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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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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雪舞剑法

    赵宽一出手,心中就暗暗庆幸。刚刚曾为了要不要用第五招而斟酌半天,最后终于决定使用第四招,看来还是选对了;自己内息的品质虽有大幅提高,但量的增加还是有限,使出第四招,依然耗费了自己大半的内息,怎么有指望使出第五招?看来果然如圣主所言,得练妥了他所传授的功法,才可以考虑施用第五招。

    无论如何,自己这招依然远胜从前,这次若包的是谢栖,他可说必死无疑。问题现在面对的却是更强大的巨魔,能不能奏效实在难说想到这儿,赵宽心中突然一惊,谢栖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直没听人提到?

    赵宽虽然心神微微一分,但意念随即又转回眼前的巨魔,他从内劲的变化与震荡,可以明显感受到巨魔虽一直想冲出包围,但也正被持续消融着;巨魔终究没有外发气劲,只能以肉身抵抗,是以这种累加式的爆损磨耗,对他们能造成最大的伤害。

    过了片刻,赵宽渐感无以为继,但却可以感受出,爆劲范围中的巨魔消磨去的体积不到三分之一,赵宽暗叹一口气,就算耗尽自己功力恐怕也没用,还不如省点力气,重纳内息的效率还会高些。想到此处,赵宽目光转向西牙微微示意,随即双手一放,将劲力散去。

    彩光这么一耗失外拓,巨魔躯体立即暴胀开来,一时之间根本看不出有无损伤,只见他凝立虚空中不断伸展变化躯体,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而西牙无须嘱咐,已然带着赵宽飞走。

    此时,东岸一间宽大的地底密室之中,冯孟升正皱着眉头,观看眼前的虚拟实像,直到见西牙带开赵宽,而巨魔依然无恙,他才轻吁一口气,回过头说:“还好都没事。”

    冯孟升前方一个舒适的沙发椅上,萝伦倚着扶手,微皱眉头苦笑说:“可能称不上没事。”

    “嗯?”冯孟升已确定赵宽不会出事,不觉意外地说:“怎么?难道赵宽真的伤得了巨魔?”

    “损失数据还在回传整理中。”萝伦叹口气起身说:“可惜早些你没拦阻住赵宽。”

    “没想到他不等与我碰面就远赴西岸。”冯孟升说:“他离开圣殿时恰好出了点状况,我抽不开身,更没料到雪梅等人这么快就赶来,依照我们之前的估计,至少还要数日才会侵犯到皇都,不是吗?”

    “皇都毕竟是西岸的根本重地,他们比较谨慎也不奇怪。”萝伦说:“孟升,至于你自己做的人体研究”

    冯孟升眉头微微一皱,打断萝伦的话说:“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

    “我知道。”萝伦走到冯孟升身旁,吐气如兰地说:“但你难道不怕像我们一样,成果超出估计,结果无法控制吗?这次若非射线让巨魔大受损伤,我们也没法安装上控制机制。”

    冯孟升轻搂着萝伦说:“我会十分小心的,当时若不是太过谨慎,我该回来见赵宽一面。”

    萝伦无奈地叹口气,跟着微微一怔说:“数据整理出来了。”

    “怎么?”冯孟升忙问。

    “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但巨魔所受伤害,已须要一段时间调整。”萝伦皱起眉头说:“若赵宽能连续施为,配合上其他人,恐怕真能迫退巨魔。”

    谁知道现在的赵宽能不能连续施为?冯孟升有些头疼,若巨魔一毁,西岸少了牵制,东岸可就没这么容易掌握了。他沉吟说:“或者我去找赵宽回来”

    “他会回来吗?”萝伦摇头说:“你有什么理由说服他不理会巨魔?”

    问题就是想不出来啊冯孟升脑海中转过七、八个念头,又觉得都没有作用,而且赵宽十分精明,与他多提此事说不定反而被他看透毕竟是好朋友,明知他不喜欢的事情,还是别提为上。冯孟升隔了好片刻,终于缓缓摇了摇头。

    “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萝伦颇有几分迟疑。

    “什么办法?”冯孟升疑惑地说:“巨魔不是已经到了改造的瓶颈了?”

    “巨魔的躯体能力确实已无法增强。”萝伦望着冯孟升说:“他的复元与承受攻击的能力已远超过人类,但智慧与掌握、运用能量的能力不如,只能靠着**硬碰硬,无论是速度与攻击力都远不如人类高手。”

    这些事,冯孟升早已明白,他点头说:“也是因此我才同意用这办法,我们的目的本来只是牵制,并不希望造成一般人民的伤亡。”

    “但赵宽既然加入抵抗巨魔的行列,均势就打破了。”萝伦摇头说:“巨魔能力虽已无法提升,但还有个办法经过这近一年的重新研究,我们已制造出新的基因原种,可以复合同化不同的生物,但掌控同化的一方,必须属于你们所称的先天境界。”

    所谓的基因原种,冯孟升曾听萝伦提过,便是当初造成谢家大劫的红球。那红球中的基因体,具备大多数生物的特质,并添加了同化的驱动力,与生物体化合的过程中,会调整配合被寄生者的基因,逐步改造被寄生者的基因结构,所以结合之后,只限同化相同物种。除非寄生生物死亡,基因原种退出体外成休眠状态,才会恢复到最原始的状态。

    冯孟升此时听萝伦提及他们又有突破,基因原种不只能同化一种生物,不禁暗暗惊心;这种东西若是释出,岂不是会毁去地球所有生灵?而且就冯孟升所知,生物中具有先天真气的,只有修练后的人类,又该去哪儿找个练到先天境界的人类与巨魔化合?难道是自己?

    冯孟升当即摇头说:“我怎能”

    “不是说你。”萝伦会意,一笑说:“有别的选择。”

    冯孟升怔了怔,想出了萝伦的目标人物,他不禁暗骂自己迟钝,但仍摇头说:“且不说那人愿不愿意,基因原种同化的对象不限,若是散布出去,岂不是地球上所有生灵的浩劫?我绝不赞成。”

    “放心。”萝伦说:“复合的能力只能使用一次,有他加上巨魔,西岸那群人绝对忙不过来。”

    冯孟升沉吟良久,坐下摇头说:“不行。”

    萝伦一怔,跟着偎在冯孟升身旁,疑惑地说:“怎么了?这样我们才能顺利建设与宣导啊这半年多,除了南极洲仍有些意见之外,其他事情不是顺利多了?”

    冯孟升缓缓说:“依巨魔的躯体特性,只有兹克多与赵宽的破坏力较有效用,他们一定首当其冲,我绝不能坐视赵胖子陷入险境。”

    萝伦一笑说:“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你放心,那人与巨魔化合之后,我们反而能真正控制住他,要他别伤赵宽,他不敢不听。”冯孟升听了这话,心中舒坦不少,回搂萝伦正色说:“你可要有把握才行。”

    萝伦笑说:“论理,他与巨魔复合之后,赵宽已经伤不了他,更不至于激怒他但为求谨慎,当他们起冲突时,我们会密切监控,绝不让他伤了赵宽,这样可以吧?”

    “那真要多谢你了。”冯孟升心知,这件事情萝伦其实无须争取自己的同意,她这样做,只是表达合作的诚意与尊重,所以冯孟升这声感谢,也十分诚恳。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一多吗?”萝伦一笑,靠着冯孟升,摩娑着他的胸口,柔声说:“那个南极洲的小女人还没消气?”

    谈到这件事冯孟升就头大。他叹口气说:“上次实在太大意了,怎会给她撞见?”

    “那可怪不得我们。”萝伦无奈地说:“速度越高,警示器判断确认的速度越慢,谁知道她居然会冲到高空用高倍率望远镜偷看”

    “我担心的不是自己。”冯孟升握紧萝伦的手说:“若你出了什么问题,我怎能承受?”

    萝伦摇头说:“我躲在地底,她找不到的,你总有事得办,我替你担心才是真的。”

    “不。”冯孟升说:“她会的功夫虽然比我多,但我只要一心相让,她伤不了我的,当然我也不会还手,毕竟是我对不起她。”

    “都是我的错。”萝伦爱怜地抚着冯孟升的脸说:“让你为难了。”

    冯孟升长叹一口气说:“你虽然不是自然人,但有你相伴,我已无憾,只可惜我当初拿不定主意,没能先一步与她分手,如今被她撞破,反而是我理亏了。”

    萝伦也不知如何相劝,只好轻吻着冯孟升的唇,让他多享受一些其他地方得不到的温柔。

    过了片刻,冯孟升眼角望见虚拟实像区,怔离开萝伦的香唇,抬头说:“他们是追到哪儿去了?”

    “似乎到了月球附近。”萝伦皱起眉头说:“怎么带到这么远去了?巨魔可能只想找赵宽报仇,忽视了我们的指令,还好我们有应变的方法。”

    冯孟升知道萝伦指的是利用基因原种结合另一人的办法,他不想多谈此事,转过话题说:“你们还是找不到那些叛徒吗?”

    萝伦顿了顿才说:“说他们是叛徒也太过沉重了,那些武装合成*人只不过与我们想法不同,除非必要,彼此仍不会互相伤害。”

    “是吗?”冯孟升摇头说:“九个月前的那三场爆炸,不也损坏了很多合成*人?”

    “他们想必不知道那些武器会被这么使用。”萝伦叹口气说:“所以我们坚持不把武器科技外流,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和你们想法怎会不同呢?”冯孟升叹息说:“我虽然知道你们每个人会培育出不同的个性,但基本上仍是以理性逻辑的方式推导结论,又没有私心,观念不至于相差太多吧?”

    “其实也只有一点差异而已。”萝伦说:“我们认为协助你推行降低世界武学层次,无论对自然人、合成*人都有好处,对地球也有好处上这些他们也认同,但认为不可行。”

    “怎说不可行?”冯孟升意外地问。

    “当今世上上高手太多,你又势单力孤,他们认为推行到一个程度一定会被人破坏。”萝伦说:“所以与其协助你,不如与一个比较有希望的势力事先取得协议,跟着帮助他统一世界不同政体;而后自然人本身因为没有竞争,武学层次便会自然降低我们经过几次讨论,在彼此都无法说服对方的情况下,他们便决定离开;他们的推测其实也有道理,上次的爆炸,不正是破坏的一种方式吗?只不过用上了机械时代的武器,更容易躲在暗处。”

    那些合成*人的想法也没错,但这么一来,倒是造成了不小的威胁;高手还不大担心,对一般人民来说,合成*人的武器还是会造成非常大的伤害,此事若不及早解决,可真是后患无穷。

    但萝伦说找不到那些合成*人,若她是骗自己,自己也无法分辨;总而言之,正如萝伦所言,还是因为自己势单力孤,才这么无施力之处,所以一定得先培育出对自己完全忠诚的部队来。

    “唔。”萝伦突然说:“她又来了。”

    冯孟升目光转向虚拟实像,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画面中一个娇美的女子正浮在空中,沉着脸望着下方,目光缓缓挪动,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

    此女正是乔梦娟,半个月前她恰巧撞破了冯孟升与萝伦的关系,当下勃然大怒,直接以南极剑气攻击两人,却被冯孟升挡住,并遮掩着萝伦逃离,乔梦娟几乎为之疯狂,二话不说便与冯孟升拚命。冯孟升哪敢还手?一面逃命一面传讯南极洲求救,最后新后终于下了命令,不准乔梦娟继续破坏贺如半岛的设施,但她与冯孟升之间的事情,新后却不愿涉入。

    冯孟升总不能当真与她放对,只好东躲西藏直到今日,此时透过虚拟实境画面,见乔梦娟脸上不复当日娇憨神色,阴沉的脸孔放出的只有杀气与寒意,而过去透出神采的双眸,如今也变得死气沉沉,嘴角拉出的坚毅线条,不只扭曲了她的面容,更显示着她的决心。

    见到乔梦娟的改变,冯孟升惭愧之余不禁心疼,自责说:“梦娟憔悴了不少。”

    “去向她道个歉吧?”萝伦明白冯孟升护花的个性,善解人意地说:“只要放下身段,她该会原谅你的。”

    冯孟升近日偶有闲暇,便多方以“神算无遗”的功夫揣摩,他心里有数,想获得乔梦娟的原谅,首要条件只怕便是交出萝伦。

    这件事当然万万不成,而和解的路子既然已经断了,冯孟升也不是没想过该怎么解决如今的僵局,但就是狠不下心来,更不愿乔梦娟受到打击,这才逃避至今,期望她能渐渐气消,但转眼已过了十余日,乔梦娟看似仍未解恨,自己又岂能长期龟缩不出?一个躲起来的特区首长,如何聚集贺如半岛的民心?

    想到此处,冯孟升终于咬咬牙说:“我去跟她碰个面,把话谈清楚。”

    萝伦说:“准备怎么谈呢?”

    冯孟升咬咬牙说:“让她死心,这样以后与南极洲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合作,对日后也好。”

    “真能这样当然很好”萝伦望着冯孟升说:“你可一定要小心。”冯孟升点了点头,走到厅房的一角,进入一个电梯中,电梯门一合拢便迅速上升。电梯停下后,冯孟升推下门旁的一个按钮,跟着抬头望望门上的萤幕,见萤幕上显现“净空”两字后才安心地打开电梯门踏出来。

    冯孟升一出电梯,门口便迅速关闭,而从冯孟升这面看去,电梯门户却只是一排书柜的一部分,根本看不出门户的痕迹。这是合成*人重建这栋大楼时的特别设计,九个月前的爆弹事件,毁去了欧连市许多重要设备,为了避免此事再度重演,重建之时,便将另一组备用的控制机制安置于地底,而由冯孟升办公室中的通道可乘坐电梯直通地底。

    既然建了地底密室,这样的通道当然不只一条,所以也等于增添了另一个逃生的路线;不过合成*人几番提醒,要冯孟升出入其处绝不可运劲,这样才能避免高手以心念侦测出行迹。

    冯孟升走到书桌前,手轻抚过桌前的萤幕,萤幕倏然一亮,一堆讯息跳了出来,冯孟升又按了几个按钮,乔梦娟的身形再度显现在平面的萤幕之中,旁边还标明了她所在的位置。冯孟升关掉萤幕凝定片刻,整理好紊乱的心绪,这才打开通向空中的门户,飘入空中。

    此时空中的乔梦娟,见寻不到冯孟升的身影,正有些愤然;几次来寻冯孟升的晦气,都是无功而返,这次其实也并没抱太大的希望,但她知道依冯孟升的性子,绝不可能躲一辈子,总有遇上的一天,所以每逢有空就想尽办法寻来。

    也许躲到买弭城去了?还是逊尔城?乔梦娟才刚想离开,却突然感受到冯孟升内劲的气息。她浑身毛孔不自禁地陡然间缩了一缩,仿佛面对着什么让人恐惧的事物般。

    乔梦娟一面暗骂自己没用,一面深吸一口气,霍然转身,长剑遥遥一指,扬声说:“你敢见我了?”

    “梦娟。”冯孟升见到玉人当面,心不禁又软了下来,他凝在数百公尺外,叹口气传音说:“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说好吗?”“还有什么好说的?”乔梦娟声音却一点不小,咬牙说:“你杀了那女人之后自杀,我就原谅你。”在空中这么吵下去成何体统?眼看下方人民逐渐聚集,冯孟升心念一转,没再答话,提劲向着东方大海直飞。

    乔梦娟这次可不打算让冯孟升逃走,她提劲飞射的同时,长剑一挥,蓝色破空剑气激射而出,直袭冯孟升背心。

    总不能挨上这一剑吧?冯孟升一面暗暗叹息,一面在半空中滴溜溜一转,噗地一声闷响,紫色剑光瞬间迫散了乔梦娟的剑气,但他飞行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转眼间已飞出欧连市的上空。

    只听身后乔梦娟冷哼一声说:“你还敢用破魂剑法?”

    冯孟升心中有愧,更是不敢答话,一个劲儿地直飞,眼见大海就在眼前,突觉身后气劲爆起,一股强大的迫力直涌而出。冯孟升愕然回头,却见半空中一大片弧形剑网破空直射,一面偏转一面重合,蓝色剑光逐渐化而为紫,而且只一瞬间便光华大涨,直冲自己身前。

    这是“魂不附体”的变式冯孟升暗暗心惊,没想到这段时间中,乔梦娟又进步了不少,居然已能施出十五变式的第二招,而她竟拿这招来对付自己,看来当真是气疯了。

    眼见强大的剑气袭至,轰是轰不散了,躲又来不及,冯孟升无奈下聚集功力爆出“西都魂散”的防御剑气,硬生生迎上这一击。

    两方气劲一碰,相同性质的剑气激引互化,虽然乔梦娟施出的能量远大于冯孟升的“西都魂散”但剑气防御圈也终于勉强挡住,不过可就不大能控制住身躯,冯孟升当场被爆出的气劲逼得往外飞出数百公尺。

    乔梦娟更不客气,相同招式再发,又是一大片光弧先散后聚,跟着便是耀眼的紫色剑光拦腰截来。

    接了刚刚那一下,冯孟升就安了大半的心;乔梦娟的秘传变式确实厉害,自己功力较她高依然抵之不住,但毕竟也伤不了自己,大不了被她一路往外打而这样的招式,就算是先天真气也补充不及,她总会打到没力。

    想通此点,冯孟升立即再一招“西都魂散”再次挡过一击。

    两方一碰,冯孟升又是全身失去控制地往东直飞,就在此时,冯孟升眼前一花,心中突寒,周围的空气似乎陡然间温度大幅下降。冯孟升一呆,却见乔梦娟已经赶到二十公尺外,手中长剑挥舞的方式突然改变,点点剑光洒出片片寒气,一圈圈围住自己。

    冯孟升顾不得身形不稳,长剑急挥间洒出剑网护身,但那股寒气不只笼罩在外侧,竟是直透入自己的破魂剑网之中防守之能闻名天下的破魂剑气,居然挡不住那股寒气。

    这是怎么回事?冯孟升只一怔间,寒气已然入体,他浑身一僵的同时,真气立时运转不灵,护体气劲溃散逸失,人也立即往下方摔去。

    只落下不到两公尺,冯孟升又再度凝止于空中,却是被赶上前来的乔梦娟施劲托住。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寒气能直透入躯体内外,冯孟升虽然能保持神智,但不仅浑身僵直,连内息也无法运转,只能呆呆瞪着乔梦娟。

    她会不会就这么杀了自己呢?冯孟升整颗心直往下沉,自己今日一死不打紧,创造新世界的动作才刚起步呢,这一死岂不是全完了?

    冯孟升又望向乔梦娟,她的目光中充满的是恨意吗?她是这么地憎恶自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让她杀了自己也罢只可惜对不起萝伦的期待

    冯孟升的神色,由惊讶、惶恐到最后转为黯然,当然都落在乔梦娟的眼中,她望着手中的过去情人,几番欲催动掌力,却又下不了手。乔梦娟银牙紧咬,停了好片刻才哑然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乔梦娟说话的同时,寒气也跟着稍稍下降,冯孟升头部才勉能活动,得以张口说话,但内息依然无法凝聚。冯孟升此时倒也没打什么逃脱的念头,只叹了一口气说:“梦娟对不起。”

    “你就只要说这句话?”乔梦娟双目泛红,恨恨地说:“那女人甚至算不上女人,你居然我实在气不过”说到后面,乔梦娟话语哽咽,几不成声。冯孟升看了十分心疼,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无论乔梦娟怎么对待自己,自己都绝不愿让她感受到如此的痛苦,但自己再怎么不愿意,却已然造成,该怎么补救?又能怎么补救?

    冯孟升深深望着乔梦娟的双眸,缓缓说:“你别难过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杀了我你会比较舒服,那那就动手吧。”

    “你当我不敢吗?我不敢杀你吗?我不敢杀你?”乔梦娟狂乱地连连喊叫,手中寒气一催,冯孟升又说不出话来了。

    喊了几声之后,乔梦娟猛然转头,瞪着冯孟升说:“那女人在哪?”

    见冯孟升一声不吭,乔梦娟正要发怒,猛想起冯孟升还说不出话,只好强抑怒气,稍降功力说:“还不快说!”

    冯孟升就算能说,又怎么肯说?他缓缓摇了摇头,黯然想,自己坚不吐实,乔梦娟气愤之下,必然一掌杀了自己,之后萝伦若一心要避开乔梦娟,应也不难,但贺如半岛的建设可就功亏一篑了只可惜壮志未酬

    “你你到现在还护着她?”乔梦娟银牙欲碎,冯孟升越不说,她越想逼他说,她掌力时鼓时缩,那股摧心塞气一阵一阵向冯孟升躯体涌入,冯孟升被冻得牙关打战,更是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乔梦娟寒气稍弱,冯孟升找到机会,和声说:“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都是我不好”听到这话,乔梦娟怎么还下得了手,她忍在眼眶中的珠泪终于滚滚而下,但又不愿就这么放了冯孟升。当此之时,这十余日中一直围绕在乔梦娟心中的话滔滔而出,只听她一连串地说:“你就会装好人!那为什么对不起我?为什么跟那种女人鬼混?为什么”

    乔梦娟痛斥之际,冯孟升却陡然一怔,只见乔梦娟身后似乎出现了一团光影,正缓缓向两人凝立之处靠近,发出光芒的本体则隐在乔梦娟身后,也不知道形状如何更不知是何物?

    冯孟升此时心念无法延伸体会,乔梦娟却是心中大乱没注意到周围的状态,所以她也不知身后有异物接近,只不过她的痛骂声渐渐转弱,最后终于变成悲苦的呜咽、语不成声。

    冯孟升却已经猜出那光影的身分,必然是李鸿察觉不对,施出心剑之术接近之前他被乔梦娟追杀,李鸿就差点插手,还是自己传音阻止;今日自己却是已经身陷危境,就算曾嘱咐他别管,李鸿也绝不会坐视自己受害他必然是怕乔梦娟突下杀手,这才缓缓接近。

    想到这儿,冯孟升陡然一怔,乔梦娟现在心智迷乱,根本没察觉到李鸿的心剑,李鸿若觉得有把握动手,必然一剑穿透乔梦娟的要害;自己若不及早提醒,乔梦娟可说是死定了,但若说出此事,岂不是又让自己死在乔梦娟手中?

