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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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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辗转反侧。

    天快亮起,孝和才迷迷糊糊睡去。

    小沈起床后先到客厅晃悠一圈。不见亲爱的妈咪,瞬间心像长了草。不敢打扰正在看报纸的劲和,只能追着本,不停地问他有没有看见孝和偷偷走掉。

    这个德国男人极有耐心,每次都很认真地回答:“我没有看见和小姐离开,也许她只是太累了所以还没有起床。”

    小沈跑上楼将耳朵伏在孝和房间的门板,什么也没有听到,心里又开始着急。细心体贴的他想敲门,又担心打扰到他可能还在睡觉的亲爱的妈咪。

    盯着门把手纠结来,纠结去,扶着楼梯扶手蹭下楼,溜去院子。好长一会儿,满头大汗地回来,一溜烟跑上楼。

    “老师建议他晨跑了?”劲和从报纸后面抬起头,瞄了瞄楼上,问本。

    “好像没有。”本耸耸肩,回答。

    “他这一大早出出进进,跑上跑下的在忙什么?”劲和问。

    “应该是在找和小姐。”本说,温和的笑容,“和小姐就像是温暖明媚的阳光。”

    劲和放下报纸,双手拍到大腿上,支撑着手臂站起,深深呼吸,说:“走,我们去会会那个寻找阳光的男人!”

    本很有兴趣地点头,跟着上楼。

    走廊那边的画面很唯美——

    小沈坐在孝和房间对面的地上,盘着腿,背靠墙,双手在身前交握,握着一把小小的花,大概是刚才出去院子摘的。

    不过劲和还是有点不太明白,十二月的天气,他到底是去哪里找到的花。

    本告诉他,司机每年冬天都会在房子侧边的小暖房里养些植物,大概小沈是从那里得到的。

    劲和点点头,心想这小子还挺会利用资源。

    小沈此时两眼专注地盯着门板,连劲和拿出电话给他拍照也未发觉。

    这世上,或许真的有轮回,只是你我并不知。

    劲和似乎看到了很多年前站在大门口等着老师回来的自己。

    “小沈先生,很抱歉打扰你。”劲和走过去,也坐在地上,一本正经地跟小沈说话。

    沈牧马上举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慌忙地摆手示意他不要讲话,紧张兮兮地小小声音说:“妈咪在睡觉!”

    劲和很想笑,很感动,十分配合地降低了声音,问:“我只是想问,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小沈瞪着他,有点意外,又有点兴奋。看看孝和的门,又看看手里的花,试探着说:“我想把花送给妈咪!”

    劲和看看花,说:“很漂亮的花,她一定会很开心!”

    “真的吗?”小沈的眼睛闪着光华,随即又黯淡下去,垂下头,“可是我就要去上学了,她还没起床!”

    “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劲和问。

    沈牧好奇地看他。

    “你可以把花放在门边,然后写一张卡片从下面的门缝塞进去。”说着用手指了指门缝,“这样她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你的心意了。你觉得呢?”

    沈牧盯着门缝想了想,扭过头又说:“可是很多字我还不会写。”

    劲和拍拍他的肩膀,鼓励说:“这位先生,请允许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你有一个很不错的老爸!我想他很愿意帮你,不过他只负责教,你要自己亲自动手做所有的事,这样才有诚意!”

    沈牧二话不说,马上起身。

    父子两个在餐桌上齐心协力完成了这项“伟大的工程”。

    亲手将卡片塞进门缝,小沈终于可以踏实地去上学了,临了,还不忘嘱咐本:“如果妈咪醒了,请一定记得告诉她我很爱她!”

    本向他保证一定会的。

    孝和很晚才醒,捡起地上的卡片,看着上面中德结合歪歪扭扭的留言,莫名地感动,开门捡起地上的花插到水杯里放在床头柜上。

    洗漱。开电脑。为晚一些时候的连线例会准备。

    中午接小沈放学,一起午饭。

    下午陪小沈游戏,带他去他的同学家拜访。

    时间过得很快,每一分钟都是幸福,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晚上,劲和的车一进院子,孝和的心就提了起来。

    隔着窗看见他一手搭着外套,一手抱着一大捧花。

    鲜艳的黄玫瑰。

    担心了一天的事终于没有可以蒙混躲过。

    孝和故作镇定地如同往常一样到门口迎劲和,先接过他搭在手臂上的外套,顾左右而言他:“下雪了,还想着你会回来晚些。”

    “守时是种美德!”他递过花,“他送你的!”

    孝和怔怔的,不知该不该接,好像接与不接都不太合适。

    “从早到晚都有人送花,看着都让人羡慕!”劲和满脸笑意,没有任何尴尬或不开心,继续调侃着自己,“到底还是我这种人最命苦,早上毛遂自荐给人家做参谋,晚上又要被人当免费快递员使唤。”

    孝和白他一眼,说:“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喜欢的话,这捧送你!”

    劲和拉起她的胳膊,将花塞进她的臂弯,落了句:“君子不夺人所爱!”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看他的脸色一如往常,温和而坦荡。

    “我借花献佛,不算你夺人所爱。”她说着就要把花推过去。

    劲和按住她的手,浅浅笑了,说:“我说红玫瑰更好看,那个人偏说要黄玫瑰。人家一片诚意,你就不要拒绝了。我觉得这花挺好看的。”

    她看看花,没再多说。倒是旁边的小沈一直撅着嘴巴,似乎不太开心。

    “小沈今天很安静,到现在还没欢迎爸爸回家。”劲和挠挠他的头发。

    孝和蹲下来问:“怎么了?”

