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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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贤离开屋子后不久，两名婢女进来，说要服侍她沐浴更衣，于懿心知这是借着沐浴之机，最后查她一次，说得难听点就是搜身。
她在袖中旋紧唇语手镯上的宝石，摘下手镯，又取出怀中玄虎墨玉放在桌上，再将怀中钱袋、手巾等零碎物件取出，随后进入浴室沐浴。她用来粘住眼角的胶水是防水的，不用特殊溶剂无法化开，因此不必担心。
一名婢女跟进浴室，在一旁“伺候”着，于懿再无机会发消息给孟蜻。沐浴后回房，她带回唇语手镯，只是在两名婢女的监视下，难以再用唇语手镯。
孟蜻在耳机中打了个呵欠道：“娘子，这身体刚中过毒，实在撑不住了，为夫就先睡了，若有什么情况就紧急呼叫我。”
于懿在手镯的话筒旁，用指尖轻轻敲击三下，表示她知道了。
这一夜再无其他事情，于懿装作易瑶，不等他们把向将军的遗体找到，她不能没心没肺地睡觉，虽然沐浴后困意加剧，她也只得咬牙苦撑。
直到天明前，向将军的尸身才被抬回来。潘贤亦是一夜未睡，连夜排查府中上下，寻找投毒的细作。他在得到消息后，匆匆赶往于懿居处，见房中还亮着灯，便轻声问道：“易姑娘可歇下了？”
门外守卫摇头，紧接着房门就打开了。
于懿一脸疲色，双眼红肿，探询地看向潘贤：“潘大人？”
潘贤道：“向将军……已经找到了。”
于懿问道：“他……现在何方？”
潘贤叹了口气道：“不才带易姑娘过去。”
到了停尸之处，潘贤在门外并未进去，而是向一旁让了步。于懿颤着手去推门，才推开门，见着房中一张长桌，桌上一块木板，板上正是昨日坠下悬崖的向将军。只不过经过了一夜，原来就血肉模糊的尸身变得更为可怖。
本来扭曲的四肢倒是摆直了，可是却都发黑发紫，脸上与双手等暴露出来的部分，更是有被不知什么野兽啃咬过的痕迹，布满了血污与碎肉。
于懿一步步向房间中央走去，泪水涟涟而下。她伸手轻抚他的脸，随后回头对潘贤道：“潘大人，民女不能让师兄就以这般模样下葬。”
潘贤就在她身侧，闻言同情地点点头：“易姑娘需要什么尽管说。”
于懿让婢女端来温水，她脱了向将军身上的外甲与外袍，用干净布巾蘸水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污与碎肉，接着是脖颈、双手……她做得很耐心，甚至可说是很慢，一面擦一面哭。
潘贤看得都不忍心起来，劝道：“易姑娘一夜未睡，还是去歇会儿，剩下的事都让婢女做吧。”
于懿摇头，坚持替向将军擦净全身，再换上一旁备好的干净外袍。直到此时她才仿佛脱力般地坐倒在地上。
潘贤低声吩咐婢女送她回房。于懿不再抗拒，任她们扶着她回到房中。沐浴后婢女问她要不要用饭，她摇摇头躺到了床上。
她通过了最后一次试探，不过实在是恶心得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孟蜻睡醒后还是觉得浑身酸痛，这皇子身体果然娇气羸弱，不得已他再服了粒胶囊好加速恢复，等待药生效的时间，他打开终端，见到于懿的一条留言，还是半个多小时前留下的：向将军尸身找回来了，我已获潘贤信任，实在太累了，先睡会儿。
他回复：辛苦啦娘子，附上安慰吻一个，请在起床前接收。后面再加上一个亲吻的动态表情。
孟蜻起床后，便命夏辕去请宇文信，并快速洗漱了一下。
宇文信进房来，掩上了门，低声道：“禀殿下，投毒之人已经找到，小厨房里的帮佣妇人一名，外院的跑腿一名，此时已经关押起来，等殿下决定如何处置。”
孟蜻道：“这两人先就这么关着吧，府中继续查细作，小王如今的情况也还是继续瞒着。”
“殿下英明。”昨夜得知三皇子毒发之后，宇文信立即将这个院里伺候的人进行筛选，只留下极少数确定忠诚且口紧的侍卫侍婢，并对他们下了严令，不得泄露三皇子中毒不深之事。
孟蜻又道：“宇文先生安排一下，小王要换装，悄悄地出府。”
宇文信心中讶异，脸上却还是维持着平静，“是，微臣立即去准备。只不知殿下要去何处？”
“二哥府中。”
这下宇文信可吃了一惊，再也难以维持脸上的平静，急忙劝阻道：“殿下不可，此时不宜让其他皇子知道殿下其实中毒不深，二皇子尤其不宜。”