    如果自己和乔梦娟非得死一个人的话还不如救回乔梦娟一命;冯孟升下了决定,正要开口,又发觉口唇动弹不得,却是乔梦娟寒气陡然大增,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说:“我便杀了你,然后见合成*人就杀,就不信杀不出你那个女人。”

    杀了自己,心剑岂还有顾忌?冯孟升大急,眼神中露出惶然,不断向乔梦娟后方张望,示意她注意身后乔梦娟看出了冯孟升的惶急,却不明其意,只不屑地冷哼说:“你毕竟怕死,只要说出她藏身之处,我可以等杀了她之后再处理你。”跟着缓缓收敛寒气,让冯孟升说话。

    冯孟升眼见光影越来越近,心中只有更为焦急,等不到口齿灵便,稍一能动,立即说:“你小背后小心小”

    小心?乔梦娟一怔,终于看清了冯孟升目光所示,心念一动间,她已然感受到身后气息不对,一惊之下,浑身气劲陡然爆起,才要回身之际,身后光华已陡然大涨,十道流光分向穿出,一闪而至。

    李鸿现在功力已远胜乔梦娟,心剑之术又经圣主指点而大成,加上气通天地,感应能力大增,心剑更是来无影去无踪。当乔梦娟感受到心剑接近的同时,心剑也知道被对方察觉,李鸿当机立断,立即展开攻势,十道心剑中四道急穿乔梦娟手掌,另六道则分射她后脑、背心、腰胁三个位置,直是剑剑要命。

    乔梦娟陡然明白了冯孟升想说的话,此时就算来得及制他死命,这一掌也发不出去,她手一松扔下冯孟升,爆出全身功力防御心剑,一面急急旋身发剑,能挡住一柄就是一柄。

    她未催掌力便将冯孟升扔开,李鸿自然是一清二楚,这才知道乔梦娟没打算杀了冯孟升;但此时心剑已经破开对方的气劲直逼身躯,李鸿也只来得及稍稍折偏心剑去势。只在这一瞬间,乔梦娟娇躯被心剑划开六个大口,右臂则被四柄心剑交错斩断,随着冯孟升的身躯下落。

    李鸿十柄心剑看似杂乱,其实有序,在空中分头急转,两道心剑倏然扩开承接下落的冯孟升,另外八道则护守冯孟升周围,十柄心剑齐飞,急急将无法动弹的冯孟升送回欧连市。

    乔梦娟身上虽痛,却不如心痛,只听她一声悲号,御气直往南飞,点点珠泪与血雨齐溅,一路洒向南方。

    “李李鸿。”冯孟升望着飞逝的乔梦娟,心中悲痛,躯体虽未复元,却仍焦急地说:

    “快快接住那些”说到这儿,冯孟升再也说不下去,只能长叹一声,紧闭双目。

    原来冯孟升刚刚看的清楚,乔梦娟右臂被李鸿四柄心剑交错一分,当场切成大小不等的五段,除了一截仍接在肩膀上,其他的就这么翻翻滚滚地溅血摔落。以乔梦娟早已进入天人之道的境界来说,若及时接上,原无大碍,但她气急之下,却不顾一切飞离,这四块血肉也就这么飞散摔落,跌到欧连一市外一大片的沼泽区中,看来是再也接不回去了。

    李鸿今日救自己的法门,倒是与当初舒家大长老自铁门西云掌下救出李鸿的方法类似,只不过那时铁门西云人人喊打,今日之事,却是错在自己啊当李鸿身影出现在冯孟升身前时,冯孟升体内寒气也已消褪,他勉力御气飘起,望着李鸿将心剑收回体内,百感交集下,除了叹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受伤?”李鸿问。

    冯孟升摇摇头,叹口气说:“梦娟倒是受了伤唉我真是对不起她。”

    “对不起是真的。”李鸿说:“拿命来抵却不对,你是故意被擒的吗?”

    “不。”冯孟升摇头说:“她学了新的功夫,似乎正是破魂剑法的克星,一施展开来,我毫无抵抗能力。”

    “哦?”李鸿有点意外,也多了点兴趣,讶异地说:“就是那股寒气吗?”

    “嗯。”冯孟升说:“可能是传说中的雪舞剑法吧,那是专门用来配合雪舞身法、雪舞心法的整套武功,能将雪舞心法的阴柔处转化为寒粹,十分可怕以前听梦娟提起时,曾说南极部队中不会传授这套武学,却不知她怎么学会了这套功夫?更没料想到那功夫对付破魂剑法有如此效用”

    “原来是雪舞剑法。”李鸿倒没听满凤芝提过,毕竟他与满凤芝相处的时间,远不如冯孟升与乔梦娟,何况两人都不是话多之人,没提到也不足为怪。李鸿也没再追问下去,开始烦恼起自己刚刚的插手会产生什么后果。

    不久前,从乔梦娟发出第一招后,李鸿的注意力就集中过来,他发觉冯孟升终于出面,其实也颇感同意,并不想拦阻。

    冯孟升曾多次嘱咐他别插手,加上他也认为冯孟升不会有失,所以也没赶来,怎知只不过几个照面,冯孟升居然完全逃不开,就这么被乔梦娟所擒。

    李鸿那时可真是大吃一惊,冯孟升功力明明远高于乔梦娟,加上明摆着采取守势,乔梦娟该无法奈何冯孟升才对,怎会才三、两招就像条死鱼一般倒下?从乔梦娟施出的攻击力道看来,她并没打算让冯孟升活命,李鸿这下可急了,连忙发出心剑救援,终于导致如今的结果。

    李鸿其实也不愿意切断乔梦娟的手,毕竟就算不看冯孟升的面子,也得看满凤芝的面子,这也是他一察觉乔梦娟没下毒手上且即偏转心剑的原因。但当时为了救人,乔梦娟的手臂是李鸿心神灌注的主要攻击目标,心剑之速又是奇快,察觉不对之际,已然收不了手。

    该在消息传到之前,先向满凤芝道歉。李鸿下了这个决定,当下转头说:“你无碍了吗?”

    冯孟升苦笑摇摇头说:“没事了。”

    “你先回去休息,看体内还有没有寒气。”李鸿点头说:“我先走一步。”

    冯孟升本是既失意又失落,心情更是十分低落,压根没想到寒气的事情,经李鸿提醒,这才觉得有此可能,只好压抑住心中悲痛,先返回住所理理内息再说。

    第二章皇储摄政

    冯孟升、李鸿两人方向不同,但都是飞返欧连市,李鸿到了无人之处,低头按了按腕间通讯器的按钮,等候着满凤芝回应。

    满凤芝没让李鸿等待多久,没过几秒钟,她的丽容已经出现在画面之中,表情有些愕然,又有些困惑,似乎正烦恼着什么事情,见到李鸿,也没说什么,只微微皱了皱眉头。

    李鸿此时正十分心虚,满凤芝今日表情又与平常大不相同,莫非已经知道乔梦娟的事情?李鸿吞了一口口水才说:“凤芝”

    满凤芝似乎这才回过神,目光望向萤幕中的李鸿说:“怎么这时有空找我?”

    这么说她还不知道?那她又是在烦恼什么?李鸿颇感意外,但此时无暇多问,只能说:“我刚刚伤了乔梦娟。”

    满凤芝一楞说:“什么?”

    “我切断了她的右臂。”李鸿皱眉说:“她很生气地跑了,连断臂也不要了。”

    这样岂不是接不回来了?满凤芝有些不高兴,说:“怎么会和她起了冲突,孟升不是要你别管他们的事情吗?”

    “孟升被她抓了,我觉得可能会被她杀,不能不管。”李鸿硬着头皮说。

    满凤芝微微一楞,随即恍然说:“她用了雪舞剑法。”

    “果然是雪舞剑法。”李鸿说:“我只是想先告诉你。”

    “嗯”满凤芝目光别开萤幕,停了片刻才说:“我知道了。”

    既然话说完了,就要问私事了,李鸿忍不住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满凤芝目光望回萤幕,颇有几分欲言又止,顿了顿才终于说:“我有点事烦心,你先别管。”

    李鸿不是会追问的个性,他虽然十分关心满凤芝,但她既然说别问,李鸿也就住口,只不过神色中仍不掩关怀之意。

    见李鸿两眼就这么望着自己,似乎没打算主动关机,满凤芝看在眼里,心中迟疑难决,两人就这么对望了好片刻,满凤芝仿佛下定了决心,二咬牙说:“李鸿。”

    她要说了?李鸿两眼一亮,目光直望满凤芝,等她开口。

    “我们两个这段日子过得十分开心”满凤芝深吸一口气说:“也该结束了,以后你和我各过各的生活,只当是普通朋友。”

    什么?李鸿脑海中一阵迷乱,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呆呆地望着萤幕。

    满凤芝见李鸿没吭声,等了片刻后,满凤芝终于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这样了。”

    “等等。”李鸿顾不得脑海混乱,一乱地说:“我,我不懂你为什么?你跟我说只因为我砍了她的手吗?那我砍还给她”

    李鸿话声一落,脑门上陡然浮出心剑,正想往右臂切落,却听满凤芝急叫说:“住手!”

    李鸿回过头,却见满凤芝脸上泛出寒霜说:“跟这件事无关。”

    “那”李鸿痛苦地说:“那是为什么?”

    “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满凤芝说:“我不追求爱情,也不希望有伴侣,这段日子,总算是快乐过了,也够了,我不想这样下去。”

    难道当时的蜜语爱怜全是虚假?这样的理由怎能说服李鸿?李鸿猛摇头说:“我不相信你你跟我说老实话,我现在就去南极洲找你。”

    “不用来。”满凤芝此时脸上的柔情已经完全消失,只见她冷冷地说:“你想知道真正的理由?”

    “当然啊”李鸿说:“快告诉我是新后的命令吗?”

    “我就告诉你真正的理由。”满凤芝漠然说:“你看起来还算顺眼,所以跟你逢场作戏一番,现在我腻了,不想玩了,懂了吗?”

    李鸿完全没想到满凤芝口中会吐出这样的话来,他如遭雷殛,呆在当场无法反应,只楞楞地看着萤幕,想说些什么,但口唇就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满凤芝见李鸿没开口,又接着说:“总之是好聚好散,我不欠你什么,以后也别跟我多啰唆,就这样了。”话声一落,萤幕上转成一片漆黑,却是满凤芝已关上了通讯器。

    李鸿呆了半晌,突然一声狂啸,只见他浑身一放光华,心剑幻化流光飞梭而出,幻聚回体引动浮身,破空直飞南极洲。

    御剑飞行之速已经极快,但刚飞出贺如半岛,李鸿就感受到另有一股有如闪电轰来的能量源正迅速接近自己,而破空之际又无声无息,这这是南极心法是新后!

    李鸿刚想通,眼前一花,新后已然立在眼前,她冷冽的目光直瞪着李鸿,沉声说:“是你断了梦娟的手臂?”

    李鸿却不答此问,目光一寒说:“是你逼凤芝离开我?”

    新后乍听下倒是微微一楞,随即哼了一声说:“少啰唆,你自断双臂,本后饶你一命1

    李鸿虽然功力大增,与新后相较还是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就算不是敌手,又怎能自断双臂求饶?李鸿心一横说:“要断我臂,自己来取。”

    新后脸一沉说:“这有何难?”她身形一闪,迅疾地向着李鸿飞近,两手同挥,两道紫气宛如利剑一般,直切李鸿双臂。

    好快!李鸿心一惊,心剑脱体腾射,有的迎向剑气,有的直飞新后,只在这一瞬间,十道流光倏然逼出,其中六道直轰新后。

    新后突然察觉剑气自四面八方冲来,她虽微微一惊,却也毫不畏惧,两掌紫色剑气脱体飞射,同一瞬间紫气再涨,宛若体外包起一个紫色的大气囊;袭向她躯体的心剑便顺着气囊一滑,一瞬间飞出老远。

    而袭向李鸿的两道剑气,被李鸿四柄心剑围剿下,气劲飞出不到半公尺便即碎散,李鸿才松一口气,却见新后手腕轻转,一片紫光气网陡然涨起,朝自己直扑而来。李鸿明知心剑切不散新后的气网,也不心存侥幸,运足全身功力往外直飞,但十柄心剑却毫不客气地在新后周身寻隙抢攻。

    李鸿当初体会出如何将心剑内息纳回体表,已然是飞行无碍,如今四肢经脉通畅度更是大幅提升,论速度实不下于南极高手;新后却又是另一种层次,似乎能在一瞬间聚集极大的能量移动,几乎不比心剑慢上多少,李鸿自知速度比不过新后,若想让心剑尽情攻击,自己离得越远越安全。

    所以李鸿一面飞,心剑则是毫不止歇地攻击新后。新后以手作剑,挥舞不停,只见整片紫色剑网御于体外,冷笑一声说:“心剑只成剑形,成不了气候。”

    说话的同时,心剑早不知穿刺了千百下,但一遇剑网便被那股柔劲弹开,怎么穿也穿不进去,而李鸿此时已飞得老远,回头看着新后那坚不可破的防守,颇不知该如何下手。

    新后却没给李鸿什么考虑的机会,她望望身边不断盘旋飞舞的心剑,倏忽问高速往李鸿直冲。李鸿心剑虽能追及,新后却只在一瞬间便已接近,李鸿大吃一惊,慌乱间两手同推,全力往前轰出。

    李鸿这两掌虽然并非什么特殊法门,但他双臂经脉既已大幅拓展,这般一挥,体内内劲滚滚而出,一道猛烈的白光由他双掌爆出,往外直奔。

    李鸿拳脚上的功夫,全都是年少时所习的粗浅武技,掌势对内劲并无增益,只算是将那股凶猛的乱流迫出,一出掌便即四面乱冲,成伞状往外扩散。

    但恰巧的是,新后因为速度极快,加上估计李鸿的心剑来不及反应,此时已然冲到他面前,刚准备以两掌剑气截断李鸿双臂的时候,没想到李鸿两手一举,无端端地爆出这么一大股力道,虽然杂乱无章,但自己仍是避无可避。新后一怔,气劲鼓涨而出,迫开那股气劲。两方劲力一触,李鸿内劲更是四面奔流,更有部分往回激散,直把李鸿逼得又翻翻滚滚飞出老远,而他双手气劲狂涌而出,体内本已空虚,被这股力道一回激,霎时胸腹如受重击上且时受创,本就白俊的脸,此时更是一片惨白。

    新后虽是大占上风,但刚刚那个意外,却等于输了一招,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哼了一声说:“你双手经脉是动了什么手脚?”

    李鸿还没答出话来,新后目光一转又说:“原来不只双手,连脚也不同,当时凤芝果然已将你手脚击毁,是圣殿帮你重建的?”

    圣主说过不能张扬此事,李鸿此时自然不肯承认,但他又想不出另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呆了半晌才忍着内腑剧痛说:“不不用你管。”

    反正打是打不过了,李鸿索性引回心剑,大幅增加体内内息含量,相对也提升吸引先天真气回纳的速度,这下脸色才好看了些。

    新后倒也没立即出手,她上下望了望李鸿,哼声说:“你和凤芝又是怎么回事?”

    李鸿正想问此事,他停了片刻,才痛苦地说:“她她说她跟我是逢场作戏。”

    新后却有些迷惑了,满凤芝虽然从不明说,但她当然早已心里有数,只不过没打算揭破而已,没想到满凤芝突然与李鸿画清界线?至于逢场作戏,孙飞霜还有点道理,满凤芝是绝不可能,否则这几十年来,怎没看她逢场作戏过半次?

    但新后突然明白了满凤芝的念头,她暗叹了一口气,回头望向李鸿,脸色难得地柔和了几分,不过随即又想起乔梦娟右臂之恨,新后当即说:“凤芝之事,我并未涉入,正如冯小子与梦娟之事,我也由他们自行处置,但你今日横加插手,致使梦娟断去一臂,你叉怎么说?”

    李鸿听到前半段就已经傻了新后并未涉入?难道满凤芝真的是逢场作戏?自己真的是被玩弄了?李鸿不知为何,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但胸中却充塞着满怀的自怜与自伤,听到新后最后的询问,李鸿苦笑一声说:“若她说的都是实话断我两臂又如何?就算要我的命,也无所谓了。”

    “胡说什么!”新后忍不住叱了一声说:“只不过分手就闹生闹死?”

    没想到新后会突然这么训上自己一句,李鸿怔了怔才说:“梦娟不也是?”

    这倒是让新后说不出话来,乔梦娟确实也是对冯孟升纠缠不休。新后脸色一厉说:“就算断了你的手臂,梦娟的也一样接不回去了,你负责帮她把手接回去。”

    她的手怎么接回去?李鸿一呆说:“我不会。”

    “你的手脚怎么长出来的,她的手就怎么接回去。”新后冷冷地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否则我不只杀了你,那冯小子也得为梦娟的手臂陪葬。”

    知道满凤芝对己无情,李鸿本已丧失求生**,但听到新后连冯孟升也扯进来,李鸿忍不住说:“关孟升什么事?他没还手只挨打,动手的是我。”

    “若不是他自甘堕落,梦娟又怎会动手?”新后森然说。

    “你”李鸿怒气上涌,破口骂:“你这个不讲道理的老太婆!”

    “这不知死活的小子”新后脸色一变,浑身紫气跃然腾动,正想举掌击出之际,远远天际却传来冯孟升的呼唤:“新后息怒。”

    新后手停在半空,面向北方缓缓说:“你倒是敢见本后?”

    果然冯孟升正御气飞来,他先望了李鸿一眼,这才向新后施礼说:“孟升一直期盼能多受新后的教诲,只是公务繁忙,一直抽身不开”

    “够了。”新后挥挥手说:“你与梦娟之事,我本不欲涉入,但这小子”

    “什么不涉入?”李鸿火上心头,大声说:“那雪舞剑法呢?不是你教她来对付孟升的吗?”

    新后终于忍耐不住,她猛一挥掌,一道澎湃的紫色光影猛然涨出,转瞬间撞上李鸿,这片紫气并非剑网,纯粹是新后的真实功力,只见紫色光气不停歇地沛然而出,李鸿纵有心剑护体,躯体依然失去控制,随着紫气的轰击不断往外飞,远远飞出数公里外,新后气劲才倏然而收。

    李鸿头昏脑转地飞了半天,好不容易对方力道消散,正想稳定下来时,一股锋锐的剑气陡然袭至,却是新后已然拔剑出手。

    这可与之前的掌力完全不同,李鸿顾不得头重脚轻,附在躯体上的心剑同一瞬间往那股剑气迎上,只听轰然一响,虽然终于击散新后剑气,李鸿首当其冲的三道心剑却也随之爆失,不受控制的能量当即外散,心神受损的李鸿再也无法支持,就这么翻翻滚滚地随气劲往下飞摔。

    冯孟升见李鸿引怒了新后已知要糟,但新后出手他又如何拦阻得住,眼见李鸿受伤,冯孟升顾不得新后还有没有嘱咐,紫气一腾,迅疾追掠李鸿落下的身形,否则任他这般失神摔落,当场就得摔成肉酱。

    新后倒也没有阻拦,任冯孟升抱住昏迷的李鸿,她长剑缓缓收鞘,一面冷冷地说:“他心神耗失三成,现在的症状,只有圣主能治;梦娟的手,也只有圣主能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冯孟升望着李鸿惨白的面容,忍住心中的不满,缓缓点了点头,新后当即转身往南,疾飞而去,这时倒是没用飞来时那种闪电般的高速功夫,看来那毕竟颇耗内劲,非必要新后仍不会使用。

    望着新后飞去的身影,再低头看了看李鸿,冯孟升长叹一声,打开手腕上的收发机,向萝伦嘱咐几句后,抱着李鸿,御气直飞圣岛而去。

    此时,赵宽在西牙提携下,仍在外空引诱着巨魔追逐。随着两人飞出外空的人不少,距离最近的当然是柳玉哲,至于王崇献、罗方等高手则远远尾随,想了解西牙打算把巨魔引到哪儿去。

    飞出外空的众人,无法感应到星球表面的状态,所以乔梦娟往寻冯孟升、李鸿出面击伤对方,新后再赶来报复的过程,外空中无人知晓,赵宽当然更不知道满凤芝与李鸿决裂、冯孟升抱着李鸿同赴圣殿的事情。所以他这时倒是无忧无虑,反正身在西牙气劲笼罩之中,巨魔怎么追也追不上,自己更不用考虑该飞快些还是慢些、或该把巨魔带到哪儿去,总之一切由西牙操心,自己负责发呆就好。

    不过眼看离地球越来越远,赵宽不禁也有些迷惑,西牙现在是打什么主意?让巨魔飞离地球很远之后迷路吗?这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的事情啊。

    回头望望巨魔,赵宽却发现巨魔望外鼓出的能量源竟是无穷无尽,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他既然并非生物,该无法由外界纳入能源,那他飞行的动力又是从何而来?若确实有限,他又怎会不断尾随?

    赵宽正想提醒西牙之际,却见巨魔飞行之势突缓,跟着转向回飞,直冲向尾随在后的人群。

    这下子可是一阵大乱,许多人见巨魔目标相准了赵宽,多少都有点掉以轻心,还好众人毕竟都是高手,逃命的速度不慢于巨魔,在一阵鸟兽散之下,巨魔无人拦阻,直返地球。

    西牙一见巨魔往回飞,似乎有些失望,跟着低头对赵宽说:“身体还可以吗?”

    赵宽明白意思,点头说:“可以,前辈放心。”

    西牙微微一笑,不再屏护赵宽,加速追向巨魔。

    赵宽倒没打算去追巨魔,他若又冲去皇都,自然会有人急急跑来通知,那时再去逗弄他便是,而且此时自己虽说尚能停留于外空中,但内息实在颇有不足之感,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为上。

    “没事吧?”柳玉哲飘近,泛出内劲包住赵宽。

    赵宽乐得省力,他收回内劲,呵呵一笑说:“那怪物真耐打。”

    “也只有你能把那怪物惹成这样。”柳玉哲抿嘴笑说:“居然追着你跑到外空来了。”

    赵宽呵呵一笑,东张西望片刻,才回头说:“看样子胖子得追着巨魔跑,随时注意他会不会逛错地方。”赵宽口中虽说着巨魔的事情,心中却暗暗觉得古怪,这么一路打上外空“六号”怎么一声不吭?想向他问问身体状态的问题呢。

    柳玉哲注意到赵宽的动作,笑问说:“找什么?四面都空荡荡的有什么好看?”

    “没什么。”六号的事情不便向柳玉哲提起,赵宽搂着柳玉哲说:“玉哲啊,你说巨魔会不会给我们俩一个好好相聚的时间呢?”

