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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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谭斌挤挤眼睛,门在他身后咣当一声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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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的两人,不约而同感觉到尴尬。

    程睿敏说:“他说话就这样,从来没个正经,你别介意。”

    谭斌笑答:“没事儿。挺有趣的一个人。”

    程睿敏取过手边的酒瓶,用一方餐巾垫着亲自倒酒,手势优雅而纯熟。

    “来,美食当前,岂可无酒?”

    琥珀色的液体,流入透明的玻璃酒杯,玫瑰和新鲜荔枝的香味倾溢而出,芬芳扑鼻。

    谭斌瞄一眼商标,立刻哎哟一声,“gahVertztrahmeener?您真够奢侈的。”

    “眼力不错,”程睿敏笑,“这也算是酒遇知己,总算值得。”

    “承让承让。”谭斌接过酒杯,深嗅一口,笑道:“平时要陪客户出入一些场合,恶补过葡萄酒的常识,今天是正常挥。\ ”

    程睿敏举起酒杯,“祝你寿与天齐,年年十八。”

    “那就变成千年的妖精了!”谭斌禁不住笑,“多谢吉言。”

    酒入口,丝绒一般美妙的触感,从舌尖一直延伸到舌根,柔软香醇的感觉难以描摹。

    谭斌轻叹,“早知道有这样的好酒,刚才不该喝啤酒的,掺着喝太容易醉了。”

    程睿敏有点儿意外,“我听说你很有点酒量?”

    “唉,那是谣言,传得多了就变成真的。”

    程睿敏将青柠檬的汁液淋在海胆上,然后推到谭斌的面前,随口问:“事实是什么?

    “您还记得Td公司的王总吗?”

    “嗯,记得。”

    “五年前我接手Td时,王总还是综合部的主任。不知道我前边那个销售经理,做了什么事让他对mp1深恶痛绝,一次带着产品经理去拜访,他当着其他部门主任的面,大骂我们是汉奸和洋奴,指着鼻子让我们滚出去。”

    程睿敏皱着眉笑,“嗬,对女士也这么不客气?”

    “不止,还有呢。吃饭的时候,放了十杯白酒在我面前,数落一句mp1的罪状,就让我喝一杯酒。说得急了,我直接把十杯酒折在一只茶杯里,拍着桌子说,我要是都喝了,咱们能不能记忆清零,从头开始?他们就都看着我不说话,我只好硬着头皮一口气灌下去,三两多啊,那些人当场全部石化,我就特牛叉地摔门走了。”

    “然后呢?”

    “然后?”谭斌侧头笑,“做英雄当然不那么容易。回到酒店我抱着马桶,吐得天旋地转,躺了一天才缓过来。以后王总逢人就说,哎呀,mp1的那个小谭,能喝啊……我这好酒的名声,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程睿敏停了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女孩子做销售,总要多吃点儿苦。”

    谭斌倒是不以为意,“无关性别,都有这时候吧。从别人口袋里掏钱出来,总要有代价,习惯了。”

    程睿敏缄默,过一会儿说:“那是你一个合同吧?我记得合同金额并不大。”

    谭斌微微颔。

    是挺小的,小得别人都不屑于正眼看。

    她还记得签了合同兴冲冲回到公司,有人当着她的面不屑地说,不过是别人手指缝里漏下的点心渣子,气得她几乎当场流出眼泪。

    但她只是装作没听见,低头走开。

    事后依旧一丝不苟督促着售后,保证了系统按时交付使用,并和那位王主任不打不相交,成了朋友。

    谁也没有想到,半年之后,这家公司突然在海外上市,王主任升任总经理,新官上任的一把火,就是改造整个公司的管理设备和信息系统。

    鉴于mp1一期的表现,没有任何异议,轻松赢得了二期三期扩容合同,合同的数额大得惊人。

    谭斌就是靠着这个合同,逐渐脱颖而出,成为同期销售经理中的佼佼者,而那个把Td公司当作点心渣的人,如今仍是谭斌的下属。

    这件事里她自己也得到一个教训,不要轻视任何人任何事。因为你无法预测明天会有什么奇迹生,拿破仑尚且有遭遇滑铁卢的一刻,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生命里的常胜将军。

    想起往事,谭斌很有点感慨。

    很多次在客户处受过折辱,誓改行,但形势稍有改善,就忘了自己的誓言,依旧扯出一副职业化的笑容,应对同样的人和事,五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居然跌跌撞撞一路挺了过来。

    一壳剥好的蟹肉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程睿敏吃的不多,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静静听着她说话,但他剥蟹的动作极其熟练。

    谭斌抬起头问:“你怎么不吃?”

