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小说网 > 告密者 > 第三章他来自天龙山

第三章他来自天龙山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TXT小说网 www.txt8.org,最快更新告密者最新章节!

    庞士伟来自天龙山。天龙山位于湖北省。准确地说位于湖北省红安县与麻城县之间。它一座界山。山的东面属麻城县,西面属红安县。界山不高,却很细长,由北向南,形成一条小山脉。弯弯曲曲,酷似一条天龙,因此被叫做天龙山。天龙山是目前世界上已发现的所有山脉中形状最象龙的一座山。主要象在爪子上。其他以“龙”命名的山虽然形态都有几分象龙,但那些“龙”都没有爪子,所以严格上来说它们都不能算龙,而只能算“虫”

    惟有红安和麻城之间的天龙山,清清楚楚地长了四个爪子,所以最有资格称其为“龙”而不是“虫”其实,说“清清楚楚长出四个爪子”多少有些夸张。实事求是地说,也只有西面红安这边的一个爪子非常清楚非常逼真,而另外三个爪子只有形状没有造型,远看是龙的爪子,近看就是一个小山包而已。所谓的通灵人庞士伟就出生在天龙山下龙掌村。不用说“龙掌”就是天龙山西面那个最象最逼真的“爪子”

    据老辈讲,龙掌村的人本来是姓龙的,但龙姓已经被山那边龙须庄的人占了,于是龙掌村的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姓“庞”并且硬说庞是龙字上面加个广,把龙罩在里面,所以比龙还大。算是自我安慰吧。由于天龙山弯弯曲曲高高低低并不规则,所以这座所谓的界山作为界线并不十分明确,历史上,天龙山两边为争地盘抢风水,你争我夺械斗死人的事情并不少见。直到民国二十九年,也就是公元1938年,日本鬼子包抄武汉,偷袭马关成功之后,在麻城和红安一带与中国军队反复争夺,来回拉锯,见人就杀,小鬼子打到麻城,天龙山东面的老百姓跑反躲到西面,小鬼子打到红安,天龙山西面的老百姓又跑反躲到了东面,两面的老百姓原本积怨很深,但是,在强大的外敌面前,为了保住性命,必须达成默契,暂时不记前嫌,相互接纳相互包容,一致对外。

    谁知由此衍生出许多爱情来。因为按照传统,同姓不成婚,所以,东、西两边一旦积怨化解,龙、庞两姓立刻广泛通婚,惜日的仇人转眼成了亲戚,走动更加频繁,通过亲戚关系相互到对方领地上定居的也不在少数。

    到如今,东面的龙须庄既有姓龙的也有姓庞的,西面的龙掌村也不例外,既有姓庞的也有姓龙的,已经分不出彼此了。庞士伟就是这种通婚的产物。他父亲庞进贤姓庞,母亲庞氏姓龙,他随父姓,姓庞。庞士伟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事情不是姓庞或是姓龙,也不是爷爷曾经参加过黄麻起义,算是革命后代,而是他娶了段诗芬。这倒不是因为段诗芬在龙掌村最漂亮,而是因为她的身份最特殊。事实上,段诗芬不是龙掌村人。龙掌村也没有姓段的。她甚至都不能算农村人。最多,也只能算半个农村人。段诗芬母亲虽然姓龙,是本地人,但她父亲段哲武却是外乡人。

    具体地说,段哲武是部队转业干部。小干部。在本地排灌站当副站长。但再小的干部也是干部。排灌站虽然落户天龙乡,但并不属于天龙乡管,而是直接属于县水利局管,所以,段诗芬的父亲属公家人,是吃国家商品粮的。这就延伸出两个结果。第一,段诗芬肯定比一般的农村女孩漂亮,根源是遗传,她母亲比一般农村妇女漂亮,如果段诗芬的母亲不比一般农村妇女漂亮,那么他父亲作为一个公家人是不会娶她母亲的。第二,段诗芬家的经济条件比一般农村人好。具体表现就是段诗芬的皮肤比一般同学白,衣服比一般同学洋气。特别是下雨天,这其中的差别最明显。一旦下雨,庞士伟他们只能穿蓑衣踏木屐,把自己搞得象鬼,起码搞得象地里驱赶乌鸦麻雀的草人,而段诗芬则能穿雨衣套胶皮靴,把自己打扮得象仙女,起码象电影里面的演员。于是,段诗芬在他们乡村中学就很出众,就成了全校女生的楷模,全校男生的偶像。庞士伟自然不会例外。整个中学的六年恰好是青春躁动的六年。说实话,庞士伟没有一天不想段诗芬。当然,是那种“干”想。也就是白天白想,晚上瞎想。

