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大明1617

TXT小说网 www.txt8.org,最快更新叛逆的青舂最新章节!

    低矮幽暗的房子内充满了潮湿腐霉的味道,呛得人直想吐。

    夏维莲跪在外婆房间的地上,将外婆的遗物一件件过滤打包,平静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方彦倚在房门上凝睇着她,深邃的眸子似乎在评估等待着什么。

    她从听见外婆死讯昏倒再醒来,到外婆出殡火化并将骨灰送入灵骨塔,甚至一直到现在,她就维持着这副从容平静的表情不变,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

    方彦看着她,那种想拥抱她的感觉一直在胸腔里翻腾,但就是伸不出双手来。她太坚强,外表太坚强,坚强得让人不敢碰触靠近,好像突然与人隔出了某种距离,距离外写着“闲人勿近”四个字,把世界分成两方,把她自己藏入那个阴暗的角落。

    老人家出殡那天,街坊邻居对她议论纷纷,最后到情绪失控对她丢起垃圾跟鸡蛋,大骂她无情无义,说老人家辛辛苦苦将她扶养长大,她说走就走,留下老人孤独度日,以致最后病死家中亦无人知晓,直到尸体传出恶臭,街坊邻居才发现老人已死,而这份罪过自然得算到她头上来,而她,就维持着这样单调平板的表情,任人唾骂,把所有的心思全部隐藏起来,任其灼痛心肺。

    她是外婆扶养长大的,从来只有外婆对她付出,她不曾回报过什么,以为以为等她留学回国谁知道外婆等不到那一刻,她想要风风光光接外婆一起住,但她却撒手人寰,留一身恶名罩她身。

    她承认自己没回来看外婆是不对,但,谁能明白她心里的感受,她怕见了外婆不知道要喊她外婆还是喊她妈,更怕,怕一个不巧就会遇上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她不想见她,一辈子都不想,所以一直没回来,也所以,遗憾就这样造成。

    涸干的眼睛好痛,她的泪不是往外流,而是往内吞,因为自认连流泪的资格也没有,她是个混蛋,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她不配做外婆的“女儿”她没有资格掉眼泪。

    好苦啊!

    外头响起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活像在催魂。

    方彦率先探头出去,看见一名穿着黑色洋装的女人走进客厅中央。

    “有客人。”他对地上的夏维莲低语。

    夏维莲慢吞吞地站起来,走了出去,脚步却停在房门外,直勾勾地瞪着客厅中央的女人,叛逆的因子一阵騒动,眸底扬起强烈的恨光。

    什么人会让她这般恨?方彦看向那个女人,大抵明白她就是维莲口中那个不负责任的妈。

    那女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比动作慢半拍落下,一声“妈”喊得凄厉。

    夏维莲握起拳头奔过去,弓着身对那个女人怒吼:“不要喊她妈,她不是你妈,她没有你这种女儿,滚出去,滚。”用力推了那女人一把,以致那女人摔倒在地上。

    “别这样,维莲。”方彦奔过去抓住夏维莲激动过头的肩膀。

    女人再度跪起,泪如雨下“妈,女儿不孝”

    “她在的时候你不回来,现在剩下一个牌位了你才回来干什么?滚,你滚啊”夏维莲情绪失控,歇斯底至地大吼大叫,嘶哑的声音有如鬼哭神号,听得人不禁悚栗。

    女人缓缓抬起头面对激动得脸红的夏维莲,低低地问:“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夏维莲有股要冲过去揍她一顿的激动,一边挣扎一边恨吼:“我恨,恨透了,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啊,走啊”方彦一直抓着她,怕她会冲动的做出什么来。

    “我有我的难处,难道你就不能谅解我吗?”女人抽噎着,泪水模糊着她的视线。

    “我管你有什么狗屁不通的难处,那是你家的事不要说给我听,我只知道你当初的无情无义跟狠心,造就了今天的一切,我跟外婆本来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破坏这份美好,为什么?外婆会死得这么悲惨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滚啊,滚啊!”夏维莲的情绪完全失控,几度摇摇欲坠。

    那女人咽了下泪,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求得谅解的,回头对母亲灵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离去,在跨出老旧残破的客厅时,回头深深看了夏维莲一眼,然后消失在门外。

    夏维莲靠在方彦怀中,笔直地瞪着那女人消失的背影,待一切回到平静,泪却滑了下来,却咬着牙拼命压抑,不愿自己软弱嚎啕。

    她跟她是一样的,一样的无情无义,害死了外婆,她们是一样的,一样的

    方彦叹息一声,将她紧拥入怀,低沉的嗓音柔柔地在她耳边回荡“哭吧,好好的哭一场的吧!”