孟蜻挥挥手道：“宇文先生不用说了，快去准备。”
宇文信还想再劝，孟蜻已经转身不理他了，他退出房间，一面思忖三皇子向来行事谨慎小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二皇子罗烨也正在与他的谋士交谈：“先生，不知细作可有找到？”
潘贤摇摇头。
罗烨问道：“那么昨晚那自称向将军师妹的女子果然是说谎了？”
潘贤道：“那倒不是，微臣多番试探，她应是易牙子之女无疑。且投毒之事也非空穴来风。微臣之前得到消息，三皇子昨晚真的中毒了，急召太医入府，那名太医至今未出府。微臣安插在三皇子府中的人传出消息，三皇子这次中毒险些丧命，至今奄奄一息，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
罗烨道：“许是被向将军发现这桩阴谋之后，他们知小王有了防范，就不再投毒，但三弟就没这么幸运了。”
潘贤道：“殿下说的是。”
罗烨叹道：“可惜了少了向将军这一力助。他不仅武功高强、忠心耿耿，最重要是向易牙子学得了兵法阵术。他与先生是一文一武，如今小王有种少了一条臂膀的感觉啊！”
潘贤道：“微臣昨夜试探过那名易姑娘，她是易牙子之独女，曾跟着易牙子学过绘画，想来易牙子其他的本领也会传授给她，只是不知她学到了几分。”
罗烨思忖道：“此女或可一用，设法留下她。”就算易瑶本身没什么本领，若是好好笼络她，说不定还能请动易牙子出山，这就是捡到宝了。只不过若是易牙子真的肯出山，潘贤就没用了，未免潘贤生出异心，这份想法目前可不能让他知道。
潘贤应道：“是。”
罗烨接着又道：“先生为查细作彻夜未眠，既然投毒之人多半不会再出现了，先生还是快快去歇息吧，别累坏了身子。”
潘贤感动道：“多谢殿下关怀，微臣这就去小憩片刻。”
罗烨露出颇不赞成的神情道：“小憩片刻哪里够？先生今日都不用再到书房来了，索性连着晚上一起休息个一天一夜。”
潘贤正要再说什么，门外传来通报：“启禀二殿下，宇文大人求见。”
罗烨朗声道：“请宇文先生入内。”言毕他与潘贤对视一眼，无奈笑道：“看来还须劳烦先生多留一会儿了。”
潘贤急忙道：“哪里哪里，殿下对不才如此倚重又关怀备至，不才只有以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能力来尽力报答殿下之恩遇。”
罗烨闻言微笑，轻点下颌后不再多说，转而看向门口。
此时，宇文信正从门口跨进来，身后跟着侍卫夏辕，与一名披斗篷之人。将潘贤的最后一句听在耳中，宇文信不由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走到罗烨身前十多步的地方停下，躬身行礼道：“不才宇文信，拜见二殿下。”
他身后两人也跟着行礼。
罗烨却只盯着那披斗篷之人，按理说自己贵为皇子，进屋之前此人就该脱去斗篷上的帽兜，更不用说戴着帽兜向自己行礼了，那简直是无礼之极的举动。宇文信是什么人？他身边不可能跟着这样不守礼的莽汉，更不可能在拜见自己的时候把这种人带来。
所以这披斗篷之人的身份，就颇可玩味了。
罗烨与潘贤对视一眼，看来他也是这般想法，便先不说破，只对宇文信道：“宇文先生平身，不知宇文先生今日来所为何事？”
宇文信站直了身子，问道：“不知二殿下可知昨晚三殿下府中出的事情？”
罗烨心道，若说不知道，那也显得太假，毕竟几个皇子之间互相较劲，出来那么大的事哪里可能会不知道？他“呵呵”笑道：“恐怕不光是小王，连四弟五弟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四弟当然会知道，这次投毒的主使就是他嘛，至于五弟，那也不是个心思简单的人物。
他一面对宇文信说着话，视线却始终盯着那披斗篷之人，那人微微低头，从阴影中露出半张面孔，看起来却极为眼熟，他心中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人，可他不是中毒后奄奄一息了吗？
但和宇文信一起过来，当着他的面竟敢不脱帽兜，这样的人，除了三弟以外还会有第二种可能吗？
想通了这一节，那么宇文信还带着侍卫夏辕就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夏辕夏辙向来不离罗湛身边，于此非常时期就更不可能离开罗湛出府了。
