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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五、要我亲自喂你喝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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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置阿安于死地?还有那个令牌,明明是随着玉玺一起交到他手上的。

    据保管的太监说,这两样东西一直是放在一起,没有任何人动过。

    夜九歌身为皇族人,很清楚北夜暗卫从建立起流传下来的规矩:只有令牌才能让他们听令!而且一旦先前的持令者下了任务,后面接手令牌的人,无权更改先前的命令!

    如果按这样来推算,先前下命令的,应该是皇兄才是。

    但放冥出事那晚,暗卫已经按他的要求将莫安生抓来了皇宫,不可能同时再下一道命令,要致阿安于死地!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块令牌,在皇兄死后,他接手之前,曾有人动用过!

    夜九歌没有直接去质问保管的太监,而是唤来褚先生。

    宫里面的太监大多是夜冥在位时留下的,夜九歌暂时信不过,为了能快速稳定朝廷与皇宫,他破例将褚先生召进宫,让他先帮忙管着皇宫的大小事务。

    此举曾遭到朝臣的反对。

    认为皇宫里始终还有太后太妃还有几位先国君的妃子在,一名外男住在里面,似乎不太妥当。

    夜九歌当场道:“爱卿的意思是,朕也应该搬出来才是?”

    “臣不敢!”

    “不敢?后宫现在住的太后太妃们,都是朕的皇嫂们,民间向来最喜欢说些叔嫂之间的风流趣事,朕觉得爱卿分明是在暗示朕!”

    几名大臣慌忙下跪,“臣等不是这个意思!”

    夜九歌突然笑了起来,“朕不过同你们开开玩笑,何必这么当真?朕是北夜的王,是这皇宫的主人,要搬出去,也是里面的人搬出去!各位爱卿说说,朕说的对不对?”

    皇后琴太妃清太妃,和各位育有皇子公主的妃子们的母族大臣们,纷纷表示反对。

    虽然他们放弃了现在的这些后宫女人们,打算再从族中挑选新的合适的少女送进宫,但始终宫里面有人好说话,所以他们是一万个不愿意那些先国君的女人们被送出宫。

    原本是反对褚先生进宫的事情,不知为何变成了先国君的女人,是否该迁出宫,还有何时迁出宫的争论。

    在两派争论不休的时候,夜九歌突然宣布退朝。

    两派人面面相觑,有人突然想起了事情的争端,好像是一个外男到底住在宫里好不好。

    可夜九歌已走,再吵已无异议。

    一些本来打算明天再议的大臣们,结果不知为何,每次想要提出,总会被别的问题绊住,转了话题。

    而后时间一长,这事不了了之。

    褚先生就这样住在了皇宫里。

    他被夜九歌叫到御书房后,两人在里面商议一阵,他没久多就出来了。

    片刻后,夜九歌也从里面出来,慢慢走向自己的寝殿。

    御书房离他的寝殿有些距离,夜九歌也不急,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前走。

    在莫安生离开后,他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只有利用每晚从御书房回寝殿路上的时刻,来想念莫安生。

    想念她的容颜,她的笑容,她黑亮的眼睛,她的红唇。

    夜九歌闭上眼,在心里细细回味着亲吻她红唇时的感觉,牵着她娇嫩的小手的感觉,然后整人个从心里一直热起来。

    他带着笑,走得缓慢,双手垂在身侧。

    好似莫安生跟在他身旁,而他只要轻轻一伸手,便能牵住她。

    突然,有阵窸窣的声音传来。

    夜九歌浑身紧绷起来。

    这个皇宫并不安全,因此即使是在想着莫安生的时候,他亦未放松过警觉。

    “是谁?”夜九歌厉喝出声。

    一个颤抖着的身形从暗处跌出来,“国君,奴婢是锦春,奴婢不是有意打扰您的!”

    “锦春?”夜九歌微皱眉,他记得她是清太妃身边的宫女。

    “没事早些回去侍侯你家主子,让她别到处乱跑!”夜九歌意有所指。

    清太妃有意无意地总是寻着机会想与他相见,刚开始的几次,因为整个皇宫刚接手,还有管不严的地方,总是会被她钻到空子。

    待褚先生来了后,整个皇宫森严了许多,他也几乎没怎么见过她了!