    但她依然不愿放声嚎啕,她没有资格啊!

    

    

    

    夏日的午后,离别带来了感伤的愁绪。

    夏维莲拎着行李下楼,环视房子一周,野菊跟在她后头,依依不舍。

    她将行李搁在腿边,转身对野菊笑“野菊,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我会想念你的。”

    野菊红着眼眶,可惜是个哑巴,想说的话无法说出口。

    两人同时伸手拥抱对方。

    门外响起方彦跑车驶近的声音,她放开野菊“我要走了,你保重。”她提起行李,走了出去。

    意外地,从跑车里下来的人不是方彦,而是于浩升。

    她顿了一下,有些错愣“方彦呢?”他明明说好要送她去机场的,怎么是浩升?

    于浩升现在已是方彦的左右手,就是坏坏地染上方彦的邪气。“他怕会哭,不敢来。”

    夏维莲笑了出来,看着他将行李放入后车厢,然后坐进前座。对野菊挥挥手,车子便驶离。

    “说真的,他为什么派你来?”夏维莲转为认真。

    “他说临时有重要的事,所以不能亲自送你去机场。”浩升沉稳地操控方向盘,一边笑答。

    “他说?”夏维莲侧眼睨他。

    他坏坏地笑“是,他说。”

    夏维莲沉着眼瞅他,轻问:“那你说呢?”

    “要我说?”他笑得更坏。

    “是,要你说。”她却认真。

    车子转了个弯,停在十字路口,红灯正亮“我说他根本是个缩头乌龟。”

    夏维莲皱起眉头,侧眼询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缩头鸟龟干嘛躲在办公室不敢来送?”他嗤鼻。

    夏维莲瞪他一眼。真是近墨者黑,不仅说话的态度像,连表情都像,到了国外她得传真给野菊,叫她看好这小子,免得他跟方彦同流合污。

    她反倒一笑,释怀地靠进椅背。

    她了解他就像他也了解自己一样。

    昨夜一夜没睡,就担心着他今天送她去机场,她会因为离不开他而临时改变主意不出国,所以知道他也是这样,他是怕到了机场依依不舍,不是她改帝主意,就是他开口求她别走,所以干脆别来送,这样就不会有问题。

    真有默契。

    她失笑。

    “他不来送你你还这么开心?”浩升狐疑地瞅她一眼,车子驶出十字路口。

    “你不懂的。”她挥挥手。

    那份相知只有他们自己懂,外人岂能明白?尤其是这个笨蛋。他跟野菊之间,要不是她全力撮合,他现在恐怕连边都沾不上,哪能有事没事牵牵小手、亲亲抱抱?他懂什么?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真是奇怪的一个人,老是阴阳怪气的。

    “我才懒得对牛弹琴。”她白他一眼,目光看向车外。

    这一去不知道要几年?离别的愁绪在心里翻动,她是想见他的,但知道不能。人心都是脆弱的,最禁不起的就是离别,而既如此,何需徒留伤感?

