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入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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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草原会是荒芜一片，极尽凄凉的地方，但当真正踏足南疆，脚踩着松软的茂密青草，伸长脖子看着，便不由被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撼到。
大片的金黄色、火红色、碧绿色妖艳尽致映入眼帘，白的、粉的、蓝的、紫的各色花瓣，即使落地了也不忘随风舞动，装点着美妙的画卷。白云似蠕动的羊群，膘肥体壮，晃动着浑圆的屁股悠然漫步，蜿蜒的溪流在草原中玩起躲猫猫的游戏，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被明净的天空晕染成蔚蓝一片。
外在的风景，其实就是自己的心情，长桑突然发现自己是属于这里的，就连长草间吹来的风，都是那么的亲切温柔。
他滑下草坡无拘无束的奔跑欢笑，莫行医也被他的欢乐感染了，他牵着骡子来到溪边，接了两袋溪水，拿出干粮，笑意盈盈的唤长桑回来吃饭。
长桑疯玩到感觉疲惫了才回到莫行医的身边，说道：“莫叔叔，这里好漂亮。”
“到了草原深处才更美呢。”
说话间，一队四五十人的马队也从远处来到这片溪水边，见到有人在，领头人很自觉地招呼众人去下游给马饮水。
马上的壮汉们打着赤膊，只是随意搭了个羊皮坎肩，沿着溪流走到下游。
长桑瞪着眼睛，看着一匹匹结实的骏马从他身前走过，极力的压抑着想要过去摸一把的冲动。
那群人找了块平整的草皮，放任马匹自由活动，他们或掬水解渴或枕草休憩。
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伙，看到莫行医和长桑的装束有异于族人，长桑还毫不避讳的直直看着自己这伙人和四周的马匹，于是边走过来边问道：“嘿，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长桑愣了愣神，觉察到自己失礼于人，便双手一揖回答道：“我们来自大汉桃坪郡，出门游历行医的。”
“大汉？桃坪郡？……没听说过，……你们是……汉人？！”小伙突然想到了长辈曾经提到过，不由拉长音调，有些激动地问道。
高亢的声音引起了几个汉子的注意，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走过来问道：“青索，怎么了？”
“阿爸，他们是汉人。”叫青索的小伙绕着长桑上下打量着，彷佛看到了什么稀奇东西。
大汉为羌族驱逐匈奴，使得他们能安逸的生活在南疆的草原中，因此大多数羌族人对汉人心存感激，颇为友好。
那头领一拍小伙的脑袋，叫他注意礼节，小伙摸着后脑勺憨厚的笑了笑。
头领走到莫行医近前，点头致意道：“你们好，我是哥舒垯，你们是要去哪里，是不是迷路了？”
莫行医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施礼回答道：“我们是行医的，准备去莫折部落探望故人。”
“莫折部落……”哥舒垯思索着，然后想到了那桩悲惨的事情，恍然道：“是扎陵湖和鄂陵湖那一片草原么？”
莫行医点头称是。
歌舒垯看到骡子背后拖行的板车上放置的药娄，略带敬畏的问道：“你们是释比么？”
“不是。”莫行医摇头解释道：“我们只是中原的大夫，给人看病的那种。”
歌舒垯打量着莫行医和长桑，莫行医也同样观察着这一伙人。
他看到这群人以青壮年为主，分别带着粗糙的枪棒、护具和藤木盾牌，应该是用于马战的军械。
羌族自归附大汉后，大汉为了集权的考虑，明令禁止羌人持械结伙，普通大汉农夫可能不知，但他这个北凉军旧人怎么会不晓。
他不露声色的问道：“你们是哪部的？”
憨直的头领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灰土建筑群，说道：“我们是布尔盖的，那边就是我们寨的碉楼。从这去扎陵湖还要好几天，进了草原可不比在寨里舒服了，你们要不要去寨里坐坐？”
莫行医婉言谢绝，指着他手中的木棍又问道：“你们拿着这些器具，莫非寨里有事发生？”