    柳玉哲脸微微一红,轻啐说:“我在皇都可没得住。”

    “走吧。”赵宽笑说:“咱们去找草包,要他处理妥当。”

    想起吴耀久,柳玉哲噗嗤一笑,便带着赵宽直往地球投去。

    接近大气层前,柳玉哲已经将速度放慢不少,反正巨魔刚刚离皇都远得很,那群高手就算拦不住,这么边打边退也该能耗上好一段时间;为避免再度招来巨魔,柳玉哲还特地绕飞一段距离,这才往皇都的方位飞行。

    一回地球,两人立即感受到巨魔与高手群在高空中战斗。这么从远方查探,感觉上巨魔在腾挪上不如之前顺畅,也许赵宽刚刚那一掌让他颇有损伤,当然也可能因赵宽不在眼前,巨魔冷静了不少。

    赵宽与柳玉哲飞往皇都,倒是没受到什么阻滞,原来许多在外围防守巨魔的人,在媒体的恳托下,一多配置了微型摄影机,再经由媒体迅速处理之后,以几乎是同步的速度,制成新闻向皇都人民播出,所以赵宽赶来大发神威之事,皇都中人倒是十分清楚,防守的武士群得知赵宽寻找皇储,自然是急急通报。

    吴耀久得知赵宽来援的讯息,早已开始打点赵宽的住所,得知赵宽抵达,两人相见免不了笑骂一番。侍落座叙话,赵宽方知五世已殁,不禁也有几分喟然,再听说卓卡事后飞离皇都不知所踪,赵宽更觉惋惜。

    至于巨魔那面,似乎已被众高手成功拦阻在高空中,可以肯定当他受了赵宽那一击之后,威力已经降低不少,赵宽乐得轻松,好好地运气行功一番,反正若巨魔再度修复完成,大不了再轰他一次。

    无元五三二年四月十二日等到赵宽与柳玉哲安顿妥当、赵宽尽复功力,已是次日清晨,赵宽与柳玉哲偎在一处,欣赏着眼前天讯虚拟实像转播的高空一战。

    看了看,赵宽得意地说:“看样子我的功夫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用。”

    “可惜你一直没通顶。”柳玉哲微笑说:“不然恢复的速度更怏。”

    “是啊。”赵宽抓抓脑皮说:“你有好办法吗?”

    “通顶的基本原理,跟你说也无妨。”柳玉哲轻笑说:“只不过每种功夫因性质不同,关键处的诀窍也不尽相同,想自行闯过,风险不小。”

    “原来如此。”赵宽不再挂怀此事,呵呵一笑说:“通顶会活的比较久吗?”

    “没有肯定的证据。”柳玉哲笑容微敛,轻侧螓首说:“但你功力已足,还有几十年可以慢慢想、慢慢试,应该会想出来的。”

    趟宽察觉柳玉哲心情陡然有些儿低落,眨眨眼问:“怎么了?”

    “没什么。”柳玉哲一笑说:“说来也好笑,这儿君主集权,但媒体反而比南极洲还活跃,整天都在转播打巨魔的画面,旁边的播报根本是胡说八道,却也说的有模有样。”

    赵宽注意力转到旁白,只听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正慷慨激昂地说:“是的,我们正透过镜头,清楚看到了武士团、各军团,以及大云湖来援高手的努力,现在我们来看看人民迁徙的状态,耀华i”

    随着最后那声仿佛呼唤的声音之后,画面底部陡然浮出放一个新的画面,而原来的实况转播区块却缩成原来的五分之一,挤往下方的角落。

    显现出来的画面,是许许多多携老扶幼,背着大箱小箱往外飞的人潮,此时另一个男性记者出现在画面之中,接着说:“是,波绸,在武士团的疏导下,一部分人民都依照着路径规划飞离,但还是有少数人趁乱枉顾法纪,这位也是触犯飞行条例被捕先生,请问你被捕有什么感想?”画面跟着又是一转,集中到了另一个手提箱笼的男子,正在几个武士的气劲包围下飞行,那名记者正快速飞近,一面提出问题。

    那男子垂头丧气地躲避着镜头,根本没打算答话,但记者仍锲而不舍地说:“先生,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见那人始终没有理会,记者似乎自觉没趣,也没再尾随,转过身面对镜头说:“据武士团消息,因同样罪名被捕入狱的民众,这位已是第三十七人,我们可以看到人民虽然往四面城乡避难,但队伍一直未乱,所以大家其实不用焦急。”

    名唤波绸的女主播接口说:“耀华,皇都人民撤退的状况如何?”

    “是,据估计,已经撤出了三分之一左右。”耀华说:“主要都是迁往幸难山脉布军团驻扎地。”

    “好的。”波绸接着说:“我们接着来看看皇城那儿的状况,方齐。”

    赵宽见画面转来转去正觉有趣,突听耳畔柳玉哲轻噫一声说:“怎么没打了?”

    赵宽一怔,目光转向那缩小的画面,果然激光爆气似乎已经静止,远远地只见人群浮空,当中的巨魔似乎也静止了下来。

    赵宽讶异地说:“还真的耶。”

    此时本还在画面中滔滔不绝的女主播,似乎也发现了那儿状况不对,画面随之放大,这下子可看的清楚多了,只见巨魔浮在空中不断扭动着,但整体不再移动也没攻击任何人,围困他的众人散开得稍远了些,画面转过去,人人脸上都是一片疑惑,而女主播望着画面胡扯了几句,似乎觉得不容易扯下去,隔没多久,又换了个画面。

    赵宽与柳玉哲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柳玉哲停了片刻,突然眨眨眼笑说:“难道巨魔故障了?”

    故障?赵宽咧嘴一笑说:“若是这样就好了。”

    “要去看看吗?”柳玉哲说。

    “不用了啦。”赵宽说:“天塌下来西牙也顶得住,若不是他打不坏巨魔,才轮不到这么多人出手。”

    原来在赵宽眼中,西牙的功夫也这么高?柳玉哲偎着赵宽说:“你那招把人包起来打的功夫,打不打得过西牙?”

    “怎么可能?”赵宽呵呵笑说:“别说西牙了,几个顶尖高手大概都包不住。”

    “包不住?”柳玉哲一怔说:“我还以为就算功夫够高,也只能等到你无以为继的时候才能脱身呢。”

    “不。”趟宽摇头说:“虽然这个招式,能顺应对方突破的方向聚力抵御,但还是有其上限,新后、王崇献那等人物,相信他们聚力一击,都能加以突破,更别说西牙了。”

    “反正我躲不过。”柳玉哲在趟宽耳畔呢声说:“整个人都被你吃死了。”

    虽然不久前才亲热过,这话还是把赵宽撩得痒痒的,赵宽一把搂过柳玉哲,两人正厮磨的时候,突然门口收发机急响,趟宽顾不得亲热,叹了一口气,拍拍柳玉哲大腿说:“我去看看是哪个煞风景的家伙。”

    柳玉哲只嗯了一声,懒懒挪开身子让赵宽起身,但看她玉颜上红潮未褪,星眸半睁半闭的媚态,趟宽只差没失去理智,忍不住手紧了紧柳玉哲片刻,这才站起身来。

    走向收发机时,赵宽心中却更起疑惑,柳玉哲此时句句柔情,一言一笑莫不惹人情动,似乎只想和自己尽情地享乐,这样的日子固然快乐,但尽是与自己厮混,难道不顾她过去的雄心与目标了?她虽然从没跟自己提过,但她与孟升其实在某方面颇为相似,对于群体总有股莫名的责任感

    打开收发机,蹦出来的是吴耀久的虚拟人头,他望见赵宽便叫:“赵胖子,休息够了没啊?”

    赵宽一想到连收发机也会冒出虚拟实像,他吓了一跳,一掌挥过吴耀久的半透明脑袋骂说:“这是啥东西?”

    吴耀久自然是不痛不痒,只见他呵呵笑说:“你难得来,当然让你住最好的地方呀,这立体显像收发机不错吧?”

    “是啦、是啦。”赵宽一点也不领情,挥手说:“你要过来吗?”

    “会不会打扰?”吴耀久促狭地眨了眨眼。

    “要来就来。”赵宽哼了一声说:“你啥时才要当皇帝啊?”

    吴耀久一听这话脸马上就苦了,连忙说:“别乱说话我马上过来。”

    见吴耀久的人头消失,赵宽回头对柳玉哲说:“这家伙老是不想当皇帝,但总有一堆人想当皇帝,你说好不好笑?”

    柳玉哲坐直身子,轻叹了一口气说:“权势名位本来就不容易看破。”

    “现在那儿是怎么了?”赵宽目光又转到天讯萤幕上,只见西牙等人居然让开了一条路,任巨魔往外飞出,也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赵宽与柳玉哲相对一怔,却见天讯中的女主播表情也颇怪异,虽然正解释着画面中的状态,但从言语可知,她根本也搞不清楚,可见得这些影像都是透过外围高手所摄得,毕竟一般记者,根本别想靠近战团的附近。

    此时赵宽与柳玉哲不须商量,两人的心神同时往外延伸,直追众人聚集之处,果如天讯画面所显示,众人正飞返皇都,仿佛已经没事了一般,至于巨魔的能量并非内劲,属于不易感知一类,倒是不用去追踪了。

    赵宽与柳玉哲两人脑筋都动得极快,同时揣摩着当时可能发生的情况,但适才毕竟没有直盯着看,难免忽略了什么变化,并不容易做出判断。

    两人都还没想出什么道理的时候,门口收发器再度响起,却是吴耀久已经抵达门前,赵宽将门打开,吴耀久还没进门,已然大呼小叫地说:“赵胖子,这次不管巨魔闹多久,你可不能突然跑掉。”

    这家伙说的还真是时候赵宽忍不住笑说:“你知道巨魔会跑啊?”

    “什么?”吴耀久反而一呆,看来他还不知此事。

    赵宽将吴耀久引入厅中,指着天讯说:“你看,正在报导呢。”

    吴耀久看了半天,回头一把抓住赵宽说:“这下可好了,没事正好陪我。”

    “陪你做啥。”赵宽连忙挣脱吴耀久的手臂,皱眉说:“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那个”吴耀久似乎颇有几分尴尬,顿了顿才说:“你帮我考虑一下政事如何?”

    “什么?”赵宽吃惊地说:“你当皇帝了?”

    “没有啦。”吴耀久连忙摇手说:“还没当,只不过得管事了。”

    “你想篡位啊?”赵宽连忙退开两步说:“离胖子远点,想干歹事别连累我。”

    吴耀久望望厅中一角,体态窈窕纤细的柳玉哲身子蜷缩在沙发椅上,正饶有兴味地望着自己,他不禁有点恼羞成怒,生气地说:“死胖子,你要不要听我说话啦!”

    “好啦。”赵宽笑了起来,走到柳玉哲身旁坐下说:“你自己找地方坐,爱说就说吧这个”

    吴耀久却又支吾了起来,望了望柳玉哲,不一好意思地说:“柳小姐这个”

    柳玉哲一笑起身说:“刚刚又出了一身汗,我去泡个澡,你们俩聊。”跟着飘身离开见内室门关了起来,赵宽瞪了吴耀久一眼说:

    “什么事这么神秘,连玉哲也不能听。”

    “不就要说给你听了?”吴耀久叹口气说:“爷爷过世之后,父皇心情一直十分低落,也不愿多理政事后来与我几次恳谈,我也就答应他了。”

    “答应什么?”赵宽问。

    “父皇知道我不愿即帝位,所以”吴耀久愁眉苦脸地说:“要我以皇储之名暂摄政务。”

    赵宽恍然大悟,点头说:“你爹够聪明”吴耀久正想说话,却听赵宽接着又说:“与儿子大不相同。”吴耀久气的哇哇叫说:“死胖子,你存心损我就对了。”

    “开开玩笑别生气。”赵宽咧开嘴,嘿嘿笑说:“所以你要我帮忙?”

    “对啊。”吴耀久立即点头说。

    “可是无皇不是虚衔吗?”赵宽讶异地说:“有什么可忙的?”

    “虚衔是虚衔,但一切命令还是以无皇之名发布。”吴耀久说:“我虽没有拟文、治事的机会,但所有法令公告,还是得由无皇签署公告,也就是说,若当真觉得不妥,我还是可以反对的,只不过从爷爷开始,就很少这样做。”

    好像有点儿复杂,赵宽笑容微敛,思忖片刻才说:“你摄政多久了?”

    “四个多月。”吴耀久接着说:“一直以来倒也没什么问题,但自从稳下巨魔的攻势之后,就产生了一个新的争端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较好。”

    若问下去,事情就缠上身了这种事情,孟升该十分有兴趣吧?可惜他跑去东岸培植自己的势力去了。赵宽望了望吴耀久,见他脸上满是期待与急迫,赵宽心软下来,终于叹了一口气说:“你就说说看,最近出了什么事?”

    第三章直闯冰宫

    吴耀久与赵宽商议之际,在圣殿等候一夜的冯孟升,这才见到圣主。

    圣主问清冯孟升的目的后,首先探视昏迷的李鸿,他看视片刻后说:“这是小问题,他也不是第一次了。”跟着他手中发出白芒,轻抚过李鸿脑门,李鸿随即发出一声呻吟,身子动了动,但还没清醒过来。

    圣主收回手,回头望向冯孟升说:“至于你说的乔卫统之事,我无法帮忙。”

    冯孟升就算不为了李鸿,也不希望乔梦娟就此成残,他见圣主拒绝,连忙说:“圣主,您当初既然愿意帮助李鸿,难道不能再破例一次?若梦娟无法得救,新后也不会放过李鸿的。”

    圣主眉头微皱人沉声说:“当初帮助李鸿?再破例一次?”

    “李鸿”冯孟升顿了顿才说:“当初他的四肢”

    圣主不待冯孟升说完,打断他的话说:“李鸿这么跟你说的吗?”

    冯孟升忙说:“是新后的推测。”

    “原来如此。”圣主皱起的眉头舒开,摇头说:“新后推测错了,圣殿并没有这样的技术。”

    冯孟升压根没想到圣主会说谎,他信以为真,张大口半天才说:“那梦娟的手岂不是真得毁了?”

    “嗯”圣主眉宇间闪过一抹迟疑,隔了片刻才说:“合成*人人工器官的制造能力十分优秀,帮她接一个方便使用的手臂并不困难,听说你与合成*人关系匪浅”

    说的对啊!冯孟升心中冒出一线曙光,凭自己与合成*人的关系,弄到一条手臂该不是难事,以乔梦娟的功力来说,也不会有什么不便,但她会不会不肯接受呢?不过换个角度想,若她接受了合成*人的手臂,应该也不好意思针对合成*人开杀吧?也许这反而是一个转机?

    想到这儿,冯孟升暂把乔梦娟的事情抛开,望向李鸿说:“圣主刚刚提过,李鸿并非第一次”

    “你不知吗?”圣主微笑说:“许久之前,你们与南极柳卫统冲突,心剑便被她击碎过,那时才他刚练出心剑不久,身体不懂得自保,所以并未陷入昏迷,怛那反而危险,若非有人相助,后果不堪设想;到了第二次,却是被圣殿执事所破那时功力渐进,身体已明状况,当即驱使他直接陷入昏迷之中,反而会缓缓回复心神,这次也是一样,你无须太过担忧。”

    冯孟升陡然想起,果然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柳玉哲劈开驰联,意图擒捉自己,众人齐心合力抵御依然不敌,自己终究为柳玉哲所掳;但若非因此,当时自己与乔梦娟的误会也无从化解,想起当时的点点滴滴,冯孟升不禁又牵挂起乔梦娟断臂之事。

    既然已经有了腹案,冯孟升当即说:“不知李鸿可否留在圣殿休养?在下这便去处理乔卫统断臂之事。”若自己的盘算落空,李鸿留在此处,至少可避过新后。

    圣主爽快地点头说:“你去吧。”

    冯孟升不再迟疑,告退飞出圣殿,直飞贺如半岛,先找合成*人商议一番。合成*人倒是爽快,得知冯孟升计划之后,随即派出一个面容平庸的合成*人,随着冯孟升直飞南极洲,此人名唤童甲,专精维修制造以及微机械操作,至于人体的结构,合成*人那儿自有详细资料,配合上南极洲的医生,在安装上不该有问题。

    问题还是在新后与乔梦娟的态度。一路上,冯孟升配合著童甲的速度缓飞,心中颇为忧心。自满凤芝辞退副总队长一职之后,自己与南极洲就少了联系,可能新后对自己已颇有猜忌,才传授乔梦娟等人足以克制破魂剑法的雪舞剑法若是如此,就算能过乔梦娟那关,新后那关可也不好过。

    一路上,冯孟升与童甲无话可说,感觉上路途更漫长了,好不容易抵达南极洲,迎出来的居然是孙飞霜,她的脸色可也不怎么好看,冷冷地望着冯孟升,过了片刻才说:“你还敢来?”

    “飞霜姐。”冯孟升深深一揖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让孟升有个弥补的机会。”

    冯孟升姿态放这么低,倒也不是怎么让人意外的事情,孙飞霜目光转过童甲,微微皱眉说:“合成*人?”

    “正是。”冯孟升说:“我特别拜托合成*人协助,希望能帮梦娟装上一个灵活自如的手臂。”

    “装义肢?”孙飞霜眉头一皱说:“再怎么灵活也不比自己的好用。”

    童甲却突然说:“不,只要习惯了,会更好用。”

    “是吗?”孙飞霜目光转过,见童甲相貌平庸,也没兴致多打量,便转回头对冯孟升说:“李鸿呢?”

    冯孟升戒心大起,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尚未复元,如今暂居圣殿照料。”

    “哦?”孙飞霜望着冯孟升说:“你呢?打算怎么跟梦娟道歉?”

    “唉”冯孟升叹了一口气说:“终究是我的错,只能任凭她责罚了。”

    孙飞霜脸色微变说:“这么说来,你没打算与那个女人断绝关系?”

    这话该怎么回答,冯孟升迟疑片刻之后才说:“她毕竟是合成*人,其实梦娟不用如此在意。”

    “这算什么屁话。”孙飞霜一点也不忌讳粗口,她瞪着冯孟升,手一指童甲说:“你在不在意梦娟跟这个合成*人乱搞一场?”

    这话立即堵住冯孟升的口,扪心自问,当两人情深意浓之际,自己又焉能忍受这样的事情?乔梦娟生气实在是理所当然,但是事实上,自己的心情,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与她渐行渐远,这却是他最近才慢慢明白的事情。

    冯孟升叹了一口气才说:“毕竟还是我的错,我该早些跟梦娟说明白的。”

    孙飞霜没弄懂冯孟升的意思,只以为他认错了,表情和缓了一些说:“这次我看梦娟是真的伤透了心,绝不会原谅你的。”

    冯孟升心底深处,虽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毕竟不会为此感到快慰,只能苦笑说:“我只希望能尽量弥补她,她不原谅我,也没办法了。”

    孙飞霜突然目光一转,似乎想起什么事情,开口说:“我倒有件事得先说。”

    “请飞霜姐示知。”冯孟升说。

    “无论梦娟原不原谅你你今日能不能活着离开南极洲,还是要看新后的意思。”孙飞霜说。

    冯孟升心中一惊,飞来的时候,倒没想起自己这一趟可能有性命之危,不过无论如何,就算想到了,一样要走这一趟。冯孟升深吸一口气说:“孟升此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好。”孙飞霜说:“假设新后原谅了你也不能让你这么一个人在贺如半岛胡搞下去,听说你那儿准备的差不多了果然南极洲准备插手贺如半岛了。冯孟升虽自知终有这么一天,难免也有几分沮丧,但表面上仍装出高兴的模样说:“如新后肯予指示,当然是最好不过。”

    “算来算去,至少会派一个卫统去协助你。”孙飞霜说:“梦娟是不可能了,凤芝姐刚也说没兴趣,至于玉哲已经跑去跟赵胖子双宿双飞去了。”

    双宿双飞?冯孟升十分意外,当时赵宽与李鸿来到冰宫,柳玉哲不是一副与赵宽画清界线的模样吗?怎么这会儿又变了?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任是神算无遗也猜之不透

    等等,这么一来,有空的岂不是只有眼前这位飞霜姐了?冯孟升支吾了半天才说:“这么说这么说”

    “对啦。”孙飞霜一掌拍到冯孟升肩头说:“姐姐可能会勉为其难跑这一趟,你欢不欢迎?”

    “当当然欢迎。”冯孟升连忙挤出笑容说:“不知飞霜姐何时启程?”

    “这要看新后的意思。”孙飞霜目光一转,瞟了冯孟升一眼笑说:“你这小子见了女人就昏陶陶的,敢不敢打你姊姊的主意呀?”

    冯孟升大感不妙,连忙说:“不敢,不敢。”

    “不敢吗?咱们走着瞧吧。”孙飞霜一转身说:“走吧,去见新后,由新后发落。”

    冯孟升心中虽是惊疑不定,但此时无法退缩,只好向童甲一打眼色,随着孙飞霜身后,缓缓飞入冰宫。

    此时再度回到圣殿的李鸿,心神已然回聚,正缓缓苏醒,毕竟是心神曾受震荡,此时他神智还有些迷糊,睁开眼来,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李鸿坐起身来,四面望了望周围陌生的环境,身边又没人可以询问,正迷惑之际,这才慢慢回想起了昏迷前的往事。

    自己是因心剑被新后击破才昏过去的。难道已经被抓来冰宫了?李鸿刚跳起身,却又觉得不对,从屋侧的天窗,可以看见上方的蓝天,冰宫里面可看不到这个,连光源也是人工的,怎看得到蓝天白云?

    李鸿推门而出,四面一望,马上认出这儿是圣殿,至于自己怎么会跑来圣殿,却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虽说认出地点,但这儿可是李鸿没来过的地方,并非地底密室,也不是圣殿外的村户聚落,看得出来这儿属于圣殿中心殿宇群的一部分,而自己处身在一座中型塔上,现在正在房外的塔边廊道,上下都看的一清二楚。

    猝然间,满凤芝的言语涌上李鸿心头,李鸿本已稍感轻松的心境,整个沉了下来,无论如何,自己得找她当面说个清楚。

    李鸿四面望望,倒没见到什么人出没,正不知应该如何之际,圣主的心神已然掩至,轻声一笑说:“醒了?”

    “见过圣主。”李鸿恭声说。

    “我刚好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圣主说话的同时,他的身影也正缓缓从空中飘落,望着李鸿说:“恰好问问你怎么回事。”

    李鸿强打起精神说:“圣主我怎么到这儿的?”