    虽然清太妃仍时不时搬出先皇后的遗物,但对夜九歌来说,母后的遗物重要,莫安生更重要!

    清太妃的心思一目了然,手段也越来越不入流,他不想自己不小心着了道,伤了阿安的心。

    跪在地上的锦春身子一颤,道了声:“是!谢国君不怪之恩!奴婢告退!”

    她嘴里说着告退,双腿却怎么也无力站起来。

    夜九歌朝身后一招手,一名小太监走上前,扶起了地上的锦春。

    锦春瑟缩了一下,似想避开小太监。

    但自己实在无法起身,只得扶着小太监的胳膊站起。

    她一站起后,立马退到了一边。

    此时夜九歌发现她脸凹陷厉害,身形更是像纸片人一样,跟他印象中判若两人。

    他忍不住出声问道:“锦春,这宫里有人刁难你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锦春的眼泪哗地往下掉,“谢国君关心,过些日子是奴婢爹娘忌日,奴婢因为心里思念,所以一时忍不住,不小心冲撞了国君。”

    夜九歌不这随口一问,也没心思理她话语中的真假,手一挥,“回去吧。”

    “是,国君。”锦春微微一行礼,低着头转身离去。

    那瘦弱的身形,行走的姿势,夜九歌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怪异。

    “明天早朝前,让褚先生来见。”

    “是,国君。”

    ——

    莫安生同风澈用过午膳后,还是同先前一样,风澈洗碗,然后带着莫安生散步。

    两人很少交流。

    莫安生想主动交流,却发觉找不到切入点。

    风澈跟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温和式的命令,她除了应下以外,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散完步后,两人走向竹屋。

    在风澈打算踏进莫安生房间的时候,莫安生突然出声了,“秦王殿下,小女虽是人质,但孤男寡女的,小女觉得不妥,还请秦王殿下去您自己的房间处理公务。”

    风澈脚下停都没有停顿一下,直接就跨进去,走到窗前的长桌旁。

    莫安生知道他在等她唤他阿澈,可她就是不想唤!

    他进去后,莫安生转身,想走到屋子外面的院子里。

    “安生。”风澈淡淡道:“过来磨墨。”

    莫安生大声道:“对不起,秦王殿下,小女不是您的丫鬟,如果您想找人磨墨,请找您自个的丫鬟,恕小女不能奉陪!”

    “也不知白小姐,今天过得怎么样?”风澈坐下,没有看她,只平静地道了一句。

    莫安生冷笑两声,“秦王殿下,您这样用一个女子来要胁我,有意思吗?”

    风澈似自言自语,“看来白小姐该减减肥了。”

    “是吗?那正好,小女也觉得自己该减肥了!”莫安生双眼冒着火,不肯示弱。

    行,你饿着白芊雨,我就陪着她!不,你也得一起陪着!至少在这院子里,我要是饿着肚子不吃饭,你也休想能吃到!

    风澈的双眼慢慢抬起,看向莫安生的眼神里,不只冷,还燃着熊熊烈火。

    寒冰夹着烈火,直直射向莫安生。

    莫安生挺直腰杆,浑身紧绷,后背微凉,却冷冷与他对视。

    “你在威胁本王?”他的声音没了先前的温和,温水下的冰块浮上来,带着透心的凉,一字一字,又冷又慢。

    “小女不敢!”莫安生语气放软,“小女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秦王殿下,让您将小女抓来,小女在此向您赔礼道歉,希望您能放小女和小女的朋友离开这里。”

    “若是本王不同意呢?”风澈慢慢站起身,那份孤傲与他不染烟火的容颜,纤细的身形,格格不入。

    莫安生坚定道:“您若不同意,小女自然不能强求!不过秦王殿下,小女必须告诉您,小女会想办法逃离这里,不惜一切!”

    她的双眼清亮如宝石,熠熠生辉,她的身形挺得笔直,如一根寒风中的小青竹,无惧风雪。

    “是吗?”风澈的唇边忽然露出一抹残酷的笑,缓缓走向她,“你觉得若本王不愿意放你走,你能离开吗?”