    再见了方彦,再见了台北,再见了台湾。

    

    

    

    第一年过得平平顺顺。

    她学的是广告,却无由染上艺术气息,爱上美术,成天学人家涂涂抹抹挥笔泼墨,却也有模有样。

    感谢现代的科技,让联络方式突破距离带来的生疏,上网打打电子邮件,想他的话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礼尚往来,感觉好像并不相隔那么远,就是讨厌见不到面。

    第二年,她意外地以一幅“孤独”得到美国全国大学的美术奖,从此受到该大学美术教授的青睐,收为门徒,名声也因此在各大学的美术系响亮起来。

    虽说广告多少与美术沾了点边,但毕竟是不同的发展方向,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决定往艺术方面发展,全心投入。

    那幅“孤独”描画的是一拾荒佝偻老人的背影,破烂的三轮车跟旧报纸,以及一些瓶瓶罐罐做前景,天空灰蒙蒙一片,苍凉的笔调挥洒出真正的孤独与寂寞。

    无疑的,画作里的主角正是她死去的外婆。出国的这些日子,她没有一天不想起外婆,想她是如何省吃俭用,耗尽一辈子的光阴为她存下一笔为数可观的留学费用,那种感念与悲伤无处发泄,就这样挥洒了出来,没想到竟然得奖。

    是外婆在天之灵冥冥中保佑着她吧?然,像她这样不孝的“女儿”她为什么还要保佑她?

    已经学会不落泪,但一个人的日子总是孤寂,偶尔掉掉眼泪算是一种情绪抒发,有时候一边打电子邮件给方彦就一边哭,说着“我好想你”幸好见不到面,否则让他看见她哭得那么悲惨岂不丢脸?

    把自己得奖的相片寄了回去,他要方彦为她高兴,她跟他这一生都要快乐、患难与共的。

    等我着吧,等着我回去逼你交出成诺,方彦,这辈子你是跑不了的。

    

    

    

    看着她从国外寄回来的相片,方彦笑着,满意、神气,这可是他未来的老婆。

    她的头发留长了,平添了一股飘逸,尤其染上艺术气息,加上孤乖个性,便形成一种飘忽不定的魅力,媚、倔,也美、亦狂,这种艺术家恐怕不大好伺候。

    他笑了出来。

    她说要改往艺术方面发展,他不反对,因为她有潜质,值得开发,最主要是,她有兴趣。

    已经一年多了,有时候他真想买张机票飞过去看她,就是看看也好,却又怕,怕见了以后就分不开,只好作罢。

    浩升敲门走了进来,爱笑不笑的“在外头就听见你的笑声,什么事这么开心?”他知道他刚收到夏维莲的信,却装作不知情。

    方彦笑着将相片递出去。

    浩升睁大一双眼睛,确实讶异“全美大学的美术奖耶,这家伙竟然有美术细胞?!”看她老是懒懒的,说起话来阴阳怪气,这种人突然一个恍然大悟,呵!这种人不正符合那种怪怪艺术家的怪脾性吗?

    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看她将来在这方面会有所成就。”方彦满意地笑。

    “只怕会变得更阴阳怪气。”浩升很有见地地批评,将相片递回给他。

    阴阳怪气?她在浩升眼里是阴阳怪气的,怎么他一直不觉得?他只觉她叛逆,乖戾,而且调皮。是因为相处模式不同,所以感受也不同,因此看法也不同?

    “她很有这方面的潜质,但这笔调就是悲了点。”他继续看着相片,颇有感触地说。

    “你也懂艺术?”浩升呵了一声,颇有嘲弄意味。

    这公司上上下下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的就这于浩升一个,当初宠他真是宠得太过分了,这家伙。

    方彦白了他一眼“我是不懂,但人家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就算只是看看热闹也感觉得出来那种悲伤啊,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浩升耸耸肩,确实没感觉。

    真是对牛弹琴。但他之所以感觉得出来,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她的内心,明白她对外婆的那份感念思怀,所以懂。

    她那么想念外婆,用笔墨挥洒出来,那他呢?她想不想他?

    

    

    

    时光匆匆飞逝,一转眼就又过了四年。

    一拿到硕士学位,夏维莲便匆匆收拾行李打包回国,她要给方彦一个特大号的惊喜。

    下了飞机,坐上计程车便直接往他公司方向奔。

    方彦正研究完一份报告,疲累地闭上眼睛休息,浩升突然闯进来“经理,外头有一个小太妹拿喷漆在你跑车上乱喷。”

    方彦睁眼,目露凶光,站起来便杀了出去。

    这么多年了,他的跑车一直平安无事,今天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动他的车?他要亲自去料理她。

