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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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点半，余薇安终于结束了医院的工作，回到了南郊铭城清苑这边。
余薇安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顾老先生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下午的时候因为老爷子的一意孤行，所以在医院里并没有来得及做检查，于是余薇安只能在回家之后再加班。
“丫头啊，辛苦你了，让你这么远地来来回回地折腾。”
余薇安收起听诊器，笑着说，“您心里是想回家的，我知道，肯定是要帮您完成这心愿，我是晚辈，又是您的医生，怎么能说是辛苦？”
顾老先生故作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这丫头，说的可是好听，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还有个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呢！”
余薇安一愣，“啊？”
“你呀，是不是以为我上了年纪就看不出来？”
顾老先生审视的目光让余薇安一下子有些慌了手脚——他看出什么来了？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和顾南宸之间的婚姻是假的？
余薇安低着头不吭声，顾老先生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于是顾老先生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总归是想法太多，所以才会有分歧，但是只要想一想，当初你们决定和对方在一起时，是什么样的决心和情分，很多矛盾自然都会迎刃而解了啊！”
“……什么？”余薇安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顾老先生究竟在说什么。
“你这回肯带着小逍儿这么远地来回折腾，是不是就因为南宸那小子惹你不高兴了？”顾老先生说，“这我可得替那个傻小子说两句好话了。”
余薇安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顾老先生的下文。
“那傻小子的性格从小就是这样，又冷又硬，简直像是一块臭石头，你看北宸，跟他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却比他活泼多了。”
顾老先生说道，“南宸这个傻小子，不会说好话，不会哄人，不会示弱，也不会服软。当初我把他送到国外去，几乎是让他自生自灭。”
“他呢，遇到什么难题也从来不肯想家里求助，都是咬着牙撑过来的。我也是没想到，他竟然能顺利地挺过来，而且还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站稳脚跟。”顾老先生提起这些旧事，神色中不免带出了几分赞赏和欣慰。
余薇安静静地听着，慢慢地，竟然也能从顾老先生的描述中，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孤独又桀骜的模样。
任何人都不能使他退缩，任何人都不能使他动摇，那才是真正的顾南宸啊。
“哎，也不知道他这个性格究竟是随了谁。”顾老先生感叹一声，语气里带出了几分怀念，也不知道是在怀念那些过去的旧事，还是在怀念某位已逝的旧人。
顾老先生有些忧心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从前哪，就一直担心，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臭小子，将来一个人这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子，后来……他带了小逍儿回来，我还以为他身边有了女人，有了孩子，性格会更和软一些。”
说到这儿，顾老先生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他的性格反倒更冷了，整日和小逍儿守在一起，除了这样的时候，对外人时更没有半点人气儿，哪怕是对着我这个亲爹也是冷冷淡淡的态度，这让我忍不住又担心了起来。”
“直到他这次回来，遇见了你，”顾老先生满目慈祥地看着余薇安，“你对小逍儿很好，这让我很放心，真正让我放下之前所有芥蒂来接受你们这段婚姻的，是南宸那孩子的改变。”
余薇安眼中浮现起一丝迷惘，下意识地呢喃道：“改变……？”
“是啊，改变。”顾老先生说道，“南宸那孩子，这几年几乎一直在国外呆着，倒是很少回来，就连联系也不多，除了必要的工作上的报备，几乎就没有任何音讯了。”
“我却没有想到，他会因为你，就这么在云水市，留了下来。”
顾老先生很是欣慰地说道，“所以说实话，丫头啊，我这个老头子，还得感谢你。曾经这个家里也是温馨美好的，只是因为某些事，渐渐地，四散凋零起来。”
“但是没关系，现在都在一点一点地变好，我生病住院时，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就连在南宸那孩子的眼里，我都看到了一点担忧的情绪，他虽然不善言谈，但是我接收到了他的关心，这就足够了。”
顾老先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余薇安也不插嘴，就一直静静地听着。