    莫安生无惧他身上散发出的又冷又硬的气势,抿着唇,用眼神坚定地告诉他,无论多困难,她也会想办法离开。

    他继续走向她,面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神情。

    莫安生突然间有些后怕了。

    她原本站在门口,一转身,想跑出竹屋。

    门口却突然间闪出一个人,巨卫。

    他高大身形往门口一站,手臂一伸,完全挡住了她的去路。

    在她楞神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她的胳膊已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莫安生一惊,大力挣扎。

    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掰风澈抓着她手臂的手,徒劳无功。

    “你干什么?放手!”莫安生忍不住低叫。

    风澈不理她,直接将她拖进屋子里,闩上了门。

    男人与女人力量上的悬殊,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更何况风澈只是身形纤瘦。

    莫安生想起他先前劈柴时的力量,便知他实际上并不是他看起来那样的斯文。

    一进屋,风澈便松开了她,站在门边,将门遮得严严实实,像堵墙。

    莫安生却本能直觉更怕了,一得到自由,立马向后跑了两步。

    房间的空间不算大,左边是床,右边是窗。

    她似乎没有什么退路。

    莫安生咬着唇,面色在不知不觉中变白,眼中染上了惊恐。

    风澈抬脚向她走来,惊得她兔子似的,又向后跳开两步。

    他的方向并不是她,而是窗前的长桌。

    风澈施施然坐下,“安生,过来磨墨。”

    他并没有看她,语气平和得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莫安生磨蹭着走了过去。

    有墨,无水。

    莫安生手里拿着墨条,干瞪眼。

    “送碗清水来。”

    风澈提高音量道了一句。

    不一会,巨卫从窗外递了一碗清水来。

    风澈伸手接过,放在莫安生面前。

    莫安生暗中一撇嘴,端起碗,往砚台里倒了点清水。

    然后开始慢慢磨起墨来。

    她双眼紧紧盯着砚台,看着那墨汁渐渐浓稠,面上神情庄重,好似在做着一件神圣的事情。

    风澈亦没有看她。

    他的眼睛盯在公文上,片刻都没有移开过。

    可到底看进去了多少,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磨完墨,莫安生垂着手,默默退到一边。

    眼观鼻,鼻观心。

    他也没像昨天一样让她去休息,任她站在一旁,像在惩罚她刚刚的不听话。

    站得时间久了,莫安生的鼻尖开始冒汗。

    窗外太阳慢慢照进来,照在风澈的背上,她因为站着的姿势,半张脸被太阳直照着。

    太阳越来越热,莫安生有片刻的晕眩。

    她心里很沮丧,不想动。

    慢慢的嘴唇开始干枯,眼前越来越白,肚子在此时发出了咕咕声。

    竹榻上的风澈站起身,“出来摘菜。”

    莫安生的小腿肚因为站得时间有些久,微微打颤。

    她咬紧牙关,跟在风澈身后走出去。

    菜篮子、小铲子放在原来的地方,莫安生走过去,拿起来走向菜田间。

    蹲下身,一棵一棵慢慢挖。

    等感觉挖得差不多时,她站起身,打算走到另一边。

    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她整个人差点摔倒在菜田里。

    “安生!”耳边的惊呼模糊又清晰,带着恐慌。

    很快的,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莫安生想起刚刚他的威胁,心时的怒火与惊惧突然间迸发出来,她大吼一声,“别碰我!”

    那只手的主人,不知是更怒了,还是惊住了,抓着她,没有加大气,也没有松开。

    莫安生使出最后的力气想甩开,眼前却再次发黑,让她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她的身形因为无力再次晃动,然后那只手一用力,她撞到了一个怀抱里。

    那个怀抱一点也不温暖,大太阳底下,却透着凉意。

    莫安生闭着眼,喃喃道:“别碰我。”

    紧接着,天眩地转间,她被拦腰抱起。

    她很想说,不要你管!嘴嚅动了两下,却发不出声音。

    风澈边抱着她往屋里走去,边大声道:“去找大夫!”

