来替他处理那些杂务。他清楚你本事有多大,也明白你这方面的才干强过他,你能来,他心上的大石放下,肩头的重担也没了,落得一身轻,他心里头欢喜,何需旁人为他叫屈?”

    年永昌眉挑得更高,似是惊奇,又带一丝玩味。

    跟着,他见姑娘家面颊微赧,朱唇掀动却随即抿住,欲言又止的模样教他兴然至极,双目不禁细?。

    “辛大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我这人别的好处没有,还挺能守口如瓶。”

    她再次浅笑摇头,一手轻抚襟口,沉吟了会儿才道:“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仅是认为若凭年公子你一人要担起整个武汉行会,恐怕还是不成的。”

    “不成?!”他眉心陡拧“你方才不也说,我本领大,经商才干又强过我小阿叔,他都能勉强扛起,我怎地不成了?若我出马,肯定办得较他好上百倍、千倍不止。”

    她也不急着辩驳,缓缓调匀气息,见码头上两名工头早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正回身吆喝着自家班底的工人继续做事,快快赶时搬货,至于那名魁梧黑汉子,此时竟也撩起衫?一角塞进腰间,利落地跃到船头,替工人们将一袋袋货物接进船篷里堆栈。

    她又是一笑,语气柔软地道:“你定也留心了,这些在码头上、船上讨生活的人,他们很喜欢年爷。他们喜欢他,并非他的身分,而是因为他能自然地与他们亲近,同他们每一个交朋友,是真心诚意,可以同甘共苦的那一种,他们把他视作自己人,正因是自己人,一旦有话、有事就绝不藏着,大伙儿能在他面前坦然说开,有错就陪个不是,有过就赶紧想法子弥补,若分不出谁对谁错,那就寻个双赢的路来走。”

    “我想,年爷说不准自个儿也闹不明白,为何旁人起冲突,总要他出面当和事佬”略顿,她搁在襟口的小手感领着左胸房下的浮动,吁出温息,她终是由那魁梧黑汉身上收回眸光,转向一旁的年永昌。

    “这是年爷天生脾性使然,因豪气爽朗、度量开阔,自然让人倾心敬服,武汉行会既以码头装卸和船只通运为营生,工人尤其重要,配合调度得好,相处愉快,便不易出错,年爷能陪他们吃苦、为他们着想,他们自然对他推心置腹,肯为他卖命。这一点,就算年公子再有本事,也难及年爷一半能耐,所以,若少了年爷支撑,年家的武汉行会会演变成什么局面,也很难说了。”

    年永昌定定瞪住人家,瞪得她忐忑不安。

    “这些仅是守余的浅见,我随便说说,年公子马虎听听,就当作乱风过耳”她在心底叹气。阿爹常说她心性聪颖、见微知着,偏说话太过老实,不懂迂回,不自觉间要得罪人的。

    未料及,年永昌不恼反笑,还把她从头到脚好生打量了遍。

    “辛大姑娘真神人也,才短短几日,就把咱们武汉行会瞧得透彻,连我小阿叔也难逃姑娘慧眼,令尊神算子在灵艺之术上可谓当代独秀,想必辛大姑娘也已尽得真传。”

    她微微怔然,嚅语着:“我、我不是”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自阿爹在宫中遇刺身亡,她领着倚安一路避到武汉,她已甚少回想以往孜孜不倦钻探的那门艺能。

    年永昌没发觉她微乎其微的神情变化,径自又道:“辛大姑娘虽把我小阿叔的江湖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可就不知是否瞧出,为何当日在汉水江上追杀你姊妹俩的凶徒尚未寻出底细,码头区龙蛇混杂,小阿叔却敢让你们二人来江边走走、透口气儿?”