    程睿敏笑,抿一口酒,“你忘了,我在海边生活了十几年。”

    谭斌便不再多话,只顾自己埋头苦吃。

    程睿敏凝视着她年轻的面孔,眼中渐渐露出温暖的笑意。

    他说:“一次总是印象最深刻的。我签的一个单子,在海拉尔。几个人在那儿泡了三个月,当地只有羊肉,吃到反胃,掉了七八斤体重。合同终于签下来,我们跑到三里屯串酒吧,一家家挨着喝过去,醉得在大马路上排着队唱歌,把警察都招来了。”

    谭斌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噗哧一声笑出来。

    程睿敏为她续上半杯酒,轻描淡写地问:“小谭,你现在,还好吗?我是说,你的工作。”

    谭斌想说,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但是酒精的热力渐渐蒸,她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心里象有只小手撩拨着她一吐为快。

    认真想一想,她回答:“怎么说呢,不太好,经常觉得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真的,不觉得比升职前更好。”

    程睿敏看着她,似乎欲语还休,笑着问道:“别人升了职只有春风得意,你怎么意兴阑珊的?”

    谭斌神色有点苦涩,低下头说:“直到Tony离开,我才知道他为我们挡了多少风雨。以前只顾往前走,遇到问题就扔给Tony去解决,我只要关心合同能否拿下,一切ok。现在,和其他部门的摩擦内耗,维持自己Team的平衡,就已经让人精疲力尽。我挺怀念你们都在的时候。觉得那时候的我比较快乐,一切尽在掌握,如今却常觉得失控,好像失重一样落不到地面上……”

    她忽然沉寂,现房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程睿敏盯着手中的酒杯,显然走神了。

    “Ray?”

    程睿敏回过神,“对不起。”

    他喝酒,醇香浓郁的酒液,顺着食道一路滑下,却忽然间变得酸涩。

    “小谭。”

    “嗯?”

    “我正通过猎头找一个市场总监,你有没有兴趣?”

    谭斌蓦然抬头,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她忐忑一晚等待的镜头,终于等到了。

    齿颊留芳的微醺悄然褪却,她的心一点点落回实处,胸口却有点凉。

    四下里安静下来,空调在头顶嗡嗡作响,射灯的暖光透过酒杯,雪白的桌布上映出微微晃动的波光。

    谭斌的目光落在程睿敏的脸上。

    这张脸这双眼睛,多数时候都是波澜不惊,就算调情,也永远是胸有成竹的从容不迫。

    她笑笑,用湿巾抹净双手,清清嗓子正襟危坐,彻底拉开了距离。

    “这就是传说中的挖角?”她微笑,“您觉得我特别合适?”

    谭斌的头脑其实有点混乱,想不明白程睿敏究竟要做什么。如果纯为挖角,前面那些暧昧的铺垫又为了什么?说起她的条件,并不算特别地出类拔萃,人才市场里车载斗量。

    程睿敏说:“现在的市场总监能力很好,但显然不适合公司的现状。我想要的,是一个性格坚韧、能屈能伸、不计较成败的总监。”

    “能让我先看看Jobdesnetbsp;

    程睿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两张a4的打印纸,隔着桌子推过来。

    果然是有备而来,谭斌觉得好笑,同时也有隐隐的失望。

    她低头,迅而专注地看了一遍,又推回去,声音充满歉意:“程总,十分感谢您的垂青。可是这份工作显然不适合我,很抱歉。”