    “是,王爷!”巨卫飞奔至门口,向其中一个侍卫交待一声后,又回到了院子里。

    莫安生很快被放在了床上,身上被细心地盖上被子。

    冰凉的手覆上她的额头,手心下是发烫的感觉,“安生,你怎么样?”

    风澈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莫安生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只是站得时间有些久,晒了太阳,又蹲下去后猛地起身所致。

    传说中女人贫血的状态,十个女人九个贫,正常。

    但她不想搭理他。

    莫安生将头一歪,翻个身,避开他的手。

    接着将被子拉过头顶,将整个人蜷缩在里面。

    她用动作无形地表示她的抗议。

    风澈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王府里有专门的大夫,不过一小会,大夫来了。

    风澈站起身,主动迎上来,语气真诚,“宋大夫,请好好瞧瞧。”

    宋大夫从未受过风澈如此优待,每次帮他看病时,总是听他一脸平静又随意的道谢。

    这一次亲自迎接,让他受宠若惊。

    “秦王殿下不必忧心,老夫定会尽全力。”

    风澈陪着他一起走向床边,柔声道:“安生,大夫来了,伸出手来,让大夫好好把把脉。”

    被子里的莫安生,一动不动。

    “安生,你身子不舒服,一定要让大夫瞧瞧,吃了药,身子才会好得快。”

    宋大夫还没从秦王殿下刚才的温柔中回过神,紧接着便是他更加宠溺的,像哄闹别扭的小孩子似的言语。

    他突然对床上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一向平淡如水的风澈,温柔如风,多了一丝人气。

    被子里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安生,你要是还不乖乖让宋大夫看,我就掀被子了。”风澈仍然温柔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强硬。

    没多久,被子里伸出一只不情不愿的手。

    那是一只少女的手,手指纤细,洁白如玉,葱段似的娇嫩,指甲上泛着淡淡的浅粉光泽。

    光看那手,就知定是一名样貌绝美的少女。

    宋大夫不敢久瞧,上前轻轻搭上两根手指,脉象平和,略有点虚而已。

    宋大夫有些岁数,在未入秦王府之前,偶尔会替朝中大臣家眷看病。

    那些后宅妇人为了争宠,装病是常有的事。

    宋大夫最喜看这样的病人,既可以卖出许多昂贵的药材,又可以得到很多打赏。

    他自认为床上的莫安生装病是为了引起风澈的注意,便顺着她的意道:“王爷,这位小姐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郁结于心,体虚气弱,好好调养一番,吃两副补药,心情放开些,很快就能痊愈。”

    郁结于心?风澈面上的温和慢慢散去。

    宋大夫自认为这番话说得没有一丝漏处,只是不知为何秦王殿下变了脸色,他心下惴惴不安,担心是不是不小心拍到了马屁股上。

    “有劳宋大夫了。”风澈向他一点头,然后对着门外道了一声,“巨卫,让人陪宋大夫去抓药。”

    “是,王爷。”巨卫应道。

    宋大夫松了口气,行礼告辞。

    屋子里很快静了下来。

    莫安生在床上一动不动,风澈站在床边,盯着床上那卷成一团的被子,也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多久,风澈终于开了声,“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去做午膳。”

    午膳不一会就做好了,风澈装在碗里,用盘子端着,端到莫安生屋里。

    他放在桌上,“安生,起来用膳了,用完膳再休息。”

    床上没有动静。

    “我先出去用膳,你自己慢慢用。”风澈说完,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整个人捂在被子里的莫安生,一直竖着耳朵,听着房里的动静。

    待风澈离开关上门后,她大力一把掀开被子,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

    憋死她了!