    “对了,该先跟你解释此事。”圣主微笑说:“你昏迷之后,你那位姓冯的朋友,将你送来此处。”

    李鸿意外地说:“新后没有难为他吗?”

    “暂时还没有。”圣主不欲多谈此事,话锋一转说:“他除了要我救你之外,还请我帮忙治疗乔卫统的断臂。”

    李鸿这才想起还有这一着,这样就不会得罪满凤芝了,他一拍手惊喜地说:“对啊但说到一半,他一转念又讶然说:“可是他怎么知道的?”

    圣主本来还有三分怀疑,但见李鸿意外的模样,终于确认李鸿并未泄露此事,他只淡淡地说:“新后猜出来的,但我已表示圣殿并无此技术,请他去找合成*人帮忙。”

    李鸿忍不住说:“其实这不是坏事,没必要守密吧?”至于自己答应了不说就不会泄露,倒不用多作解释。

    圣主微微一笑说:“你忘了有开拓经脉的功效?这种技术并不适合外传。”

    李鸿想起圣殿也赞同降低武学层次的事情,就不再多言,只摇了摇头,颇有些替乔梦娟可惜。

    “还有问题吗?”圣主颇有耐心地间。

    李鸿正要摇头,突然想起一事又说:“现在孟升呢?”

    “带着合成*人的维修技师去冰宫了。”圣主说:“他选择把你留在此处,也算聪明,新后激愤已过,此时该不至于对他动手。”

    李鸿可有点不放心。但新后若当真翻脸,自己冲过去似乎也救不得冯孟升,而且就算新后原本没打算翻脸,说不定看到自己却火上心头,那冯孟升可有点无辜但自己还是得去找满凤芝啊,现在该怎么办?

    李鸿正想不清楚该不该马上跑一趟冰宫之际,圣主却开口说:“如果没问题的话,该我问你了。”

    李鸿一怔说:“圣主请问。”

    圣主神色一正说:“论你的功力来说,虽还不能对新后造成伤害,但若存心躲避,她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你击昏,这是怎么回事?”

    李鸿哪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这么全力出手,然后没过两下就被新后砸碎了几柄心剑,确实也输得莫名其妙,李鸿呆了片刻,只能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圣主微微皱眉说:“你且说说当时的经过。”

    李鸿当即从自己言语激怒新后,她如何一掌轰来将自己击飞,跟着又是逼出剑气追击,自己无法可挡,只能运使心剑应付,没想到就这么一接触,心剑便爆去三支,自己也就不省人事。

    但是李鸿一面说,却发现圣主的表情实在不怎么好看,看来有些意外,又有些叹息,好不容易说完,圣主还沉默了半天,这才开口说:“我明白了。”

    李鸿呆了呆,只能说:“我不明白。”

    这话倒是逗得圣主笑了,他摇摇头说:“进去屋中,我解释给你听。”

    两人踏入房中,分面而坐,圣主这才开口说:“我冒昧问一句,你未修练心剑之前,练的是什么功夫?又都是怎么与人搏斗?”

    想起以前练的功夫,李鸿就不好意思,他尴尬地说:“那些不值一提,我都是往前冲,乱拚乱杀的。”

    “想来你习惯于直来直往的拚斗。”圣主轻叹了一口气说:“心剑之法,变化万千,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的能耐,新后功力远高于你,你心剑分化十分,正所谓力分而散,自然会被个别击破那时你该以心剑汇聚之法,十心剑化合为三,其一御体远遁,余二全力拦阻,便算是新后将破魂剑网展开,也拾夺不下拥有你三分之一内劲的心剑。”

    李鸿楞了楞才说:“我没想到这么多”

    “问题正在此处。”圣主说:“无论你自行领悟的,或我传授与你的法门,你虽然都学会了,却不能在临敌之际,选择最适当的使用,这样不能算是学会了心剑之技。”那该怎么办?自己在打架的时候,脑袋转的确实不快,难道李鸿迟疑片刻才说:“是是我太笨了吗?”

    “不能这么说。只是你的个性,不合这武学的路子。”圣主思索片刻后说:“既然如此,只能换种方式弥补;嗯在心念分化的同时,凝聚出不同形式的心剑之法,你已熟练了吗?”

    李鸿点头说:“没问题了。”“嗯。”圣主接着又问:“那心念在体外分化之术,练成了吗?”

    李鸿摇摇头说:“还没,但体内已能多次分化。”

    圣主点点头说:“还好,可以用这办法;不过这个方法有个坏处看来不大有高手风范。你不会在意吧?”

    像不像高手有什么好在意的?打得过高手就好。李鸿连忙摇头说:“没关系。”

    “那就好。”圣主欣慰地点头说:“我便帮你整理一套方式,你先在这儿修练妥当,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李鸿怔了怔,却也没表示异议;练到有把握躲过新后的攻击,再去找满凤芝,见到她的机会也会大些。

    无元五三二年四月十五日三日后,李鸿将圣主指点的技巧组合起来,演练熟悉之后,才准备离开圣殿。他首先利用收发机传讯回贺如半岛,这才知道冯孟升早在当日便回返贺如半岛,似乎已处理妥当,他一直还有些忐忑的心情这才完全松了下来。

    “那你这几天呢?圣主说你又在练功了?”冯孟升一脸疑惑地接着问。

    “嗯。”李鸿点点头,却也不细说,圣主教自己的东西依例一律不准对外说明,李鸿已经养成习惯了。

    治病怎么会变成练功,冯孟升也弄不清楚,他顿了顿才说:“那你现在要回来了吗?”李鸿一顿说:“我先去冰宫一趟。”

    冯孟升大吃一惊,连忙说:“你疯了,新后不会再放过你的。”

    “没关系。”李鸿摇头说:“我不怕。”经过圣主的一番指点,李鸿十分有信心,只要自己一心想逃,新后一这么容易收拾自己。

    但冯孟升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他连忙劝阻说:“你千万别冲动我我过来找你。”

    李鸿好笑地说:“你有多少事情要忙,干嘛跑来找我?”“你也知道我很忙。”冯孟升生气地说:“但是你要去送死,我能不去吗?”

    李鸿不禁有些感动,他停了片刻才说:“你放心,圣主说以我现在的功夫,新后不容易为难我,我不会有事。”

    冯孟升不知该不该信,此时身在贺如半岛的他,确实十分忙碌,尤其知道孙飞霜即将前来,更是有不少该准备的事情,而西岸短时间内将不见巨魔踪影,更得准备应付皇都势力与大云湖势力的东进,另外方家一族的事情,若此时被人掀出来谈,恐怕也会有点儿不妙。

    所以他实在是分不开身,但若要眼看着李鸿去送死,他也办一到,冯孟升不大放心地追问说:“圣主当真这么说?你不怕新后了?”

    “还打不过。”李鸿接着说:“但应该可以逃很久。”

    “等等。”冯孟升说:“我实在弄不懂,你去做什么?梦娟的手已经接上了。”

    “这”李鸿又一能实说,只好说:“我是去找凤芝,有几句话要说”

    冯孟升自然不知满凤芝三日前说了什么话,此时听到李鸿这么说,冯孟升反而颇感安心,有满凤芝居间缓颊,危险程度当会大减,于是只嘱咐说:“你可千万别逞强。”“嗯。”李鸿点点头,结束了对话。

    冯孟升望着收发机,仍有些放不下心,想了想,他按下收发机上的几个钮,等候另一面的回应。

    “您好。”画面上出现了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向着冯孟升微微施礼说:“这里是皇宫总机五号分机,敝姓卡,很高兴为您服务。”

    “你好。”冯孟升说:“我是东岸贺如特区首长冯孟升,请问赵宽先生是否住在皇宫中?”

    女子微笑说:“冯特长,赵宽先生并未住在皇宫之中,皇储殿下安排赵先生居住于宫外。”

    “喔?”冯孟升有些失望,跟着说:“那么,我希望能与皇储通讯。”吴耀久总该知道怎么找到赵宽吧?

    “不知冯特长是希望与赵先生通讯,还是皇储?”女子柔声说:“赵先生在皇宫内已备有办公厅,若冯特长找他,我可以帮您转到他的办公厅去。”

    办公厅?冯孟升一怔,赵宽接受了皇都的职务?他怎么会接受的?他一时间忘了回答女子的问话,整个人呆在那儿。

    “冯特长?冯特长?”卡姓女子等了片刻,忍不住开口呼唤。

    冯孟升回过神来,勉强露出笑容说:“没关系,我临时有事,晚点儿再找他们。”

    “好的。”女子说:“谢谢您的来电,再见。”跟着结束了通讯。

    关上了通讯,冯孟升呆立半晌,心中又惊又疑,赵宽一向不愿做官,怎么突然接受了皇都的职务,却不知道他当了什么?刚刚那女子却也没提。

    冯孟升知道皇储已于四个月前开始摄政,所以知道赵宽此刻并非效忠于无皇六世,问题是他是帮皇储还是王崇献?又或者是被罗方吸收了?

    算来算去,帮皇储的机会该是最大,如果赵宽的性儿没变,想必吴耀久有了困难这困难是来自王崇献、罗方,还是另有势力?与自己东岸的建设又有没有关系?

    思忖了片刻,冯孟升才猛然想起,自己原先找赵宽,是想提提李鸿的事情,也许凭他与柳玉哲的关系,能从中缓颊也说不定,但听到赵宽受职,一下子惊讶过度,反而忘了此事。冯孟升连忙走到收发机前,正想再度发出讯号,却又废然而止,圣岛与南极洲近在咫尺,以李鸿的速度来说,早已抵达冰宫,自己此时才向赵宽求援,却已经太慢了。

    此时李鸿确实已然抵达冰宫,理所当然的,出来迎接的又是孙飞霜。

    李鸿见到她,不自禁地心中一紧,但另一方面,却又安心了些,自己没有刻意隐藏内息,一路破空冲来,南极洲的高手都该早已辨认出他的身分,新后没直接杀出来,事情已经大有转圜。

    孙飞霜望见李鸿浑身闪耀光华,显见已经运足了功力,脸上先是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偏是不开口,而李鸿想说却又说不出话。两人僵持了好片刻,李鸿终于忍不住说:“我要见凤芝。”

    “为什么?”孙飞霜呵呵一笑说:“不想见我?”

    “你别管这么多。”李鸿脸色涨红,说:“我今日见不到她,打也要打进去。”孙飞霜睁大眼说:“你是找死还是怎么回事?不是前两天才被新后打得人事不知?”话虽没错,但就算没受圣主特别指点,这趟也非来不可,李鸿坚决地说:“我顾不了这么多。”

    孙飞霜笑容微敛入沉声说:“我今日出来,便是想帮你留一条性命,你若敢胡闹,惹翻了新后,谁也救不了你。”

    李鸿虽知孙飞霜所言是真,但他今日已横定了心,他咬牙说:“谢谢你,但我还是得闯。”话声一落,李鸿绕过孙飞霜,就要往前直飞。

    孙飞霜一鼓劲,紫色气劲往外直泛而出,拦阻李鸿的同时轻喝说:“且慢,听我一言。”说话的同时,李鸿已然撞上那股气劲,只见他全身光华闪耀间,直破那厚沉沉的紫气,速度竟似没慢上多少。但李鸿破开后,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回过头说:“还要说什么?我无论如何都要进去。”言下之意,孙飞霜若只是要劝阻,不如省点力气。

    孙飞霜虽知李鸿功力已高于自己,却没想到他能这般轻易地破开自己的气劲,适才虽非以剑网拦阻,但南极气劲本有绵密难破的优点,怎料李鸿劲力过于锋锐,居然是无法可挡。

    她听到李鸿的言语,叹了一口气说:“你等等,我找凤芝姐出来。”

    李鸿脸颊肌肉微微一个抽搐,艰难地说:“她愿意出来吗?”

    “如果她宁愿你死掉的话,大概就不出来了。”孙飞霜摊手说:“你等我十分不,等我半个小时,我找她出来。”

    半个小时纵然难耐,总也熬得过去。李鸿不讨价还价,**地点头说:“麻烦你了。”

    孙飞霜却没立即离开,只见她脸上突然现出了几分怅然,似乎是欲言又止;李鸿见状,心中颇有所感,正不知该不该说话时,却见她终于转头回飞,李鸿忙加一句:“谢谢。”

    孙飞霜身形乍止,只听她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朗声笑说:“要知道,我可也不愿你就这么死了。”语声未止,孙飞霜化成一道紫电,破空飞返冰宫。

    静立在空中的李鸿,虽觉孙飞霜的话语奇特,但他此时没心思多想,只悬念着半小时之后,满凤芝会不会出现在此处。

    她愿出来与自己会面当然最好,但若她当真不来呢?是不是代表她真的丝毫不顾惜自己?就连游戏人间的孙飞霜,只因曾与自己有过一段情,如今也不忍见自己送死,难道她真的这么狠心?

    李鸿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这短短半年多时间的相处,满凤芝除了坚决不允公开关系之外,两人私下确实是轻怜蜜爱、深情相守,怎地突然间翻脸如翻书一般?若她当时只是作戏,那也把自己冤的太苦了,就算是孙飞霜,至少也明摆着只是游戏一场,没这么过分。

    还是她有什么为难之处?或是新后的压迫使然?这也不对乔梦娟与孟升相处已久,也没看新后如何干涉;而满凤芝在贺如半岛也待了超过半年,新后从没说过第二句话啊,还是另有什么原因?

    李鸿就这么浮立在寒风不断狂啸的南极洲上空,望着整片天与地的蓝色与白色,思索着与满凤芝的事情,回想起当初,真的也不知道怎么开始的,在那一夜之前,自己还想着躲避她,根本没料到已对她动了感情,没想到两人言语间彼此一激,倒是冒出了真心话。

    想起了往昔种种,李鸿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不知时光之消逝。

    待李鸿突然回过神来,首先想到的便是不知已经过了多久,他正想举起手腕上的收发机查看时间,却突然感觉不对,转头一望,只见脸色森寒的新后凝立在自己身后二十余公尺处,正冷视着自己。

    李鸿倏然一惊,自己刚刚神思过往、毫无防备,若新后趁机出手,恐怕难逃死命,多亏她托大,没有立即下手,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转过身来,李鸿却又想到另一件事,若满凤芝愿意出来,此时站在眼前的当然不会是新后,这么说来,她当真不顾念自己的性命了?

    三日前自己在新后手下走不过两招,这事她不可能不知,如今自己扬言闯入冰宫,新后更不可能留手看来,满凤芝对自己当真是情断义绝,一点点怜惜也不存了。想清此事,一种莫名的痛猛然袭上李鸿心头,近在眼前新后的威胁也仿佛微不足道。他一直期待满凤芝现身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玩笑,又或者告诉自己,这是她不得已的决定;李鸿虽有过最坏的打算,但潜意识中却一直认为不可能发生,没想到真的是最坏的结果。

    李鸿自己的性子自己清楚,能与满凤芝有这一段情,是生命中的异数,所以他一直十分珍惜、小心呵护这段感情的成长,但却没料到,苦苦的思念,漫长的等待,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也许女人根本就不能信任,也许女人天生就会骗人,所以自己先被孙飞霜玩弄,接着又是满凤芝,而满凤芝的手段更是高明,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已先一步释出柔情如丝,只待水到渠成,只恨自己浑然不觉,被她这么骗了半年多

    新后见李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全身微微抖动,两眼红鼓鼓的,似有泪又流不出来,她终于忍不住说:“她不愿见你,你去吧。”

    李鸿好像被人掴了一巴掌一般,恨恨地怒瞪新后,大声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新后岂能容一这般嚷嚷?她双目一寒说:“你真的想死?”

    “你想杀我?”李鸿哑声怪笑说:“杀了我啊。”他很少放声大笑,这么笑起来十分生涩不自然,让人更觉怪异。

    这小子伤心得疯了。新后皱眉说:“想死还不容易?只要”说到此处,新后突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她面色一松,摇头说:“总之你要死也离南极远些,别在这儿碍眼。”

    “你们你们这些恶毒的女人。”李鸿咬牙说:“我跟你拚了。”话一说完,李鸿陡然往新后直冲,两手光芒乍然大放,直劈新后。

    不好好揍这小子一顿,看来是赶不走他。新后见李鸿扑来,手中长剑一扬,一股剑气破空而出,直迎李鸿。

    李鸿两臂爆出三公尺余的白芒,合力击碎了新后的剑气,身形却是依然不变,眨眼间光气已然接近了新后。

    新后吃了一惊,身形一晃间,闪开左挪二十余公尺,长剑在空中一阵急勾,一道剑网倏忽间在空中炸出,泛出十余公尺方圆。

    此时李鸿已然随势转向,他的身形纵不如南极身法之变换无方,但论速度,除非新后施出那特殊的加速身法,否则心剑御空的速度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所以只在一瞬间,李鸿迎面撞上剑网,他两臂剑气往外直拉,迫使剑网外拓变形,同时他顶门陡然冒出一道剑气往前直冲,轰向绷紧的剑网。

    只这两下过招,新后已然发觉李鸿与三天前完全不同,此时他外散心剑数量不多,但每道都具有十分的威力,若给他这一剑轰上,恐怕剑网会有点不妙。新后应变奇快,在这一瞬间加催劲力,只见紫光陡然大盛,李鸿两臂立即被拉回,同时剑网气劲突然一个猛烈地外鼓,一股汹涌的力道瞬间激发。李鸿浑身如受巨锤所击上且即翻翻滚滚地往外直飞,而那柄单飞心剑此时恰好撞上剑网,自是跟着李鸿的身形被激飞开来。

    李鸿此时已颇有些疯意,他在数十公尺外勉力稳住身形,当即回头返飞,而那柄离体心剑更早一步稳住去势,比李鸿还快一步冲向新后。

    刚刚那一撞让新后心里有数,李鸿这柄心剑上面汇聚了超过他四分之一的内息,这可不能等闲视之。新后心中暗暗警惕,长剑陡然炸出五片紫光,成五边形往外扩张,光影笼罩着心剑的来向。

    若在正常时候,李鸿可能还会犹豫一下要不要让心剑这么冲进去,但此时他心中其实隐隐藏了一丝寻死的念头,就算眼前是比这看来更凶险的招式,他也会毫不考虑地前进。只见心剑先行,他躯体后随,同时逼入紫光之中。

    这是你自己找死。新后脸一沉,五道紫光由钝转锐,配合巧妙地往内直缩,远远望去,仿佛缩成一个长条的梭型,恰好把李鸿与心剑包在其中。

    五道紫气这时才显现出剑气的本质,分由五方包裹急缩,但看方位又能适当地彼此交错,就算把李鸿切成几大块,剑气也不会彼此冲突。

    这是什么功夫?

    无法力敌之际,李鸿想起圣主当初的嘱咐,前方的心剑陡然回缩己身,化入躯体气罩之中,跟着一转方向往上直飞,两臂前探,撞向迎面而来的一股紫色剑气。

    第四章扭转布局

    两方一撞,以全力应对的李鸿,总算冲断了那股剑气,脱出重围,但速度也跟着缓了一缓;而于此同时,另两股尾随的剑气,正从后方急急追来。

    李鸿忍住内腑的剧震,翻身面对那两道剑气,两股掌大心剑气劲陡然脱掌而出,往前方直射;在同一瞬间,李鸿抽身急退,一面回纳心神,两股凝聚气劲在这一瞬间失去控制,猛然外炸,不但搅乱了那两道剑气的攻击,还轰得李鸿往上方又翻出了老远。

    这小子在耍无赖新后又好气又好笑,避开了那股乱流,腾向另一个方位,远远地望着李鸿。

    要知道各种劲发体外的招式,在设计之初,都会考虑对方抵挡或趁隙攻击后的变化,也就是说,若不远远闪开,只要与气劲一纠缠,大有可能陷入招式设计的陷阱之中,或者被接踵而来的气劲逼得缓不过来,除非对方已然看透招式的虚实,或具有相当的功力,才能恰到好处地化解掉。

    李鸿的脱体心剑,却是与本体已然切断的一股气劲,在空中这么陡然胡乱炸开,新后相应而变化的剑气自然找不到李鸿的踪迹。相对地,李鸿也无法趁隙而攻,总而言之,就是一种断尾求生的法门,只不过李鸿断的不是尾,而是两股不算少的心剑内息。

    所以新后才会觉得李鸿在胡闹,若非修习心剑,自不易以这种方式躲避,但修习心剑之人,从古至今哪一个不是旷世高手,哪会有人如李鸿这般胡搞;所以新后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这正是圣主在这三日间,传授给李鸿的使用方式,李鸿较新后这等顶尖高手还差上数筹,又未能掌握心剑变化无方的优势,只能以这种方式施为保命但确实看起来颇无高手风范。

    除此之外,圣主建议李鸿将心剑化为延长的手臂应用,并以一到二柄强大的心剑辅攻,这么一来,虽无灵动之利,却有稳实之优,而其中偶有变化之处,主要掌握在体内不断重新化分心剑的能力。当然,若日后李鸿练成体外化分,更能多出不少变化。

    整套施用方式的建立,主要在于符合李鸿的个性,当然,一些冲击进退之法,圣主也多少有所点拨,而断尾求存之术,更是基于李鸿已然通顶为前提,否则只要这么多来几次,李鸿的内息很快就会空空如也。

    新后望着刚凝定身形的李鸿,沉声说:“小子倒有不少进步,谁教你的?”

    李鸿并未答话,只怒瞪着新后,心中却有些拿不定主意,刚刚气急出手,只顾拚死拚活,但这么两次炸翻,他神智倒是清醒了些,想起圣主当时的嘱咐。

    遇到高手,这种施用方式是拿来保命后逃命的,却不是拿来取胜的,自己就算再怎么往前冲,一样不是新后对手,等自己内息耗得差不多了,反而要倒楣自己要就这样轰轰烈烈拚死,还是躲回去潜修武技,日后前来报仇?

    报仇又能如何?李鸿面色一惨,今日就算满凤芝站在眼前,难道自己下得了手?干脆就此死了痛快,李鸿一咬牙,正要往前扑去之际,突然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由下方传来:“胡闹够了没有?”

    是她李鸿心一惊,顾不得动手,目光下望,果然满凤芝与孙飞霜两人正连袂缓缓上飘,而她脸上此时略施粉妆,看来更是艳光四射。

    飞到三十公尺外,孙飞霜苦笑着停了下来,满凤芝却是未停,依然向着李鸿缓飞,孙飞霜一楞说:“凤芝姐?”