    不过,庞士伟并没有因为这种日日重复的白想和瞎想而耽误学习。相反,还成了学习的动力。初一的时候,庞士伟小,想得飘渺,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段诗芬能注意到他。为此,庞士伟尝试了各种办法。比如故意大声说话,比如莫名其妙地突然快跑,比如故意捣乱,甚至还故意与高年级同学打架,打得头破血流也不在乎,在乎的是有没有引起段诗芬注意。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初二。一上初二,庞士伟忽然开窍不少,发现以前的那种做法相当愚蠢,要想真正引起段诗芬的注意,并进一步引起她的好感和佩服,唯一的办法就是学习成绩好。不是一般的好,而是特别好,好到全年级第一。

    只有学习成绩全年级第一,才能引起段诗芬的特别注意,并有可能获得段诗芬的好感和佩服。因为在庞士伟之前,段诗芬的成绩就是全年级第一。

    认识提高之后,庞士伟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真正做到了头悬梁股锥刺,上厕所都在背三角公式,学习成绩直线上升。等到期中考试的时候,庞士伟的数学成绩99,与段诗芬只差一分。试卷张榜出来,却又引起轰动。因为庞士伟扣的一分是把“角abc”写成了“角b”严格地讲这确实是个错误,确实应该扣一分,但是,同样的错误也出现在段诗芬的考卷上,却没有被扣分,于是,吃不到葡萄的男同学们化爱慕为义愤,纷纷谴责老师偏心,恰好这个偏心的老师是男性,与男同学同性相斥,义愤夹杂着情感,又加上将心比心的联想,更加群情激奋,最后惊动了校长。校长跑到墙报面前一看,二话没说,掏出钢笔就把庞士伟的99分划掉,该成100分,并把那个教数学的男师叫到校长办公室,很很批评一顿,才让男生们泄了愤。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庞士伟的成绩在全年级保持第一。

    当然,有时候也并列第一。那个与他并列的人就是段诗芬。到了高中阶段,国家恢复高考,庞士伟的努力学习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引起段诗芬的注意,而是为了高考。庞士伟已经想清楚了,只有通过高考,使自己也成为段诗芬父亲那样的公家人,他和段诗芬才有可能。所以,从高二开始,庞士伟就更加刻苦地学习,并且学习目的十分明确,就是通过高考改变身份,重塑命运。说来也怪,当庞士伟学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吸引段诗芬注意之后,段诗芬反而开始真正注意庞士伟了。那段时间,段诗芬和庞士伟正好颠倒过来。

    庞士伟不一天到晚想段诗芬了,段诗芬却一天到晚想庞士伟。并且她不是“干”想,而是有所行动。今天特意为庞士伟穿一件父亲从武汉带回来的新衣裳,明天悄悄地往庞士伟书包里塞一只红苹果。最能表现段诗芬对庞士伟心意的,是她为庞士伟打了一双手套。毛线手套。左手的五个手指头全部在手套里面,右手的五个手指头后半截在手套里面,前半截在手套外面,这样,庞士伟即使是在做作业,也不耽误带段诗芬的手套。这种状况的结果是段诗芬从高二下半学期开始成绩明显下降。而庞士伟虽然继续保持全年级第一,但由于缺少了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好比一个人在跑马拉松,虽然肯定是第一,但这个第一的成绩并不理想,起码放在全国高考这个水平上是不理想的。

    结果,庞士伟并没有通过高考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命运,段诗芬自然更不用说。庞士伟并不承认是段诗芬的过分关注耽误了他的高考。他强调是整个学校教学水平太差而导致他通过不了高考。后来的实践也证明了他的论断。因为在庞士伟之后这么多年里,一直到现在,盘龙中学没有一个学生考上大学本科、专科甚至是中专分数线。因此,庞士伟认为段诗芬没有耽误他高考的说发是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不仅如此,庞士伟还十分感谢那段时光。那段时光虽然没有让庞士伟改变身份跳出农门,却奠定了他和段诗芬的感情基础,并且最终让段诗芬成了他的老婆。而庞士伟刻苦学习的最初动机,不就是想赢得段诗芬的芳心嘛。从这个意义上说,庞士伟已经成功了。我们今天说起来简单,其实这件事情在当初并不简单。主要是段诗芬的父亲段哲武坚决反对。