宇文信见罗烨恍悟的眼神，微微一笑道：“不才有机密要对二殿下讲，二殿下可否屏退其余人。”
潘贤离开屋子后不久，两名婢女进来，说要服侍她沐浴更衣，于懿心知这是借着沐浴之机，最后查她一次，说得难听点就是搜身。
她在袖中旋紧唇语手镯上的宝石，摘下手镯，又取出怀中玄虎墨玉放在桌上，再将怀中钱袋、手巾等零碎物件取出，随后进入浴室沐浴。她用来粘住眼角的胶水是防水的，不用特殊溶剂无法化开，因此不必担心。
一名婢女跟进浴室，在一旁“伺候”着，于懿再无机会发消息给孟蜻。沐浴后回房，她带回唇语手镯，只是在两名婢女的监视下，难以再用唇语手镯。
孟蜻在耳机中打了个呵欠道：“娘子，这身体刚中过毒，实在撑不住了，为夫就先睡了，若有什么情况就紧急呼叫我。”
于懿在手镯的话筒旁，用指尖轻轻敲击三下，表示她知道了。
这一夜再无其他事情，于懿装作易瑶，不等他们把向将军的遗体找到，她不能没心没肺地睡觉，虽然沐浴后困意加剧，她也只得咬牙苦撑。
直到天明前，向将军的尸身才被抬回来。潘贤亦是一夜未睡，连夜排查府中上下，寻找投毒的细作。他在得到消息后，匆匆赶往于懿居处，见房中还亮着灯，便轻声问道：“易姑娘可歇下了？”
门外守卫摇头，紧接着房门就打开了。
于懿一脸疲色，双眼红肿，探询地看向潘贤：“潘大人？”
潘贤道：“向将军……已经找到了。”
于懿问道：“他……现在何方？”
潘贤叹了口气道：“不才带易姑娘过去。”
到了停尸之处，潘贤在门外并未进去，而是向一旁让了步。于懿颤着手去推门，才推开门，见着房中一张长桌，桌上一块木板，板上正是昨日坠下悬崖的向将军。只不过经过了一夜，原来就血肉模糊的尸身变得更为可怖。
本来扭曲的四肢倒是摆直了，可是却都发黑发紫，脸上与双手等暴露出来的部分，更是有被不知什么野兽啃咬过的痕迹，布满了血污与碎肉。
于懿一步步向房间中央走去，泪水涟涟而下。她伸手轻抚他的脸，随后回头对潘贤道：“潘大人，民女不能让师兄就以这般模样下葬。”
潘贤就在她身侧，闻言同情地点点头：“易姑娘需要什么尽管说。”
于懿让婢女端来温水，她脱了向将军身上的外甲与外袍，用干净布巾蘸水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污与碎肉，接着是脖颈、双手……她做得很耐心，甚至可说是很慢，一面擦一面哭。
潘贤看得都不忍心起来，劝道：“易姑娘一夜未睡，还是去歇会儿，剩下的事都让婢女做吧。”
于懿摇头，坚持替向将军擦净全身，再换上一旁备好的干净外袍。直到此时她才仿佛脱力般地坐倒在地上。
潘贤低声吩咐婢女送她回房。于懿不再抗拒，任她们扶着她回到房中。沐浴后婢女问她要不要用饭，她摇摇头躺到了床上。
她通过了最后一次试探，不过实在是恶心得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孟蜻睡醒后还是觉得浑身酸痛，这皇子身体果然娇气羸弱，不得已他再服了粒胶囊好加速恢复，等待药生效的时间，他打开终端，见到于懿的一条留言，还是半个多小时前留下的：向将军尸身找回来了，我已获潘贤信任，实在太累了，先睡会儿。
他回复：辛苦啦娘子，附上安慰吻一个，请在起床前接收。后面再加上一个亲吻的动态表情。
孟蜻起床后，便命夏辕去请宇文信，并快速洗漱了一下。
宇文信进房来，掩上了门，低声道：“禀殿下，投毒之人已经找到，小厨房里的帮佣妇人一名，外院的跑腿一名，此时已经关押起来，等殿下决定如何处置。”
孟蜻道：“这两人先就这么关着吧，府中继续查细作，小王如今的情况也还是继续瞒着。”
“殿下英明。”昨夜得知三皇子毒发之后，宇文信立即将这个院里伺候的人进行筛选，只留下极少数确定忠诚且口紧的侍卫侍婢，并对他们下了严令，不得泄露三皇子中毒不深之事。
孟蜻又道：“宇文先生安排一下，小王要换装，悄悄地出府。”
宇文信心中讶异，脸上却还是维持着平静，“是，微臣立即去准备。只不知殿下要去何处？”
“二哥府中。”
这下宇文信可吃了一惊，再也难以维持脸上的平静，急忙劝阻道：“殿下不可，此时不宜让其他皇子知道殿下其实中毒不深，二皇子尤其不宜。”
孟蜻挥挥手道：“宇文先生不用说了，快去准备。”
宇文信还想再劝，孟蜻已经转身不理他了，他退出房间，一面思忖三皇子向来行事谨慎小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二皇子罗烨也正在与他的谋士交谈：“先生，不知细作可有找到？”