    满凤芝却也不理会,直接飞到李鸿身前半公尺远,两人气息相闻之处,这才在空中凝定下来。

    她终于来了刚刚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闹,还不是为了你?你当真不了解我的苦心?当真不明白我的情意?当真是玩弄我?快告诉我你只是开玩笑快告诉我

    李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呐喊的每一句话,到了口中却是说不出来,只能呆呆望着满凤芝,浑身动弹不得。

    满凤芝上下打量李鸿片刻,冰冷的脸色一直未变,隔了数秒,她才回身向新后行礼说:“凤芝一时好玩,没想到惹出如此事端,请新后见谅。”

    新后的神色似乎也有些怪异,轻嗯了一声并没接口。满凤芝转回身,望着李鸿淡淡地说:“我承认是我不对,不该欺骗你的感情,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既然你死缠滥打就是要见我一面,我一直躲避也不是办法,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李鸿的喉头不知被什么东西哽住,哑然说:“你当真是骗我的?过去说的话都不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怎么。”满凤芝紧皱着眉头、面露不耐,说:“情人间说的话本就半真半假,主要不过是为了床上助兴,你不会把每一句都记住了吧?”

    “好你说的真好”李鸿怒极反笑,哑然干嚎说:“原来是我太天真了。”

    “好啦。”满凤芝挥手说:“终究是我负了你,算是我错,由你处置便了。”

    李鸿没想到满凤芝会说出这番话来,怒冲冲地说:“你由我处置”

    “先说好。”满凤芝打断李鸿的话说:“别再逼我上床,我对你腻了。”

    李鸿心神纷乱,陡然往下摔落半公尺,才勉强稳住,只听满凤芝平静地说:“我可不是嫌你哪儿不好,不过你知道的,跟同一个人久了会腻,来来去去都是那一套。”

    “我我杀了你。”李鸿怒嘶一声,右臂心剑疾冲,飞射满凤芝喉头,却见满凤芝面色平静、双目微闭,居然是瞑目待死,他的心剑怎么还穿得过去?更何况李鸿本就没有杀死她的念头,只见心剑倏忽间凝定在满凤芝喉头之处,动也不动。

    李鸿心剑一动之际,孙飞霜与新后都紧张了起来,但心剑速度何等之快,李、满两人又是距离极近,饶是新后功力顶尖却也救援不得,但见李鸿止住了心剑,两人这才松一口气,对视一眼,往后飘离了些。

    满凤芝等待了片刻,只感受到喉头前那迫体的能量,但却一直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她缓缓睁开双眸,望着李鸿说:“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失望?李鸿一呆,不明满凤芝何意,只听满凤芝接着说:“我这样对你,居然还下不了手?真是没用。”

    “凤芝姐!”孙飞霜终于忍不住了,远远地叫了一声说:“拜托你别说了吧。”

    “你别管。”满凤芝猛然回头怒叱说:“谁要你多嘴?”

    孙飞霜怔了怔,咬牙说:“好,我不管了。”说完她飘身而落,居然就回冰宫去了。而新后似乎神色也有些萧索,轻吁一声,也没打声招呼,就这么跟在孙飞霜的身后离开。

    李鸿还没见过满凤芝这般疾言厉色地对待其他卫统,他望着满凤芝,只觉得眼前此人,除了形貌之外,几乎全然不像自己熟悉的那个心上人,李鸿摇头往后飞退,一面说:“你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傻小子。”满凤芝顿了顿,话声转冷:“你本来就没看透我不杀我,我便走了。”

    李鸿停在十余公尺外,两眼通红地望着满凤芝,口中只知道喃喃地说:“你全是骗我的你骗的好你骗的好”满凤芝似颇不耐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说:“以后别来闹了,很烦的。”说完,她飘身而下,回返冰宫去了。

    李鸿就这么呆立在空中,此处乃极地空中,不只别无人迹,连虫鸟走兽都没半只,只有整天不断刮动的极地寒风,以及那不断在冰霜雾雹间转换的冻云,自是无人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鸿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李鸿?真是你?怎么回事?”

    李鸿一呆,转过头望向西北方,却见远远一个胖胖的身影,正轰轰烈烈、声势浩大地破空直冲而来,正是感应到冲突而赶来的赵宽。

    一见赵宽,那种突然见到亲人的感觉,让李鸿涨红已久的双眼忍不住泛出泪水,同时,自怨、自伤、自怜的悲痛情绪倏忽间重新充塞心中,他不等赵宽赶到,猛然悲啸一声,破空往北飞去。

    赵宽这下扑了个空,只能呆在半空中,他飞行速度不算快,李鸿这种冲法,他明知赶之不上,也只好不追。只不过李鸿怎么突然跑来这儿发呆却是件奇怪的事情,而且还不愿见到自己,听他那声悲啸,似乎发生了什么十分让他痛苦的事

    赵宽脑海转了转,突然心一惊,莫不是冯孟升出了事?他顾不得自己才从西岸飞来南极洲,当下往北直飞,先去一趟贺如半岛再说。

    不久之前,赵宽在西岸皇都之中,突然感受到这儿有新后施放出大股能量的气息,注意力已经稍微被吸引过来,毕竟新后该不会没事跑出来练功夫。

    那时李鸿心剑还没爆散,赵宽距离既远,一时也没能感应出李鸿在此,虽然被引起好奇心,却也并不在意。但没过多久,李鸿心剑主动爆散,赵宽可就吓了一跳,马上就往南极洲赶,但才飞出皇宫,迎面却被柳玉哲赶上,苦劝自己别来并保证李鸿绝不会有事。

    间题是李鸿会跑去与新后打架就是件十分奇怪的事了,就算他没有性命之忧,也不能放着不管,趟宽迟疑片刻之后,终于还是不顾柳玉哲的劝阻,飞来看个清楚。

    只叹他飞行速度不快,抵达之际,此处的争执已经结束,李鸿伤心欲绝,连赵宽也不想见,转头便飞,赵宽一头雾水下,以为冯孟升出事,当即北赴贺如,想弄个清楚。

    飞了没多久,赵宽心念转动,又排除了这个可能,冯孟升若是出事,李鸿就算痛苦,也不至弄得神智不清,至少会找自己一起报仇;但除这之外,又有什么事情能让李鸿这般苦痛?

    难道事情与满凤芝有关?李鸿外冷内热,不轻易动感情,但若是让他动了真情,可是至死不渝,若满凤芝出了什么意外,他确实大有可能发疯。

    可是就算满凤芝出了事,也不该找到新后头上啊?难不成与新后有关?而若是如此,柳玉哲又怎么能有把握李鸿不会有事?而且事实上,李鸿还真的没事。

    想了几个可能,赵宽却一直没想出答案,眼看贺如半岛已在眼前,赵宽方向一转,速度减缓,望下方新建的买弭城飘落。

    怎知远远的下方千公尺外,突然电光一闪,仿佛半空中炸出一整片焦雷,就这么在赵宽眼前陡然闪亮,赵宽吃了一惊,在半空中凝住身形,仔细往下看,却又看不出所以然来,只看到无数的人正在那繁荣的市镇中忙碌着。

    刚刚自己是眼花了吗?赵宽正狐疑,突然下方一个一公尺大的圆球,正对着自己缓缓飞来;赵宽微微一怔,这会不会是炸弹一类的东西,若给它飞近了才爆,恐怕不大恰当。赵宽小心地又退出了百多公尺,看着圆球的方向。

    圆球飞到与赵宽等高之处才渐渐停止,跟着突然露出许多个圆孔,孔面则以不同色彩的透明玻璃封闭,看来不像是炸弹类的东西。

    还是小心为上。赵宽气劲未收,往前飘飞了些,却见圆孔突然同时放出各色光彩,十分耀眼。

    赵宽一惊停下,只见那些光彩彼此交织,幻化出一个面孔不大清楚的人型,正对着自己施礼说:“您好,请问阁下来此何事?”

    这是什么东西,里面的光影是真人、假人,还是合成*人?赵宽呆了呆才说:“我是赵宽,我来找冯孟升。”

    “原来是赵先生。”那个人型说:“因为您事前未预知冯特长,所以他并未交代,还请您依照一般的程序进入本城,我会为您通报。”

    好像颇麻烦的。赵宽皱眉说:“我前几天来过,没这么多啰唆欸,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颗球。”

    “那一定是冯特长或是李总队长解除了警报系统,才会没见过我。”人型依旧和蔼可亲:“这次可能他们都在忙,所以一时忘了先行解除,您希望我直接通知冯特长,还是其他的组长、队长?”

    “找冯孟升。”赵宽率直地说。

    “好的,您请稍待。”人型陡然间消失,空中只剩下赵宽与那个圆球。

    赵宽此时得空,往下方望了望,却看不出所以然来,也不知道不久前那整片闪光是从什么地方发散出来的。

    赵宽自然不知,此处的防御机制,较南岛还要周密,毕竟南岛是合成*人已经建妥许久,部分的设施都还是百多年前的模样,较此还落后不少。还好圆球没让赵宽等多久,很快地突然又投出光影,赵宽目光转去,却见到冯孟升的形象正愕然地望着自己说:“你跑来了?”

    “怎么?”赵宽骂说:“不欢迎啊?”

    “当然不是。”冯孟升说:“你快来欧连市,我正好有事问你。”

    “欧连市?”赵宽说:“好吧,可别又出现一个圆球阻路。”

    “不会的。”冯孟升笑笑说:“那是我刚好在忙,没感应到你飞来。”

    赵宽点头说:“我这就去。”说完再度高飞,向着贺如半岛中央的欧连市飞去。

    到了欧连市,果然没再受到阻碍,冯孟升亲自飞空相迎,把赵宽直引入市政大带入“特长办公室”之后,冯孟升一把抓住赵宽说:“你来的正好,李鸿”

    “我正想问你李鸿的事情。”赵宽说:“我刚刚去了一趟南极洲。”

    “他没事吧?”冯孟升忙说:“我感应到他与新后动上手,后来就没怎么感觉到气息他的心剑气劲又不易感应,我正坐立不安呢。”

    “你知道他跑去南极洲?”赵宽微微皱眉说。

    冯孟升脸上有些尴尬的解释说:“他说就算与新后搏斗,也有把握逃离,我实在有太多事情得处理,也就信他这次”说着说着,冯孟升更觉惭愧,颇有些说不下去。

    “嗯”赵宽倒没怪罪的意思,只点头说:“我赶去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在空中发呆,看来他没骗你,确实能挡住新后的攻击。”

    “他果然无恙?那太好了?”冯孟升心情立即好了起来高兴地说:“那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看到我,怪叫一声就跑了。”赵宽瞪了冯孟升一眼说:“他疯了吗?”

    “你有看到凤芝姐吗?”冯孟升想了想又问。

    “没有。”赵宽跟着说:“我听玉哲说他们两个好像弄到一处去了?”

    “嗯。”冯孟升点头说:“他们虽然不承认,但该是事实,只不过你没见到凤芝姐就奇怪了,李鸿去之前,告诉我是要去找她说几句话的。”

    赵宽想之不透,正在皱眉的时候,冯孟升陡然想起一事,又说:“我上次带合成*人去治疗梦娟的断臂时,飞霜姐便说,凤芝姐对这儿的事情没兴趣了,不知道”

    赵宽脑海中正思索着事情,一开始还没细听,但声音钻入耳朵,虽没立刻考量,也是句句分明,他猛然回神说:“什么?你那小女人断臂了?”

    冯孟升这才想起,冲突时,赵宽与柳玉哲等人都飞出外空,感应不到地面的讯皂,自是不知此事;只没料到这三日间,柳玉哲居然没与南极洲联系过?否则赵宽怎会不知?

    他当即把当时的往事重点式地说了一次,从乔梦娟以雪舞剑法擒下自己开始,叙述到李鸿出手、乔梦娟受创远遁,最后新后打昏李鸿,自己抱他去圣岛。

    叙述的时候,赵宽一直沉默倾听,直等到冯孟升停下,赵宽才说:“接着呢?”

    “接着?”冯孟升一楞说:“圣主说没办法帮忙,我只好找合成*人帮梦娟装手,听说与正常手臂功能完全相同,而梦娟功力本高,更是没有问题。”

    “你去南极洲,有见到乔梦娟吗?”赵宽说:“她原谅你了?”

    冯孟升苦笑摇头说:“飞霜姐说她不愿见我,本来听说她连手臂都不想要了,还是新后劝她接上的童甲有看到她,我没看到。”

    “童甲?就是那个合成*人?”赵宽见冯孟升点头,抓抓头说:“所以你也没看到满凤芝?”

    “没有。”冯孟升叹息说:“不知为什么,后来都是飞霜姐处理事情,还说过几日要来这儿帮我治理贺如半岛”

    听到这儿,赵宽忍不住摇头说:“你麻烦大了。”

    “对啊,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冯孟升苦着脸说。

    “你的麻烦是因为来的是那位开朗大姐,至于其他部分,我倒觉得是件好事。”赵宽说:“而且最好催他们快些。”

    冯孟升一怔说:“怎么说?”

    “就算把合成*人算进去,以你现在的实力,终究无法独霸一方。”赵宽说:“一定会让人眼红,既然终究会被吞并,何不选一个比较能使劲的帮手?除了南极洲之外,难道你想让西大陆皇都政权或西牙管理?”

    冯孟升目光转了转说:“皇都当然不论,但西牙不好吗?他的理念与我们更为接近。”

    “话是没错。”赵宽望着冯孟升笑说:“而且西牙会比新后更重视你的意见。”

    “对啊!”冯孟升早有这种感觉,所以若必定得找人合作,选天下第一的西牙岂不是更妥当?至于这个想法,与断绝乔梦娟感情牵绊之事有没有关系,连冯孟升自己都拿不准。

    没想到赵宽却摇头说:“但西牙欠缺的就是人民与土地,加上合成*人本与路南遗族有交情,这儿成为他的据点之后,东岸势力必然更胜南极、直追西岸,如此一来,又成三足鼎立之势,统合之日更是遥遥无期,天下若不一统,在彼此防范之下,武学水准如何可能降低?”

    这话惊醒了冯孟升,他怔了半天才说:“那若是与南极洲合作”

    “南极洲人口较少,要合作?只怕是大半个冰宫都得迁来。”趟宽接着说:“此时与西岸的冲突自然会逐渐表面化,但短期内,依然不是西岸的对手,这时正好让西牙出面当和事佬,两方磋商统合之道,有进展的机会更大。”

    “但还有个间题。”冯孟升还有几分迟疑:“南极惯于军系掌权,议事制度只是虚设,我怕推行改革不易。”言下之意,大云湖本是全民皆有表示意见的权力,这方面接受程度较大。

    “你比较想推动议事型的管理方式?”赵宽问:“因为有合成*人帮忙宣传?”

    对赵宽也不用隐瞒什么。孟升点头说:“确实如此,而且既然计划将武学降低,用选举的方式决定领导者本是必然,也符合无祖过去的安排。”

    “这与南极洲现行体制有何不同?”赵宽摊手一笑说:“你当真迷糊了,南极洲用的正是你希望的方式,虽然台面下不同,但表面上却全然相同,这才好改。”

    冯孟升恍然大悟,站起身说:“我明白了,我得去安排。”

    “欸!”赵宽瞪了一眼说:“我还没弄清变态鸿是怎么回事。”

    冯孟升啊了一声说:“对,还有这件事”跟着缓缓地坐下。

    见冯孟升不甘不愿的模样,赵宽挥挥手说:“算了,你先处理一下紧急的,然后快点回来。”

    “好!”冯孟升哈哈一笑,蹦起说:“赵胖子果然善解人意,我十分钟之内回来。”

    赵宽等不到五分钟,冯孟升便高兴地飘了回来,一面说:“够快吧?”赵宽哼了一声,翻翻白眼没说话。冯孟升可有些忐忑了,他摇摇赵宽厚厚的肩膀说:“又怎么了?”

    “安排好巨魔回头了吗?”赵宽轻描淡写地哼声说。

    冯孟升大吃一惊,当场说不出话来,呆了半晌才说:“我”

    “你什么你?”赵宽骂完后,叹了一口气说:“你想以后混得下去,还得再老奸巨猾一点,怎么一问就呆了。”

    “赵胖子你是”冯孟升吞了一口口水,咋舌说:“试我的?”

    “倒不是。”赵宽皱眉说:“孟升啊,你这可太离谱了用巨魔来吸引西岸注意力,若出了一点意外,岂不是害苦皇都的平民?合成*人的建议也不能全听啊”“你怎么知道的?”冯孟升此时最牵挂的就是这一点,若这件事也有别人想到,一个没处理妥当,自己以后也别想再碰政治了。

    趟宽目光转回,沉声说:“很难猜吗?当初巨魔出现,不正是你建设到了一个阶段,开始受各方关注的时机?而巨魔出现后,获得最大利益的,不正是贺如半岛吗?”

    “这也不能硬说和我有关吧。”冯孟升嘴硬地说。

    “是没错。”赵宽哼声说:“但三天前,你和乔梦娟决裂之后不久,巨魔便撤退了,而且是突然间停止攻击,缓缓地往旧大陆飘飞这正是因为开罪南极洲,怕新后来找麻烦,所以准备提前与西牙结盟,自得让巨魔撤离。而今日决定与南极洲合作,有什么事情这么急着去办?况且是短短的几分钟?除了要求巨魔再进西岸外,我可想不出第二个。”

    冯孟升虽觉难堪,但却也安心了一些,只要最后不与西牙结盟,这番推论,只有赵宽能想出来。他叹口气说:“我也是不得已的,当时若非如此,早在半年多前,贺如半岛已经被瓜分了。”

    “根本是舍近求远。”赵宽叹了一口气说:“一开始就错了。”

    冯孟升额头上的汗珠不禁滴了下来,他讷讷地说:“我不懂。”

    “当初你若不是凑上一脚,想来开拓东岸上,高峰统一会议怎会中断?”赵宽说:“若南极洲与皇都在西牙的督促下结合为一,凭你和南极洲、草包吴关系都好的状况,大有发挥空间,说不定今日已经开始制定降低武学的草案了,何况西牙也赞同此事?”

    冯孟升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呆了好半天才说:“其实我也想过统一会议的停摆,与建设东岸的事情颇有关系只是一直没想透彻”

    “你是不愿去想。”赵宽说:“南极洲、皇都武士团,两方面对统一都没兴趣,算是被西牙以大义名份所迫,不得不同意;你提出协力建设东岸,恰好是个下台阶,两方当然都同意。而西牙只因没有适当根据地,也被你的提议弄得心动,这才顺水推舟地暂缓推动合并;结果你是弄了个特长当啦,但对天下人来说,真的比较好吗?而且你会提出这种建议,谁想不到你身后有合成*人?难道他们会很赞佩你建设贺如半岛的能耐吗?只要和合成*人打好关系,把你撤换掉也没什么关系。”

    赵宽很久没对冯孟升这么疾言厉色地说话,显见今日已经十分不满,而冯孟升虽被骂得面红耳赤,但却也是虚心听训,毕竟赵宽说的十分有理,似乎自己兜了一大圈还添上不少麻烦。他一面听,心中一面激荡着各种想法,直听到赵宽的最后一段,冯孟升一惊说:“所以得找南极洲合作。”

    “对啦。”赵宽脸色放松了些说:“只有南极洲和合成*人关系最差,你和别人合作就等着被换掉吧。”

    “我明白了。”冯孟升苦着脸说:“当初若不是你去闭关,我也不会犯下这么多错。”

    “我看你是被美色迷昏头了。”赵宽作个怪脸说:“什么专门骗男人的合成女人啊?很**吗?”

    就算是自己兄弟,冯孟升也不好意思细数**之处,只好尴尬地打个哈哈混过去。此时他也渐渐想通,其实根本不用这么早开始建设,只要天下一统,难道合成*人会不愿帮忙?他们本就希望自然人习惯现代化都会的设计,那样日后更少不了他们的协助,自己却是开始建设后才慢慢体会出来;转了这么一大圈的结果,只是让自己更依赖合成*人,而他们也早一步控制了这儿的社会命脉

    但现在还是得与他们合作下去,毕竟随着现代化的推动,媒体控制权已落到他们手中,竞选非得与他们合作不可。若想排除合成*人的控制,除非日后新一代科技人才接手,否则就得壮士断腕,毁弃所有高科技建设与生活;但这么一来,必然招致民怨,也不用竞选了看来只能等了,只这么一念之差,最少得隐忍数年。

    赵宽见冯孟升陷入思索,他也懒得理会了,反正想到的都提醒了,没想到的算他倒楣,可不是自己藏私,眼前比较重要的问题是李鸿怎么突然发疯了?

    隔了片刻,赵宽又瞄了冯孟升一眼,见他仍在沉思,赵宽忍不住跳起来说:“借个收发机之类的东西,我找冰山美人问间。”

    “收发机?”冯孟升刚抬起头,听清赵宽的话不禁吃了一惊说:“你要找凤芝?”

    “对啊。”赵宽说:“问她不是最清楚?说不定她被南极老太婆杀了,所以李鸿才找老太婆拚命。”

    冯孟升忍不住瞪眼说:“怎么可能?”

    “胡猜的啦。”赵宽说:“总之问她最快不是吗?”

    冯孟升自然知道赵宽不喜此事,只不过看自己发呆,才忍不住开口,他此时心中有愧,于是一面按着手腕上的收发机一面说:“还是我来问吧,顺便表示欢迎南极洲迁移的意思。”

    “这样最好。”赵宽果然懒得问,马上又躺回沙发。

    冯孟升联系上了南极洲,经过转讯,没想到画面上出现的又是孙飞霜。冯孟升吃了一惊说:“飞霜姐?我是”

    “我知道你要找凤芝姐。”孙飞霜截断冯孟升的话,一笑说:“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

    冯孟升偷眼望了赵宽一眼,见赵宽正在那儿大皱眉头,他心里也觉得颇有不对头之处,于是试探地说:“凤芝姐无恙吧?”

    “没事。”孙飞霜说:“她最近想安安静静休息一阵子,所以事情都交托我来帮忙。”

    冯孟升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梦娟她也没事吧?”

    “还不是成天生闷气。”孙飞霜挥挥手说:“哪天想不开,说不定又跑去宰你出气。”

    这可不是好消息,冯孟升呆了呆才说:“孟升今日发讯,首先想对新后报告,贺如半岛大部分的建设已经完成,不知南极洲是否已经准备好接收、迁移贺如半岛的事项?”

    孙飞霜怔了怔说:“什么?”

