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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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怪,东方龙斜挂唇角的笑容很诡异,这让子菲几乎撑不住浪荡女的假面具,她非常不喜欢。“讨厌,没得玩儿?那我也要回去了。”

    “且慢。”他没放手。

    子菲心底响起警讯。“嘻嘻舍不得我呀?帅哥哥。”

    “我们俩的‘双人’宴会,现在才要开始。”

    她背脊都发凉了,都勋笑得太冷静、太深沉、太老奸巨滑“可是我爹爹妈妈不许我玩得太晚,不如今夜就作罢了,改天我们再开宴会吧?”

    “如果我非要你留下不可呢?”

    干笑着,子菲真想放声叫救命“哟,你好讨厌。怎么说话这么露骨?”

    东方龙冷然地捉住她的手朝楼上走去,没有留给她半点脱逃的机会。子菲晓得和他比腕力自己一定会输的,怎么办?

    “对不起,东方龙。”他们身后传来电灯泡的声音,子菲差点没有跪下来感谢老天爷。季青岚淡淡地笑道:“我们老帮主与帮主夫人派我前来接小姐回家,他们担心小姐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吩咐我绝不能让她一个人离开。”

    哇,爹爹妈妈万岁。子菲巴不得亲吻一下季青岚,谢谢他及时救她逃出一劫。

    转过身,都勋看到红门的第二把交椅,季青岚。过去曾经见过几次面,他一直对这位外表看似温柔的书生,留有深刻的印象。外界会封他为“笑面杀手”不是没有道理的。

    “季先生,子菲和我有些事要商量,请你先回‘红门’覆命,我会亲自送她回去。”他都勋亦非省油的灯,凡是他要的其他人抢也抢不走。

    子菲一张兴高采烈的小脸马上垮下,她拚命朝季青岚挤眉又弄眼的。

    “抱歉,若帮主与帮主夫人将责任交给我,青岚不敢有辱重托。还请都帮主以‘大局’为重,另择一日与大小姐会商要事。”

    太感谢了,青岚哥没有丢下她就跑,她回头一定给他加薪加俸。

    默不作声的都勋微眯起一眼,子菲差点以为他会不管青岚在场与否,将她绑上楼去,但是她毕竟不够了解这个男人,料错了都勋超凡入圣的控制力,他松开手,以冷静的口吻说道:“也好,就依你的话,季青岚。”

    反正这丫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都勋盯著“笑面杀手”这一次就当做是给对方一个面子,下次他可不会客气了。

    “多谢都帮主的体谅。”

    都勋保持他谜样的怒气与平静,一个男人如何能在他发怒时维持心如止水的面孔,这是子菲百思不解之处。她确定他很生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都快能烫伤她了,但是他那派难以捉摸的俊容却一点也没有皱眉或是怒目以对,普通人生气时该有的表情他都没有。他到底是不是人类?

    “我会去找你的,子菲。都勋字字清楚,冷淡地说。

    不用找了,赶紧撤销婚约就好。子菲不忘摆出一等一的花瓶笑容说:“啊,好高兴喔!我会准备好红茶和点心还有我自己等你来。不可以骗人喔!”她扬扬长睫毛,赐个飞吻给他“拜──拜,小甜心。”

    “得救了。”子菲咻地挥去,裹着皮毛大衣安全地坐在马车里。

    季青岚发出毫不同情的嗤声。

    “别这样嘛,我非常感激你的及时出现,还有爹爹妈妈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来生就算是做牛做马──”

    “可以了。”季青岚轻叱“真正救了你的人是继天。”

    “继天哥?”子菲这才赶忙问道:“他人呢?伤口已经好了吗?严重到什么程度?不会留下任何伤疤吧?我可不可以去探望他?”

    青岚啼笑皆非的说:“亲爱的帮主小姐,可怜的手下敝人我只有一张嘴,这么多的问题你希望我先答哪一个?”

    “他还好吗?”

    “伤已经无大碍了,没有伤到任何视觉神经,大夫为他作了缝合可能会留下一道狰狞的疤,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大夫说他差一毫就再也救不回左眼了。不过,外表的伤容易救,心伤可得用心药医。”

    “都是我的错。”子菲难过地低语“都怪我。”

    “感情的事岂能勉强。”

    “如果不是我继天哥现在人在哪里?”

    无法对这么一双真诚的眼说谎,青岚叹口气说:“他走了,离开上海,去新疆了。”

    愣愣地坐回位子,子菲绝望闭上眼“他还是不肯留下。”

    “那傻蛋认为他无颜见老帮主与少帮主,对于这次闯出来的祸端也一直耿耿于怀。我劝了他很久,他还是执意要走,甚至不惜与我动拳开战。拗不过他,临走前他吩咐我要好好照顾帮主,还要我立刻赶到俱乐部来,务必要将你安安全全的送回‘红门’。他要我转达小姐一句话:别再招惹东方龙了。”

    暖暖的温情流过她心海、子菲无言以对。继天哥如此一份真心她红子菲真是何德何能?又该用什么回报?过去十几年她都将继天哥视为哥哥,现在一时间要她将继天哥当成有血有肉的男人,一个恋爱的对象,太强人所难。

    “我也赞同继天的话,子非。”青岚难得道么严肃地说:“等这次风波结束,你和东方龙的婚约烟消云散后,尽量离这个危险份子远一点。他是个比想像中更难缠的对手,不是你一人能应付得了的。以后一定要有我或者是长老们的陪伴,才能和他打交道,知道吗?”

    “这一点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老实说,青岚哥。就算你今天不告诉我,我也一样会那么做。”

    想起她飞吻赠别时,东方龙黑眸中那抹红光,子菲就不寒而栗。耳边也再度响起他说过的话:戏弄我的人,通常会悔不当初。

    今夜她侥幸躲过一劫,勉强在这一盘棋中取得获胜,暂赢东方龙一筹,也报了他上次捉弄她的一箭之仇。但这并不代表下一次她的运气也会这么好,子菲非常清楚这点。

    “对了,上次我提过东方龙所说的阴谋,青岚哥你进行的调查如何?”