    反对的理由竟然是说庞士伟害了他女儿,说如果不是庞士伟的勾引,他女儿就不会分心,而只要段诗芬如果不分心,考上大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段诗芬铁了心,不听父亲的,继续与庞士伟来往。父亲扬言要打断女儿的腿。女儿说打断腿也要嫁给庞士伟。父亲扬言要断绝父女关系,女儿说断绝父女关系也要嫁给庞士伟。最后,还是母亲理解女儿的心,从中调解,并在段哲武面前谎称女儿有女儿的难处。生米做成熟饭了,段哲武才勉强默认。虽然默认,但父亲并没有出席女儿的婚礼。

    找个理由去武汉出差了。结婚当日,送走客人,段诗芬要庞士伟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出人头地,混出个人样来。庞士伟发誓,不吃馒头争口气,累死累活也要混出个人样来。段诗芬说错了,不是累死累活,而是要多动脑筋。庞士伟说是,多动脑筋。可是,在农村,尤其是当时条件下他们地方的那个农村,光动脑筋是不能出人头地的。这时候他们出人头地的标准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赚钱。有钱了就自然出人头地,没钱就没有出人头地。但赚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特别是在红安,不靠铁路也不靠水陆,交通不方便,山多,但山下面没有埋矿石,地少,而且地里尽是石头,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平整的土地,一挖,竟然还是红的,一看就没有肥力,种下的庄稼先天不足,营养不良,所以,红安自古就穷,当年这里之所以能诞生一百多名共和国将军,贫穷不能不说是重要的原因之一。事实上,庞士伟的爷爷就是当年参加黄麻起义的勇士之一,还被派往莫斯科学习过,但是运气不好,从苏联回来后成了张国涛的部下,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到达陕北后,立刻就跟随部队往西走,最后被马家军的大刀砍了。

    早年父亲非常不服气,常常把“老头子要是还活着”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但是口号喊了几十年,除了改革开放初期得到一件旧军大衣之外,并没有喊出更多的实惠来。庞士伟比父亲庞进贤实际,知道喊得再多也没用,当年的国民党反动派从台湾回来探亲,县长亲自陪着,比接待过去从北京回来的老将军还殷勤,这时候再说“我爷爷要是不死”有什么用?

    庞士伟认定关键要自强,有钱了,不需要扛爷爷的牌子,不仅自己在岳父面前硬气,就是娃崽,在学校里老师都客气些,于是,庞士伟暗下决心,一定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自己盖楼房,为村里修水泥路,再给学校赞助几台电风扇,让娃崽在学校当班长,不仅让老婆在娘家有脸面,还可以把自己祖上的面子都争回来。庞士伟首先发动全家人上山扒松针。他们这里靠山,天龙山上虽然没有矿石,但是却有马尾松。马尾松的叶子不像叶子,像针,所以他们就叫它松针。松针长在树上是青的,掉到地上是紫色,像干枯的树皮,别的用没有,扒到一起当麦秸烧火做饭还可以。庞士伟发动全家上山扒松针的目的就是拿到家里当麦秸烧,然后用省下的麦秸打成草帘子,挑到窑厂上卖,卖给窑厂盖砖坯。砖坯必须用草帘子盖着阴干,否则就会晒干裂,成为废品。

    所以,窑厂收购麦秸帘子。这样,庞士伟就间接地把松针变成了钱。自家麦秸用完了,又拿从山上扒来的松针跟邻居换麦秸,再把换来的麦秸打成帘子,再挑着麦秸帘子卖给窑厂盖砖坯。其实草帘子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但是这活凭的是力气,除了出点力气,没有其他成本,积少成多,到年底,再把家里唯一的一头耕牛卖了,两项进账合起来好歹买成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当时庞士伟卖牛的时候,全家反对,说牛是全家的命根子,庄稼人,少了牛怎么耕田耙地?