    冯孟升当即重说了一次,孙飞霜这下可确定自己没听错,她上上下下地看了冯孟升半晌才说:“我们倒是误会你了。”

    冯孟升虽然明白孙飞霜的意思,此时也只能装傻说:“飞霜姐此话何解?”

    “没事。”孙飞霜略过此事说:“除了这件事之外呢?”

    “除此之外,想向凤芝姐请教几个间题。”冯孟升说:“不知她可愿破例与我们谈谈?”

    “还不就是问李鸿的事情?”孙飞霜眉头一皱说:“这种事不用烦她了,问我就得了。”

    这话从何说起?冯孟升一呆说:“问您?”

    “对啊。”孙飞霜理直气壮地说:“我哪件事不知道?你且问问看。”

    冯孟升只好说:“不久前李鸿不顾孟升的劝告,坚持前往南极,询问凤芝姐几件事,后来不知如何。”

    “他没回去吗?”孙飞霜反而有些意外:“我们也没伤了他,那个胖子后来不是把他带回去了?”

    听见孙飞霜提到自己,赵宽只翻翻白眼没接话,一切交给冯孟升去应付。

    冯孟升摇头说:“当时李鸿一见赵宽,便转身高速离开,不知所踪所以只有赵宽一人回返贺如半岛。”

    “喔?”孙飞霜摊手说:“大概是胖子得罪了李小子吧?你得问胖子。”

    见孙飞霜推得一干二净,冯孟升苦笑说:“飞霜姐,既然如此,请恕孟升直言。”

    “嗯?你还有啥要说的?”孙飞霜说。

    “李鸿此次南行,可有见到凤芝姐?”冯孟升说。

    孙飞霜目光转了转说:“有,也说了话。”

    “能否请教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话?”冯孟升说:“孟升认为这与李鸿举止有极大的关系。”

    “不知道。”孙飞霜摇头说:“他们两人说他们的,我老早就回冰宫了。”

    “那”冯孟升想了想说:“请问那是在与新后发生冲突之前,还是之后?”

    孙飞霜突然觉得不大对劲,脸色一沉说:“你问题真多,我懒得跟你说了,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冯孟升没想到孙飞霜会来这么一下,一时间楞着那儿无话可说,孙飞霜见状便说:“就这样了,我会去报告新后有关迁移的事情,你等着我们的消息。”

    这样就结束了?冯孟升连忙说:“等等。”

    “还有什么事?”孙飞霜皱眉说。

    冯孟升虽然一向不愿得罪女人,但为了李鸿,此时却也顾不得了;他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飞霜姐既然说不关您的事情,请找有相关的人来答话。”

    孙飞霜没想到冯孟升突然态度强硬起来,她表情微露怒意,但仍强忍着说:“这件事只与凤芝姐有关,但我也说过了,她不想和人说话。”

    “既然如此,”冯孟升说:“那么我与赵宽直接去冰宫询问凤芝姐,应该其他无关的人也不会阻止吧?”

    孙飞霜终于忍不住叱说:“你敢来冰宫放肆?”

    “李鸿与我等情同手足,他如今心神异常,生死不知,难道我们不能问上一问?”冯孟升说:“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求人相助,孟升也在所不惜。”

    孙飞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虽然性格豪爽,可不是草包,自然明白冯孟升言语中的威胁之意。此时冯孟升手中握着一块肥肉,无论找谁谈条件,对方恐怕都会点头说好,何况只是来找南极洲的麻烦?虽然南极洲未必怕人寻衅,但这种时机若一个处理不当,也许贺如半岛就此落入了路南一族或西岸统治,这当然都不是南极洲所乐见的。

    第五章怒飞破云

    孙飞霜思索片刻,终于说:“我虽然没听到完整的对话,但也差不多知道意思。”

    “多谢飞霜姐告知。”冯孟升当即恭敬地说。

    孙飞霜哼了一声才说:“简单点说,凤芝姐要李鸿从此别来烦她;李鸿不过是失恋而已,你们紧张个什么屁?”

    冯孟升颇有些不知是否应该这样就罢了,他望了赵宽一眼,见赵宽依然皱着眉头没表示意见,冯孟升想了想只好说:“飞霜姐可知凤芝姐突然这么做的理由?”

    孙飞霜冷笑说:“感情的事情哪有这么多理由,你对梦娟变心,我们可找过你麻烦?”这话可逼得冯孟升说不出话来,他支吾了半天才苦笑说:“梦娟之事,是我的错。”

    孙飞霜表情柔和了些,叹口气说:“总之他们只是分手,就算李鸿跑去自杀,也是自己想不开,总不能说是凤芝姐的错,你说是吧?”

    “这”冯孟升只能点头说:“飞霜姐说的是只不过分手的方式很多种,可以别这么激烈”

    “反正老姐跟你说。”孙飞霜大剌剌地说:“你们担心李鸿,就快去找他的下落,别在这儿胡乱纠缠、浪费时间,等找到他,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冯孟升也觉得颇有道理,回过头,见赵宽也缓缓点头,他当即说:“多谢飞霜姐的指示,今日孟升情急下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算了。”孙飞霜苦笑说:“你们之间的感情确实很好正如我们姊妹间一样,所以,这时我绝不会让你们去烦凤芝姐的,你说对吗?”

    “是。”冯孟升点头说:“飞霜姐辛苦了。”

    “嗯。”孙飞霜挥手说:“你那儿也辛苦,我禀知新后之后,会尽快给你消息。”

    与孙飞霜结束对话之后,冯孟升宛如刚打了一场仗,浑身虚脱地坐到赵宽身边说:“你实在不够意思,都不会帮忙说几句话我们怎么找李鸿?”

    “不急着找。他既然是失恋,劝他也没用他若是糊涂到自杀,我们也没辄。”赵宽望了他一眼说:“不过有些事情怪怪的。”

    “嗯?”冯孟升说:“怎么?”

    赵宽沉吟说:“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那个冰山大姐不像这种人,而玉哲也不像我以前熟悉的性子这几日我在西岸见了不少人,也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劲,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冯孟升正想问赵宽在西岸的事情,当下精神又来了。

    赵宽说:“这次拦截巨魔,他们并非全力以赴,大多数人,都有几分应付的味道,否则巨魔想撤走,也没这么容易。”

    冯孟升虽然也能掌握到那儿的即时状态,却没注意到此处,他愕然说:“这与南极洲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总之感觉上高手们的性格好像都多少有点转变。”赵宽摇摇头说:“我这几日忙着,也没多探问一下玉哲,否则说不定多点线索。”

    “你这几日忙些什么?”冯孟升顺势说。

    “被草包逼着帮忙。”赵宽目光转回说:“你该知道他摄政的事了吧?”

    冯孟升点点头说:“几个月前的事了。”

    “前一阵子,听说当西牙找兹克多来之后,巨魔就颇有落于下风的趋势。”赵宽说:“这你该更清楚。”

    冯孟升尴尬的一笑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伤及无辜,所以之前虽曾有突破能力,也不允许巨魔完全发挥,直到兹克多出现,巨魔才必须全力应付当你出现之后,均势就打破了。”

    赵宽点头说:“兹克多出现后,两方成为均势,虽然仍有人急着解决,但有些人就不大着急了所以问题也开始冒了出来。”只听赵宽缓缓地说:“罗方提了一件事,希望草包发布命令。”

    “什么事?”冯孟升说。

    “查究贺如半岛爆炸案的真凶,并取回统治权。”赵宽说。

    这虽然并不让人意外,但乍然听见,还是让冯孟升吃了一惊,他怔了怔说:“罗方要皇储发令?”

    “嗯”赵宽说:“草包一方面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肯这么做,一来由你开发贺如半岛,毕竟是当初会议的决议,如果莽撞收回统治权,恐怕会引起与南极洲的战事但是罗方也有道理。”

    冯孟升心念一转说:“他拿方家族当因头?”

    “嗯。”赵宽点头说:“方家一族在你与南极部队合力擒捉下,之后再无消息,此事明显超越了你的统辖权,罗方算不上是无理取闹。”

    冯孟升正沉吟着,赵宽沉声说:“孟升,你把他们都杀了?”

    冯孟升回过神说:“没有。”

    “那一直关着做什么?”赵宽讶然说:“你也还没建设到方家族的区域啊?”

    “现在要放了也行。”冯孟升一笑说:“当时不放,比较容易吸收人口。”

    赵宽恍然说:“原来你怕他们阻碍人民搬迁但是现在却也放不得了。”

    “是啊。”冯孟升说:“就算是放了,罗方一样能拿这件事作借口,不过我有办法”赵宽一楞说:“你有什么办法。”

    “现在还没把握。”冯孟升思索说:“若再给我一、两个月应该可行。”

    听起来冯孟升不愿细说,赵宽也不逼问,摇摇头说:“怎么能拖一、两个月?就算你又派了巨魔回来也没用,我总不好意思躲起来不出手吧?”

    听到这儿,冯孟升仿佛突然醒起什么似地说:“你别再去了,危险。”

    “什么?”赵宽一怔说:“你说巨魔?”

    “对,巨魔”冯孟升欲言又止片刻,有些为难地说:“你一定又要骂我了。”

    “你”赵宽愕然说:“你又干了什么?”

    “巨魔又变强了。”冯孟升终于长叹一口气说:“反正是瞒不过你,这次巨魔出手,他们非得汇集全力抵挡才行,而你若出现在那儿,巨魔很可能针对你出手,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赵宽两眼一瞪,双手摊开说:“你帮我想个躲起来的理由。”

    “你再闭关就是了。”冯孟升拍手说:“我找个地方让你躲起来,等这次的事情处理妥当再说。”

    “不成。”赵宽心中暗觉不妙,沉声说:“你先说清楚,巨魔怎么变强的。”

    冯孟升皱眉说:“这件事情,你最好是不知,就先躲一阵子,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不会有损失?”赵宽有三分火气地说:“巨魔若真的变强,西岸普通高手恐怕就会先死一批,这还不算损失?”

    冯孟升呆了半晌才说:“这已经是损失最小的办法了。”

    “孟升啊!”赵宽担心地说:“你们到底胡搞了什么明知以后我一定会知道,今日竟也说不出口?”

    “好吧”冯孟升无奈地说:“合成*人让巨魔与谢栖结合了。”

    赵宽立时脸色大变。

    巨魔欠缺的就是人类的内劲运用之法,但却拥有耐打与高复元能力的躯体,若再加上功力十分高强的谢栖,不止是如虎添翼可以形容现在四个西岸顶尖高手,罗方、王崇献、西牙、兹克多,恐怕得合力应付才行。

    但谢栖赵宽心念一转,终于知道冯孟升为什么一直说不出口,他凝视着冯孟升,缓缓摇头说:“你你居然”

    “赵胖,你先别生气。”冯孟升知道赵宽的个性,连忙说:“这也不是我的主意。”

    “但你一直十分清楚此事”赵宽咬牙哼了一声说:“够了,我去西岸帮忙日后你自求多福。”

    话一说完,赵宽身上彩光爆起,腾身间破窗而出,直拔高空。

    冯孟升没想到赵宽这么说走就走,两人作了这么久的朋友,还是第一次让赵宽气成这样,冯孟升也慌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而冲向高空的赵宽,却见上方陡然一片光华闪烁,空中无端端有数十道能量源迅捷无比地向着自己集中。赵宽此时已经来不及运出“立地金刚”只能全力逼出护体气劲,硬生生挡过这一击,而那一道道能量却是直破气劲,直穿到赵宽身上,赵宽浑身一痛,无力地往下飞摔,身上留下十来个焦黑的破口,缓缓溢流出鲜血;而那些能量却是一闪即没,似乎见已生效,便不再追击赵宽。

    怎知赵宽滚落不到十公尺,突然一个翻身,浑身再度爆出七彩光华,这次却已经施出了“立地金刚”他同时怒骂一声说:“去你的特拉屁!”

    倏忽间他两掌猛然左右挥出,只见一大片彩光向着四面弥漫开去,眨眼间铺出数里方圆,正是威力极大的“翻江倒海”;跟着赵宽一举掌,气劲一包,只听轰轰碰碰一阵乱爆,庞大的光海气究忽收束成球。

    赵宽两掌一散,将剩余气劲散出,只见空中气劲一阵狂乱急卷,满天风云为之变色,空中此时再无阻滞。赵宽彩光罩体冲破云端,这才恨啸一声,往西岸直飞。

    冯孟升本还在屋中,望着被赵宽撞碎的空荡荡玻璃窗发呆,但赵宽施出“翻江倒海”爆出的威势与声响却让他回过神来,冯孟升吃了一惊,连忙往外飞,却已经来不及看清赵宽的身形,只能感应到他正不断加速往西方飞去,冯孟升心情十分郁闷,就这么在半空中呆立,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后,冯孟升手腕上的收发机,传出萝伦的声音:“孟升?孟升?”

    冯孟升虽能听见,但却没作理会,他只缓缓从破窗飘回屋中,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

    隔了不知道多久,一只玉手缓缓按上了他的肩头,冯孟升慢慢抬起头,痛苦地说:“你们居然用雷射对付胖宽”

    “我们只是想把他留下。”玉手的主人正是萝伦,她怜惜地搂着冯孟升颈子说:“所以他伤势很轻微没想到,不但没成功,反而被他毁了大半的浮空载体。”

    “你们不该对他动手不该对他动手”冯孟升闭着眼睛,不断摇头,口中只重复着这句话,似乎他脑海中已经没有其他的想法,更听不下萝伦的言语。

    饶是萝伦阅人无数,此时却也有点手足无措,只能接着说:“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万一泄露出去,我们就全完了。”

    “你们不懂的”冯孟升突然放声大吼说:“既然说出去我就完了,赵宽怎么可能说出去?你们懂不懂?到底懂不懂?”

    萝伦吃了一惊,退后两步,却见冯孟升又颓丧下来,黯然说:“你们居然用雷射暗算他,他若以为是我的主意我以后怎还有脸见他?”

    萝伦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说:“孟升,只要一谈到赵宽和李鸿,你就失了分寸。”

    冯孟升一怔,抬起头说:“什么失了分寸?”

    “不是吗?”萝伦摇头说:“在处理事情上,你大多提得起放得下,下得了决断,但这两人像是你的罩门一般,一提到他们,你往往就把天下人的事情放到一边了。”

    自己真的是这样吗?冯孟升摇头说:“不若我是这样,今日我已经随李鸿去南极洲了;若我是这样,当日他们被圣殿所擒,我也不会坐视。我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努力,但最低程度,不能让他们受到太严重的伤害他们以赤忱待我,我必须这么回报。”

    “若他们阻碍了我们的计划呢?”萝伦说。

    “总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冯孟升正色说:“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希望你说的对。”萝伦无奈地说:“也希望与他们冲突的日子永远不会出现。”

    冯孟升望着萝伦,心中暗暗起了戒心。今日若非赵宽提醒,自己可能已准备接纳大云湖的人群迁移,而合成*人从没提醒过自己这一点;事实上,选择大云湖与南极洲,对合成*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对自己来说却是天壤之别,除了对自己毫无私心的赵宽,还有谁会这么为自己着想?

    而且从头想起,当日若非同意与合成*人合作,今日世界情势恐怕已大有不同,虽说自己藉着合成*人之力而崭露头角,但相对地,却也是实实在在地被合成*人利用了;等南极洲部队转移此处之后,必须与新后好好商议一番,省得日后合成*人过桥抽板,自己还懵然不觉。

    萝伦不知冯孟升心中转了这么多想法,她偎到冯孟升身侧说:“赵宽刚刚从南极洲来。”

    “嗯。”冯孟升点了点头。

    “他是否见到了乔卫统?”萝伦问。

    “没有。”冯孟升虽然起了戒心,但美好的女体偎在身侧,还是自然而然地揽住了萝伦的纤腰,缓缓抚爱着他的柔躯。

    “这么说她并没原谅你。”萝伦讶然说:“那你怎么会突然决定与南极洲合作?”

    “南极洲势力较小,占据此处之后,有利于天下一统。”冯孟升不提与己有关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西牙手下高手众多,本身实力又深不可测,让他在此处发展,日后天下必然纷乱不止。”

    萝伦听了之后微微皱眉,隔了片刻才说:“但我刚刚询问”

    冯孟升一怔说:“怎么?”

    “谢栖与巨魔的化合。”萝伦说:“似乎有点问题,所以短时间内,没法让他们去西岸。”

    这么一来不是麻烦了吗?或者合成*人根本已经打算与西牙合作,把自己撇开?冯孟升望向萝伦,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眼前这个美艳的合成*人。

    赵宽确实是在十分愤怒的状态下离开欧连市。真正引起他怒火的,并不是冯孟升与合成*人合作,更不是派巨魔攻打西岸,而是合成*人居然隐匿收容谢栖。

    谢栖每日必须同化吸纳一人,这么长久的日子,合成*人不知道送了多少人给谢栖残害,而冯孟升明知此事却装聋作哑,这才是他生气的真正原因。

    一路直飞西岸,高空的罡风,让赵宽冷静了些许,重新分析谢栖的事情。

    合成*人控制下的自然人数量并不多,这么看起来,谢栖若非在南岛便是北岛。班绣蓉等人的安危倒是不用太担心,合成*人除非是白痴,否则不会动到舒家人,毕竟随便少了一个,日后都很难解释,而南岛、北岛听说人口众多,消失几百人并不会十分引人注意,也让谢栖找到了个容身之处。

    谢栖若是与巨魔化合,那当真是不用打了,谢栖的劲力藉着巨魔的躯体施出,强大的内劲加上坚韧的躯体,并配合上无与伦比的恢复能力,恐怕连王崇献等顶尖高手都仅有自保之力,更别说歼灭此人,若他冲去西岸放恣食人,那时该怎么应付才是?

    唯一的希望恐怕就是西牙了,西牙虽然杀灭不了巨魔,但却未必防范不了。别看老是这么一大群人围着巨魔,西牙虽伤不了他,但阻止上是不是用了全力,其实真的很难说,毕竟巨魔一直没真的逼到皇都,而就算逼到皇都,对西牙又有什么坏处?

    无论如何,都得等谢栖出现了才能打算。若真的汇聚现在在西岸的高手,依然阻止不了谢栖,为避免无辜人民受害,圣殿总有出手的理由了吧?圣殿的高手这么多,比如那个姓沈的壮老头,就能用狂霸七式中的第五招“威服天下”当初若派他来炸巨魔,说不定已经解决了这个麻烦。

    这都得怪无祖当初定的怪规矩。赵宽心情已经不佳,此时更是恨恨暗骂两声,若不是圣殿闭关自守,早已经解决了一大堆问题不过赵宽转念一想,无祖也有他的理由。若是圣殿入世程度太深,很容易成为世间的统治者,主其事者沾染太多权力,也不过就是另一个皇都而已;若圣殿内为了权力冲突起来,为祸世间更甚,百年前的黑暗十年正是个明显的例子。

    既然把谢栖的事情先抛到脑后,赵宽便开始担心起李鸿的去向;他连自己都不想见,八成会躲到无人之处,看来若不是南大陆,便是旧大陆,以他当时飞行的方向而论,南大陆的机会较大,等西岸的事情处理到一个阶段,可得去寻觅一番。

    脑中几番思量,皇都与远方的碧海,在赵宽的前方浮现,赵宽一面减速一面下降,却又想起另外的问题。

    远远地,一个人影从皇都中飘起,向着赵宽迎了过来,正是在皇都等候的柳玉赵宽看见她心情也好了不少,但随即想起自己最近的疑惑,这个疑惑问柳玉哲是问不出所以然来的,那么该问谁?那位孙大姐吗?

    两人在空中的速度都快,很快就碰上了头,柳玉哲搀着赵宽的手臂说:“没骗你吧?我就说李鸿不会有事。”

    “身体是没事,不过却差不多疯了。”赵宽摇头说:“连我都不理会,一个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听说了。”柳玉哲叹了一口气说:“我刚问过飞霜。”

    这么说来,问孙飞霜也没用了。赵宽点头说:“我去看看草包。”

    “你老是草包草包的,他不会生气啊?”柳玉哲好笑地说。

    “他习惯了。”赵宽呵呵一笑,与柳玉哲作别,向皇宫飞去。

    赵宽飞入宫中询问侍从,才知吴耀久正在养仪殿才品阁面见罗方,两人已经谈了半个小时。赵宽当即飞去养仪殿外,由侍从向内禀知自己求见之意。

    没过多久,殿内便传出允赵宽入内的指示,赵宽不再耽搁,快步绕过养仪殿殿侧外廊,走到才品阁外,由侍从引领而入。

    赵宽踏入才品阁中,望见罗方与吴耀久正分坐一方,当此情景总不能开口就叫草包,他只简单施礼说:“参见皇储。”

    历代无皇虽名为帝皇,但自无祖开始,便没打算恢复古老传说中的繁文耨节,见面顶多躬身施礼,后来帝制废除更不用提,经过黑暗十年,虽然重新奉立无皇五世,但此时无皇权位更是大减,当然更没人想调整面见帝皇的施礼方式。

    “赵兄免礼,请坐。”吴耀久当然也不好意思在殿堂上直唤赵胖子,不过脸上带出的微笑,却泄露了他心底的高兴。

    “罗军长。”赵宽接着向罗方施礼,一面说:“这么有兴致,来找皇储聊天?”在皇都之外,众人多称罗方为前首席,但此时他仍有罗家军军长的身分,皇都内亦可以职务互称,故赵宽称他为军长。

    罗方方正的脸转来,冷望了赵宽一眼说:“赵先生刚刚可逛了不少地方。”

    “是啊。”赵宽笑说:“去了一趟南极洲,又跑了东岸一趟,难得巨魔几天没消息,总算可以到处看看。”

    “可有打听到巨魔的来意?”罗方哼声说:“这东西闹了皇都大半年,八成是合成*人或南极洲搞的鬼。”

    “这我可弄不清楚了。”赵宽摊手说:“当时怎么没人跟着去探探巨魔的巢穴?”

    罗方脸色微沉,转向吴耀久说:“启禀皇储,前禀之事请尽快决定,罗方改日再来拜候。”

    “罗军长慢走。”吴耀久巴不得他早些离开,完全不作挽留。

    罗方告辞之后,赵宽与吴耀久两人相对一笑,均觉轻松不少,毕竟没有外人,两人说话不用顾忌东顾忌西的。

    赵宽靠着椅背,半躺半坐地说:“怎么了,他又来找你什么麻烦?”