    “正密切注意。”讲起这点,青岚杀手面孔就展露无遗“还得多谢东方龙这点线索,目前我们对付起那些暗中偷袭的盗贼也得心应手多了,我们还布了艘船当钓饵打算一网成擒。”

    “那好,对付这种鼠辈不需要留情,我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你,青岚哥。”

    “这么说来,我可以大开杀戒你俊鼻噌拔12Φ馈?br />

    “杀个片甲不留。”子菲似真似假的回道。

    “喂喂,我们可不是目无王法的亡命之徒,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凶残的话呢?子菲大小姐。传出去,可就没人敢娶你了。”他开起玩笑了。

    “那最好,我就当你们一辈子的大姐大大,认命吧。”

    青岚不禁为她那可爱俏皮的模样,放声大笑起来,幸好他对子菲一直保持著兄妹之情,不敢以下犯上,否则他说不定会成为文继天第二,被这精灵可爱的女孩掳走一颗心。

    “小姐你回来了?”守在子菲房门外的小女仆揉著眼,打了好大的呵欠。

    踢开讨厌又可怕的细高跟凉鞋,这种西洋女人穿的刑具,子菲好不容易能松口气“阿珍,我已经交代过如果我太晚回来,你就先去睡吧!我不需要人服侍也可以自己更衣就寝。不必强撑著睡眼等我,你再打呵欠下去,连我都要被传染了。”

    小女仆对女主人好意嘻嘻傻笑着“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小姐?”

    “不用了,你快去睡吧。”挥挥手,子菲自己拉开房门,一蹦一跳的冲进房内。反正她如果脱不下这件衣服,干脆就拿剪刀一把剪开来,扔进垃圾桶里就行。像这么暴露的衣服,要不是情非得已,打死她也不可能穿。

    “晚安,小姐。”小女仆为她亮起房内的油灯,然后道安离去。

    真是漫长的一夜,房间里只剩她一人时,子菲悠长地叹了口气,一切都过去了。明天东方龙就会前来“红门”拜访,他一退完婚,她和爹爹妈妈就可以开始商量如何和“龙帮”合作对付那些躲在暗处的小人。事情将有完美的结局。

    心不在焉地,子菲弯身褪去衬裙,接著拉起裙摆从头脱去。恣意甩开衣裳后,她仅穿著一件单薄蕾丝白绸内衣,就往卧室另一端的浴室走去,当她一边放热水准备泡个澡时,心思无意识地飘到镜中人儿的身影上。

    以前她从来不是自恋型的人,很少注意到她自己的脸蛋或是身材,比起她自己,外头花花世界要吸引人多了。不过今夜她忍不要揽镜自照孤芳自赏一番,不晓得在东方龙眼中的她是什么模样?

    挑剔的,子菲从那浓密黑亮,散发瀑布般光泽的长鬈发,凝脂的玉肤与浑圆饱满结实的双峰,看到自己纤细的腰与一双长腿。没有比较过其他女人,怎么晓得自己是好还是不好?子菲皱起眉,掐掐自己的脸颊。

    “傻子菲,胡思乱想什么?”她何必在乎东方龙的想法?她一点也不想成为他魔性魅力下的俘虏,也不想成为他那些女性禁脔中的一员。她可是红子菲,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红门”中人!

    自言自语训完话后,子菲泡了个痛快的泡泡浴,紧绷一整天的神经也终于得到舒缓。她在水中伸个懒腰,宛如出水芙蓉,氤氲迷蒙的水气凝结在她粉嫩的肌肤上,沾著珠露显现光华,子菲心情愉快地裹着一条大毛巾,走出浴室。

    她卧房里竟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她的床上坐起身,当场将子菲吓得动弹不得。昏黄的光线提供足够的亮度,当子菲细看来人面孔时,她几乎魂飞魄散。

    “你是怎么进来的!”

    都勋好整以暇,懒懒地勾起一边唇角说:“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

    “深更夜半?”子菲尽量不动声色地退后说:“很奇怪的谈话时间,何不等明天天亮之后,我相倍今晚的宴会让大家都很累了,你不想睡吗?”

    没有道理,他竟然可以光靠眉毛挑动,变得更加邪恶。“我不是来找你讲话的,至于睡觉总会轮到。”

    好傲慢,他其以为上海任他横行吗?竟有胆子跑到她房间里“出去!”

    撑著下巴,都勋黑眼一闪一闪地,弹指召唤她。“过来。”

    “再不出去,我要喊人了。”子菲气得双颊涨红,他在她的地盘上,还如此嚣张。这男人当真天不怕地不怕?

    “请便。”

    “你”“反正我们不是已经订婚了吗?‘待阙鸳鸯’的相思之苦,大家都懂。嗯虽然有点衣衫不整,不成体统,看在我们婚期已近的份上,我想外界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米已成熟饭。算不上是丑闻。”

    可恶!看样子这招是对付不了他。快呀!想想办法救自己,现在不能等著他人来救了。“哟,早说嘛!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啊!”子菲重拾花瓶的角色。

    不出所料,都勋的俊容随即结上一层霜。

    子菲有了一晚上练习的经验,笑声更加妩媚“我也想你想很久了,勋。”天保佑她,千万别吐出来。“我差点以为你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呢!别人都说你怎么怎么英勇,床上又是怎么怎么所向披靡,我早就心痒难耐了。”

    “是吗?”他下床走向她。

    心头小鹿已经撞昏了,子菲得掐著自己手心才能控制自己不转身而逃。“当然,你不是要和我结婚?那我也早点告诉你实话,我啊早有经验,其实离不开男人。如果你满足不了我,可别怪我红杏出墙,找上别的男人。你自己不也是没打算放弃你的自由,那正好──五十步笑百步,我们谁也别干涉谁。”

    离她一臂之遥,触手可及之处,都勋停下脚步。他已经除去正式的马挂,只留下简单的白衬衫与长裤,敞开的衬衫胸口褐肤隐约可见,雄伟宽肩与劲瘦的腰身,子菲觉得此刻站在她身前的他,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可怕而且高大壮硕,他的力量随时能摧毁她。

    “这么说你很有经验?”他淡淡地问。

    快生气呀!混球。“从我十六岁起,就数不清有几个了。”

    “和谁都无所谓?只要他是个男人就可以?”