    他杀了出去,愣了一下,那背影有些熟悉,尤其那头被八国联军炮轰过的鸡窝头,是那般地醒目刺眼。不可能,维莲还在国外,而且现在长发飘飘,怎么可能但,就是意外地感到熟悉,感到体内有某种因子狂热了起来,像当年

    他奔过去钳住那只握着喷漆的手,粗哑的声音混杂着说不出的情感“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小太妹无动于衷,手上的喷漆依然喷洒着,就是奇异的,像是故意在避着他,一张脸侧向他看不见的那方。

    “给我转过头来。”他手上使了点劲,却不敢太用力,用命令的口气呻道。

    小太妹停止喷漆的动作,用飘忽的慢速度缓缓转头,嘴角憋着的笑在见到他的刹那实在难以抑制,噗一声便爆了开来。

    “维莲!真的是你?!”他惊呼,兴奋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

    夏维莲扯下假发,长发顷刻飘逸散落,并当街脱下迷你裙,那动作吓了方彦以及后头的浩升一跳,谁知迷你裙下有奥秘,轻轻一拉,便拉出两条紧身裤管,然后侧着头笑看方彦。

    “你还没说欢迎我回国。”她孩子气的说,开朗的脸庞不复当年的郁郁寡欢,并增添了一抹艺术气息,更加委婉动人。

    方彦激动的情绪几番沸腾,缓缓摊开双手“欢迎回国。”

    她一扑一跳,整个跳到他身上来,当街对他又亲又吻,把这几年的思念一并发泄出来。

    他被她的孩子气感染,笑了开来,抱着她亲亲她的脸颊跟嘴唇“怎么不通知我?”

    她从他身上跳下来,暧昧地替他整整西装跟领带“通知你就没有这份惊喜了。”

    “你还是那么调皮?”他笑着摇头,却想一直把她抱在怀里。

    她的手顿在他胸前“我就是我,就是这个样子,难不成你以为出国几年我就会变成一个淑女,矫柔作态的学人家文雅、高贵那一套?我是什么底的难道你会不清楚?”别告诉她他希望她变成那样。

    她还是那个夏维莲,一点儿也没有变,若说有什么改变,那就是头发留长了,还浑身散发着当年所没有的艺术气息。

    说真的,他很欣慰她没有改变。这些年来他一直恐惧着,怕再见面时已经不认得当年的那个她,怕彼此的心会变得很遥远,但现在,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了。

    他俯首亲了亲她,爱恋的,眼角却重新瞥到他跑车上的喷漆,然后退离她,叉腰瞪她“你真的”

    她摇摇手上的喷漆,挑衅的“怎么样,想揍我啊?”

    他瞥了她手上的喷漆一眼,作势抡起拳头,她很配合地缩了一下,彼此却爆笑开来。他再度搂她入怀。

    “真想你。”他终于说出口,语音黏腻的回荡在她耳畔。

    “我也是。”她舔了下他的耳垂。

    这是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

    他果真缩了一下,连忙推开她寸许“当街挑逗是很危险的。”

    “你的跑车就在旁边,怕什么?”她意味深浓地挤挤眼,调皮可爱。

    他妖魅地笑了一下,回头喊着还杵在那儿准备当雕像的浩升“浩升,把我的跑车送去洗干净。”

    “洗得干净吗?”浩升皱着眉看着他一塌胡涂的跑车“我看是要重新美容了。”

    方彦正经却诡谲地看他一眼,取走夏维莲手上的喷漆抛给他。

    “干嘛?”浩升看着手上的喷漆。

    “去查查英汉字典就知道了。”方彦无奈地摇头,搂着夏维莲走开去。

    浩升依然困惑莫名,看见李秘书正好走出来,连忙上前“李秘书,请你帮我翻译一下,这瓶子上写什么东西?”