    程睿敏脸上微现惊讶,似乎没有料到谭斌居然这种反应。

    谭斌接着说:“程总您是明白人,我也就实话实说,只有两种情况我会考虑离开现在的公司。一是展遇到瓶颈,再没有上升空间,二是走到顶峰时激流勇退,为下一份offer争取最好的条件。可现在,显然不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程睿敏扶着额头耐心听她讲完,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垂下眼睛,无声地笑一笑。然后他对折起那张打印纸,还是放在谭斌的面前。

    “留着吧,也许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

    谭斌想了想,没再坚持,收进自己的手包,笑嘻嘻地说:“好,可我并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手指碰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她想起来,取出放在桌子上。

    雕工精致的黄杨木盒,丰盈的西番莲枝叶缠绵。

    “无功不受禄。”她说,“不过谢谢您能记得我的生日。”

    程睿敏打开看一看,抬头问谭斌:“你喜欢吗?”

    谭斌绷紧嘴唇不肯回答。

    他拉过谭斌的手,把盒子放在她手心里,“喜欢就留下,真正明白能这句话的人,并不多。”

    这一次谭斌没有躲开,任他握着,“可是这么贵重,我怎么谢你?”

    程睿敏说:“当然有办法。”

    谭斌抬起眼,“什么?”

    “做我的总监。”

    谭斌笑,“Impossib1e.”

    “还有一个办法。”

    “您说。”

    “那就以身相许。”

    谭斌不由得笑了。眼前之人,一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让人不知道他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索性眨眨眼说,“那更不可能,我快要结婚了。”

    程睿敏的表情凝固片刻,随即不动声色地松开手,微笑道:“恭喜!我应该送你一对百年好合了。”

    这顿饭的后半段,吃得相当沉闷。两个人仿佛都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草草收场。

    尽管如此,和严谨告辞准备回京时,也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

    严谨不放心,一直追出来问:“小幺你能开车吗?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程睿敏显然不领情,“我没喝多少。”

    回京的路上,连续一段日子的精力透支,再加上酒意,谭斌渐觉眼皮沉重,开始还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后来她就很不争气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彻底失控了,看样子还得两千字才能写完,圣母玛利亚,怎么能这样呢?先上来大家解解渴,还要继续,还要修改,头疼……

    先猜猜小谭听了程帅哥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吧。还是老规矩,请帮着挑Bug和错别字,上章提到的渤海方向问题,正在思考中,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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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命啊,还是没完。算了,放到下章去了。

    好象答对的同学很多很多,就不一一列举袅,大家都很聪明,汗……

    今晚先这么着,明天再做修改,先呼呼去袅。

    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接受大家的建议,留做番外,将来新坑开了再锁。“不关我的事?”严谨直跳起来,“纪小鸥,你丫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纪小鸥冷下脸,还是那句话,“他做什么,关你屁事儿?”

    严谨握紧拳头走到她跟前,额头处的青筋都蹦起来:“纪小鸥,你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扇你?他是鸭子你知道吗?还是卖给男人那种……”

    “严谨!**你大爷!”纪小鸥几乎是暴喝一声,双眼圆睁,象只被抢了地盘的野猫,浑身的毛都乍起来,平日温柔腼腆的模样消失殆尽。

    看她暴怒的样子,严谨反而咬着牙笑起来,“哎哟,想不到您还有这爱好。你想操谁呀?你少了一零件儿你知道不?”

    “你滚!你给我滚出去。”纪小鸥抓起墙角的扫帚,劈头盖脸抽过去。

    “纪小鸥你谋杀亲夫啊你?”严谨怪叫,伸臂抵挡着毫不留情落下的扫帚把,一边往门口退却,“妈的你再不住手我报警了!”

    纪小鸥的回答是砰一声关上大门。

    昨晚的寒流让室外降了十摄氏度。路边连连往往的人群,有人已经穿上了冬季的呢子外套。

    严谨被赶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羊绒衫,外套和车钥匙都拉在纪小鸥的店里

    他在门口哆哆嗦嗦站了一会儿,恨不得把自己挤成一团取暖,想抽烟却现火机也不在身上。

    一个衣衫单薄的男人,神情凄恻地站在一家女子美容店的外面,这情景相当诡异,不时有人回头诧异地看他。

    又撑了十五分钟,严谨实在扛不住冻了。忍气吞声地开始敲门:“纪小鸥,纪小鸥,我错了,你开开门,我给你道歉。”

    没人理他。

    “小鸥,小鸥亲爱的,我都冻出鼻涕泡了,您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放我进去成不成?”