    这话再次敦辛守余发怔,答不上来。

    年永昌似乎也没想教她作答,好快地解开谜底“正如辛大姑娘适才所说,这里的人喜欢小阿叔,将他视作自己人,对他推心置腹,肯为他卖命,他仅要随口一出,码头区的工人们全成他的眼线,时时刻刻密切地注意着你和辛二姑娘的安危。”

    稍顿,他单袖拂衫,潇洒地负在腰后,俊唇戏谑地勾起。

    “嗯兴许,根本用不着小阿叔开口提点,码头工人们已见着你与他共乘一骑、着实亲热的模样,心里早有谱,雪亮得很,也明白该替谁看顾你。”

    嗄?!她瞠目,掀动唇瓣,偏挤不出话语,窘得小脸通红。

    忽地--

    “妈的臭小子!我就晓得你这张利嘴不说些恶毒言语欺负人、挤兑得人哑口无言,心里就不畅快!”年宗腾帮那批码头工人赶完一船货物,几个飞身,人已来到姑娘身旁。

    年永昌略嫌夸张地大呼:“天地良心哪,小阿叔,你别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冤我,心也太偏了吧?我是怕辛大姑娘无聊,才说故事给她听,不信你自个儿问她去。”

    见黝黑脸庞陡然回首,那对目瞳流光闪耀,好近地捕捉了她,辛守余方寸猛然一漾,原已通红的双腮更是烫得几要腾出一层热雾。

    “你听这臭小子说故事?”年宗腾老大不信,长眉飞挑“他说啥儿了?你脸怎么红成这模样?身子不舒服吗?”

    “我我我很好,没事他他他说、说”她吞吞吐吐,神情无辜。会脸红,还不是因为他呀,唉

    年永昌却凉凉地道:“我同她说了一个粗犷魁梧的黑大汉,和一位冰清玉洁的好姑娘的故事,辛大姑娘听到最精彩、最高潮之处,脸当然会红啦!哼哼,就算是小阿叔来听,咱也保你非脸红不可。”

    辛守余轻抽一口凉气,即便对男女间的亲密事儿不甚明了,也隐约听得出其间暧昧之处。

    “年永昌!”这臭小子!黑脸汉子这下子脸更黑了。

    若非年永昌用来保命的轻身功夫“太极四象步”练得几近炉火纯青之境,兼已伺机而动,恐怕早被青筋暴浮、太阳穴暴跳的年宗腾粗掌一抓,分筋挫骨给大卸三百块**br />

    *  *  *  *  *  *  *  *

    粗糙手掌紧握住她的柔荑,男人在前头疾走,步伐好大,害她得小跑步才能跟上。

    刚开始,辛守余只专注着他的怒气,后来为配合他的疾步,她又专注起两人步伐的差异,然后走着、跟着,他身上那股张扬的火气,似乎教每个重踏出去的脚步给踩弱了势头。

    他仍旧走着,她依然跟随。

    再然后,她发现让他牵握的小手透出诡谲的麻热。

    她很难不去感受,肌肤相贴处,那团麻热愈益扩散,彷佛顺着血盈嗽流到四肢百骸,搅弄着、腾嚣着、煽燃着,要她专注着他厚掌的触觉,记住他握住她软荑时,在她心窝处引起的悸动。

    “往后,别再听那臭小子说故事。”蓦地,年宗腾驻足旋身,冲口丢出一句。

    “啊!”没料及他会毫无预警、说停便停,辛守余一时间煞不住脚,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年宗腾反应迅捷,一掌仍握住她的小手未放,随即探出一臂环住她的素腰,将她安稳地揽在胸前。

    他俯首,她贴着他胸墙仰望,四目交接,气息交融,两颗心皆乱了原有的节拍。

    “年爷,你你放我下来拜托”她腰腹紧挨着他,脚尖离地,觉得头有些儿晕眩,血液全往脑门上冲。

    姑娘家的语气近乎哀求,听起来楚楚可怜,年宗腾压根儿没法子说不。

    纵使内心蠢蠢欲动,纵使理智与感情正处于天人交战的局面,纵使姑娘家的身子抱起来该死的舒服,一波波钻进他鼻腔中的发香、体香又甜美得教他浑身战栗,他仍旧不能无视于她的意愿,继续放任对她的?矩。