    “哎,别小看我,偶尔姑娘我还是会挑的。”子菲差点没被自己的话呛死“看得出来吧?我不是当老婆的料,对不对?我自己也知道,给你一个机会,趁现在快点解除婚约,对你还有好处,省得将来戴绿帽。”

    “你肯分神为我担心,实在很善良。”

    他的口气温柔地可以掐出水来,但子菲深信他现在八成想掐死她。“噢,亲爱的小甜心,别难过,我会为你祝福的。你一定会找到下一个更适合你的新娘,一个纯洁无辜噢,还有天真,千万不能漏了这点不是吗?你喜欢一个纯洁的新娘,颤抖无助地等待著你。”她再次柔媚地眨眨眼“可惜,我让你失望了。”

    她哪里有半点可惜的样子,都勋心里火气正旺盛。这妮子,一忽儿荡一会儿娇一下子媚一下子俏,让他平静的心湖随著翻腾起伏已是大大的不应该。现在她以为如此说说话、拍拍头,他就会任凭她打发吗?

    今夜,如果不让她成为他的人,他都勋就不叫都勋。

    “你的把戏不少,子菲。”

    她心一惊“床上的把戏我多少仅一点。”

    “你在邀我同床共枕吗?”他跨前两步,将她困于墙与自己的双臂间。

    不能脸红、不能认输,今夜能否安然度过,就看这一刻了。“我可得先警告你,一旦像你说的,咱们生米煮成熟饭,万一我珠胎暗结,那这桩婚约就非履行不可。你确定真的想娶我这种女子为妻?”

    他在这紧张的一刻竟有心情笑“如此有经验的你不会那么无知吧?”

    无知?她犯了什么错?说错什么话了吗?子菲贴紧墙边,开始怀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演戏,因为他笑容里有丝一闪而逝的怒火,还有更多更多的澎湃情潮。“此此话怎讲?”

    斜勾起半边性感的唇,他微讽而又坦直地说:“有很多方法可以让男人在女人身上获得快乐,又不必付出代价。你不知道吗?”

    惨了。现在要悬崖勒马已经来不及。“何必冒这种险呢?外面多的是女人,东方龙。我相信你不愁找不到床伴吧?我是为你著想,才不想害你。”

    “多谢你的美意,可是今夜你完全勾起我的兴趣了,子菲。你那身惹火的装扮不就是为了燃起我的欲望吗?身为男人,怎么能拒绝这么明显的邀请?你在宴会上狂欢得很愉快?现在轮到我享受我们两人间的小小派对。玩火者必自焚,这句话你想必不陌生才对。”

    她杏眸圆睁,难道他看穿了──“别想愚弄我,子菲。”都勋低下头,在她耳边呢喃“得不到你,今夜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全知道!从头到尾他都晓得她在作戏?子菲慌张地想逃,但他双手一捉,擒住她的小手,压到墙上,强壮的身体离她不过分寸之遥,灼热的怒意强力散发出来。

    “你毁了我们的订婚派对,心情一定很好吧?坏女孩。”

    “我不会乖乖让你强暴我的,东方龙!”她咬牙切齿的回道。

    他俯身向她的颈窝,炽热的气息骚动所有的知觉“从我成年后,不断有女人送上门恳求我要她们,我还没有过霸王硬上弓的纪录。今夜我也不打算例外,你抗拒不了我,从一开始你就该知道了。”

    没错,她全身的血液沸腾著,都勋邪恶的气息穿梭包围著她,子菲害怕他说中百分之百事实,那令人更加生气。“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你。”

    “让我们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他冷冷地微笑,右手穿入她的发海,直直定住她后脑勺,让她无法闪躲地迎上这一吻。

    不能让他得逞!一闪而逝的警告似乎仅仅保持了万分之一秒。如果这是粗鲁蛮横外加霸道的一吻,或许子菲还有抵抗的能力。但是他纯熟的舌尖化为最轻柔的春风,宛如迎风绽放的蔷薇,她不自觉地回应他的吻。难以置信的甜美与热流融入她的血,冲击她的心房。

    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外表如此残酷,却又深知如何挑动她最柔情的一面?他的吻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幻想,那坚实温暖的体魄,让人不禁想要牢牢的拥抱,绝不松手,就此沉沦于地狱之火的深渊,毫无怨尤。

    随著缠绵热吻,沉重的大毛巾无声地坠落到地上,接著都勋的白衬衫也加入地上的那团毛巾,然后是袜子、长裤当他一把拦腰抱起子菲往床上走去时,她红滟美丽的俏脸因为醉饮激情而染著酡色绯意,明眸半掩──子菲接触到冰凉的被单时,才惊觉到自己的处境,何时他们都一丝不挂地她轻呼一声想掩住自己,却慢了他一步,都勋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过去难以捉摸的鹰眸在这一刻散发著热情的光芒,就连向来讽笑的唇角也在此时显得专注与坚决,他英俊得让人心痛,也让她软弱。

    “我想看着你,每一?嫉哪愣际粲谖业模?馐嵌朗粲谖业模?业淖臃啤!彼?す你氖滞螅?砣淼纳嗦***?改鄣哪诓嗉簦你坌岸竦囟18**雌鹚?徽笳嚼酢!敖褚鼓切┑u掖瓜延谀愕募一锩牵?艺嫦胍桓龈錾绷怂?恰!?br />

    子菲摆脱不开他的手,气喘吁吁“天般的,我不是你的玩艺儿,住手。”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穿那样的衣服,我一定会狠狠地打你屁股。”他灼热地凝视她道。

    “我还不一定会嫁给你──”

    舔著她手腕的舌突然离开了原处,他狂炽地吻住她未出口的话,再度将她的思考与反抗放逐到飘渺无际的天边,燃烧彼此的夜晚,现在才要开始

    紊乱而纠缠成结的床单,亲密的象征了再也无法回头的一切。

    从惊心动魄的高潮跌回冰冷无情的现实。子菲一度失速的心跳重新抢回步调,但是身体疲惫里自有心理沉重。她趴在床上,希望自己能大哭一场,却找不到任何的泪水。毕竟哭是太矫情了一点,而她向来懒得做些多余的事,哭不哭都已经不能改变堕落的事,她不但没有反抗,相反地她投入的热情绝不比都勋逊色,她的牙痕还留在他的肩上,一如他的占有夺走她的童贞。

    大手懒懒地拨开她的湿发,在她颈背眷恋地经吻。

    子菲将脸埋进枕头“你已经达到目的了,还不走!”