    “还不是孟升的事情。”吴耀久摇头说:“罗方这次换了态度,不要武士团干涉了。”

    “没这么简单吧?”赵宽知道必定还有后文。

    吴耀久点点头说:“他说我们既然认为皇都不该干涉各军团内政,就该放曹家族西进,接手贺如半岛。”

    想到冯孟升,赵宽还有点火气,他哼了一声说:“然后罗方会支援?”

    “正是。”吴耀久说:“罗方还说,为避免南极洲染指,此事不可拖延什么的。”

    “你自己的意思呢?”赵宽眼睛眨了眨说:“这该算是你的领土之一。”

    “我的领土?算了吧。”吴耀久呵呵笑说:“我是空头皇储,你又不是不知。”

    玩笑开过,该想想正事,赵宽思索片刻才说:“其实不用拦阻南极洲,不过也不能随他们胡搞这件事王首席有没有表示过看法?”

    “说也奇怪,王首席一直没向我提过此事。”吴耀久忧心地说:“之前还可以说因经过圣岛会议决议,让孟升建设贺如半岛,并非外患,所以皇都不适合出面,现在又该用什么理由反驳?”

    真的该反驳吗?赵宽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若最后并非落在南极洲手里,而是西牙手中,还不如皇都自己先掌握回来得好;不过刚刚看孟升一副有把握的模样,应该不会出问题吧?赵宽回过心神,望着吴耀久说:“既然王崇献都没提过,那暂时先不考虑他的问题。我仔细想想,罗方的建议,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意啊?”

    “是啊。”吴耀久一怔说:“他只要私下授意曹家族西进,曹军长该不敢不听,何况他又会加以援手,也不用担心南极洲的问题。”

    “那为什么还要来间问你?”赵宽接着说。

    吴耀久抓着脑袋说:“我不知道,快告诉我吧。”

    赵宽纵然聪明,也没能耐一下看透政治圈中的权力斗争,毕竟整个皇都势力又是另一种分布,相关的各级官员将领又多,没能弄清楚每个人关系之前,任谁也无法看透整件事情。

    此时见吴耀久询问,赵宽只能猜测说:“会不会曹家族西进,会引起其他军区眼红?”

    “按理说不会。”吴耀久说:“曹家军西方的铁门军区,若想染指曹家军,不用等到这个时候,而与曹家军实力相采的,该算是北境的凤家军,但他们结亲已久,两方关系十分良好。”

    一猜就错。赵宽也不气馁,顿了顿又说:“会不会如果是罗方私下通知,曹家军可能拒绝?因为曹家军根本不想东进?”

    吴耀久眼睛一亮说:“这个可能性大多了,同样的道理,曹家军想吞并方家军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而且孟升那儿现在吸收的人口大多是方家军的人,也没影响到曹家,让他们打前锋,明摆着和南极洲冲突,他们当然不愿意。”

    好像有点意思了。赵宽笑说:“所以若由你下令,罗方催逼,双管齐下,曹家军不愿也不行。”

    “原来如此。”吴耀久一拍大腿说:“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该怎么拒绝?”

    “你还真的一心想拒绝。”赵宽忍不住笑说:“万一孟升坐大,你当真不怕?”

    “怕什么?”吴耀久说:“孟升跟我的想法本就一样,谁做主还不是差不多。”

    这家伙还真不像是生长在皇室里的人,赵宽苦笑着摇摇头,不谈此事,转个角度说:“不过刚刚乱猜的,其实也作不得准。”

    吴耀久一呆说:“为什么?”

    “曹军长的个性你我一点都不知道,曹军与凤军如今是不是依然亲密你恐怕也没把握。”赵宽说:“而且可能性真的很多,比如说,罗方看你这个皇储不顺眼,故意逼你表态退让,然后把皇储之位废了,逼你老爹重新管事也不一定。”

    吴耀久楞楞地说:“会这样吗?”

    “胡猜的,总之都很难说啦。”赵宽沉吟说:“既然我们资讯掌握不够,只能换一种方式,就是选择保守的办法应对。”

    “嗯嗯。”吴耀久连忙点头说:“快说快说。”

    “你就告诉罗方,你认为没必要动到曹家军。”赵宽说:“但也不能对东岸不闻不间,所以决定派遣二十名武士官,率领三百皇家武士、四千武员,襄助孟升建设贺如半岛。”

    若大武士以上的将领不算,这可是皇都武士团中下级将领近五分之一的兵力;但既然没派出大武士,又可以说这些兵力微不足道。吴耀久想了想,这样不至于当真影响到东岸,但又可以杜绝众人之口,他不禁哈哈大笑说:“这办法好。”

    赵宽哼了一声说:“知道‘襄助’的意思吗?”

    “襄助吗?”吴耀久收住笑声说:“不就是去帮忙吗?”

    “意思是协助但不奉令。”赵宽说:“也就是说,让孟升安排他们到适当的地方协助,但却不听孟升号令,可以看情况便宜行事,所以领头的二十名武士官可得慎选,最好是你信得过的。”

    吴耀久也没认识几个武士官,楞了楞才说:“那我请雪梅帮我挑吧。”

    “也只能这样了。”赵宽说。

    “怪了。”吴耀久突然说:“赵胖子,你不怕这么一来,孟升碍手碍脚不好做事吗?”

    “不好做事?”赵宽哼了一声说:“我还怕他太妤做事呢,记得要武士官每日把消息汇整过来,仔细研判里面的讯息。”

    “喔。”吴耀久楞了楞说:“你在担心什么?”

    草包也不全然是草包。赵宽不愿提起此事,摇头说:“孟升与合成*人合作,会不会被利用很难说,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哦?”吴耀久突然又说:“怎么不干脆让一、两个大武士去‘襄助’?”

    “这儿说不定还有得忙呢。”赵宽想到巨魔与谢栖同化这档子事,摇头说:“算了吧,东岸若高手太多,反而麻烦,派一些庸手去,反而打不起来,真与南极洲冲突时他们才容易全身而退。”

    吴耀久自己的功力与赵宽口中的“庸手”可差不了多远,他干笑两声还想说话,却见赵宽已经起身往外飘,一面挥手说:“今天飞了大半个地球,累坏了,胖子睡觉去也。”

    吴耀久只好闭嘴,苦笑着目送赵宽离开。

    无元五三二年四月二十三日一转眼过了数日,赵宽建议的方案,也在吴耀久的授意下执行,武士团派出部队往东岸出发,同时也得到南极洲开始迁移的消息,这可让罗方又紧张了起来,连着两日面见吴耀久,认为那些中低级武士没法发挥制衡的效果。

    赵宽却也是心中暗叫不妙,怎么一连几日没有巨魔的消息?本以为巨魔与谢栖化合后的怪物很快就会出现,大战之余罗方自然也没心神关心东岸的变化,没想到后续发展却不如冯孟升所言;而数日前,西牙早已不见踪影,大云湖的高手群也预计在月底前离开,若那时巨魔还没来,孟升那儿可会有点儿麻烦。

    赵宽虽然对冯孟升有气,但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察觉到他可能会陷入难关,不禁有点儿担心,至于李鸿那一面,过了这么多天,一点消息也没有,也颇让赵宽记挂于心。

    除了这几件事情之外,与柳玉哲之间,似乎也多了一些疙瘩。毕竟赵宽可以不在乎柳玉哲为何而来,却不能容忍满凤芝弄疯李鸿,而两件事情却又隐隐有关,所以两人表面上亲匿的程度未变,但说话不禁都小心了不少。

    这般过了数日,柳玉哲渐觉气闷,两日前便决定要回南极洲看看,赵宽倒也赞成,并要她转知新后,早点去东岸接手。

    吴耀久这几天忙着应付罗方,当然不会放过赵宽,私下直要他出主意,赵宽资讯掌握不够充分,而现实中又出现了预计外的变数,一时也没法给吴耀久什么好对策,只能商议了几个拖延的招数,延缓决定的时间。

    毕竟对冯孟升来说,无论是西牙或南极洲,他都还有施展空间,但若在罗方主控下,由皇都收回东岸的治权,且不说冯孟升未来政途应如何规划,统合世界、改变世界的计划等于往后退了一大步,想再有这样的机会,恐怕是更不容易。

    此时赵宽一个人待在房中,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起这段时日的温柔滋味,又有点怀念起柳玉哲,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女人在搞什么东西,柳玉哲这趟回南极洲,应该也是与满凤芝商议一番,只不知道商议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动作。

    赵宽正躺在内室床上,怀想柳玉哲的时候,床畔的收发器陡然轻鸣了起来莫不是吴耀久又发讯来求救了?赵宽微微一皱眉头,开启收发机,收发机立即放出光线,组织出人形,赵宽看了一怔,翻起身说:“绣蓉?”

    正是班绣蓉来讯,她望见赵宽,柔柔一笑说:“宽哥。”

    “你你都好吧?”赵宽呆了呆才说:“你在哪儿?是不是要嫁人了?”

    班绣蓉脸微红了红,轻摇头说:“我在圣殿。”

    “圣殿?”赵宽一楞随即醒悟,皱眉说:“他们跟你要东西就是了,干嘛教你去?”

    班绣蓉轻轻摇了摇头,微笑说:“我也不明白。”

    “那现在是怎么样?他们拿到他们要的东西了吗?”赵宽说。

    “还没。”班绣蓉仍带着笑,和缓地说:“我想先问问宽哥,再决定要不要给他们。”

    赵宽心中思忖,虽说人人都说柱国先修来自圣殿,但却一直没人倒背一次给自己听听,师傅的遗命很简单,东西交给能背那一串怪话的人,那可未必是圣殿赵宽想到此处,摇头说:“我看我还是去一趟的好。”

    “也好。”班绣蓉转头对侧方笑说:“宽哥要来,你们与他直接谈比较妥当。”

    原来她身旁还有别人,赵宽见班绣蓉让开正面,随即沐执事出现在画面中,对赵宽一笑说:“赵宽先生,数日不见,一切可好?”

    “沐执事你也好。”赵宽咧嘴一笑说。

    “赵宽先生愿意返回圣殿是最好了。”沐执事说:“只是前两日听说您应皇储之邀协商政务,担心您抽不开身,所以才没直接相邀。”

    这也是个问题,把吴耀久一个人扔在这儿烦恼似乎有点不大对劲,赵宽抓了抓头才说:“沐执事,胖子说一句老实话,你可别生气。”

    沐执事微微一怔说:“请直言。”

    “师傅当初跟我说,来取东西的人,会有番话对我说。”赵宽尴尬地笑了笑说:“然后,东西就都归那人处理。”

    沐执事似乎不知此事,他停了几秒才苦笑说:“这都怪我没向圣主询问清楚。”

    赵宽刚刚提出此事,心中本是计划接下来就在收发机中听人倒背,没错就让班绣蓉把东西送出便是,但他心念一转,又觉得当验证了师傅的身分后,圣主应该会把一些谜团揭破,那么自己没在场听个分明就太可惜了,于是接口说:“没关系,沐执事且与圣主聊聊,我找皇储请个假,去圣岛听圣主说故事。”

    “说故事?”沐执事一怔说:“赵先生此言何解?”

    “我师傅班彤怎么跑去贺如半岛的事情啊。”赵宽一笑说:“还有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圣主总不会小气到都不肯说吧?”

    “当然、当然。”沐执事微笑说:“若不是当时赵先生急急赶去贺如半岛,圣主恐怕已经对您说清楚了。”

    对这句话,赵宽可有点存疑,他察言观色下,知道圣主确实有意说明,但却又似乎能拖则拖,看来对圣主来说,可能是一件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想及此处,赵宽接着说:“可否请圣主安排一个时间,我去听完就赶回皇都?”

    “这该不难协调。”沐执事点点头说:“先请班小姐与您叙话,我向圣主禀知此事。”

    “好。”赵宽望着沐执事离开,班绣蓉又再度出现在画面中,赵宽呵呵笑了两声说:“你东西都带过去了?”

    班绣蓉往旁望了一眼,眨眨眼说:“金币都拿来了。”

    赵宽一怔已明其意,班绣蓉听到沐执事提到金币,便把那袋金币取来,至于其他东西,她则隐匿未提,毕竟她也不知圣殿是何用意,都这么一古脑儿带去圣岛未必妥当。

    不过她把那些东西交给谁保管了呢?舒家人吗,此时不好发问,赵宽只好转过话题说:“你这段时间都住在南岛吗?”

    “嗯。”班绣蓉脸微微红了红,稍微低下头说:“他们都很照顾我。”

    看样子她与那姓舒的小子感情更好了,赵宽哂然一笑说:“没事就好,我短时间还清闲不得,成天东奔西跑的,对了,那个死变态失恋了,疯了一样地乱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赵宽顺口骂李鸿两句。

    “李二哥?”班绣蓉讶异地说:“他?失恋?”

    “是啊。”赵宽啧了两声说:“我闭关几个月,一出来就天下大变了,孟升也和那个南极小美女扯破脸了,还打了起来,李鸿还把人家手砍断了。”

    班绣蓉听到赵宽闭关了几个月,表情有些意外,听到后面,她更是讶然说:“冯大哥怎么可能与那位乔小姐失和?他们不是很要好的吗?”

    “对啊。”赵宽哼了两声说:“所以感情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可靠。”

    “宽哥呢?”班绣蓉抿嘴一笑说:“你与那位柳小姐是否顺利?”

    赵宽可有点尴尬了,抓抓脑袋说:“我倒是还好”班绣蓉还要再说,却突然一顿,笑着说:“见面再聊好了。”跟着退了开去。果然是沐执事来了,他面带笑容对赵宽说:“赵先生,圣主今日下午别无他事,如果您也没其他计划,现在可以赶来了。”

    “哦?”赵宽点头说:“好,我跟皇储告知一声便去。”

    两方告别之后,赵宽便告知吴耀久此事,吴耀久知道他只离开一个下午,当然没理由拒绝,除了嘱咐赵宽早点回来之外,倒也没多说什么。赵宽当即略作收束,飘出屋外,破空朝南方圣岛直飞。

    第六章身世之谜

    赵宽到了圣殿,依例由沐执事引入,他先让赵宽师兄妹相会,跟着便去请圣主,而班绣蓉等沐执事一离开,当即将那一袋金币交给赵宽。赵宽接过金币,两人目光对望一眼,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感觉。

    隔了片刻,班绣蓉抿了抿嘴,突然轻笑说:“来了之后,才知道是圣殿原来是这个模样。”

    赵宽知道班绣蓉说话向来不愿伤人,就连在人背后也语多保留,自己可不用这么客气,他呵呵一笑说:“看起来不怎么进步吧?好像还挺落后的。”

    班绣蓉噗嗤一笑说:“宽哥就爱这么说话。”

    两人相对一笑,当年那共同扶持长大的情感,突然间又回到了心中,望着眼前的班绣蓉,赵宽回想起当初跟在自己身后转啊转的小妹妹,忍不住摇摇头叹息说:“时间过的真快啊,绣蓉一转眼就长大了。”

    班绣蓉脸一红说:“宽哥胡说什么,我长大很久了。”

    “是啊、是啊。”赵宽抓抓头说:“我都在忙,没注意到。”

    班绣蓉忍不住掩嘴笑说:“宽哥又说笑话了。”

    “嘿嘿。”赵宽笑说:“绣蓉你猜当初老头为什么跑去我们那穷乡僻壤?”

    班绣蓉灵活的眼珠转了转,摇摇头说:“不知道啊。”

    “等等就知道了。”赵宽转过头望望门口说:“圣主答应了跟我们说的。”

    “那就太好了。”班绣蓉顿了顿又说:“不过不管为什么,我一样很感激爹。”

    “嗯。”赵宽点点头,班彤除了没教自己比较像样的功夫之外,其他倒是尽心尽力,只不过常常让自己干这个干那个的,有些啰哩啰唆。

    班绣蓉想了想又说:“我本想回贺如半岛,但听说冯大哥在那儿大肆整顿,他们说贺如半岛终究会乱,劝我别回去。”

    “对,先别回去。”赵宽心中一惊,自己倒是忘了提醒绣蓉此事但这也是因为自己从没想到班绣蓉要一个人回去,赵宽当即说:“你回去干嘛?”

    “那是我的家乡啊。”班绣蓉靦腆一笑说:“南岛的湿气重,天气不好,我不大习惯。”

    这理由怪怪的,赵宽正想追间,突觉身后隐隐有气流鼓荡,他回过头来,却见圣主已然站在门口,正微笑望着自己,那股气劲该是圣主特别发出来提醒自己的。赵宽见到圣主,呵呵一笑说:“又见面了,圣主一切可好?”

    “你还没开始练?”圣主望望赵宽,开口说。

    赵宽知道圣主指的是统合全身丹球的事情,他摇摇头说:“一离开这儿就忙翻了,真的没时间啦”

    见赵宽老是这般没大没小的态度,圣主也只能摇头,他望望房中两人,微笑说:“这位就是班执事收的义女,绣蓉小姐?”

    “见过圣主。”班绣蓉可不敢失礼,含笑行礼说:“绣蓉早慕圣主之名。”

    “不用客气。”圣主转过头瞟了赵宽一眼说:“都是班执事教的,怎么两个人的礼数差这么多?”

    又被骂了。赵宽搔搔头干笑两声,转过话题说:“圣主,沐执事可有转告赵宽的请求?”

    “嗯。”圣主笑容微敛,轻叹一口气说:“不就是背那串话吗?”

    赵宽见圣主无端端感慨起来,他怔了怔,倒也不敢胡乱说笑,只眨眨眼说:“请圣主见谅,赵宽须依师傅遗嘱行事。”

    “这是应该的。”圣主思忖片刻,探手拿出一本薄薄的小书,一面问赵宽说:“你倒背起来了?”

    赵宽想到这件事就好笑,咧开嘴说:“师傅只教我倒背。”

    “哦?”圣主莞尔说:“那么你如何得知应该反正?”

    “那是恰巧。”

    赵宽把当年大水淹没地下室的事情略说一遍,这件事班绣蓉自然早已知情,她只在一旁微笑倾听,并未插话,而海啸的事情,赵宽以前也向圣主略提过,更可证明所言是实。待赵宽说完,圣主点头说:“果然是你们的机缘,我倒是误会了既然如此,我就念上一遍我可没法倒背。”

    说的也是,谁这么无聊跑去倒背那东西?赵宽不再多口,静静听圣主从“一掌反攻玄夏天”一直念到了最后的“岁所无外、赢所无内”赵宽想起当年自己背这串绕口文字的痛苦,脸上的笑容渐渐转成苦笑,想着今日当可了解不少疑惑,却也是颇有几分期待。

    见圣主念毕,赵宽也不啰唆,直接把手中那袋金币交出,一面说:“圣主上次说要金币,我只看到这一包。”

    当时圣主与赵宽在外空相会,赵宽便提过此事,圣主并不意外,只不过此时看到这个破旧的布袋,他接过时仍不免皱眉说:“班彤这是什么用意?”

    “圣主。”赵宽忍不住说:“你和我师傅是不是明知他会死掉啊?否则师傅为什么从小就教我背那东西?”

    圣主一怔,微微低下头说:“当时班执事太过倔强,自行点残八穴,使内劲缓缓散失,而内劲散尽之时,便是命终之日,我们都十分清楚。”

    赵宽正想追问,圣主却转身走到桌旁,将那袋金币小心地散出,似乎正找寻着某物,赵宽回头望了班绣蓉一眼,却见她轻轻皱眉,微微摇了摇头,这是告诉赵宽她看过金币,没看到什么特殊的。

    赵宽目光再转回去,这金币似是无皇五世即位时所定的模板,也是现今新大陆上流通的一种钱币,若不是赵宽念着班彤的遗命,想拿这些金币花用,是再简单也不过的。

    见圣主将金币整整齐齐排开,铸印着皇宫大门的那一面全部朝上,圣主打量片刻,从其中取出三个,又看了半晌,又放下两个,只留一个在手中,这才转回头说:“真是怪了。”

    听不懂。赵宽翻了翻白眼,瞪了圣主一眼没说话,圣主见状干咳了一声说:“心剑修练的过程中,有种法门,可以将心剑凝缩到微小状态。”

    怎么突然提到心剑去了?赵宽楞了楞,却听圣主接着说:“那是修行的过程,与攻防间的关系不大,但却有一个好处,可以用来雕琢细小的图形、文字。”

    原来如此,赵宽恍然说:“圣主当初在这金币上作过文章?”

    圣主点点头说:“你们来看看。”

    赵宽与班绣蓉走近两步,仔细看着金币,只听圣主说:“这儿原本是皇宫正门的图形,你们看上面的匾额,我当时在框周加了一圈细纹。”

    两人运足目力望去,果见金币上的匾额方框周围,有着极美观的花纹围绕,这不细察几乎是无法发觉,最重要的,那是隆起而不是凹陷,近似乎是铸造而成,这除了以微小心剑深入金币内往上推挤外,几乎是无法做到。

    确实是个辨识身分的好方法。赵宽楞了楞才说:“不是还有别人会心剑吗?”

    “我刚刚说了,这是一种修行的境界。”圣主含笑说:“别人暂时还做不到。”

    赵宽喔了一声说:“那就没问题了,老头故意藏在这堆里面,可能只是怕被人发现吧,圣主还不是找到了。”

    “不只如此。”圣主摇头说:“你们看看那两个。”

    圣主指的自然是刚刚他取起又放下的两个,赵宽与班绣蓉各执其一,仔细一对,两人同时惊呼一声说:“一样的?”

    原来赵宽与班绣蓉手中的金币,在皇宫匾额上面,居然也有一圈浮起的雕花细纹,与刚刚见到的十分相似。

    “看来很像。”圣主点点头说:“这该是想办法重铸成类似模样的,我想不透班彤为何要这么做,这不只花了许多心思,而且没有意义。”

    “似乎是想骗人?”赵宽看来都一样,伸伸舌头说:“圣主怎么知道你手中的才是真的?”

    “纹路的走势起伏仍颇有不同。”圣主一笑说:“毕竟是我自己的习惯,我看得出来,但若换了一个人,可就无法分辨了。”

    赵宽心中思索着,若依照正常的状况,去贺如半岛接人的,必不会是圣主本人,也就是说,这两枚金币当能起作用,但当初师傅为什么这么做?