歌舒垯心知是被误会了，哈哈一笑，说道：“你们是刚进草原吧，前些日子族长会议上说了，南疆的大汉将军要求各部能上马背的男人都操练起来。”
“哦？这是为何？”
“哈哈，那就不是我这粗人能知道的了。”
难道又要起战事了么，莫行医不禁暗想，又与歌舒垯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作别。
一路向西，途径木雅和嘉绒两个部落，连续几日，沿途遇到了几拨同样持械操练的马群，长桑看着那些打着呼哨伏在马背上的健儿，纵横驰骋在无垠的草原间大声吆喝，直觉得精神抖擞，但莫行医却暗暗的将眉头越蹙越紧。
南疆的日夜温差极大，长桑在帐外打坐了一会儿，西斜的日光便已不知不觉地没入了草原深处，只留下地平线上一抹红晕，跟东面的月牙儿打了个招呼，就消失不见了。
整片草原突然就被扯上了一张帷幕，长桑刚觉得有些凉意，肩上便落下了一件皮袄，他回头看到莫行医慈爱的目光，微微一笑。
“晚上冷，快去帐里喝点热汤。”
拉开门毡，中央的火堆上架着一口锅，带肉的羊骨和野菜在锅内翻滚，咕噜咕噜的直冒泡，诱人的香味传来，令长桑顾不得烫，蘸着面饼就着汤，十指大动起来。
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后，长桑盘坐在铺盖上修习灵枢九针的针法，在帐外拾掇完骡子干草的莫行医进到帐内，开始整行装、铺床褥。
长桑从他进帐后，目光便一直怔怔地停留在他身上。
半晌后，莫行医察觉到他的表情有些怪异，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又上下前后扫视了自己一遍，疑惑道：“我哪里有问题么？”
长桑憋了半天，终于轻声的说道：“莫叔叔，你……刚才……吃羊肉了。”
莫行医怪异的看着他，稍一愣神，没有丝毫觉悟的反问道：“嗯，吃了，怎么了？”
长桑示意他小声点，唯恐被人发现，在他耳边低语道。“你是和尚，和尚不能吃肉的。”
莫行医见他神经兮兮的模样，再也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
他这么一笑，反而轮到长桑摸不着头脑了，一脸凝重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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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草原会是荒芜一片，极尽凄凉的地方，但当真正踏足南疆，脚踩着松软的茂密青草，伸长脖子看着，便不由被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撼到。
大片的金黄色、火红色、碧绿色妖艳尽致映入眼帘，白的、粉的、蓝的、紫的各色花瓣，即使落地了也不忘随风舞动，装点着美妙的画卷。白云似蠕动的羊群，膘肥体壮，晃动着浑圆的屁股悠然漫步，蜿蜒的溪流在草原中玩起躲猫猫的游戏，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被明净的天空晕染成蔚蓝一片。
外在的风景，其实就是自己的心情，长桑突然发现自己是属于这里的，就连长草间吹来的风，都是那么的亲切温柔。
他滑下草坡无拘无束的奔跑欢笑，莫行医也被他的欢乐感染了，他牵着骡子来到溪边，接了两袋溪水，拿出干粮，笑意盈盈的唤长桑回来吃饭。
长桑疯玩到感觉疲惫了才回到莫行医的身边，说道：“莫叔叔，这里好漂亮。”
“到了草原深处才更美呢。”
说话间，一队四五十人的马队也从远处来到这片溪水边，见到有人在，领头人很自觉地招呼众人去下游给马饮水。
马上的壮汉们打着赤膊，只是随意搭了个羊皮坎肩，沿着溪流走到下游。
长桑瞪着眼睛，看着一匹匹结实的骏马从他身前走过，极力的压抑着想要过去摸一把的冲动。
那群人找了块平整的草皮，放任马匹自由活动，他们或掬水解渴或枕草休憩。
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伙，看到莫行医和长桑的装束有异于族人，长桑还毫不避讳的直直看着自己这伙人和四周的马匹，于是边走过来边问道：“嘿，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长桑愣了愣神，觉察到自己失礼于人，便双手一揖回答道：“我们来自大汉桃坪郡，出门游历行医的。”