    莫安生下了床,看到桌上可口的饭菜,肚子叫得更响了。

    她坐到桌边,丝毫没有客气,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风澈炒菜的水平,一如既往。

    因为知道她吃得多,饭也装了满满两大碗。

    三个菜,两大碗饭,莫安生不一会就吃了个精光。

    吃完后,舔舔嘴,有些意犹味尽。

    风澈那家伙,不去做厨子实在太可惜了。

    要是哪天他不做王爷了,改做厨子开酒楼,她一定天天去帮衬。

    虽然他很可恶,但看在饭菜可口的份上,莫安生决定大方地忽视这一点。

    她摸摸肚子,伸个懒腰,重新回到床上。

    没注意到窗外一闪而过的纤瘦身影。

    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人推开了门,一股药味立马飘了进来。

    睡梦中的莫安生,闻到那股味道,忍不住皱眉。

    在现代,只要病了,她一定选择打针吃西药。

    因为她讨厌喝中药,特讨厌,味道难闻,见效慢,虽然效果好。

    可问题是,以前的她,不管是忙于学业还是工作,哪有那个国际时间,慢慢喝中药调理?

    此时的莫安生,一闻到讨厌的味道,人还没完全清醒,却下意识就翻身朝里,试图将那股味道隔绝开。

    药味越来越浓,有人端着药走向床边,莫安生被那股味呛得难受,整个人被迫清醒过来。

    “安生,起来喝药,趁热喝才有效。”风澈轻声道。

    “我没事,不用喝药,你快端开!”莫安生捏着鼻子,嗡声嗡气。

    那语气,分明是个害怕吃药的孩子!风澈原来紧绷着的脸,突然就松开了。

    他的声音越发温柔,“安生,不苦的,我试过了。身体不舒服,吃了药才好得快。”

    莫安生一阵恶寒,当她是小孩子那么好骗吗?“不要,你快端走!”

    风澈又轻声劝了两遍,莫安生仍是面朝里面,不肯动。

    风澈有些动怒了,“起来!”

    “不要!”莫安生捏着鼻子大声反驳。

    屋子里突然没了声音,紧接着,莫安生身上的被子,被人大力扯开。

    莫安生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根本敌不过风澈,很快就被扯走了。

    “我说了不喝!”她恼火一转身,大声道。

    此时的风澈,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抓着被子,站在床边。

    配上他没有表情的面孔,莫安生无端想笑。

    不过下一刻,她笑不出来了。

    风澈将被子狠狠往地上一扔,咬牙切齿,“要我亲自喂你吗?”

    莫安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端着药碗,喝了一大口,碗往床边上一放,整个人压了上来。

    他一手撑在莫安生身侧,另一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双唇就要向她靠拢。

    莫安生吓坏了,捏着鼻子的手飞快捂住嘴,“我喝我喝!我马上喝!”

    风澈停住,眉毛轻挑。

    他的脸因嘴里含着一大口药而鼓起,若是平时见了,定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此时的莫安生却丝毫没有想笑的感觉,她被风澈突然的举动吓着了。

    见风澈面上明显的不信,莫安生忙点头如蒜,“真的,马上喝给你看!”

    她双眼快速地眨动,此时睁得又圆又大,湿漉漉的,纯真又慧黠。

    风澈盯着她的眼看了一会,眼里神色深邃莫辩,将药咽了下去。

    他坐直身子,将放在床边的药递给她。

    莫安生忙伸手接过,一手捏着鼻子,双眼紧闭,慷慨就义般,将碗中的药,一股脑喝了下去。

    好苦!

    她吸着舌,脸皱成一团,想下床喝水,将嘴里的药味冲淡。

    风澈从袖中掏出两块糖,递给她。

    啧啧,典型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当她是小孩子般好哄吗?

    莫安生很想硬气地不理他,可嘴里的苦味实在太难受。

    她犹豫半秒,决定不难为自己,伸手接过了糖。

    打开包在外面的纸,莫安生迫切地将糖放入嘴里。

    甜味从舌尖开始漫延开,很快就充斥了整个口腔。

    刚刚让人难受的苦味,快速被替代,除了空气中残余的药味儿,没了一丝痕迹。

    莫安生面上的表情松了,半眯着眼,像只猫儿般慵懒。

    看着她孩子般的样子,风澈忍不住轻笑,“瞧,喝药也不是很难的,是不是?几大口,两块糖,很快就解决了。”

    外面的巨卫听到这,忍不住摇了摇头。

    王爷费尽心思让人喝药,自己却时常爱喝不喝。

    嘴里虽不说,可一看到药,那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的样子,可瞒不过他的眼睛。

    孽缘!巨卫心里突然碰出这两个字,风澈对莫安生的态度,让他心里生出了不详。

    里面风澈说完后,站起身,将地上的被子捡起。

    他伸手拍拍上面的灰尘,“有些脏了,你将就用一下,我让人送张新的来。”