    都勋挑高一眉,这爱逞强又不服输的丫头──他的指尖滑下她汗湿嫩滑的背“为什么?”

    子菲真想踢他下床“你不是证明了你的无边魅力,证明我不过是另一只花瓶,用完就可以丢了?既然如此,你大可以离开我去炫耀你的胜利,我红子菲不需你假惺惺的安慰。”

    “我从来没说你是花瓶,小丫头。”

    “已经不是丫头了,全拜你之赐,现在我成了名符其实的浪荡女,或许我该考虑怎么找下一个情人好比较──”子菲气红双眼。

    “我会杀了任何敢碰你一根汗毛的男人。”都勋冷冽的口吻,与他灼热的黑眸极端不符。“你身上还有我的印记,不要忘了这点。”

    “出去!”她转身推他。

    无视于她捶在他胸口的拳头,都勋低下头攫住她的唇,来回蹂躏。“一等我办好结婚登记的准备,我们立刻就结婚。”

    “你这傲慢自大的混球,凭什么断定我还愿意嫁给你?不要以为所有的女人都非君不嫁,我偏偏不想和你结婚!”她搓揉擦去唇上的火热。

    “那我就一直待在你床上,直到你非嫁我不可。”他眯起一眼。

    “你!有够无耻。”

    “出尔反尔的人是你,子菲。从我手中将‘黑面煞星’等人骗了回去,却故意打扮成路边野鸡的模样,想让我知难而退,进而退订婚约。你耍这么多的手段,还自认光明磊落?”都勋讽笑道:“我就晓得女人向来都是如此,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

    被他顶得无话可说,子菲咬住下唇“那你大可不必娶我这种女人!”

    “便宜了你和你的青梅竹马?”都勋抬起她下巴“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文继天想娶你为妻,顺理成章当上‘红门’的帮主。而你百计千方救他,可见你们俩郎情妹意情投意合的程度。不过,很遗憾,我生平最痛恨人家欺骗我,愚弄我,你非嫁给我不可。”

    “你我究竟对你做什么可恶的事,让你这样处处找我麻烦?”她真的不懂。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和她结婚会变得如此重要,从吻了她之后,像走火入魔似的,无法将她驱出他的脑海,占有她的欲望变得越来越强烈,甚至不在乎她身边有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只要能将她据为已有,就算是要他拘禁她也无所谓,掀起上海滩大战也没关系望着阴晴不定,不说半句话的他,子菲忙捉起被单裹住自己。

    “我开你一场玩笑,你也得到我做为报复。为什么不就此罢手呢?坚持结婚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你不想娶一个麻烦的女人做老婆,我也不想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们龙帮和红门还是能够和平相处,今夜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打铁趁热,她赶紧说。

    嫁给他有这么恐怖?都勋不悦地掀高一眉,冷笑道:“文继天这么爱你吗?就算你已非处子之身也肯要你?”

    红子菲双颊染红霜“那不关你的事!”

    “大大有关。”他侮辱的目光从她脸上飘到被单遮住的胸前。“我丢他捡的游戏,我还没决定要不要让他玩。”

    子菲手迅速的挥了过去,他早有准备地捉住。“你龌龊到极点,文大哥与我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你再说一字侮辱人的话,我就和你拚命!”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别再口口声声‘文大哥’。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你这人真是霸道得可笑!”两人对峙,子菲毫不让步的说:“只准你州官放火,却不许我百姓点灯?你凭什么命令我,当你自己左拥右抱四处拈花惹草的时候,还要我乖乖守著你吗?我偏要去找一堆的男人,怎么样!”

    都勋眯著眼,以身体的优势将她又压进床垫里。“看样子方法只有一个。”

    “你想做什么?”她怒吼著。

    “让你累得没办法下床,没空想鬼点子整人!”

    子菲张大眼“你这个疯子,我不要。”

    “刚刚你也这么说。”

    唯一能逃离魔鬼的最佳机会,就是当魔鬼睡著的时候。

    子菲溜下床,回头担心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他,还好一时间他似乎不会起床。噢,她抑住一声呻吟,可怜她的筋骨恐怕要难过上好几天,那恶棍说要让她累得没办法下床,可不是在开玩笑的。她觉得经过这一夜,她得睡上三天三夜才能恢复可惜她再也不是原来的红子菲了。

    幸好他言行举止虽是粗鲁霸道又傲慢的恶棍本色,但是在床上却又是出人意外的温柔好情人,否则现在的她早就无法活过他那热情需索的云雨之欢。匆匆翻出衣箱内的一套长裙,三两下套上内衣、长衬衣后,她提心吊胆地溜进浴室洗净手脸,昨夜过后第一次从镜中看见自己,子菲真是脸红心跳。

    天啊,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真的是她吗?看起来就是一脸罪恶,活像是贪欢求爱的女人似的,这一下子她深信只要她一出门去,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她昨夜做了什么好事!

    不行,她绝不要嫁给都勋。

    可是她还有其它选择吗?

