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踏雪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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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天前还在遭受风沙的洗礼，此时却在如絮白雪中骑行，这对于每一名金帐王庭勇士和身下坐骑而言，都不啻为是一次身体发肤和身心意志的摧残及考验。
但是故土的气息，令他们暂时忘却了疲惫和苦痛，彷佛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战马踏过湿润的草地，发出簌簌的声音。
由于斥候的提前通报，夹道相应的部落军士越来越多，他们带来了可口的食物、美酒还有祝福，由西向东的队伍变得越来越壮阔。
金帐王庭的毗伽单于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下令拔营，亲自领着两千王庭精锐前去迎接北疆的未来。
高坡上，毡帐前，毗伽单于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当他看到地平线上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时，阿史那契赫也一眼看到了远在高处的毡帐，那座北疆草原的象征再一次鼓舞了士气，阿史那契赫率众奔腾而往，在十丈之外勒住马缰，所有人翻身伏拜在地。
阿史那契赫大声高呼：“参见单于，契赫幸不辱命，走通了去往吐蕃的西行之路。”
毗伽单于上前亲手将他扶起，刀削般坚毅的脸庞好似柔和了几分，满是激动希冀的神情，四目相交充满笑意。
“好！——好！——”
毗伽单于把住他的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臂膀，无言的示之以宽慰、热忱、兴奋以及幸苦了。
然后他越过阿史那契赫，张开两臂向上抬起，细雪之中无数人站立起来。
看着身前的勇士们那一具具倦惫的身形，而眼神中依旧泛出热切的光芒，毗伽单于胸中热流满溢，激情澎湃的说道：“你们都是草原的苍鹰，是最勇猛的儿郎，你们的名字都将刻画在长生天的图腾上，得到永世的祝福。草原必将是属于你们的，是属于我们匈奴王朝的！”
他从身后的侍奉手中接过酒碗，呐喊着：“敬勇士们得胜归来——”
饮尽烈酒后，将酒碗高高举起拍向地面，酒碗应声而碎。
在群情激昂的欢呼声中，毗伽单于搭着胞弟的肩膀返身走向毡帐。
阿史那骨咄站在高坡上对迎面而来的叔父低身一拜以示尊敬。
门毡被拉开，三人走入帐内，帐内的人见到归来的英雄纷纷起身执酒碗而立。
为首的孟和腾格里难能可贵的挤出一丝笑容，开口说道：“恭祝谷蠡王大人顺利返回北疆。”
阿史那契赫取过酒碗，遥遥举起，恭敬地说道：“全凭长生天庇护。”
说完再敬向其余众人，一饮而尽，然后笑道：“契赫此去将近一年，看来北疆变化不小啊。”
毗伽单于笑意连连的拍拍他的背，让他入座，然后回到主位上，说道：“除开七星牙帐之外，姑苏、执舍地、婆鼻三部经长生天的指引，俱已回到了金帐王庭的怀抱。如今十姓部落重现，众志成城更胜以往，在座诸位可就只盼你早日归来共襄草原盛世了，哈哈。”
他指着门毡处三张稍显陌生的面孔，介绍道：“姑苏部落——颜坷拉，执舍地部落——泰伦托，婆鼻部落——苏赫巴尔。”
三人纷纷起身抱拳致意，阿史那契赫不敢怠慢，一一回礼。
看着对面那几个意气风发正值中年的新首领，他暗暗心想，他们便该是今后前往吐蕃攻城拔寨的中坚力量了吧。
正在思忖间，毗伽单于问道：“契赫这一去就是一年，此番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说与大家听听，也好让众位首领早日把西行大计准备妥当。”
阿史那契赫于酒光食色之间，一一讲述了西行的经历。
他讲到了高原，讲到了荒漠，讲到了湖泊，讲到了气候，讲到了欢乐和悲哀，众人的心情随之跌宕起伏，在说到无垠的沙漠那一段，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在座诸位也锁紧了眉头，直至讲述到大泽湖畔时，所有人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毗伽单于靠坐在椅背上手抚下颚，他只道西行之路遥远艰辛，却不曾料到竟然有过半王庭精锐身埋在荒漠中，神色不免严峻起来。
帐内一时寂静无声，众人都在腹诽，非战之过却要折损近半兵力，如此一来若要在吐蕃投下十万骑兵，那得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况且这也是对士气无与伦比的严重打击，届时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下来。