    不仅家里人反对,就是邻居也看不惯,背后悄悄地议论庞士伟不务正业,像个败家子,庄稼人,不到万不得已谁家卖耕牛?在他们那里,耕牛是家庭成员,而且是重要的家庭成员,冬天没有青草的时候,宁可人饿肚子,也要把省下的黄豆用水泡发起来,裹在干麦秸里喂给牛吃。所以,当初庞士伟卖耕牛买拖拉机的时候,除了他老婆段诗芬之外,几乎全村人都认为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后来据村里一些喜欢分析的人士判断,买手扶拖拉机本来就是段诗芬的主意,庞士伟表面上硬,暗地里怕老婆怕得要死,他的坚决态度只不过是执行婆娘的意思罢了。但不管是谁的意思,后来的发展证明,庞士伟卖耕牛买手扶拖拉机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庞士伟把手扶拖拉机开回村里的时候,是冬天,还没有赶上春耕,他就开着手扶拖拉机帮窑厂拉砖运瓦。

    那时候砖瓦便宜,拉砖运瓦自然也赚了多少钱,但拖拉机拉得多,一趟顶平板车四趟,而且跑得快,况且这家伙傻,没有思想,不知道累,可以来回不停地跑,一天下来,一台拖拉机挣的运输费比十架平板车多。

    春节前后,窑厂歇工了,庄户人家也忙着过年,走亲访友操办喜事,但庞士伟却没有歇,他的拖拉机更没有歇。庞士伟让老婆段诗芬把手扶拖拉机洗干净,他自己动手用木工活安装一个松木架子,再让老婆用装化肥编织袋缝制成一个临时顶棚,罩在木架子上,车厢两边则用麦秸编织的草蒲垫子铺成座位,干起了拉脚的生意。从村里到乡里,七八里地,要是靠两条腿走,来回就是一上午,还走得筋疲力尽肚子乱叫眼睛发花,花五毛钱,坐上庞士伟的小手扶,一路嘟嘟嘟,一刻钟就到。

    从腊月二十二到正月十五,庞士伟的小手扶一天也没有歇过,天天客满。正月初二和正月十五,还应乡亲们的强烈要求,专门加开直达县城的“专拖”一人两块钱,为抢位置差点引起两个小伙子打架。那一年过春节,村里家家往外花钱,只有庞士伟和老婆段诗芬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面数钱。一毛两毛,五块十块,数得两个人心潮彭拜,激情沸腾,春意盎然,连夫妻生活的质量都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开春之后,庞士伟家虽然没有耕牛,但是把手扶拖拉机的拖斗卸掉,换上耕具,耕起田来比牛好使。

    主要是拖拉机没有思维,连畜生的思维都没有,因此好统治,比牛还好统治。手扶拖拉机听话,不需要人做它的思想工作,甚至连欺骗式的思想工作都不需要做,也不需要用鞭子打,一天到晚自觉地忙个不停也不嫌累。晚上歇机了,往院子里一丢,还不用人伺候。庞士伟家里人服气了,邻居服气了,全村人都服气了。不用说,庞士伟赚到了第一桶金,成了当时全村最富的人。还一度把生意做到汉口和郑州。

    庞士伟开始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计划。庞士伟首先为自己家盖起了全村惟一的楼房。上梁那天,全村人都来帮忙。当然,帮忙是象征性的,不但看热闹,中午还能混一大碗大白菜烧肉的盖浇饭。菜是老婆段诗芬烧的,有城里饭馆的味道,起码看上去象。主要诀窍是加了酱油味精和芡粉,芡粉的作用是使菜看上去油汪汪的,不象农家菜,象县城馆子里面的菜了。由于菜好,所以来的人多,声势大,事情惊动了乡里。乡长和书记一商量,决定把他树立为带头致富的好典型,号召全乡老百姓向庞士伟学习,新闻稿发到了鄂东日报上,庞士伟还被请到县里做报告。第二件事情是他一下子为儿子的学校捐献了10电风扇。不仅给四个教室每间安装了两台,连老师的办公室也都装了两个吊扇。这下,儿子长进了,立刻了当班长。老师对待庞士伟儿子比对村长的儿子还宽容。庞士伟的第三个计划是为村里修一条水泥路。

    从村里一直修到乡里。条件都已经谈好了。他出钱买水泥,村里出人工。石头不用买,直接从山上拣,捡完了就去挖,全村每家每户按人头出工出石头。等到石头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就要动工了,乡里头突然来干预。说眼下乡里都没有通水泥路,你们村就把水泥路通到乡政府,是钱多了烧得难受呢还是要向乡里示威呢?乡长这话不是对庞士伟说的,而是对村长说的。村长平时对老百姓嗓门大,可一见到乡领导,嗓子就象参加红白喜事的时候吃鱼吃卡了刺一样,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勉强说出来的话,不是哑音就是磕巴。