    门里没有任何动静。

    “亲亲宝贝儿,我实在不行了,求求你,先给我件外套好不好?。”

    门哗啦响了一声,严谨立刻打起精神,双眼放光。

    纪小鸥却只把大门拉开一条细缝,挂着防盗门的锁链,从门缝里打量他几眼,重重哼一声:“看上去你挺精神的,冻冻好,冻冻去火。”

    她砰一声再次贴着严谨的鼻尖关上大门。

    严谨崩溃,再也顾不得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形象,抡起拳头开始砸门:“纪小鸥,我***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怎么会沾上你这么个狠心的女人。你到底开不开门?不开我就打11o了,我告你肉体虐待。”

    看上去纪小鸥不为所动,根本不搭他的腔。

    严谨退后两步,揉着通红的手背,真的从裤兜里取出手机开始拨号。

    “11o?我现在遭受人身威胁,请求出警。地址是……”

    “严谨!”纪小鸥在门后听得实在忍不住,终于开门出来,“你甭给我丢人了行吗?”

    严谨趁机溜进门,拉过美容床上的薄被裹在身上,冻得吸溜吸溜的,灯光下嘴唇都是紫的。

    “我要喝水,热的。”他躺在床上说。

    一个水杯重重墩在旁边的小推车上。

    严谨捧在手中,满足地直叹气,“我靠,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年见了共产党,就像见了亲爹娘。这饥寒交迫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哇!”

    纪小鸥走来走去收拾东西,直接把他视作透明。

    严谨支起手臂看着她,“喂,我在家一个人住,今晚要是烧可怎么办?”

    纪小鸥说:“你这种祸害,死一个少一个,全国人民都盼着呢。”

    “我今晚住这儿成不成?”

    纪小鸥俯下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毛。然后她平静地回答:“行,不过只有美容床提供。”

    “呃。”严谨语塞,摸摸身下不足四十公分宽的床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床上睡一晚,肯定会死人的。

    纪小鸥则面带得色地注视他。

    严谨咬咬牙,“成啊,美容床就美容床,被子呢?枕头呢?”

    纪小鸥朝他身上努努嘴,“那不是?”

    严谨目瞪口呆,“纪小鸥,你还是人不是?”

    “不爽啊?不爽你就回家睡呀,你们家那床宽哪,随你在上面拿大顶翻跟斗。”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睡。”

    纪小鸥啐一口,“你做梦呢吧?”

    她随手关了顶灯,“好了,睡吧,我店小利薄,要节约用电。”

    严谨在黑暗中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能暗自磨牙运气。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纪小鸥忽觉毛骨悚然,她蓦然睁开眼睛,浑身的血液几乎凝住。

    卧室门口立着一个黑黢黢的人影。

    她的惊叫只吐出半声,便被人捂住了嘴,一个声音在耳边说:“别怕别怕,是我。”

    她全身一下子软下来,半天不出任何声音。

    严谨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床,掀起被子钻进她的被窝。

    纪小鸥抬起腿踹他:“你滚蛋!”

    严谨翻身制止她的躁动:“乖,我就想在床上睡一觉,没别的意思。我不动你,你也安静点儿。”

    纪小鸥被压得死死动不得半分,她咬牙切齿地问:“你一大男人,怎么没皮没脸的?你臊不臊啊?”

    严谨垂下头,嘴唇在她脸上搜索着,“我背不是受过伤嘛,那床太硌,疼得厉害。”

    纪小鸥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左躲右闪逃避着他的嘴唇。

    严谨见苦肉计奏效,便放心地埋头在她颈间啃来啃去,双手也开始不规矩。

    纪小鸥惊惶起来,用力推他,“你干什么?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严谨不出声,执着地攻城略地,纪小鸥的呼吸渐渐开始急促,防线全面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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