“大汉？桃坪郡？……没听说过，……你们是……汉人？！”小伙突然想到了长辈曾经提到过，不由拉长音调，有些激动地问道。
高亢的声音引起了几个汉子的注意，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走过来问道：“青索，怎么了？”
“阿爸，他们是汉人。”叫青索的小伙绕着长桑上下打量着，彷佛看到了什么稀奇东西。
大汉为羌族驱逐匈奴，使得他们能安逸的生活在南疆的草原中，因此大多数羌族人对汉人心存感激，颇为友好。
那头领一拍小伙的脑袋，叫他注意礼节，小伙摸着后脑勺憨厚的笑了笑。
头领走到莫行医近前，点头致意道：“你们好，我是哥舒垯，你们是要去哪里，是不是迷路了？”
莫行医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施礼回答道：“我们是行医的，准备去莫折部落探望故人。”
“莫折部落……”哥舒垯思索着，然后想到了那桩悲惨的事情，恍然道：“是扎陵湖和鄂陵湖那一片草原么？”
莫行医点头称是。
歌舒垯看到骡子背后拖行的板车上放置的药娄，略带敬畏的问道：“你们是释比么？”
“不是。”莫行医摇头解释道：“我们只是中原的大夫，给人看病的那种。”
歌舒垯打量着莫行医和长桑，莫行医也同样观察着这一伙人。
他看到这群人以青壮年为主，分别带着粗糙的枪棒、护具和藤木盾牌，应该是用于马战的军械。
羌族自归附大汉后，大汉为了集权的考虑，明令禁止羌人持械结伙，普通大汉农夫可能不知，但他这个北凉军旧人怎么会不晓。
他不露声色的问道：“你们是哪部的？”
憨直的头领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灰土建筑群，说道：“我们是布尔盖的，那边就是我们寨的碉楼。从这去扎陵湖还要好几天，进了草原可不比在寨里舒服了，你们要不要去寨里坐坐？”
莫行医婉言谢绝，指着他手中的木棍又问道：“你们拿着这些器具，莫非寨里有事发生？”
歌舒垯心知是被误会了，哈哈一笑，说道：“你们是刚进草原吧，前些日子族长会议上说了，南疆的大汉将军要求各部能上马背的男人都操练起来。”
“哦？这是为何？”
“哈哈，那就不是我这粗人能知道的了。”
难道又要起战事了么，莫行医不禁暗想，又与歌舒垯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作别。
一路向西，途径木雅和嘉绒两个部落，连续几日，沿途遇到了几拨同样持械操练的马群，长桑看着那些打着呼哨伏在马背上的健儿，纵横驰骋在无垠的草原间大声吆喝，直觉得精神抖擞，但莫行医却暗暗的将眉头越蹙越紧。
南疆的日夜温差极大，长桑在帐外打坐了一会儿，西斜的日光便已不知不觉地没入了草原深处，只留下地平线上一抹红晕，跟东面的月牙儿打了个招呼，就消失不见了。
整片草原突然就被扯上了一张帷幕，长桑刚觉得有些凉意，肩上便落下了一件皮袄，他回头看到莫行医慈爱的目光，微微一笑。
“晚上冷，快去帐里喝点热汤。”
拉开门毡，中央的火堆上架着一口锅，带肉的羊骨和野菜在锅内翻滚，咕噜咕噜的直冒泡，诱人的香味传来，令长桑顾不得烫，蘸着面饼就着汤，十指大动起来。
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后，长桑盘坐在铺盖上修习灵枢九针的针法，在帐外拾掇完骡子干草的莫行医进到帐内，开始整行装、铺床褥。
长桑从他进帐后，目光便一直怔怔地停留在他身上。
半晌后，莫行医察觉到他的表情有些怪异，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又上下前后扫视了自己一遍，疑惑道：“我哪里有问题么？”
长桑憋了半天，终于轻声的说道：“莫叔叔，你……刚才……吃羊肉了。”
莫行医怪异的看着他，稍一愣神，没有丝毫觉悟的反问道：“嗯，吃了，怎么了？”
长桑示意他小声点，唯恐被人发现，在他耳边低语道。“你是和尚，和尚不能吃肉的。”
莫行医见他神经兮兮的模样，再也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
他这么一笑，反而轮到长桑摸不着头脑了，一脸凝重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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