    不嫁给他意味著这辈子要孤单一人,毕竟她已经不再是纯洁的而且她也无法想像自己和都勋以外的人如此亲近虽然认识他并不久,但是打从第一眼见到他的那种心跳感受,也是她从未有过的。在都勋的怀中一点也没有邪恶或是堕落的罪恶感,他的心跳与她的心跳声重叠,随著大自然的节奏不行,她不能嫁给都勋。

    让他为所欲为已经够糟的了,如果他成为她的丈夫,岂不意味著这辈子她都要臣服于他?不。她或许必须单身一辈子,但也好过待在不爱的丈夫身边,迎接他心血来潮时的宠辛。她不要做那么卑躬屈膝的女人。

    选择呢?她还有什么法子可想的?

    子岳哥如果不失踪,她现在就不用困扰了。毕竟,失去了帮主的头衔,都勋就不会一意孤行要她嫁给他。子菲可不傻,她晓得自始至终东方龙都是为了利益而来,他想藉著和平架构两帮间的关系,稳定上海的地盘。唉,真悲哀,她在外国受的洋教育,最后还是不敌传统的“和亲”关系。

    自由恋爱真的是场梦?

    等一等。子菲高兴地跳起来。如果找到子岳哥,那她就没有烦恼了!

    小女仆阿珍大清早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泡好香甜的热可可,送到小姐房内。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她捧著小茶盘,装著热腾腾的可可,叩叩子菲小姐房门“早安,小姐,该起床了。”

    俯卧在大床上的人影在被单下欠身动了动。

    阿珍将餐盘放在小茶几土,然后走上前为小姐拉开厚重的窗带,释放阳光进入屋子里,她转身一看奇怪,小姐怎么还没起床?而且房间好乱喔!她一面柔声地唤著:“小姐?小姐?该起床了。”一面动手整理起地上的衣物。

    咦?她拾起一件男子衬衫,这会是小姐穿的吗?好像太大了?

    “现在几点了?”低沉沙哑的声音,自被单下传出。

    这阿珍双脚冻在原地,她缓缓地掉回头──一位赤裸上半身的陌生男子,竟在小姐的床上伸腰,而且还明显地什么也没穿“啊啊啊!”半睡半醒的都勋,被那小女仆震天价响的尖叫完全叫醒了。他皱著眉,摸摸身旁的空位,可恶,让那顽固丫头溜了。看样子红子菲一定是趁他睡著的时候,偷偷溜走的。她竟有胆子将他留在她床上,一个人悄悄溜走?

    “怎么一回事?”屋子里所有有空的人这时全挤到房门口来。

    都勋顿时置身在众人怀疑与惊惶的目光网底。

    “你是谁?从哪里闯进来的?我们大小姐人呢?”几个拿著枪的年轻小伙子,将枪口抵著他太阳穴旁问。

    “最后的那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都勋勾起唇角,冷笑道。

    “找死!”某个较激动的人解开安全栓,吓唬地扣下扳机。

    “给我住手,都给我退下。”

    一位极有威严,相貌堂堂的五、六十岁中年汉子,身著黑长袍,腰间挂著两把金弯刀,目光炯然有神。都勋收起笑容,敛眉以对。这位想必就是过去叱吒上海三十年的红玉龙了。

    他一出声,所有挤在房门的人都让出一条路给他,跟在身后的则是笑容不改的季青岚。他随著红玉龙身后进来,与都勋四目相交的瞬间,闪过讶异与难以察觉的一点敬佩。有胆子独闯“红门”帮,还在红子菲的床上被捉到,肯定是极有胆子──或极没脑袋。

    “你能解释你为何出现在这地方吗?小子。”红玉龙低咆说著。

    “能给我时间穿上衣服,还是我必须这样子解释?”他摊开双手问道。

    红玉龙瞪他一眼“青岚,你在这边守著。等他人一穿好衣服,马上让他到大堂来见我。”

    “是。”季青岚送走了老帮主后,顺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没想到第二次见面,竟是这种情况之下,东方龙──或者该称你为龙帮帮主?”

    都勋毫不在意的走下床,然后直接进入浴室说:“你们那该死的大小姐,下次我见到一定会狠狠赏她一顿屁股。”

    “小心你说的话,我身上可还有带枪的。”季青岚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净完手脸,刷完牙后,感觉又像个人了。“你认为她不应得吗?”他步出浴室,坦然大方地拾起地上的衬衫与长裤,重新快速的著装。面对著季青岚手中的黑枪,倒是一点都没有害怕的面孔。

    “对‘红门’的每一个人来说,她是我们最重要的帮主与宝贝。任何胆敢伤她一根汗毛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死。”季青岚脸上的笑会让人以为他在说什么笑话。

    都勋望他一眼“怪不得他们称你为‘笑面杀手’。”

    “你昨天整夜都待在这里?”

    “想杀了我?”

    “你强迫她?”

    “她没有哭叫我毁了她,还倔强地说她不想嫁给我。”

    “如果她流下一滴眼泪过我发誓你绝对会死于‘红门’人之手,而且绝非一枪给你痛快。”季青岚微笑的脸中,有过人的凛色。

    “她未来会属于‘龙帮’的。”都勋不卑不亢地说。

    季青岚摇头“不管她嫁到何方,她永远都是‘红门’的一份子。如果你认为娶她之后,她就会成为完完全全的‘龙帮’人,那你就错了,错得很离谱。而且,也难怪她不愿意嫁给你。”

    “听起来你很了解她?”都勋口气里有丝火气。

    笑着收起枪“从她绑著两根辫子、流著鼻涕时到她长大。我一直以她的兄长与保护者自居,未来也不会变。”季青岚拍他的肩说道:“你是脑袋被烧坏了,才会闯到‘红门’来,不是吗?”

    被看穿了自己的心事,都勋有点不适应。难以捉摸的他,也总有栽?斗的时候。可是因此而少了一个情敌,总是件好事。“恨不得烧坏的是那套垃圾礼服。你们怎么会让她穿那样子出门?”

