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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峡江故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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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冯绪旋小说,回忆起一个镜头:电视主持人从一道长着庄稼的田埂上,来到一幢漂亮的楼房跟前。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小男孩子坐在门前的石头上。这是一家刚刚从重庆奉节搬迁来的小移民。三五个村民抱手而立。他们在这个村庄刚刚住下不到一年时间。小男孩家和当地百姓一样,有了一幢漂亮的小楼房,上十亩土地,还有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停放在屋前。然后,主持人告诉镜头里的小男孩,他们即将踏上他们的故土奉节,去采访他的爷爷奶奶,问他有什么话对他的爷爷奶奶说。

    小男孩一点也不怯眼前的镜头。他像骑牛一样坐在门前的石头上。然后,他对着镜头操着一口没改的川音说:“爷爷,婆婆,那是我们新砌的楼房,我们从来没有住地这么高这么大的房。那边是我们的田,有好大一片,光产谷子一季就是几万斤。那是刚刚卖的摩托,是爸爸花了一万多块钱卖的。我们现在一切都好,就是,就是,我们日里夜里好想你!”

    我听了小男孩的话,眼睛里涌满了泪水。我突然想到一句话:为什么我们眼含热泪,因为我们对故土眷念得深沉。

    现在,冯绪旋用他的小说三峡小移民再次把这样的场景呈现我在面前。我的眼睛也一次又一次随着他的文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在阅读里,我的心里始终挂着那一轮月亮。我的脑子里始终吟诵那首峡江的儿歌:月亮走,我也走,我为月亮提笆篓;笆篓新,亮晶晶,我为嫦娥摘星星;星星美,我也美,我为妈妈笑开嘴包括季羡林老先生的“故乡那苇坑上面和水中的那个小月亮”;包括杜甫的“月是故乡明”;包括姿意的李白的“我歌月徘徊,我舞月零乱”小移民的月亮,在冯的笔下,我的心里,浓厚如血,咸如泪。

    与其说,冯绪旋的三峡小移民是一部儿童小说,不如说它更是一部长诗,是一篇漫漫的画卷,是一首动人的歌谣。在阅读这部作品时,月亮作为中国文人特别钟情的符号,一直以一种美丽的姿态贯穿着整个文字。同时,峡江童谣也时隐时现在在读者心头萦绕。还有那动人的情感,美丽的心灵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儿童文学里少见的动人诗意。

    首先让我们来赏月。就在小争艳的父母离开香溪的第一天夜里“半夜时,王争艳忽然醒了,只见像铜锣一样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她的枕边。爷孙俩就这样坐着看月亮,直到月亮掉到山那边去。”作者看似以一种白描的手法清冷地叙述着月亮,但是,读者从他的笔底非常分明地读到一种无可逆转的感动。这种感动无法替换,更无法转移。是人在一种绝境里生发出来的失落。在小争艳临别故乡的前夜“月亮升起来了,顿时,大地白得像下了一场白雪橙子树上挂满了月亮月亮升高了,夜已经很深了。”就这样,作者让月亮牵着小争艳的心,把她心里的萌动着的离别之情,一环扣一环地往上推,直到读者的泪水一次次出现,心随着小主人公的命运一起滑向没的边界的失落之中。

    到了新地,月亮却始终没有像故乡那样出现在小主公的上空。可是,故乡月,在小争艳的心里面,早已积淀下了一种文化上的离愁别绪。于是,在一个黑黑的夜晚,她自己以梦游的方式幻化成了一种他乡的“月亮”:“一阵轻微的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树林里晃动。那白色有东西转过身来,发出怪叫声。原来那白色的东西是王争艳哩。王争艳赤着双脚,穿着一条乳白长裙好像藏在积雪里的一只小兔子。”原来,小争艳因为月亮才梦游“月牙儿挂在树梢,星星在天空眨巴眼睛”思乡情浓,终于盼到了重回故里的时光。故乡的吊脚桥依然,可故乡月下是一片片废墟,克制着心头的荒凉,小争艳见到了面目全非的故乡时,依然是热泪滚滚。一个外国作家曾经说过,如果把心灵看作镜子的话,没有比儿童还纯净的镜子。也就是在这个重回故里的晚上,王争艳“蓦地看到了那一轮圆月在离开故乡前,就是在这第小床上,看到了这样一轮圆月。今天,重又看到了。”在月亮的牵引下,小争艳月夜别好友,是完邓老师最后一课,新乡梦游,及至重回故里,举办催人泪下的诗文朗诵会,甚至也正是在这种月亮的感召下,在父亲离开人世,母亲举步维艰的情况下,她不吃中饭为了妈妈不流泪。这些惋人心肠的细节,或者说支撑着小争艳有着如此动人情怀和生存动力元素正是作者、她和我们所有有着人文情怀的读者心中望远的月亮。像老狮王对星巴说的那样:它(月亮)就是我们的先人,永远站在我们的上空,指引着我们的灵魂走向我们应该走去的地方。

    在书里,作者还写了一些颇具乡情意味的事象,比如小吊桥、大黄狗,燕子及燕子窝。在阅读时,我极力想探究一作者写月亮的动机。如果作者有自觉地将月亮作为自己或小主公公情感的载体,进行创作的,可是,我发现,作者又相当克制,档当内敛,在铺排上很节俭。而且在关键处不惜让燕窝来分散笔墨。如果说作者写月亮完全出于一种不自觉的状态,那么月亮又出各种各样的恣态出现在小争艳的心空,对读者的冲击力是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更甚的是,在他乡,小争艳的月亮一次也没有出现过。正是这一点让我看到了一个作家非常坚固的立场和浮世之中坚守者的形态。

    文学走到今天,很多时候,读作者的隐含形象,也就是读作者的立场,不能从表面上看他写了些什么文字,凑了多少人和事在里面。最根本的要看他的进入程度和情感的肥瘦度。故乡及其月亮的圆润与皎洁与他乡月亮的却位。让我们不经意间发现了作者眼角上真正的眼泪。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想原谅作者在书写小主公新的生存地时,文学上呈现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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