    一间屋里只有一张被子,说明这里之前并没有人住!莫安生心里暗想。

    风澈拿着被子走到床边,两手抓着被子一角展开,想替莫安生盖上。

    莫安生伸手接过,坐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住,不动不出声,也不看他。

    风澈定定看了她一会,“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他转身走到门口,“巨卫,将书桌搬到本王房里。”

    “是,王爷。”

    巨卫快速进来,双手搬起桌子,稳稳的,上面的笔墨都没有移动一下。

    这是风澈无言的让步,莫安生知道,是看在她“病”了的面子上。

    可是仅仅只是搬走书桌有什么用?

    她根本不在意他在哪里办公,她要的是离开这里。

    莫安生心知等她“病”好了,风澈肯定没有这么好说话,趁他未离开前,大声道:

    “秦王殿下,不知您打处什么时候放小女离开?小女的朋友们,此时肯定都急疯了!”

    风澈离开的身形,顿都没顿一下,好似根本听不到她的话似的。

    莫安生气得抓起床上的枕头大力扔去。

    她力气小,枕头只到床与门的中间就落下了。

    气没消到,还得自己下床去捡。

    莫安生气呼呼下了床,将枕头捡起,狠狠拍了两下,仿佛那是风澈的人一般。

    打完后,心里略舒服些。

    望望这牢笼似的屋子,没地方去,只好又回了床上。

    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第一天还新鲜,现在她已经十分厌烦了。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但是在她疯之前,她一定得先让风澈疯掉!莫安生心里恶狠狠想道。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天色,闻到从窗里飘进来的香味,估计快到晚膳的时候了。

    莫安生下床,打开门,来到了厨房。

    “我身体没事了,不想在屋里吃。”她主动道。

    桌上已经放了两个菜,锅里最后一个菜刚炒好,风澈正在起锅。

    莫安生上前,拿起两副碗筷,装了满满两碗饭,放在桌上。

    她一碗,风澈一碗。

    风澈将最后一盘菜放到桌子上,没有说话。

    微微翘起的嘴角,显示着他此时心里的愉悦。

    莫安生拿起筷子,反客为主,“坐下吃吧。”

    风澈略楞,没有反驳,坐下了。

    他夹了一筷子后,莫安生开始慢悠悠吃起来。

    她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吃得风卷残云,而是格外的斯文。

    斯文到风澈忍不住看了她几眼,想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

    饭菜依然可口得让莫安生想吞掉自己的舌头。

    她克制着自己吃了半碗饭后,开了口,“秦王殿下,请问您打算什么时候放小女离开?”

    既然你不肯主动开口,又当本姑娘说的话是耳边风,那本姑娘就不停说,直到你厌烦为止!

    莫安生边说,边夹菜,面上神情平淡,好似刚刚的问话,只是一句寻常的“这菜好吃吗?”

    风澈静静地用膳,保持着食不言的良好用膳习惯。

    “小女的朋友们,现在在外面一定到处在找小女。”莫安生边吃边继续道。

    对面的男子,仍然一惯斯文地夹着菜。

    “小女相信他们一定会找到小女为止,否则绝不罢休。”

    …

    “秦王殿下您的目标是皇上,抓了小女来,不觉得会分散您的精力吗?”

    …

    “小女相信九哥,过不了多久,他派来保护小女的人,一定会找到这里的!”

    风澈的筷子终于停顿。

    “秦王殿下为何会抓小女来,小女不知,但小女觉得,既然您不打算用小女作为筹码,同宁王爷或九哥谈判,还是放了小女的好!

    否则这消息若传到他们二人耳中,小女相信,他们不但不会帮助您对付皇上,甚至会与您反目,特别是九哥!”