    “这都得归功于某人,当你想强迫子菲去做某件她不想做的事情时,就要预料她绝不会乖乖听话,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反弹。”季青岚打开房门说:“请吧,我们老帮主还在等你。”

    “听说红玉龙的拳法打得不错。”都勋淡淡地问。

    “让他打几拳,可会要了你的小命。”

    “命小不小,打了才知道。”

    季青岚跨出房门,微笑着说:“幸好,未来你不会是我的敌人。”

    “彼此。”

    上海外滩栉比鳞次的华洋大厦,数不清的写字楼、洋办厅与世界各地前来贸易的洋行,构成一个纸醉金迷的上海金字塔,动辄数千万到数亿的交易在这方圆几十里的天地间流通著。

    位于新落成的世界银行顶层,一场秘密会议正在进行。

    “会议现在开始,大家都到齐了吧?”

    “少你拢?母鋈硕甲?谡獗撸?训酪?桓龈龅忝?怀桑俊?br />

    “还是这么缺乏耐性,虎兄。”

    “别以为你是狮子我就怕你,哼,狮虎大战谁输谁赢还未有定见呢!”

    “好了,开会不是拿来斗嘴耍嘴度的时候。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上次设下的陷阱,敌人已经有动作出现。你们手上都拿到一份报告书,里面已经详细记载了日本间谍如何透过三口组在上海前进,以及他们的主要企图。根据近两年来,日本巡洋舰队不断骚扰朝鲜半岛的动作来看,他们对于东北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些兔患子,真把中国当成他们的囊中物了。”虎吼道。

    “打算怎么对付三口组了吗?龙。”

    “按原定计画。‘冷面诸葛’已经在进行了,相信短期内会有成果。”他转向左手处“还要劳烦你躲避几天,如果现在你回来,反而打草惊蛇。”

    “还用得著你说吗?龙。”狮笑了笑“我在新疆可是乐不思蜀,那些维吾尔族的妞儿一个个比中原女人更要豪爽、大方,更合我的胃口。”

    “劝你还是少惹她们为妙。维吾尔人对贞操观念可是十分强烈而保守的,我不希望哪天看你被愤怒的爸爸或是兄弟给砍成八大块。”豹面无表情说。

    狮悻悻道:“净泼冷水。说到这个你香港那边景况如何?殖民地政府没找你麻烦?或者你已经撑不下去。”

    “哈,说笑话。”虎抢先答道:“你没听说吗?港督的女儿迷咱们豹哥迷得要命,有她替豹哥说好话,香港地盘对于他而言就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是啊,总比你在天子脚下做事要方便多了。”狮冷眼看虎。

    “你这家伙!”

    “可以了,今天会议就到此为止吧。”龙伸起手来阻止虎进一步行动。“下次会议时间另择一日再联络。”

    豹伸了个懒腰“下次该轮到我的地盘了,咱们香港见。”

    “喂,别这么小气,上次我找你要的那份军火明细”虎追著豹,自专用的秘道中离开。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龙与狮沉默地对坐著。

    低头点燃一根烟“你脸上的伤是我老爹的杰作吧?”西方狮挥掉手中的火柴,眯起眼说。

    “你也想如入吗?”龙漠然地说。

    “很想。”西方狮瞪著他“不过,我可以等。你对子菲应该是真心的,因为如果你不是──你知道我一定会杀了你。那么我们花费这么多心血所建构的地下联盟,所有的努力都将会付诸东流水。”

    龙唇色浮现隐不可见的笑“你和当年在哈佛时的个性依然没变,一样喜欢讲话一针见血。”

    “哈佛?”狮也漾起一点笑意“八百年前的事。”

    想当年清一色的白人世界里,四个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少年,在那人生地不熟充满歧视与偏见的异乡,胼手胝足建立起雄心壮志,歃血之盟结为兄弟,闯荡江湖化身黑道,只为那风雨飘摇的美丽大地,变色的秋海棠俯望底下歌舞升平的繁华街景“总有一天我们将稳稳健健的鼎立于世界,不再任由他国随意入侵、践踏我们的国土。总有那么一天的。”

    狮起身站到龙的身旁,与他一起注视窗外的夕阳。他吐出一口烟圈,让它沉默地消失在空气中,无形的决心为这句话画下一个句号。

    解开旗袍领子上端的花盘扣,子菲擦去额头的汗,仰望着烈焰赤日。

    真没想到,上海那端还微带点寒风的春,到了新疆反而是燠热难度的气候。她一袭长袖藏青旗袍底搭一条白窄裤,一点也不能抵挡四面八方的热气,越来越有烤鸭的感觉。

    从这边开始就要搭乘另一种交通工具──骆驼,才能抵达乌鲁木齐,也就是哥哥飞机失事后失踪的地点。没想到大老远横渡五省,从海路一直换到了陆路,从搭船、坐车一直到火车,她花费了十天的功夫,才好不容易到达沙漠的边缘。

    自己旅行,远比她所想像的要辛苦多了。

    不过,子菲对自己能够不引起任何骚动,也没有让人发现踪迹,一个人安安全全的抵达这么遥远的新疆,心中真是成就感十足。哈,想必现在在上海的东方龙一定气得跳脚,而且未婚妻失踪也变成他的烫手山芋,活该。希望爹爹妈妈看了她昨天拍回家的电报,能谅解她这么做的苦衷。

    走出车站,荒凉的黄土平原小镇风光尽入眼帘,这儿与上海有著天壤之别。别说是人,就连小猫小狗都不见影。一些衣衫褴褛的乞儿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从车站提著皮箱出来。子菲伸手招人力车──突然身后冒出四名高大的黑袍男子,左右将她围住。“红帮主,我们恭候你多时了。”

    “你们是谁?”

    “我是龙帮‘新堂’堂主古月,奉本帮帮主之命,要请红帮主到‘龙帮’新堂堂口做客。希望你赏脸。”那人抱胸必恭必敬地说。

    子菲没想到龙帮动作如此迅速。“你们帮主真是客气,我红子菲怎么敢当?古月先生你知道我手提箱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吗?”