    最后,还是乡长说话。乡长说:要修水泥路可以,干脆你们把乡里街面上的水泥路一起修上。村长回来找庞士伟商量。庞士伟一开始态度硬,不答应,说凭什么我要帮乡里修街道?为村里修路,大家乡里乡亲的沾亲带故,肥水没流外人田,还图个人缘,再说自己家进出也方便,为乡里修街道,知道的是给他们压的,不修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拍马屁呢。“不行,”庞士伟说“我们庞家自古就没有出过拍马屁的。”乡长苦着脸,说:“你姓庞,我也姓庞,一笔写不出两个庞。

    论辈分,我还喊你叔。叔,你想想,如果不听乡长的,我这个村长就当不成了。我们姓庞的不当村长,肯定要姓龙的当。我自己当不当这个村长无所谓,可我们姓庞的就都要受窝囊气了。”村长当时是上门求庞士伟的,所以这话是在庞士伟家里说的。因此,当时庞士伟的老父亲庞进贤和他老婆段诗芬也在场。老父亲老了,现在已经不怎么说话了,但是,那天听村长说到这里,立刻拿眼睛瞪着儿子。老婆段诗芬懂规矩,关起房门和庞士伟两个人在屋里的时候,主意一点也不比庞士伟少,开了房门在堂屋里,当着村长和公公的面,低眉顺眼,不随便插话,但她母亲姓龙,这事情村长不清楚,庞士伟清楚。

    庞士伟将心比心,知道村长这话段诗芬听起来肯定不舒服,所以他不想接这个话题。“那好吧,”庞士伟说“可是话要讲清楚,我只出水泥,别的一概不管。”“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村长拿出对待乡长的态度对待庞士伟,一边说着,一边把头点得像鸡啄米。村长以为只要庞士伟同意,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他没想到,村民们不答应。龙掌村的村民当年连日本鬼子都不怕,还怕如今的乡长吗?所以,他们不但不答应,还有人放出难听话,说你庞士伟要是钱多了烧得难受,干脆你自己包工包料,也不要为村里修路了,先拍乡里的马屁,把乡里的街面修好,再把从乡里到县里的水泥路也修好,修好了你就调到乡里上班了,当乡长了。这样的话庞士伟怎么受得了?不仅庞士伟受不了,连他老婆段诗芬听了也受不了,关起房门之后对庞士伟说,做好事也要后个分寸,如果不掌握分寸,好事情也成了坏事情。庞士伟一想,也是,最后,修路的事情当然就这么拉倒了。

    除了落得一声骂之外,没有落下任何好处。这件事情对庞士伟打击很大,同时也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乡村的落后。不仅是经济上落后,而且思想上落后。不仅是群众思想落后,干部思想也落后。他虽然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经济状况,但没能力改变村民的思想,更没能力去改变干部的思想。庞士伟有些灰心意冷,感觉在这样的环境中,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大作为的。况且,自从他致富之后,村里很多人效仿,不少人家响应乡政府的号召,向他学习,而且是真学,比学雷峰认真,一时间,竟然很多人家把自家唯一的耕牛卖了,全部买回来手扶拖拉机,但无论是村里还是乡里,手扶拖拉机能派上用场的活就那么多,手扶拖拉机多了,庞士伟的活就少了。庞士伟不愿意跟他们搞恶性竞争。

    于是,和老婆段诗芬商量,到更广阔的大市场里寻求更大的发展空间。老婆本来就是半个城里人,而且真正嫁给庞士伟之后,才深切地体味到作为城里人和农村人的差别,以及作为半个城里人和真正农村认得差别,所以,她的最大愿望就是成为真正的城里人,现在庞士伟打算走出山村到城市发展,虽然走出的只是身体,并没有改变作为农村人的身份,但也比完全窝在山村好,当然是绝对支持。于是,庞士伟在那一年的春天走出了山村,走出了红安。

本站推荐:重生之都市仙尊修仙高手混花都神级龙卫官场局中局我在万界送外卖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总裁大人,放肆爱!权路迷局都市极品医神总裁爹地惹不起

告密者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TXT小说网只为原作者丁力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丁力并收藏告密者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