    “不管班彤当初怎么想的”圣主目光望向赵宽说:“我的目的只是要确认,你确实是班彤带大的孩子,如今我已经确认了。”

    赵宽蓦然浑身寒毛竖起,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惧意,退了两步说:“算了,圣主不想说就别说了。”

    “我确实不想重提。”圣主目光望着赵宽说:“但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果然与自己身世有关,赵宽动了动嘴,终于还是没说话,由着圣主说下去。

    圣主叹了一口气说:“这要从三十多年前开始说起那时我刚突破了通顶后的一个高原阶段,体悟了分心无数散入天地的能力,但为了这次的突破,我花了近十年的岁月,出关之后,才知道圣殿在我闭关的这十年间,隐隐分成了两派,而且彼此冲突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连圣殿内部都搞派系?赵宽与班绣蓉对视一眼,都没敢接话。

    圣主也没打算让他们提问,接着说:“当然,我出关之后,纷争自然止息,但两方已经交恶,纵然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找到机会仍会彼此冷嘲热讽,也不知多久才能化解在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我不便对任何人的职务做更动。”

    圣主说到此处,望着赵宽说:“你若是我,有什么好办法吗?”

    赵宽想了想说:“这两派中,有一派与圣主关系较佳吧?这样比较麻烦。”

    圣主赞赏地望了赵宽一眼,点点头说:“除长老团之外,圣主之下,有左辅右弼、五执事、十二楼令等等职务,虽有等级高低的差别,但未必有统属的关系。只不过一般来说,圣主之下,便以左辅、右弼为尊,通常功夫也最高,但五执事、十二楼令也可能各有专才,当人才多的时候,彼此互相冲突的机会也高”

    圣主说到这儿,似乎醒悟到越说越远,他苦笑了笑才说:“班执事,虽然他的功夫走的是刚猛一路,其实他心思十分细密,知识也很渊博,当初是精研遗传学,尤其是分子遗传技术的研究,在圣殿中更是首屈一指,圣殿中许多当年流传下来的基因技术,都经过他的改良。”

    这可让赵宽与班绣蓉都吃了一惊,在买弭城落魄老死的班彤,原来有这么显赫的过去。赵宽呆了呆才说:“那个什么学指的是医生吗?老头看起来不像能帮人看病啊。”

    “那是一门高科技的医术。”圣主叹口气说:“少了仪器,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当然他仍有一般的医学常识,也许不愿意显露吧,毕竟当初他只身离开圣岛,存在着危险性。”

    “怎么了?”赵宽决定跳过历史,直接询问重点。

    圣主顿了顿才说:“当时他研发了一种技术,可以从胚胎阶段改良基因体,目的是创造出练武奇才,他与我商议此事,我只觉得有趣,也就同意了此事于是他选了两个圣殿中的高手,取两人的生殖细胞结合,并以他的方式加以改良,培育出一个新生儿。”

    特拉娘的,不会是自己吧?赵宽心里更毛了,直瞪着眼说:“那是谁?”

    圣主望着赵宽佶笑说:“当初说好以金币与倒背的柱国先修为凭,看来就是你了。”

    “不可能。”赵宽哇哇叫说:“我是被捡来的。”

    “班执事当然得这么说,否则怎么解释你的来处?”圣主皱眉说。

    “那”赵宽一指班绣蓉说:“说不定是绣蓉,不是我。”

    班绣蓉脸一红还没说话,圣主已经瞪了赵宽一眼说:“那是男婴。”

    赵宽可说不出话来了,只听圣主顿了顿说:“其实我也十分意外”

    “当然意外。”赵宽忙说:“他怎么改来改去还改出个胖子?那算什么专家?”

    “我一开始见到你,也对此产生疑惑。”圣主叹了口气说:“但慢慢地我也能体会,你的身材不是基因问题是个性造成的。”

    “呃”这话赵宽可不敢辩解,他抓抓头,却见班绣蓉正在一旁偷笑,赵宽拉下脸来说:“绣蓉,你也帮我说说话。”

    “说什么?”班绣蓉轻笑说:“反正不管怎么来的,宽哥还是宽哥啊。”

    这也说的是。赵宽回过头,望着圣主说:“先不管我是不是,后来呢?”

    “你对谁是你的父母不感兴趣吗?”圣主有些意外地问。

    赵宽呆了呆,想起过去的各种征兆,他张大嘴望着圣主说:“其中一个,不会是不会是”

    圣主脸上的神色却也不怎么开怀,只无奈地点点头说:“我是你的父亲。”

    特拉娘的有没有搞错啊?赵宽肚子里面猛骂了一长串粗话,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其实从刚认识圣主开始,圣殿许多人对他的奇异态度,赵宽心中已经隐隐猜到大概,但这事毕竟有些匪夷所思,偶尔在脑海中想起,也是一晃而过,没想到今日终于揭开底牌,还真是这么离谱的答案这帅哥圣主是自己的老爹?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像啊。

    圣主望着赵宽的表情,无奈间又有点好笑,隔了片刻才说:“我也没想到三十年过去,看到的你竟是这么这么特殊。”

    这两父子相认的场景,实在是一点也不让人感动班绣蓉忍了半天,终于噗嗤一笑说:“圣主,您不会也恰好姓赵吧?”

    “我姓周。”圣主回过神来,微笑说:“为父本名周裴梓,所以你当改名为周宽。”

    好像没办法挣扎了。赵宽楞了楞才说:“好吧,我以后就叫周宽哎呀!好麻烦。”

    圣主听了,不由得有点愠怒地说:“哪儿麻烦?”

    周宽这才知道,圣主怎么老是看不惯自己,原来是老爹个性发作,这才越来越啰唆,如今更是验明了身分,想必会越管越多,以后还是能躲远就躲远些。

    班绣蓉看两父子似乎有点不对盘,连忙打圆场说:“宽哥只是喜欢说说,不会嫌烦的。”

    周宽顺势说:“是啦是啦,老爹别计较。”

    陡然听到周宽冒出“老爹”两字,圣主一怔,脸上和缓下来,苦笑说:“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不会啦。”周宽呵呵笑说:“反正一样过日子老爹是不是把刚刚的故事继续说下去?”

    圣主思绪回到过去,接着说:“那时你的出生,引起了”

    此时班绣蓉突然轻噫一声,圣主停下言语,目光转过,班绣蓉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圣主没提到宽哥的娘。”

    “对唷。”周宽一怔说:“还得有娘,刚刚是说两个人不会都是男的吧?”

    圣主瞪了周宽一眼说:“你老爱这么胡说八道,当真是改不过来怎么会是男的?”

    “那”周宽耸耸肩说:“那我娘想必是老爹的老婆啰?”

    圣主倒是摇了摇头说:“我年轻时专心武技,并没成婚你母亲是当年的右弼蒂诗,也是武学奇才,但我们除公事外只有友谊,并无其他私情。”他似乎怕周宽又胡说八道,先一步说个清楚。

    “我来到这儿,倒是没见过所谓的左辅、右弼。”周宽说:“什么时候让我见见蒂诗老娘?”

    “你见过蒂诗。”圣主黯然说:“你娘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当时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见过?周宽呆了呆,但这般问来问去,确实不知道得说到什么时候,他当即点点头说:“也好,老爹说完我再一次问吧。”

    圣主点点头,当下一一道出往事,心神也跟着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情景。圣殿分成两派之事,其实不始于圣主闭关。这两派一派以右弼为主,一派则奉左辅之令,左辅人数众多势力较大,右弼那方则大多是有奇异个性的怪人,如右弼本人、班执事等等,当然也有独身于外未涉入争斗的,比如沐执事。

    但圣主一直以来,十分欣赏身怀奇才之人,纵然是特立独行,也不会因此排拒,所以与右弼一派关系甚佳;也因此,在圣主闭关之前多会适当调停,不以右弼等人个性古怪为嫌;但当他闭关之后,两方的冲突终于渐渐表面化,所幸在决裂之前,圣主恰好出关,才阻止了事件的扩大,但这数年的冲突下来,两方的裂痕已然无法弥补,只不过化明为暗,私下角力。

    班彤以圣主、右弼两人之染色体为根基,培育出一个优秀的后代之事,当婴儿在实验室中培育到一年左右,也被另一派打探得知;此事立即在圣殿中引起轩然大波,左辅人马认为蒂诗、班彤此举目的是让此根骨奇佳的小童成为下任圣主。这对他们来说当然不是好事,圣主在圣殿中拥有绝对的权力,如今圣主已经颇偏向右弼,若下一任圣主乃蒂诗之子,他们将更难翻身。

    这些推测也不能说无风起浪,但却并非圣主当时心中所想,只是圣主既然涉入此事,不便表示意见;而蒂诗与班彤却百口莫辩,在众人交相指责下,蒂诗一怒间辞退右弼的职务隐入承恩塔长老团,班彤则自伤重穴,并将幼婴带离圣殿,明言日后也不会传授他圣殿武技。

    但幼婴毕竟无辜,何况仍是圣主后代,圣主遂裁定三十年后将寻找此童回返圣殿,纵然此婴乃习武天才,估计那时已过了筑基的黄金时期,此婴就算回返圣殿,也不会影响任何人。

    而蒂诗既然隐入承恩塔,这派势力大不如前自不待言,若非圣主对这群人仍多有眷顾,恐怕左辅势力已充塞整个圣殿。

    三十年后,圣主终于开始寻找班彤与那个婴儿,班彤离去前,曾告知圣主自己将隐居于买弭城,虽然班彤此时可能已经亡故,圣主仍派人寻觅,几经探访之后,才知道自己寻找的对象该是已不知去向的赵宽。后来赵宽在旧大陆主动和圣殿联系,圣殿才弄清了他的下落。

    圣主说到这儿,叹口气说:“但没想到,纵然过了三十年,那群人仍担心你回返圣殿,将不利于他们,恰好蒂诗又在这个时机离开承恩塔,更增他们的疑忌。”

    好像是说完了?周宽吸口气说:“我见过蒂诗老妈吗?”

    “当时抵御外空射线时,长老团由她率领。”圣主微微一笑说:“你没注意到一位白发妇人吗?她武功很好的。”

    周宽猛然想起,当时圣殿长老团中那位功力奇高的白发老女人,他是自己的母亲?这么老了啊?但周宽此话自然不敢出口,只吐吐舌头说:“她不想看看我吗?”

    “她个性比较特殊,不爱与人说话。”圣主顿了顿说:“希望你别在意。”

    也许根本没把自己当儿子吧?反正听圣主所言,师傅班彤当初只是从他俩身上取出基因结合改造,也不是与圣主相爱结合、十月怀胎,没感情是很正常的,圣主把自己当成儿子虽可理解,但蒂诗不把自己当儿子却也合理。周宽不再追问此事,点头说:“我大概明白了。”

    “有一群人,并不希望看到你出现。”圣主无奈地说:“有我在,他们还不敢明着来,但暗地里就很难说了,你必须小心。”

    周宽缓缓点了点头,心中一面思忖,原来威名震天下的圣殿中,还有这样的暗潮,看来那个雄壮老头沈执事便是左辅一派的人,难怪当初一副想偷宰掉自己的模样周宽心底不禁苦笑,好端端地也没惹了谁,怎么突然变成一群人的眼中钉?

    这番陈年往事说到这儿,圣主与周宽一时都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俩人沉默了片刻,周宽才提起精神说:“好吧,总算是打破了谜团,老爹如果没有吩咐,我要回皇都了。”

    圣主点点头说:“这由你自决,你留在圣殿的话,那些人难保不会又起疑心,但我总还能保得住你,若你选择离开,虽说是远离了麻烦,但他们说不定仍有不轨之念,你不在我身边,更要自己小心对了,还有件事得告诉你。”圣主接着说:“刚刚我提过,有些人认为你的存在,对他们不利当时我有心扶植李鸿,便造成了另一个问题。”

    扯到李鸿?周宽一怔说:“李鸿怎么了?”

    “有些人认为你的身分,是我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圣主苦笑说:“认为李鸿才是我与蒂诗的后代,除心剑之术启人疑窦外,李鸿与蒂诗年轻时的相貌,又颇有几分相似之处,所以当我有意将李鸿引入圣殿时,那些人便开始动作了”跟着圣主说出周宽闭关时,李鸿受袭的事倩,虽然并无证据,但除那些人以外,却也想不出还有谁敢来圣岛放肆,又能消失得这么无声无息。

    周宽听了微微皱眉,目光直视圣主,缓缓地说:“当初老爹想让李鸿进入圣殿,难道不知会发生此事?”

    圣主沉默片刻才说:“我确实希望能藉着李鸿,引出那些人,将问题解决但他们也不是傻瓜,只由功力普通的人出手,这样的人圣殿中成百上千,我无法分辨,就算能分辨,也抓不到首脑。”

    “但万一出手的是高手,李鸿岂不是完蛋了?”周宽不高兴地说。

    圣主望着周宽的眼光有着几分无奈,他隔了片刻才说:“我确实不该这么做,所以后来我不再挽留李鸿,只尽量传了他一些功夫,希望他能够自保。”

    周宽不再多言,毕竟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老爹,身为圣殿之主已百多年,此时愿意道歉已非常难得,也不好太过苛责,况且他心中何尝不知,圣主是为自己着想,若能掌握到真凭实据,就有可能肃清圣殿中的那股势力,此后自己的安全便有了保障。

    周宽想想才说:“那他们以后会找我还是李鸿?李鸿最近状况不大对,若有人找上他,十分危险。”一面把李鸿的状况说了一次。

    圣主听完,怔了怔说:“他是因为失恋才这样?”

    “是啊。”周宽说:“不晓得怎么回事,听起来冰山美人似乎是突然甩掉他。”

    “也许”圣主突然打住,摇头说:“你便多劝劝他吧,而今日既然已经确认了你的身分,我自然会在圣殿中宣告此事,倒是不用担心他们找上李鸿。”

    “喔?”周宽一呆说:“宣告来做什么?迷迷糊糊大家心底有数不就好了?”

    “胡说。”圣主脸一沉说:“若不宣告,你如何改姓为周?而且日后若你有难,我才有理由破例相助。”

    突然多了个靠山?这么说来,自己可以放心地去找人打架了?周宽才嘿嘿一笑,转念又想,不过自己身上若突然背上这么一个沉重的身分,说不定坏处更多但既然可以让李鸿安全,也只好认了,周宽无奈地点头说:“好吧,要不要经过什么仪式之类的?我可要赶回皇都。”

    “不用了。”圣主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宣告后,沐执事数日内自然会对外发新闻稿,你可能会被记者缠一段时间,但过几个月就没事了。若嫌麻烦,可以躲来圣殿避开记者。”

    反正当了人家儿子,有些麻烦也只好认了。周宽耸耸肩,转头对班绣蓉说:“你要跟我去皇都吗?还是要回南岛?”

    班绣蓉一怔说:“宽哥要我去皇都吗?”

    周宽却也呆了呆,这才说:“看你想不想去逛逛,看看草包吴。”

    “看与不看,还不都是这样?”班绣蓉低声说:“我还是回南岛好了。”

    周宽迟疑了几秒,终于说:“舒家人对你好不好?不好的话,就跟我去皇都。”

    班绣蓉轻轻点了点头,涩然一笑说:“他们对我很好。”

    也罢,难道带她去看自己与柳玉哲卿卿我我吗?周宽干笑两声,目光扫过桌上的金币说:“那些既然没用,你就带回去花吧,老爹应该不缺钱。”

    班绣蓉轻嗯了一声,低下头没再说话,周宽也不再提此事。等圣主离开之后,他与班绣蓉又聊了两、三个小时,眼看天色渐晚,不能再拖,两人这才殷殷相别。飞返皇都的路上,周宽仍颇有些作梦的感觉,自己突然间成为当代圣主之子,可惜两父子似乎不大对盘,没有动人心弦的相认场面至于圣殿中左辅那批人,只能希望他们相信自己没有当圣主的野心,别来找自己麻烦。

    周宽直破高空,越飞越快,差不多飞到半途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东北方远处传来一阵强大的内劲冲突。因为相隔过远,周宽又尚末通顶,不能明确知道两方的身分,但却可以分辨出冲突的位置,似乎在贺如半岛外海上空。

    莫非东岸政权之争终于引起了冲突?皇都这面还未涉入,那么起冲突的必然是西牙与新后,两方本有新仇旧恨,这一打起来可难收拾,而且新后显然不是西牙的对手,这么一打起来,南极洲岂不是得垮了?

    又飞出一段距离,那端的内劲冲突仍不断,周宽的感应越发清晰,发现那似乎并非新后那等层次的高手对战,该算是卫统是是满凤芝。

    她与谁起了冲突?感觉上对方的功力似不下于她,算是有得打周宽心念一转,心中却是微微一喜,李鸿无论在地球的什么地方,必能感应到满凤芝的战斗气息,当会忍不住过来观战,这次可不能让他跑了。

    周宽越飞越快、越飞越高,冲破云层飞入高空,在稀薄的空气中不断加速,画出弧线飞过大半个地球,只觉得满凤芝与对方的战斗越来越是白热化,看样子是生死之斗,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冰山大姊火成这样?

    周宽远远望见战场时,只见白光与紫气交缠,满凤芝快速挪移成一片紫影,绕着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疾飞。此时一道道曲折的紫电剑网从满凤芝手中长剑爆出,在半空中一面扭曲一面变形。更恐怖的是速度极快,似乎每一道剑网都能把中年人牢牢包住。

    而对方使用的是一柄短剑,剑虽短,但爆出的白色剑气却长达十余公尺,只见他凝立不动、见网破网,脸上的神情十分凝重。

    看样子满凤芝似乎对那中年人有深仇大恨,已是全力出击,而对方出手倒是防多攻少,不过两人功力差异不大,南极洲的功夫又不以凌厉为尚,所以满凤芝虽然占了优势,一时之间似乎也拾夺不下对方。

    那人似乎有见过?周宽远远见到冯孟升正向自己飞来,耳中同时听到他传音说:“那是皇都大武士,路天。”

    路天?听过这名字。周宽脑袋一时还转不过来,却见西方高空己经飞来了一群人。

    当周宽感应到的时候,西方皇都众人自然也知道路天遇袭,苏胆、雪梅、巴特西、李凤纷纷赶来应援,他们距离较远,但速度不慢,只比周宽晚了一步,凝停在战场西侧数百公尺之外。

    除他们之外,还有一个身影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却是柳玉哲。她本去了南极洲,后来便随着南极洲的迁移来到东岸,此时感应到周宽抵达,她便腾空接近战团。两人目光交会片刻,柳玉哲才轻叹一口气说:“凤芝姊终于忍不住了。”

    “满卫统请住手,莫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巴特西身为大武士之首,首先开口。

    “此事无须皇都插手。”下方突然传出一声冷哼:“这是凤芝的私事。”却是新后领着孙飞霜、乔梦娟、玛莉安,从北侧下方破云而出。

    周宽讶然望向柳玉哲问:“什么私事这么大仇恨?”

    柳玉哲迟疑了一下,传音说:“凤芝姊年轻时被路天骗过。”

    这话虽然说的简单,但看满凤芝的攻势,就知道被骗得颇惨,看来是很难劝阻了。周宽心中暗惊,回传说:“怎会忍了这么多年?又怎会突然忍不下去?”

    “再忍就报不了仇了。”柳玉哲幽幽地说了这一句,旋即又一转口气说:“南极洲已经开始迁移,日后与皇都非战即合,凤芝姊再忍下去,可能报不了仇。”

    此时路天渐渐有些吃力,而满凤芝绕行之速未减,他想退也无路可退。巴特西看在眼里,有些焦急地说:“无论如何,请新后先劝止满卫统,勿要坏了两方的关系。”

    新后冷笑说:“他们公平对决,我们谁也别插手,自然不会坏了关系。”

    情势演变至此,明眼人都知道,路天不是满凤芝的对手,巴特西等人若是坐视,等于看着路天送命;但新后在场,巴特西等人怎敢躁进?

    突然间巴特西等人表情一松,柳玉哲却是神色一紧,咬咬牙低声说:“我去新后那儿。”

    周宽一楞正要发间,冯孟升已经跟着说:“糟糕,罗方来了。”

    柳玉哲临去前回头望了周宽一眼说:“胖宽,你不用帮我们,我不会怪你。”

    此时周宽才感到西方有股强大的力量正破空冲来,果然是罗方,他这时没时间埋怨自己感应能力不足,转头对冯孟升说:“你怎么办?”

    “什么?”冯孟升一怔说。

    周宽还没来得及回答,场中的路天却已渐渐不支。

    巴特西大声说:“我们只求自保,如有得罪,新后莫怪。”话声一落,他们似乎约好了一般,同时分头向着战团冲去。

    不用新后吩咐,乔梦娟、孙飞霜、柳玉哲、玛莉安也立即向着四人迎去。玛莉安对上巴特西,孙飞霜找上李凤,乔、柳两人则挡住雪梅、苏胆,南极洲四人竟然都是不留余地的全力攻击,转眼将皇都四位大武士逼得往后直飞。

    此时西方的强大劲力陡然加速,眨眼间似乎缩短了空问的距离,一道霞光裂空直冲战团。同一时间,新后瞬间闪到罗方的正前方,身上紫光大冒,漫天紫网倏忽间爆出迎向罗方,两方气劲一接触,炸得周宽与冯孟升凝身不定,直往外飘。紫光与霞光都没停歇,只见一个往战团直冲,一个全力防守,南极剑法防御的妙处此时完全展现出来,就是不让手持“创世剑”的罗方越雷池一步。

    而在这一瞬间,冯孟升明白了周宽的意思,如今两方六对六势均力敌,若自己出手帮忙,南极洲自然大有胜算,但却不知王崇献会不会适时赶来?若他也来此,南极洲绝非对手,自己还应该加入吗?而且他又为什么还没来?

    正犹疑间,突见战团一侧,柳玉哲与雪梅棋逢敌手,但另一面乔梦娟右臂似乎尚未复元,此时换成左手使剑,则被苏胆逼得有些吃力若非自己,她的手臂又怎么会断?冯孟升心一软,咬牙说:“赵胖子,你避远些。”跟着长啸一声,拔剑飞向乔梦娟身旁协助她御敌。

    周宽这时自然没空解释该叫自己“周胖子”他望着战团,突然心一惊,转过头,却见浑身闪着白芒的李鸿正远远飘在东南侧。原本白净的衣服上沾满泥垢,英俊的面孔上尽是杂乱的胡渣,看来十分狼狈,他正楞楞地望着场中的满凤芝,脸上的神色带着些许迷乱。

    周宽正要向李鸿招呼,却见李鸿突然怪叫一声,身剑合一的向中央战团直冲,目标正是路天。周宽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李鸿这一插手,就算本来不乱也得大乱,看样子真是无法收场了自己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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