    重重咬牙,他轻轻将她放下,炯目仍瞬也不瞬地俯视住她。

    “还有手”辛守余声如蚊蚋,脸容不禁半垂。

    “啥?”他入迷地瞅着她额前发,那柔软浏海轻荡,似在雪肤上漫舞,十分可人。

    唉!“你、你能不能松开手?”忍不住悄叹,说这话时,她羞涩难当,表面上像是推拒了他,可心里却是清楚,并非讨厌他的碰触,而是周遭还有好多人。

    方才在码头边,他没逮着年永昌,反倒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

    走离码头区,两旁摆摊的小贩多了起来,应是武汉的市集所在,买卖的东西不再只是能填饱肚皮的寻常热食,像是一些女人家的腮脂水粉、发簪珠花,孩童们的小玩意儿,用来摆饰的瓷器花瓶,以及锅碗瓢盆、竹篮扫帚等等家用之物,全能在这儿寻到。

    见她朱唇轻嚅,年宗腾顺着她的视线下移,终于瞧见那只握住姑娘家香手的粗掌,握得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

    他怔了怔,有些儿想不通透,下一瞬,脑门宛如遭受雷击,赶忙松开五指,整个人还矫枉过正地往后跳开一大步。

    “对不住,辛大姑娘,我我我”他涨红脸,为自己犹如登徒子的行径感到惭愧“我我我对不住。”

    他唤倚安名字,连“姑娘”二字也已省略,却还称呼她“辛大姑娘”?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辛守余抿了抿唇,轻摇螓首。

    见她不语,年宗腾心中无措,紧贴着大腿两侧的双掌暗暗握成拳头。

    他内心大叹,硬着头皮道:“若是永昌方才说了什么冒犯了你,我替他向你赔罪,若是我冒犯你,我、我也在这儿向你赔不是。”

    闻言,鹅蛋秀容陡抬,她讶然地望住他,那粗犷轮廓有些忧郁,她瞅着,心湖幽幽地漾开某种奇妙情愫,微甜微酸

    她忽地笑开,脸红心热,不意间对他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态,轻声道:

    “年公子是同年爷闹着玩的,他很好,哪里冒犯了我?至于年爷你你待倚安好,待我也好,你一直很仁慈,你、你一直这么好,我心里好生感激,都不晓得该为你做些什么,你却要向我谢罪、赔不是?你这么说教我又该如何自处?”

    这会儿,换年宗腾不言不语了。

    每回这姑娘一笑,他三魂七魄就往上飘,像无人掌舵的船儿,在江心里自在悠转,全然不知周遭事。

    辛守余教他直勾勾的眼神瞧得肤颊生晕,不禁一唤:“年爷”

    “啥?喔--啊?”他陡然回神,甩甩头又眨眨双目,连忙挺直腰板。

    他身型高壮如山,又大咧咧地杵在市集街上,根本是鹤立鸡群,早成为往来百姓们注目的焦点。

    此刻他蓦地抬首环顾,周遭看“戏”看得正兴头上的众人动作一致,全撇开脸,闲聊的闲聊,喊价的喊价,吃东西的吃东西,忙碌得不得了。

    “你不生年公子的气了?”辛守余忽地问,唇线柔和。

    他低晤了声,撇撇丰唇,回想他把人家姑娘拖着便走的可笑行径,他不生年永昌的气,倒恼起自个儿来了。

    姑娘柔声又道:“那我们回码头那儿去吧!”