就在众人苦恼之际，孟和腾格里起身问道：“谷蠡王大人此行往来，走的都是同一条路线么？”
“不尽然。”
“可有舆图？”
阿史那契赫这才想起，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厚沓纸卷，说道：“请教宗大人过目。”
孟和腾格里接过纸卷，说道：“谷蠡王大人辛苦了。”然后打开纸卷置于沙盘一侧细细翻看，毗伽单于和其余人等也上前仔细观察。
阿史那契赫思索了片刻，指向沙盘，说道：“诸位请看，噬人的沙漠应该就在这个范围，我军西去时应该是沿着这条线来到大泽湖中段的。而回来时，我有意走到大泽湖与荒漠相连的尽头，沿着这条更偏向祁连山脉的线路走的，军士伤亡数量明显减少了七八成。据我猜想，再往南可能就是荒漠的边界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落处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应声，又齐齐抬头看向萨满教宗。
孟和腾格里听完他的讲述和猜测，再比对相应的舆图，闭上眼睛口中低喃，像是在询问长生天的指示。
帐外传来一片欢声笑语和劝酒声，帐内不知何时升起了几盆炭火，将孟和腾格里的身影投在沙盘之上。
许久之后，他睁开昏黄的老眼，说道：“沙漠之势变换幻无形，难以揣度，请给老朽一点时间来测算，谷蠡王大人先讲讲如何过大泽湖去往吐蕃吧。”
于是阿史那契赫又讲到自己是如何过冥河，前往吐蕃的，又将冥河附近商队冬日从冰上穿行更加便利有效的情况转述了一遍。
“只可惜我回来的早，未能亲眼见证湖岸冰封的状况，不过我在那里留了百多十人，等过了这个冬季，必然能传回消息。”
孟和腾格里听完之后，眼前一亮，踌躇了半晌，说道：“冬至伊始，万物沉睡，荒漠也不例外，或许这将成为北疆的契机。”
众人闻言，皆面露欣喜之色，只有毗伽单于保持着一份冷静。
老人又补充道：“只是，此事关系到匈奴百年大计，轻慢不得。老朽以为，如今正值临冬，单于大人可遣一些人马前往祁连山北麓的沙漠地带以探究竟。”
毗伽单于深以为然的点头应道：“本王也以为应当谨慎从事。”
见众人都无异议，他继续说道：“那就由契赫所部负责绘制一份详尽的舆图，各部落首领回去点兵马，舆图一出即刻出发。”
“是！”众人抱拳俯身应道。
众首领不敢有丝毫耽搁，纷纷掀开毡帐回去加紧布置。
毗伽单于看着帐外的白雪暗想着，契赫归来，天降祥瑞，希望来年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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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天前还在遭受风沙的洗礼，此时却在如絮白雪中骑行，这对于每一名金帐王庭勇士和身下坐骑而言，都不啻为是一次身体发肤和身心意志的摧残及考验。
但是故土的气息，令他们暂时忘却了疲惫和苦痛，彷佛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战马踏过湿润的草地，发出簌簌的声音。
由于斥候的提前通报，夹道相应的部落军士越来越多，他们带来了可口的食物、美酒还有祝福，由西向东的队伍变得越来越壮阔。
金帐王庭的毗伽单于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下令拔营，亲自领着两千王庭精锐前去迎接北疆的未来。
高坡上，毡帐前，毗伽单于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当他看到地平线上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时，阿史那契赫也一眼看到了远在高处的毡帐，那座北疆草原的象征再一次鼓舞了士气，阿史那契赫率众奔腾而往，在十丈之外勒住马缰，所有人翻身伏拜在地。
阿史那契赫大声高呼：“参见单于，契赫幸不辱命，走通了去往吐蕃的西行之路。”
毗伽单于上前亲手将他扶起，刀削般坚毅的脸庞好似柔和了几分，满是激动希冀的神情，四目相交充满笑意。
“好！——好！——”
毗伽单于把住他的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臂膀，无言的示之以宽慰、热忱、兴奋以及幸苦了。
然后他越过阿史那契赫，张开两臂向上抬起，细雪之中无数人站立起来。
看着身前的勇士们那一具具倦惫的身形，而眼神中依旧泛出热切的光芒，毗伽单于胸中热流满溢，激情澎湃的说道：“你们都是草原的苍鹰，是最勇猛的儿郎，你们的名字都将刻画在长生天的图腾上，得到永世的祝福。草原必将是属于你们的，是属于我们匈奴王朝的！”
他从身后的侍奉手中接过酒碗，呐喊着：“敬勇士们得胜归来——”
饮尽烈酒后，将酒碗高高举起拍向地面，酒碗应声而碎。
在群情激昂的欢呼声中，毗伽单于搭着胞弟的肩膀返身走向毡帐。