    啪的一声,风澈手中的碗筷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的脸,不知何时阴了,笼罩着漫天的乌云,好似一场瓢泼倾盆大雨,随时就会暴发。

    莫安生面上神色不变,嘴里咽下一口饭菜,趁夹菜的空档,继续道:“所以这种吃力不讨好,为自己无故树敌的事情,小女劝秦王殿下您,最好想清楚。”

    她扒了一口饭菜在嘴里,细细咀嚼。

    风澈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然后重新端起碗,“宁王爷的打算,以安生你的聪明,想必十分清楚,他善于隐忍,在大事未成之前,无论如何也不会与本王反目!

    至于北夜,左有大明,右有大雍,大明富,大雍强,北夜身处渔米之乡,早就被两国视为盘中餐。

    倘若本王说服大明与大雍联手,瓜分了北夜,你说夜九歌还有没有时间顾及到你?”

    莫安生全身一凛,停止咀嚼的动作,瞪着他。

    风澈慢悠悠端起饭碗,“轩辕战好战,成翌好和平,但宁王成晟却是个极有野心的人,如果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本王相信他会自动请缨。

    一来趁机扩弃自己的势力,二来可以消灭掉你口口声声念着的夜九歌。

    这样一来,你这个宁王府的二十三逃妾,这天下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

    “一旦大明与大雍攻打北夜,单单一个叶耶,无需为惧,便给了我星云喘息和趁机发展的机会!

    本王知道夜九歌能力过人,因此两国想要顺利瓜分北夜,定要最少耗费上十年的时间。

    没了掣肘,我星云十年必能成为五国,或者说未来的四国之首。”

    …

    “皇叔认为本王不顾星云安危,在虎狼群伺之下,不是与他共同抗敌,而是要与他斗个你死我活!

    但本王告诉你,本王不仅有能力斗倒他,还能在斗倒他之后,让星云快速强大起来!”

    莫安生此时已放下了碗筷,只觉得眼前的风澈,比她想像中,还要可怕太多!

    她努力让自己不流露出心中的恐惧,可已经垂下的手,却不听话地颤抖。

    倘若风澈早就有计划让大雍和大明联手对付北夜,那么她原本的计划会落空吗?

    一旦计划落空…不,或许风澈有很厉害的人在大雍大王身边,但她相信木千秋的能力。

    既然他先前派了人送来口信,在她定下十一月初一的日子后,他又没有再派人送信来,说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可星云距离大雍甚远,就算有变,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回来。

    万一就是在她被风澈抓来的两天内传回来呢?

    莫安生心里的忧心,像水一样漫延开。

    她不能借此机会挣到银子是小事,关键是北夜,是九哥!

    才刚登基的他,能应付得了大明与大雍一左一右的袭击吗?

    莫安生靠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作。

    没有继续吃饭,也没有出声。

    风澈用完一碗饭后,起身开始收拾碗筷,“饭菜我放锅里温着,晚上你饿了,直接起来吃。”

    莫安生瞪着他端碗离去的背影,发觉自己的那点心思,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用!

    风澈洗好碗后,见莫安生还坐在椅子上,“走吧,回房去。”

    莫安生倔强地瞪着他。

    他眉一挑,淡淡道:“要我抱你回去吗?”

    莫安生狠狠瞪他一眼,站起身,快速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跑回到了自己房间。

    屋子里已经全黑了,她不想点灯,在屋子里不停走来走去。

    试图消化刚刚风澈透露出的消息。

    莫安生觉得,以风澈的布局能力,他应该早就已经行动了,最少是在她之前。

    但他的行动成功了没?还是因为木千秋的突然介入,无形中破了他的局?

    这样不知走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安生,你没事吧?”

    风澈的声音,在黑暗中飘进来,带着一丝浅浅的忧虑。

    莫安生停下来,站在屋正中,没出声。

    “安生,如果没事应一声,不然我进去了。”

    莫安生相信风澈说的是真的,如果她不应他,他肯定会破门而入。

    “我没事,不想点灯,准备睡了。”

    外面的风澈停顿了一下,“那你早点休息,要是饿醒了去厨房,饭菜在锅里热着。”

    门外响起离去的脚步声。

    然后有丝光亮从外面照进来。

    看来他将灯笼放在了外面。

    或许是怕她晚上起的时候太黑看不着路而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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