    沈牧只看着她怀里的花。

    “我的宝贝怎么不开心了呢?”她哄着,甜腻腻的声音。

    这招对沈牧百试百灵。

    “这个花比我的漂亮!”他说,有点自责。

    原来是这个。

    孝和笑了。

    劲和也笑了,蹲下来,说:“小沈先生,讨女孩子喜欢一定要自己先自信!”

    沈牧似懂非懂。

    孝和也瞥劲和一眼。

    “你说你送的花不及这捧漂亮,那你有问过妈咪的想法吗?”劲和又问。

    沈牧盯着花看,又看看劲和,思考,然后问孝和:“妈咪,你喜欢我送的花吗?”

    “当然!我很喜欢,而且非常幸福!”孝和回答。

    “可是这些花更多,而且看上去更漂亮。”小沈又说,不太理解。

    “这些花是很漂亮,我也很喜欢。虽然看上去你送我的花有些寒酸,却是你亲手采摘,你尽了全力,你的诚意是最大的!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咪!”她说,“没有什么比真诚更重要!”

    沈牧黯然下去的眼神重新亮起来:“真的吗?”

    “当然!谢谢你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咪!”孝和抬起搭着劲和外套的手臂。

    小沈很自觉地往前两步,将自己塞进孝和的臂弯,搂住她的脖子,亲了又亲她的脸:“我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孝和亲了亲他:“亲爱的宝贝,现在是不是可以跟爸爸打声招呼,欢迎他回家?”

    他没有松开搂着孝和的手,只是扭过头与劲和说话。

    劲和伸出手拉他过去。

    父子俩目光平视。

    “小沈先生,作为你老爸,我很愿意跟你分享一下过来人的经验。”劲和说,也不管小沈是不是能听懂,只顾着很认真地继续说,“不要怕做的不好,爱你的人始终会理解你,并且一如既往地爱你!”

    沈牧只会懵懂地点头。

    孝和却听出些似有似无的弦外之音。

    忐忑。

    劲和一直没有提注册结婚的事。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心里没底。

    草草吃了晚饭,心总是悬着。

    给小沈讲故事时几次出错,讲着讲着就看着绘本的图画发起呆。

    沈牧绝对继承并发扬了父母的优良基因。

    审时度势,精致细腻,执着隐忍,尤其待人体贴入微于无形……

    “妈咪,我们今天不讲故事了好吗?”他问。

    孝和有点意外:“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睡了。”他说。

    她看看钟,此刻比平时的睡觉时间早了半个钟还要多。摸摸他的额头:“不舒服吗?”

    小沈晃晃头,从她身上滑下去,拉着她上楼。

    劲和视线越过书,看了看他们的背影。

    孝和还是不放心。看着小沈躺好,帮他压了被子,坐在床边,忍不住又问:“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挺着。”

    小沈还是晃头,嘻嘻笑着。

    脸颊红扑扑的确实不像是生病。

    “真的没有不舒服吗?”她再次确认。

    “妈咪!”小沈乖乖躺着,一动不动,只是眼睛滴溜溜地转,目光一刻不离开孝和,看起来很精神,一点都不像很困的样子。

    “宝贝怎么了?”孝和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温暖轻柔地问。

    “如果我不听故事早一点睡觉,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讲故事也早一点睡觉?”他问。

    孝和想了想,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又问:“为什么这么问?”

    小沈眨巴眨巴眼睛,思考了一下,说:“我想把我的时间节省下来借给你休息,你看上去和昨天不一样,好像不太舒服。”

    孝和先是惊讶,然后是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微笑。笑中带泪。

    “明天早上我会把花还放在那里,你醒来以后一定记得收回去!可以吗?”他问。

    “明天早上我会和爸爸一起送你上学。”她说。

    想到今早纵容自己“胡作非为”,却时刻被小孩子挂记,心里不由得更加愧疚。

    “本会送我上学的!我想把那个时间也借给你休息!”小沈满脸满眼都是认真,“不过你不用想着还给我!这些时间都是我愿意送给你的!”

    很天真也很幼稚的想法,却实在没办法让她笑出来。

    “谢谢亲爱的宝贝!谢谢你送给我最宝贵的时间!”她亲吻他的脸,请求道,“我可以用你送给我的时间陪你一起睡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小沈开心得从床上蹦起来,掀起被子,欢迎她躺下。

    她搂着他。

    他依偎着她。

    母子两人说着睡前的悄悄话。

    有时认真。有时神秘地笑。

    劲和站在走廊,隔着虚掩的门欣赏着这幅画,轻轻带上门。

    该来的总会来。

    小沈睡熟。孝和出来。劲和站在书房门口。

    他一直没做声,坐在椅子上悠哉地喝着茶。

    她不敢看他,只好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雪。

    “今天的黄玫瑰很漂亮。”他说。

    “送你你又不要?”她回。

    “我若想要,何必拿回来?”他说。

    她想不到什么辞来接他的话。

    “芽芽,你确定明天要跟我去注册么?”劲和毫不保留地直插她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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