阿史那骨咄站在高坡上对迎面而来的叔父低身一拜以示尊敬。
门毡被拉开，三人走入帐内，帐内的人见到归来的英雄纷纷起身执酒碗而立。
为首的孟和腾格里难能可贵的挤出一丝笑容，开口说道：“恭祝谷蠡王大人顺利返回北疆。”
阿史那契赫取过酒碗，遥遥举起，恭敬地说道：“全凭长生天庇护。”
说完再敬向其余众人，一饮而尽，然后笑道：“契赫此去将近一年，看来北疆变化不小啊。”
毗伽单于笑意连连的拍拍他的背，让他入座，然后回到主位上，说道：“除开七星牙帐之外，姑苏、执舍地、婆鼻三部经长生天的指引，俱已回到了金帐王庭的怀抱。如今十姓部落重现，众志成城更胜以往，在座诸位可就只盼你早日归来共襄草原盛世了，哈哈。”
他指着门毡处三张稍显陌生的面孔，介绍道：“姑苏部落——颜坷拉，执舍地部落——泰伦托，婆鼻部落——苏赫巴尔。”
三人纷纷起身抱拳致意，阿史那契赫不敢怠慢，一一回礼。
看着对面那几个意气风发正值中年的新首领，他暗暗心想，他们便该是今后前往吐蕃攻城拔寨的中坚力量了吧。
正在思忖间，毗伽单于问道：“契赫这一去就是一年，此番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说与大家听听，也好让众位首领早日把西行大计准备妥当。”
阿史那契赫于酒光食色之间，一一讲述了西行的经历。
他讲到了高原，讲到了荒漠，讲到了湖泊，讲到了气候，讲到了欢乐和悲哀，众人的心情随之跌宕起伏，在说到无垠的沙漠那一段，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在座诸位也锁紧了眉头，直至讲述到大泽湖畔时，所有人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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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一时寂静无声，众人都在腹诽，非战之过却要折损近半兵力，如此一来若要在吐蕃投下十万骑兵，那得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况且这也是对士气无与伦比的严重打击，届时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下来。
就在众人苦恼之际，孟和腾格里起身问道：“谷蠡王大人此行往来，走的都是同一条路线么？”
“不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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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契赫思索了片刻，指向沙盘，说道：“诸位请看，噬人的沙漠应该就在这个范围，我军西去时应该是沿着这条线来到大泽湖中段的。而回来时，我有意走到大泽湖与荒漠相连的尽头，沿着这条更偏向祁连山脉的线路走的，军士伤亡数量明显减少了七八成。据我猜想，再往南可能就是荒漠的边界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落处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应声，又齐齐抬头看向萨满教宗。
孟和腾格里听完他的讲述和猜测，再比对相应的舆图，闭上眼睛口中低喃，像是在询问长生天的指示。
帐外传来一片欢声笑语和劝酒声，帐内不知何时升起了几盆炭火，将孟和腾格里的身影投在沙盘之上。
许久之后，他睁开昏黄的老眼，说道：“沙漠之势变换幻无形，难以揣度，请给老朽一点时间来测算，谷蠡王大人先讲讲如何过大泽湖去往吐蕃吧。”
于是阿史那契赫又讲到自己是如何过冥河，前往吐蕃的，又将冥河附近商队冬日从冰上穿行更加便利有效的情况转述了一遍。
“只可惜我回来的早，未能亲眼见证湖岸冰封的状况，不过我在那里留了百多十人，等过了这个冬季，必然能传回消息。”
孟和腾格里听完之后，眼前一亮，踌躇了半晌，说道：“冬至伊始，万物沉睡，荒漠也不例外，或许这将成为北疆的契机。”
众人闻言，皆面露欣喜之色，只有毗伽单于保持着一份冷静。
老人又补充道：“只是，此事关系到匈奴百年大计，轻慢不得。老朽以为，如今正值临冬，单于大人可遣一些人马前往祁连山北麓的沙漠地带以探究竟。”
毗伽单于深以为然的点头应道：“本王也以为应当谨慎从事。”
见众人都无异议，他继续说道：“那就由契赫所部负责绘制一份详尽的舆图，各部落首领回去点兵马，舆图一出即刻出发。”
“是！”众人抱拳俯身应道。
众首领不敢有丝毫耽搁，纷纷掀开毡帐回去加紧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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