时不时的，还通过顾老先生的描述，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相应的画面，那些画面中的顾南宸的身影，都是熟悉又生动的，像是一直隐在她的记忆深处，从未消失，甚至从未褪色。
余薇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记录着这么多关于顾南宸的记忆，而且所有的都像是打了一层柔光，自带着令人心向往之的光芒。
可是余薇安的心里却无比清楚真正的事实，这样一个让人忍不住心动的男人，和她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种夫妻之名下的合作罢了……
想到此处，余薇安的眼中压抑不住地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失落。
顾老先生活了大半辈子，体察人心的敏锐和直觉还是有的，自然也感受到了余薇安此时有些低落的心情。
于是顾老先生便对她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不好掌控？”
余薇安下意识地朝顾老先生看过去，眼中仍然带着迷惘和疑惑。
“其实啊，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其实一点也不假。”
顾老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我知道之前因为顾明恒那个混账东西的事情，让你很受伤，所以对人，对感情，可能都会有一种不信任的感觉，或者说，是缺乏安全感。”
余薇安那双黑亮的眼眸忽然间闪烁了一下，顾老先生这话，说得似乎很在点子上。
只听顾老先生又继续说道，“但是你自己身在局中，可能反而感受不到，但是老爷子我这个外人，看得清清楚楚，南宸他对你是真心的，真的，除了对小逍儿之外，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这么用心的样子。”
余薇安微微低下了头，轻声说道，“顾……爸，其实这些话，您不必跟我说的。”
她有些心疼，顾老先生是一位很善良很朴实的老人，虽然他曾经身居高位，曾经手握大权，但是现如今，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位盼着家庭和睦，儿孙绕膝的普通的老人罢了。
然而余薇安心里十分明白，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在对这样一位老人行使最无情的欺骗……
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顾老先生知道自己和顾南宸是假结婚，自己骗了他，到时候顾老先生会用什么样的目光，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她。
而现在，顾老先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把她当做真正的家人，才会毫无保留地和她说这些。
可是，她并不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啊，她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明明是一直以来都无比清晰的认知，明明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的事实，可是想到有一天要和顾家剥离关系，到时候她不再是小奶包的妈咪，不再是顾南宸的妻子。
这样的画面，哪怕只是在脑袋里想一想，都会让她压抑得连呼吸都觉得疲惫。
“爸，时间已经很晚了，您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余薇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好像整个人都靠最后一丝精神吊着，疲惫的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
顾老先生也看出了她憔悴难熬的样子，知道自己该说的话已经说尽了，也不再耽误她时间，便放她回房休息了。
在余薇安临走出房门前，顾老先生还不忘叮嘱道，“小逍儿刚才一直说要等你回来，也不知道这会儿睡没睡，你路过他房间的时候，可以去看看他。”
“我知道了，爸，我先过去看看他。”余薇安应道，“您也早些休息，刚出院，不宜太过劳累。”
然而余薇安刚从顾老先生的房间走出来，还没来得及上楼去，就在客厅里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顾明恒。
因为上一次在顾家老宅里，和顾明恒“接触”的记忆太糟糕了，所以在看清那个身影是顾明恒的时候，余薇安下意识地就瑟缩了一下。
她转身便想快速避开，然而她的动作却被顾明恒尽收眼底。
他大步走过来，速度并不算快，然而却刚好赶在余薇安之前走到了楼梯边上，彻底挡住了余薇安想要上楼的去路。
“安安，你看见我就躲，这是为什么呀？”顾明恒故意凑近，戏谑地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余薇安不悦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和顾明恒之间拉开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对方似乎是回来之前喝了酒，身上又浓重的酒味，一开口说话，那股令人作呕的酒味就更加明显。
余薇安捂住口鼻，很明显对那种气味很是反感。
然而她这样一个条件反射下的动作，却似乎更加激怒了顾明恒。