潘贤摇摇头。
罗烨问道：“那么昨晚那自称向将军师妹的女子果然是说谎了？”
潘贤道：“那倒不是，微臣多番试探，她应是易牙子之女无疑。且投毒之事也非空穴来风。微臣之前得到消息，三皇子昨晚真的中毒了，急召太医入府，那名太医至今未出府。微臣安插在三皇子府中的人传出消息，三皇子这次中毒险些丧命，至今奄奄一息，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
罗烨道：“许是被向将军发现这桩阴谋之后，他们知小王有了防范，就不再投毒，但三弟就没这么幸运了。”
潘贤道：“殿下说的是。”
罗烨叹道：“可惜了少了向将军这一力助。他不仅武功高强、忠心耿耿，最重要是向易牙子学得了兵法阵术。他与先生是一文一武，如今小王有种少了一条臂膀的感觉啊！”
潘贤道：“微臣昨夜试探过那名易姑娘，她是易牙子之独女，曾跟着易牙子学过绘画，想来易牙子其他的本领也会传授给她，只是不知她学到了几分。”
罗烨思忖道：“此女或可一用，设法留下她。”就算易瑶本身没什么本领，若是好好笼络她，说不定还能请动易牙子出山，这就是捡到宝了。只不过若是易牙子真的肯出山，潘贤就没用了，未免潘贤生出异心，这份想法目前可不能让他知道。
潘贤应道：“是。”
罗烨接着又道：“先生为查细作彻夜未眠，既然投毒之人多半不会再出现了，先生还是快快去歇息吧，别累坏了身子。”
潘贤感动道：“多谢殿下关怀，微臣这就去小憩片刻。”
罗烨露出颇不赞成的神情道：“小憩片刻哪里够？先生今日都不用再到书房来了，索性连着晚上一起休息个一天一夜。”
潘贤正要再说什么，门外传来通报：“启禀二殿下，宇文大人求见。”
罗烨朗声道：“请宇文先生入内。”言毕他与潘贤对视一眼，无奈笑道：“看来还须劳烦先生多留一会儿了。”
潘贤急忙道：“哪里哪里，殿下对不才如此倚重又关怀备至，不才只有以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能力来尽力报答殿下之恩遇。”
罗烨闻言微笑，轻点下颌后不再多说，转而看向门口。
此时，宇文信正从门口跨进来，身后跟着侍卫夏辕，与一名披斗篷之人。将潘贤的最后一句听在耳中，宇文信不由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走到罗烨身前十多步的地方停下，躬身行礼道：“不才宇文信，拜见二殿下。”
他身后两人也跟着行礼。
罗烨却只盯着那披斗篷之人，按理说自己贵为皇子，进屋之前此人就该脱去斗篷上的帽兜，更不用说戴着帽兜向自己行礼了，那简直是无礼之极的举动。宇文信是什么人？他身边不可能跟着这样不守礼的莽汉，更不可能在拜见自己的时候把这种人带来。
所以这披斗篷之人的身份，就颇可玩味了。
罗烨与潘贤对视一眼，看来他也是这般想法，便先不说破，只对宇文信道：“宇文先生平身，不知宇文先生今日来所为何事？”
宇文信站直了身子，问道：“不知二殿下可知昨晚三殿下府中出的事情？”
罗烨心道，若说不知道，那也显得太假，毕竟几个皇子之间互相较劲，出来那么大的事哪里可能会不知道？他“呵呵”笑道：“恐怕不光是小王，连四弟五弟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四弟当然会知道，这次投毒的主使就是他嘛，至于五弟，那也不是个心思简单的人物。
他一面对宇文信说着话，视线却始终盯着那披斗篷之人，那人微微低头，从阴影中露出半张面孔，看起来却极为眼熟，他心中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人，可他不是中毒后奄奄一息了吗？
但和宇文信一起过来，当着他的面竟敢不脱帽兜，这样的人，除了三弟以外还会有第二种可能吗？
想通了这一节，那么宇文信还带着侍卫夏辕就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夏辕夏辙向来不离罗湛身边，于此非常时期就更不可能离开罗湛出府了。
宇文信见罗烨恍悟的眼神，微微一笑道：“不才有机密要对二殿下讲，二殿下可否屏退其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