    “帮主曾要我转达一句话给红帮主,他说:‘欲速则不达’,请红帮主三思而后行。如果一意孤行的话,对‘红门’与‘龙帮’都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凡事不预留后路的都是傻瓜。”子菲甜甜一笑“我箱子里装了些炸药,如果我点燃了它就不是‘不好的后果’,而是‘好不了的后果’。所以,谢谢你们的邀请,也请转达你们帮主一句话,就说我红子菲祝他在地狱和阎王老婆生活愉快。恕我失陪。”

    古月等人都对这位明艳动人,轻描淡写的言语间洋溢火药味的美女帮主,看得既是目瞪口呆,又是束手无策。只好眼睁睁让她坐上一辆人力车,扬长而去。

    “堂堂主,上海的女人都是这样子的吗?”

    古月咽下一口口水“还还在这边问什么问,快追上去。要是弄丢了人的踪影,怕不被右副座给宰了。快追啊!”所谓较热闹的市中心区,也不过是一条大街十几幢两层楼房。子菲住进塔马市最大的一间客栈,即使是全市最好的客房,也不过代表了干净一点床铺与勤快的店小二。至于任何现代化的设备,想都别想。

    换件较为凉快的短袍,依然一袭长裤,飘逸里带著女性帅气的子菲,神清气爽、精神奕奕地下楼用餐,一进入空荡的餐馆内,她下意识察觉到警讯,不过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八面玲珑”已经迎上前来。

    “留步,子菲姑娘。”

    挑起眉毛,她冷看那位温文尔雅的美男子。“你们帮主又有什么话要你转达了吗?勾烨。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龙帮’的情报网还算小呢,姑娘的行踪早在几天前就已掌握。至于帮主传话那倒没有,因为我不是个很好的传话筒,恐怕大哥不信任我这笨嘴笨舌。”他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生可有荣幸与子菲小姐共进午餐?”

    大眼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子菲心想光天化日之下“八面玲珑”再怎么有办法,也不可能当场把她捉回上海。况且,透过勾烨也许能和都勋喊喊话,要他快快解除婚约。不置可否地,子菲走向一张摆设在二楼高窗边的雅座,勾烨也很识趣地自动跟上前。

    “让我们单刀直入的说吧,勾烨。”子菲用完餐后,喝著茶,大眼眨也不眨地直视著他说:“你们老大怎么样才会放过我,放过结婚这个念头?”

    缓缓地倒了杯热茶“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子菲姑娘。不过,我可以回答你,老大放弃和你结婚的机率有几成。”

    “别卖关子,勾烨。”子菲放下茶杯“我非知道不可。”

    “如果我愿意告诉你,那么你是否愿意移驾到我们‘龙帮’新堂堂口?他非常担心你一个人在外的安危,尤其现在时局并不安全,你身边需要强大的保护网。”

    子菲挥挥手“先别提那些,我一个人都安全抵达这里了。我要知道先前的答案,快告诉我,勾烨。”

    叹口气“没有希望,子菲姑娘。连一成都没有。微乎其微。”

    呼地站起来,子菲双手撑在桌面上,脸逼到勾烨的上方“胡说!他根本就无意与我结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红门’与‘龙帮’的利益而已。只要他知道和我结婚无利可图,他马上就会忘记我是谁,而且也不会再来纠缠我。所以,随你们喜欢跟我跟到新疆或哪里都好,我红子菲在找到哥哥前是绝不会回到上海,也不会嫁给他的!你们趁早了解这一点,对你们越好。”

    “稍安勿躁,子菲姑娘。”勾烨竟还能微笑以对“你这么急著想解除婚约,是否另有隐情?比方说:你还有心上人?”

    子菲脸蛋染上红晕,双眼冒火“我红子菲做事绝不偷鸡摸狗,更不喜欢脚踏两条船。下次再让我听见这种无中生有的臆测之辞,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小生失言,请子菲姑娘不要见怪。”勾烨唇边笑意更浓“我只是以为姑娘坚持不嫁给我们帮主,另有原因。既然是我小人心度君子腹,勾某赔罪便是。

    “你们这些人真是吃饱撑著没事做了吗?”子菲双手抱胸,气嘟嘟的说:“与其来管我和你们帮主的婚姻小事,还不如回去应付三口组的人才对!”

    优闲地喝口热茶,勾烨闭上眼说:“偷得浮生平日闲,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你说是不是?子菲小姐。”

    和“八面玲珑”周旋只是白费功夫,子菲拎起小钱袋,准备出门去探听有无到乌鲁木齐的商旅,顺便问问何时能出发。

    “喂,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她实在忍无可忍,只好回身冲著勾烨大叫。

    勾烨一派潇洒地微笑“直到子菲小姐安全无恙的回到客栈为止,直到正主儿来了,我们这些被派来的小兵、小将就可以休息了。”

    “正主见是指谁?算了!”子菲掉回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一下午只见一位身穿鹅黄淡雅及膝旗袍与白衫裤的小女子,屁股后跟了一群为数不少的跟班,从大街头走到大街尾。乡下小镇哪里见过这种阵式,原本要找的人都被吓得不敢出面,子菲真怀疑勾烨是何居心,为什么总在她身后捣蛋?如果不摆脱他,她是休想要找到子岳哥或是文继天的人了。

    “唉,被你害得没人理睬我。无聊死了,我现在就回客栈,你总可以放心地离开吧?”子菲似假似真的抱怨道。

    “为了保护子菲小姐,我已经派人包下整间客栈,还请你安心休息。”

    安心休息?她会休息才怪。就算是都勋布下天罗地网,她一样会想尽办法离开的。束手就擒不是她的作风。

    子菲整理好行囊,从客栈的雅房窗户跳出去,区区二楼她有恃无恐自己不会受伤。但是人刚著地,就有好几双脚对著她。子菲缓缓地站起身来,看见勾烨那张讨厌的笑脸。

    “好奇特的运动,子菲小姐。”

    “是啊,我怕筋骨久久没运动会变僵硬。”

    “让我送你回楼上去休息。”

    “有劳你了。”

    这几乎、根本、就是──被关禁闭!