    “你不想四处逛逛吗?”反正都走到这里了。他目光在她毫无装饰的发上和巧耳逗留了会儿,又瞄过她纤素细腕“姑娘家大都爱梳妆打扮,我陪你走走,顺便买些珠钗发簪,或是耳环、手镯等等饰物。”

    他黝肤下悄然地漫开灼温,暗暗自持着,清清喉咙又道:“我本想买来送给你当然,还有倚安,可我怕眼光不好,挑不到合用的玩意儿,你若能亲自挑选,那就再好不过了。”

    辛守余不禁怔然“不用的,年爷。我、我不能再让你破费,更何况,我觉得这样很好,用不着佩戴那些东西。”

    他猛摇头“上回请裁缝店的师傅送布疋过来,准备挑几疋布做些冬衣,落霞妹子说,你只肯让裁缝师傅帮倚安量身裁衣,自己一件也不肯做,你不肯要,冬天来了怎么办?要天天躲在被窝里吗?我答应替辛爷好好照看你们姊妹二人,不能让你们其中一个受了委屈。”

    “我没受委屈。”她头摇得比他还猛“我自个儿就有一件袄衣,再加上那日落霞整理衣柜子,清出好几件姑娘家的冬衣,她说她用不着,全给了我,那些衣服还十分簇新,款式也好,有那些就足够了,何必还要浪费银子裁新装?你、你你待我很好,其它人也是,我没受委屈”

    心里,她明白的,他当然是个重然诺、重道义的人。

    他与阿爹君子相交,仅凭一封书信就担下这责任,可她想知道呀,他待她好,就只为了成全朋友间的道义吗?思索着,她方寸好似被某种力量掐住,有些儿紧,有些儿闷。

    “那就让我再待你更好一些。”年宗腾冲着她咧嘴笑开。

    那神俊黑瞳有着奇异的温柔,辛守余一时间说不出话,喉咙好紧,竟觉热流烘暖着眼眶,双眸迷蒙了起来。

    她是怎么了?心酸、心醉,却又感到微微抽疼是箭伤之故吗?抚住胸口,她深深呼吸,努力不在他面前出糗。

    年宗腾以为她默许了,笑容更深“我曾想为落霞妹子买些女儿家的东西,好好宠她一番,可你也瞧见了,落霞她偏爱男装,性子又清冷了些,我想宠,都不知该怎么才好?”他难掩腼腆地搔搔脑袋瓜,又道:“现下,你和倚安来到这儿,我想你们长久住下,你和倚安就如同我妹子,像像是落霞那样,我这当兄长的自然要好好对待你们。”

    妹子和兄长吗?

    她的心绪随着他的言语起起伏伏,一会儿似在云端,一会儿又宛坠地面。

    微乎其微地吁出口气,胸中窒闷仍在,她却微微笑了“既是如此,年爷唤倚安名字,就不该再唤我辛大姑娘,那听起来好生疏。”

    年宗腾浓眉挑起,拊掌大乐“你说得很是。往后,我唤你名字,像唤落霞妹子和倚安那般,你也得改改口,别再年爷、年爷地喊。”

    “那么,我也来喊你撑船大哥吗?”她难得俏皮,视线却幽幽轻垂,没再与他相凝。

    闻言,年宗腾双目一瞠,笑得好响“将来,我要真成了摆渡人家,天天在汉水江上送往迎来,寄之余生,到得那时,你在身旁喊我一声撑船大哥,也才名副其实。”

    这话落在姑娘家的心湖上,又画出层层涟漪。

    到得那时,又是何时?

    他将如何?

    她又身在何处?

    她牵唇浅笑,并否言语,他却道:“你若不介怀,也学落霞妹子那样,唤我一声腾哥吧!”

    她先是一怔,下意识咬着唇,跟着颔首轻应了声。

    该要欢喜的该要欢喜的

    从此往后,多了一位兄长疼惜,这是她和倚安的福分,如此珍贵,千万难得,怎能不欢喜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年年庆有余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TXT小说网只为原作者雷恩那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雷恩那并收藏年年庆有余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