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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偷得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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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经过多次与写手同仁的讨论,觉得《渔》这个书名容易扑街,基于增加受众面的考虑,我打算改的更为通俗一点,叫《百草行天下》怎么样?希望能有看官在评论中留下宝贵的建议和意见,或许您比我想的书名更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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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有心,奈何宋家无意啊……”莫行医轻叹了一声,想到自己在宋府门外停留了半个时辰,竟是连家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小小家丁打发走了,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闻人画甲一脸疑惑,片刻后想到了某种可能,出于尊重莫行医的考虑,没有立刻说出口,然而不吐却又不快,便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问道:“是不是……因为……五谷杂粮丸……的缘故?”

    莫行医哈哈大笑,不置一词。

    既然说开了,而且见莫行医的神色,似乎对此也没有不高兴,闻人画甲便提出了心中的疑虑,问道:“先生来自医术享誉天下的岚柯寺,曾为萧王妃隔帘治病,又曾在南昭县指点过古医经的纰漏。先生的医技、学识如此了得,却为何要用那五谷杂粮丸来捉弄沈六指呢?”

    由于大汉皇子的身份,他能知道萧王妃的事,莫行医并不意外,但听到闻人画甲竟然提到南昭县的旧事,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刚才所说的久仰大名,此时看来并非只是信口套近乎,这小子是有备而来的。

    “闻公子的消息真是灵通!”

    莫行医一边猜测着闻人画甲的来意,一边解释道:“沈槐患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来治,而五谷杂粮丸便是我给他开的一颗心药。”

    闻人画甲琢摩着莫行医的解释,半晌之后,却还是感觉一头雾水,不由怔怔地看向了对方。

    可他哪里知道,莫行医此举也是棋行险招,对昨晚的赌局,他自身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又叫他从何解释起呢。

    见莫行医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他不免有些失望。想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便继续试探着问道:“那宋家的事,先生打算如何处理呢?”

    莫行医一正色,答道:“言而有信乃君子立身之本,既然我说过要为他母亲医治,自当还会前去。”

    “那万一他们的态度依旧拒人千里……”

    回想起宋府家丁得知自己是莫行医后,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他苦涩一笑,无奈的说道:“事不过三,我勉力为之。”

    闻人画甲看着莫行医的目光,从中看到了他的真挚,而莫行医看着他的手杖,蹙起了眉头。

    画甲看着他皱起的眉头,以为莫行医是在为宋府的事焦虑,却全然没有想到对方是在为他的腿疾而犯愁。

    闻人画甲的腿疾是由于箭头入骨太深,没办法完全取出碎骨和箭头铁屑造成的,或者说,若想完全根治,必得破开他的小腿腹直达胫骨,这需要冒极大的风险。对于宫内的老太医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在他们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况且这保守的疗法对荆王殿下也是最安全的解决办法,对他们又何尝不是呢?若是治好了,便是荣华富贵,但是他们缺么?可若是出了差池,那是要掉脑袋的。

    这还是其次,若是事可为,大汉天子和皇后娘娘何尝不想要一个完好如初的皇子,这丁点的阻力仅凭龙椅上那人的一句话,甚至是荆王殿下自身的意愿便可迎刃而解。

    然而,事可为么?

    考虑到老太医的医术,对于不可预见的巨大风险,他们同样也不敢承担。

    但是,莫行医觉得此事可以为之。

    他有他的自信,有他的倚仗。

    身经百战,见过的箭伤无数,他自信可以通过伤口的破裂程度、凭借箭杆拔出后留下的伤口角度,再加上自己的内力探查,判断出箭头残留在腿腹处的位置,保证医治时的创口尽可能小,而不会引起失血过多。除此之外,灵枢五针可达气血,有了这门医技,便能在控制失血的同时,以自身的气血加速他创口的愈合。

    通过这几年的摸索,莫行医也已初窥到灵枢九针中的第五针了,得自岚柯寺的《灵枢九针》便是他最大的倚仗。

    然而口说无凭,对闻人画甲而言,如今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陌生的、没有什么名望的江湖郎中而已,要如何博取画甲的信任,成为了摆在莫行医面前最大的困扰。

    曾经如此的熟稔,如今咫尺的距离,却要重新建立起彼此的信任,他此刻心底的悲哀,莫过于此。

    思来想去,要想获得对方对自己的认同,只怕一朝一夕难以达成。眼下,恐怕只能先赢得与沈槐的赌局,或许才能迎来一丝契机。

    日光透过窗棂在木案上留下了一幅漂亮的剪影,莫行医看着木案上的佛经,有些意外,不由问道:“公子也爱看这枯燥的经书么?”

    枯燥?与书房内每天阅不完的文事书卷和奏章相比,这佛经至少能让自己从中寻求到片刻的安宁,这种安宁与书的内容无关,与看书时的心境有关。

    闻人画甲回味着刚才身心松弛的感觉,然后听到从巷子里传来孩童打闹的声音,菜刀撞击砧板的声音,洗衣板敲打在衣物上的声音,还有从隔壁书坊飘来的油墨味道,不知道这市井的气息为何能让他居然会有那般宁静的感受。他突发奇想,想时常来这窗边虚度片刻的光阴。

    于是,他拿起被窗棂剪影压住一角的佛经说道:“倒是不觉得枯燥,只是有些看不懂罢了,这经书能借我回去看看么?”

    借佛经看,莫行医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请求。转念一想,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想要见到大汉皇子并非是件容易的事,书有借必然也有还,这么一来,他与画甲接触的机会多了,那么获得他的认同、替他医治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

    虽然不知道闻人画甲借佛经有何用,但此举正中他的下怀,莫行医欣然点头,指着屋角的书架说道:“它们放在书架上也是蒙灰,你若感兴趣,便拿去看吧。”

    两人的心思,鬼使神差的撞到了一块儿,彼此相视而笑,作揖辞别。

    此后两天,莫行医如他所言,依旧一早便去了宋府门口求见,试图替宋九如的母亲医治,可他的诚意没能打动宋府的家主,仍然吃了闭门羹。

    宅院深处,一名妇人对着宋九如说道:“官人,那莫大夫已经连续三天前来造访了,你何不让他给老夫人试试脉呢?”

    宋九如负着手在花厅内踱着步,蹙眉答道:“唉!若是寻常郎中,即便医术再平庸,我也不至于闭门不见,可……可他是莫行医呀!夫人你可知道这几天西京城的人们把他当作啥了?就是个笑话!完完全全就只是个看了几册医书,便到处招摇撞骗的酒囊饭袋!”

    “但他如此诚意,宋府却如此怠慢,倘若传出去……”

    听到这话,宋九如停下了脚步,转身说道:“若是我让他进了宋家的门,叫外人传了出去,才会被指着背脊笑话呢,此例一开,宋家的门槛岂不是要被那些不学无术却弄虚作假的家伙给踩烂了!”

    那妇人心想也是,便收起了自己的仁慈心,同时又不免担心的说道:“那……要是他还来怎么办?总不能老是推脱说你不在吧……”

    宋九如哀叹了一声,心道怎么就被这瘟神给盯上了,那无良之辈企图替家母治病,无非是想求些钱财,他苦恼地思索着要不要破财消灾,突然想到乐乎楼的赌局期限剩下没多少时间了,不由眼前一亮,眉头平展开来,回道:“再忍几天,等赌局结果揭晓了,那家伙怕是也没有脸面继续留在这西京城里行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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