“臭女表子！傍上了顾南宸就开始嫌弃我了？看来上回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顾明恒猛地一抬手，紧接着就是一道凌厉地掌风刮下来。
夜里十点半，余薇安终于结束了医院的工作，回到了南郊铭城清苑这边。
余薇安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顾老先生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下午的时候因为老爷子的一意孤行，所以在医院里并没有来得及做检查，于是余薇安只能在回家之后再加班。
“丫头啊，辛苦你了，让你这么远地来来回回地折腾。”
余薇安收起听诊器，笑着说，“您心里是想回家的，我知道，肯定是要帮您完成这心愿，我是晚辈，又是您的医生，怎么能说是辛苦？”
顾老先生故作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这丫头，说的可是好听，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还有个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呢！”
余薇安一愣，“啊？”
“你呀，是不是以为我上了年纪就看不出来？”
顾老先生审视的目光让余薇安一下子有些慌了手脚——他看出什么来了？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和顾南宸之间的婚姻是假的？
余薇安低着头不吭声，顾老先生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于是顾老先生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总归是想法太多，所以才会有分歧，但是只要想一想，当初你们决定和对方在一起时，是什么样的决心和情分，很多矛盾自然都会迎刃而解了啊！”
“……什么？”余薇安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顾老先生究竟在说什么。
“你这回肯带着小逍儿这么远地来回折腾，是不是就因为南宸那小子惹你不高兴了？”顾老先生说，“这我可得替那个傻小子说两句好话了。”
余薇安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顾老先生的下文。
“那傻小子的性格从小就是这样，又冷又硬，简直像是一块臭石头，你看北宸，跟他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却比他活泼多了。”
顾老先生说道，“南宸这个傻小子，不会说好话，不会哄人，不会示弱，也不会服软。当初我把他送到国外去，几乎是让他自生自灭。”
“他呢，遇到什么难题也从来不肯想家里求助，都是咬着牙撑过来的。我也是没想到，他竟然能顺利地挺过来，而且还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站稳脚跟。”顾老先生提起这些旧事，神色中不免带出了几分赞赏和欣慰。
余薇安静静地听着，慢慢地，竟然也能从顾老先生的描述中，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孤独又桀骜的模样。
任何人都不能使他退缩，任何人都不能使他动摇，那才是真正的顾南宸啊。
“哎，也不知道他这个性格究竟是随了谁。”顾老先生感叹一声，语气里带出了几分怀念，也不知道是在怀念那些过去的旧事，还是在怀念某位已逝的旧人。
顾老先生有些忧心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从前哪，就一直担心，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臭小子，将来一个人这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子，后来……他带了小逍儿回来，我还以为他身边有了女人，有了孩子，性格会更和软一些。”
说到这儿，顾老先生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他的性格反倒更冷了，整日和小逍儿守在一起，除了这样的时候，对外人时更没有半点人气儿，哪怕是对着我这个亲爹也是冷冷淡淡的态度，这让我忍不住又担心了起来。”
“直到他这次回来，遇见了你，”顾老先生满目慈祥地看着余薇安，“你对小逍儿很好，这让我很放心，真正让我放下之前所有芥蒂来接受你们这段婚姻的，是南宸那孩子的改变。”
余薇安眼中浮现起一丝迷惘，下意识地呢喃道：“改变……？”
“是啊，改变。”顾老先生说道，“南宸那孩子，这几年几乎一直在国外呆着，倒是很少回来，就连联系也不多，除了必要的工作上的报备，几乎就没有任何音讯了。”
“我却没有想到，他会因为你，就这么在云水市，留了下来。”
顾老先生很是欣慰地说道，“所以说实话，丫头啊，我这个老头子，还得感谢你。曾经这个家里也是温馨美好的，只是因为某些事，渐渐地，四散凋零起来。”
“但是没关系，现在都在一点一点地变好，我生病住院时，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就连在南宸那孩子的眼里，我都看到了一点担忧的情绪，他虽然不善言谈，但是我接收到了他的关心，这就足够了。”
顾老先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余薇安也不插嘴，就一直静静地听着。
时不时的，还通过顾老先生的描述，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相应的画面，那些画面中的顾南宸的身影，都是熟悉又生动的，像是一直隐在她的记忆深处，从未消失，甚至从未褪色。