    李秘书看了一遍“这是一种美术颜料,跟水彩的性质是一样的。”

    

    

    

    夏维莲一回国就忙得不可开交。

    她这次回来不是单单为了回来而回来,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办,那就是关于她的画展。

    她在美国的教授对她非常看重,对她的画有非常高的评价,本来希望她能留在美国开画展,发展一片属于她的艺术天地,但她不肯,坚持画展要在台湾开,因为一个心愿,但现在不能说。

    她的教授已经很老了,是个很好的人,虽无奈地依了她的决定,却仍执意用他的关系为她护航,联络了台湾在艺术界举足轻重的水墨大师为她开个人画展,听说那位水墨大师的儿子是个知名画商。

    她美丽,才华洋溢,个性还是有点乖戾,但那自信却秀出了绝佳的风采,引人注目。

    说她没变其实还是有的,她变得独立且自信,笑容爽朗怡人,更不像当年黏他那么紧,而这却让方彦起了几分怅然,有种很难抓得住她的感觉这点她感觉得出来。

    他们之间还是维持着她出国前的关系,搂搂、抱抱、亲亲,就是不做那档事,他不跨前,她也不提,但她在等,等他开口履行承诺。

    她半夜入门,累得直打呵欠,看见方彦坐在沙发里,立即笑着挨身过去,整个坐在他的腿上与他厮磨。

    “上去洗个澡休息吧!”他亲昵地拍拍她屁股,想问她最近老是开车送她回来的男人是谁,却又问不出口,怕问了自己就会瞧不起自己。

    他方彦还是个黄金单身汉,倒追他的女人用手指头是无法计算的,嫉妒这样的名词不该在他身上产生,他也坚决否认自己有所嫉妒。

    跋她上楼?他真的还要跟她保持这样的距离吗?是嫌她还配不上他吗?“你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正要上楼休息,听见车声知道你回来,所以才多坐一会儿。”他笑得很淡,像在掩饰什么,一个转折,换了话题“画展的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还有很多要忙的地方,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了。”她懒懒地说,疲倦地偎在他怀里。

    “祝福你画展成功。”他道。

    “谢谢。”她回他一笑,媚媚地“那我们一起上楼吧!”

    他点头,以为她会从他身上离开,谁知她竟坐着不动,双手依然攀着他,这让他的心莫名起了騒动,却平静地用询问的眼神看她。

    她爽朗一笑,态度却柔媚万分“我要你抱我上楼。”

    他唇角一撇,抱起她。她的身子似乎比当年重了些,但对他而言还是轻飘飘的,却兴味地调侃起来“你在国外都吃什么?”

    “除了人肉,什么都吃。”她笑看他。

    “怪不得吃得这么胖,重得跟猪一样。”他戏谑道,眼底闪亮地烁着笑意。

    “正好用来锻练你的臂力。”她神采飞扬,笑得柔媚亦孩子气。

    “那你可得继续努力。”

    “我会加油的。”脸颊贴上他的胸,垂下眼皮。

    

    

    

    走进“桑林”咖啡屋,饶富异国风情的气氛迎面扑来,夏维莲淡淡一笑,一眼便瞧见坐在角落的潘群,没法子,这男人实在太出色了,高大、挺拔、斯文优秀得就算隐藏在最角落,也能让人一眼就瞧见他。

    她笔直地朝他走过去,客套地道:“很抱歉,我来晚了。”

    潘群风度翩翩地站起“没关系,请坐。”

    “谢谢!”

    他就是最近常送她回家的男人,也许是风度太好了,以致于他们之间流于客套,永远保持在距离之外。

    潘群就是那水墨大师的儿子,在国内是知名的画商,是艺术界响当当的人物,三十有四,未婚,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这次的画展他全力以赴,存心想让她一举成名,却不知她的意图不在成名,而是对不起喔,现在不能说。

    待她点了咖啡,他从身边的手提公事包里取出一叠文宣推给她“这是我拟定的企划,你看一看。”

    夏维莲轻轻拂了下长发,万种风情流露于不经意的小动作里,低眸读着那些文宣。

    潘群怔忡几秒,目光一直离不开她那不是特别抢眼,却又莫名让人失神的脸庞。在艺术界打滚了多年,他接触过的女画家不在少数,但少有像她这种气质的;她们多半孤僻,要不就心高气傲,而她,笑容爽朗、平易近人,充满艺术气息的气质里混杂着一丝叛逆乖戾,还带那么点孩子气,举手投足间却又柔媚万千、风情万种。这是个奇特的女人,集各种气质于一身,自成一种独特却不矫柔黏腻的风情。