    如果东方龙以为这么做,就能让她乖乖主动回到上海去,接受他那施舍与傲慢的大男人式婚姻,他末免想得太美了。子菲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试著让自己进入梦乡。说不定梦里会有神仙指点她迷津,给她一条生路走。

    神不知鬼不觉中,纸窗内伸进一只竹管轻轻吹送迷蒙的烟雾进入房内,让还未进入梦乡的人,坠入深不可测的熟睡。

    勾烨确定红子菲一时间无法醒来后,召唤所有的部下,进行计画的第二部分──“得罪了,红帮主。”他在子菲耳边说,一面将她用毛毯包起来,送到客栈外等候已久的双人座螺旋桨运输机上。

    什么?子菲傻眼地愣在沙发上。她她她真是活见鬼了,或许她作梦还没醒?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却发现她睡在“东方之珠”的三楼呢?她人应该是身在新疆的沙漠客栈,为什么产生这种几可乱真的错觉?以为这里是她从沙发上坐起身子一边用力揉著双眼,差点没有放声大叫。她是醒了还是没醒?这片玻璃地板,她怎么样也不会记错,明明是在“东方之珠”里头!

    “好像又回到原点,是不是?”

    子菲全身冻结,她最不想听见的声音,最不想见到的人──不可能!又不是南柯一梦,醒来后发现自己还在原处──都勋自暗处现身,他站在那片五光十色的璀璨地板前,低头凝视著她说:“真可惜你睡过这趟生平第一趟的飞行旅程。”

    飞行?她脸色刷地惨白“你把我送上飞机?那种害死我哥哥的交通工具?你竟然把我用那种危险的工具捉回来,你这个恶棍!”

    “不用担心,驾驶员的技术很好。你不是完整无缺地坐在这儿吗?”

    “你根本是强辞夺理。”她气呼呼地说。

    “如果飞机失事,我也会与你一同葬身在那片火海中。”他淡淡地说。

    子菲没转出他的话意“算你聪明,如果我死了,我老爹一定会要你陪葬。”

    “我就是驾驶员,子菲。”他话中有笑。

    没想到他竟也会玩飞机,和子岳哥哥有一样的兴趣。为什么男人都对这么危险的东西趋之若鹜,她倒希望世上没有这种可怕的东西,失去了哥哥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好好的火车不坐,偏要在天上飞呢?她不是贪生怕死,但是失去了子岳,让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

    “你把我带回来做什么?我要回去新疆,找我哥哥。”

    “没有那个必要。”

    他坐到沙发上,子菲随即跳起来。不行,记忆还如此鲜明地烙在她心上,她没有办法忍受这么接近他,他的气息和他的热力会让她记起那万劫不复的一夜,会让她回忆他贴着她的感觉,丝滑的肌肤在黑暗中亲密的相互厮磨取暖,那双充满魔力的大手无所不在“我不会吃了你的。”他在她身后低声笑道。

    子菲朝大门走去,但是门却被锁住了“把门打开,我要回家。”

    “你的家在这里,在我床上。”

    红晕渐次染红了她的颈背与双颊“那天早上你是怎么从我家脱身的?”

    “想得知恶作剧的结果?”

    “像你那么习惯从这张床跳到那张床的人,一定在女仆来敲门前,早就溜了,何必假装──”当她看见都勋解开衣扣,敞开胸膛,露出那一大片的白色绷带时,所有的想法都不翼而飞了。她冲回他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你爹地宝刀未老,拳头真结实。”都勋想扣回衬衣,但是子菲却捉住他的手,颤抖的摸著绷带。“怎么了?还欣赏不够?”

    “你这人──正经一点行不行?”她从没有过如此心痛过“发生什么事?我爹爹为什么会下手──”她噤口,想当然耳,大清早如果做父亲的在女儿房间发现一个裸男在床上,会有什么反应?换成几年前脾气火爆的红玉龙,没有赤手空拳宰了都勋就是奇迹一桩。“还有哪里受伤了?医生怎么说?”

    “别大惊小怪,只是断几根肋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勋抬起她下巴“怎么?你这泪水是喜极而泣?还是为了我?”

    “我以为你很快就会醒来,没人会发现你在我床上”子菲难过得说不下去,她从来没有害人之心,现在都勋却因为她而受伤,断了肋骨那不是很痛吗?听人家说断了肋骨连呼吸、吃饭都很痛,想站也站不起来。爹爹下手绝不轻,过去有胆子挑衅爹爹的,听说后来都在床上躺好几个月,不能动弹。

    以指尖揩去她一滴泪珠,他向来冷傲的脸多了抹不自觉的柔情“在为我担心吗?小丫头。”

    “对不起对不起。”

    他抬起她下巴,双眼熠熠“与其向我道歉,我宁可要你的吻。”

    子菲紊乱的脑尚未翻译好他的话,他的唇已经轻柔地衔住她,热情融化彼此思绪,没有任何事比得上这一时这一刻紧紧地拥抱住怀中人来得重要。他执著的舌尖吸吮她每一滴珍贵的蜜津,慷慨地与她分享他火热的唇,直到她再也无法自己,环住他的颈项,投入这场没有输家的激情战争里。

    他轻啮著子菲滑嫩的颈项,对她的需要已经远远超过他所能自制的程度,他不断地揉著她的腰背,指尖不安分地解开第一颗小盘扣“天啊,你这折磨人的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

    “都勋”他的名字化为一次次渴望的叹息,她晓得自己不该再次陷入他的激情迷阵,但是就像阴阳相合天经地义,她无法排斥或抗拒他“都勋!”她朝他的耳垂轻轻咬下去,这令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所有的自制都随著她的轻喊与诱惑不已的呻吟飞向天际,都勋发现自己著疯似的扯开细致美丽的珠扣,越过半空散落一地,但两人谁也无心去注意,当他一手探向她的裙底,子菲则忙碌地为他去除上半身的衬衫“不,我不能。”她碰到他的绷带,大半的神智恢复清醒“老天,你受伤了,我们怎么可以──”

    握住她的小手,都勋俯下头亲吻著她说:“不要紧,有许多方法可以不去动到我的伤口,我要你,菲儿。不许你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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