余薇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记录着这么多关于顾南宸的记忆，而且所有的都像是打了一层柔光，自带着令人心向往之的光芒。
可是余薇安的心里却无比清楚真正的事实，这样一个让人忍不住心动的男人，和她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种夫妻之名下的合作罢了……
想到此处，余薇安的眼中压抑不住地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失落。
顾老先生活了大半辈子，体察人心的敏锐和直觉还是有的，自然也感受到了余薇安此时有些低落的心情。
于是顾老先生便对她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不好掌控？”
余薇安下意识地朝顾老先生看过去，眼中仍然带着迷惘和疑惑。
“其实啊，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其实一点也不假。”
顾老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我知道之前因为顾明恒那个混账东西的事情，让你很受伤，所以对人，对感情，可能都会有一种不信任的感觉，或者说，是缺乏安全感。”
余薇安那双黑亮的眼眸忽然间闪烁了一下，顾老先生这话，说得似乎很在点子上。
只听顾老先生又继续说道，“但是你自己身在局中，可能反而感受不到，但是老爷子我这个外人，看得清清楚楚，南宸他对你是真心的，真的，除了对小逍儿之外，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这么用心的样子。”
余薇安微微低下了头，轻声说道，“顾……爸，其实这些话，您不必跟我说的。”
她有些心疼，顾老先生是一位很善良很朴实的老人，虽然他曾经身居高位，曾经手握大权，但是现如今，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位盼着家庭和睦，儿孙绕膝的普通的老人罢了。
然而余薇安心里十分明白，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在对这样一位老人行使最无情的欺骗……
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顾老先生知道自己和顾南宸是假结婚，自己骗了他，到时候顾老先生会用什么样的目光，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她。
而现在，顾老先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把她当做真正的家人，才会毫无保留地和她说这些。
可是，她并不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啊，她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明明是一直以来都无比清晰的认知，明明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的事实，可是想到有一天要和顾家剥离关系，到时候她不再是小奶包的妈咪，不再是顾南宸的妻子。
这样的画面，哪怕只是在脑袋里想一想，都会让她压抑得连呼吸都觉得疲惫。
“爸，时间已经很晚了，您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余薇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好像整个人都靠最后一丝精神吊着，疲惫的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
顾老先生也看出了她憔悴难熬的样子，知道自己该说的话已经说尽了，也不再耽误她时间，便放她回房休息了。
在余薇安临走出房门前，顾老先生还不忘叮嘱道，“小逍儿刚才一直说要等你回来，也不知道这会儿睡没睡，你路过他房间的时候，可以去看看他。”
“我知道了，爸，我先过去看看他。”余薇安应道，“您也早些休息，刚出院，不宜太过劳累。”
然而余薇安刚从顾老先生的房间走出来，还没来得及上楼去，就在客厅里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顾明恒。
因为上一次在顾家老宅里，和顾明恒“接触”的记忆太糟糕了，所以在看清那个身影是顾明恒的时候，余薇安下意识地就瑟缩了一下。
她转身便想快速避开，然而她的动作却被顾明恒尽收眼底。
他大步走过来，速度并不算快，然而却刚好赶在余薇安之前走到了楼梯边上，彻底挡住了余薇安想要上楼的去路。
“安安，你看见我就躲，这是为什么呀？”顾明恒故意凑近，戏谑地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余薇安不悦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和顾明恒之间拉开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对方似乎是回来之前喝了酒，身上又浓重的酒味，一开口说话，那股令人作呕的酒味就更加明显。
余薇安捂住口鼻，很明显对那种气味很是反感。
然而她这样一个条件反射下的动作，却似乎更加激怒了顾明恒。
“臭女表子！傍上了顾南宸就开始嫌弃我了？看来上回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顾明恒猛地一抬手，紧接着就是一道凌厉地掌风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