    “你的画作有着愤世嫉俗的味道,却又让人无端感到苍凉,那味道跟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模一样。”

    她的画日前从美国那边空运过来,直接送到他的画廊,他是第一个开画鉴赏的人。

    敝不得她会得到他姨丈就是维莲在美国的美术教授的青睐,全力为她护航,也怪不得她能拿到全美大学的美术奖,那样的画作充满深挚的感情,连他这个几乎已经不把画当画,而把画当生钱工具的他,都不禁动容,久久沉迷而无法言语。

    这样的一个人才,将来必定成为艺术界的光荣。

    她抬头对他笑,目光却迎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叫裴相琳的女人,五年不见,她更加成熟美艳。

    对方的目光朝她这方瞟了过来,定眼看了她两秒,似乎没认出是她,与同伴相偕,找了个她跟潘群相邻的位置坐下来。

    她收回目光,继续读着手上的文宣。

    “你的自由从现在开始倒数计时。”裴相琳笑着对坐在她对面的同伴说。

    “少来,人家彼得说结婚后我还是可以自由地做我想做的事,他才不会绑住我。”对方瞪了裴相琳一眼,满脸扬着幸福与甜蜜的风采。

    “男人啊,结婚前说一套,结婚后又是一套,只有傻瓜才信。”裴相琳促狭地道。

    “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还不解你吗?”对方瞅了裴相琳一眼,突然正经地问:“说真的,你跟他现在怎么样了?”

    裴相琳甜甜笑起“还不是那样。”

    “你啊,真是傻。”对方怨她一眼。

    “女人都喜欢当傻瓜,我何必例外?”裴相琳笑得言不由衷。

    “你真的甘愿这样跟他一辈子,没名没分的?”

    “有什么办法,人家的承诺早先给了别人。”有点怨,却又一笑“不过他说不会亏待我。反正他也不是真心爱那个女人,只是为了承诺没办法,他说会守住我一辈子,说他的心永远只属于一个,因为那个女人根本配不上他。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这么不经意的一段对话,深深地刺入夏维莲的心窝。他对她,不是真心只是为了承诺没有办法?在他心里她依然配不上他?

    她跟方彦之间的感情就此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服务生送来咖啡,放在夏维莲面前,夏维莲太专心聆听临桌的对话,一个不察,打翻了咖啡,幸好文宣在手上,否则这下可遭殃,不过咖啡在桌面流开的速度依然没让她躲过,身上的衣服染了一片咖啡渍。

    她慌张跳起来,潘群一边唤来服务生一边掏出手帕帮她擦拭衣服上的咖啡渍,那动作显得过分亲昵,让夏维莲觉得不安。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她“抢”过他手上的手帕,用力擦了几下,然后将手帕递回去给他,却又意识到不妥的收回,脸色有着异样的白“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他不置可否,等服务生清理完桌面后又坐了下来,重新帮她点了一杯咖啡。

    邻桌被她的状况打断了谈话,裴相琳多看了她几眼,就是没有认出她。

    “没有婚姻总是没有安全感嘛!”

    “什么叫安全感?你以为那张薄薄的纸能拴住什么?男人的心要是不在你身上,你就是有那张契的书也枉然,还不如像我这样,要什么有什么,钱跟心一把抓。”裴相琳得意的笑。

    夏维莲的脸色有些不堪,握着文宣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潘群意识到某种不对劲,温柔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回答得太快,一撞上他精锐的眼神立即垂下眸子。

    “如果不舒服我就先送你回去,场地我们改天再去看。”他体贴地说。

    “不,我很好,真的。”收拾一下文宣“我看我们现在就去好了。”

    潘群看了眼服务生再度送来的咖啡,应道:“那咱们走吧!”

    她连忙站起,落荒似地走了出去。

本站推荐:神医毒妃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兽黑狂妃:皇叔逆天宠小阁老神医嫡女随身空间:神医小农女好色婶子绝色毒医:腹黑蛇王溺宠妻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叛逆的青舂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TXT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莫彤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莫彤并收藏叛逆的青舂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