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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初老之心还悸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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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又是牙痛又是心烦,完全没有办法睡着。王宇昊开的止疼药真的不瘟不火,就把疼降几度,没有药到痛除的意思。

    起来看电影,本来想看温情脑残的爱情片,用激荡的荷尔蒙麻醉自己,结果评分很高的《亲爱的》不是一部爱情片,是个很有深度的以拐卖儿童为题材的影片,黄渤演的真好。看完以后我不得不把我的纠结带进戏里,有的时候所谓的坏人,并不见得十恶不赦,伤心难过有苦衷的时候也一样有血有肉。何况,单明升也不能说是个坏人。

    看到一点多,牙还是痛,但又睡不着,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像曾经失眠的夜晚,在回忆睡着的感觉,闭上眼睛,呼吸均匀,很放松很放松。可是不知道哪个绝不放过我的人,非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是我。”单明升不急不徐。

    “哦。”想到之前景之和我聊到的种种,我很想求证却又不知从何开始。

    “你牙疼是不是?”

    “嗯。”景之这个大嘴巴。

    “景之说的。”

    “我知道。”

    “睡不着?”

    “就算睡着,你不也把我吵醒。”

    “牙疼很难受,睡不着的。”

    “成心咒我!”

    “你明天不要去上班了,听到么?”

    “要上也要先去打针?”

    “打完就好好回去休息。”

    “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做完。”我想说不要你多管闲事的,可是想到他跟别人宣称有个在上海的女朋友,以及他在国外生病的事,我突然说不出刻薄的话来。

    “嘿嘿,你今天没有对我冷眼相待。”

    “都是成年人了,又是同学,可以做朋友。”死都说不出分手后还是朋友这种话。

    “我不想和你只是朋友。”

    “其实你知道么?以你的条件,在相亲市场上找个对象其实挺容易的,美貌,智慧,能力,样样能比我好。”

    “我这人轴,不喜欢变化,改不了。”是,想当年他读大学还在用初中的文具盒,一样的鞋子好穿就要买好几双,连每天送我回寝室早上叫我起床都要成为必要的环节。

    “我是怕你后悔。”

    “我怎么会后悔,我们又不是没在一起过。”

    “你事事要求完美,我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的。”

    “美貌,智慧,能力,比你厉害的女人真不少。像你一样勇敢直接的,不多。”

    “听上去不像夸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问他我和某某女生谁腿粗,他会说你比她还粗之类让人泄气的话。

    “你知道我不擅长夸你。”

    “说实话,我问你,这些年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没有碰到合适的。”听到这种话简直觉得没有必要再和他聊下去。

    “那你回来多花点时间碰碰,多挑挑,会有的。”

    “你生气了?”

    “不会,我超认真给你建议。你不知道吧,人民广场相亲角,现在都有海归板块。很受欢迎的。”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我人缘好,都是朋友介绍。”

    “那还单着。”我觉得我的刻薄一半是单明升教的。

    “快了,不用担心。”

    “明天你自己去医院?”

    “有朋友一起。”

    “嗯。我下了班来看你。”

    “不用,我要去上班的,上午落下的活,要加班才做的完。”

    “公司没有你也照样运转,明天别去了。”

    “这是责任的问题,不是运转不运转的问题。”

    “那你自己想吧。”这人听上去还有点气鼓鼓的,可是想到他腮帮子鼓起来,生气了咽口水喉结动一动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种眩晕感,这个感觉太熟悉,就仿佛当年喜欢上他的情景。我一定是疯了,竟然在对着一个朝我生气的男人心动。

    “…”

    “对不起,说话语气不好,你知道我,对喜欢的人说不好话。”他竟然大言不惭。

    “你变了,说话肉麻直接不要脸。”

    “跟你学的。”以前和他在一起,每天表白若干次,最常见的问题还是,你还喜欢我么,单明升的回答总是嗯。从不看着我,若有所思,好像承认喜欢我是丢了很多颜面的事情。

    “我很矜持的!”我有点底气不足。

    “矜持好!你把对我的那一套去对付别的男人,一定百战百胜。”

    “谈恋爱又不是上战场杀敌。”

    “如果是就好了,战场上我就没有输过。”其实他说完我就有点沦陷在他那一股永远用不完的好胜心里。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放寒暑假在家煲电话粥,明明是一个城市,只因为不是天天腻在一起,就假装制造出一些所谓的小思念。年轻真好,为赋新词强说愁。

    “跟你说件事,你别吓到。”

    “你说。”

    “我在你家楼下,你能下来么?”

    “…”这个时候下去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知道自己的。何况现在牙疼意志力薄弱。

    “我想见你。”

    “早点回家休息吧。”

    “你肯接我电话,跟我聊那么久,我就不想回去了,我是个贪心的人。”

    “我是个病人,需要休息。”

    “你知道我不轻易求人。”

    “你得寸进尺,脸皮还厚。”

    我下楼,单明升从车里出来,那么快他就买了车,以前他是个节约的人,买东西谨慎,母亲去世的早,家里只有爸爸,不轻易提需求,不像我娇生惯养吃不得苦。

    一见面他就把我拉到怀里,手上力气用的很坚决,我完全意料之外,因为没想过一个人能缺乏分寸感到如此地步,脸砸他怀里,疼的我立马推开他。

    “你就当老朋友打招呼!”我脱离他怀里,他手却还钳着我的手臂。夏天我穿的少,空气是热的,他的手是烫的。

    “老朋友打招呼也不用总拉着吧?”

    “老实说我不拉着你你会跑么。”他脸上有一种坏坏的笑容,和以前是截然不同的。

    “…”

    “你的脸真的好肿。”他端详着我的脸,也是我最近和他几次见面以来最近的距离最认真的看他。单明升不是个五官精致的帅哥,但是干净,头发浓密整洁,皮肤比以前黑了些,眉宇间坚定不减,还多了老练和深沉,我想到一句话,画面太美我不敢看,旧情人这团死灰竟然真有春风吹又生的意思。

    我想不起来暗恋的最初被他命中的时候的具象化的东西,但是我记得那种感觉,有人说初恋的心动像心脏漏跳了一拍,对我来说,像心脏狠狠被捏了一把,突然就有种想要拥有又遥不可及的失落。三十岁的心动,从心脏的感性和跳动的强度来说,和十八岁一样,但是虚伪和理性接踵而至,因为你知道恋爱是怎么样的一种体验,对于我来说还是知道获得所爱又失去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任何一种分手,都是背叛,无论形式是无奈还是另有所因。彼此背叛过的人,如何重新建立信任,是我还没有掌控的智慧。

    “趁我没有说出伤害你的话前,你先放手。”我佩服自己的冷静,又知道我可能会在一段时间里面后悔。

    “你说。”单明升眼睛里闪现的是惊讶,他可能觉得此时此景,我最起码是感动的。

    “我下来是为了让你早点回去,不是为了纠缠不清。论谈判,你比我更是高手,任何谈判,纠纷,都基于更了解互相的意愿,促成一个在眼前可能达成的共识。我现在没有办法对我们的状况理性的分析,我也不了解你,我对你有偏见。几年前你莫名其妙出国,说走就走。离开了也就当做咱们痛痛快快的分手,你做的很好,六年,我们没有联系。六年过去了,你回来了,告诉我,我们要和好,可是我有很多疑问!我们曾经相爱么?那个时候的懵懂的感情可以战胜很多困难吗?比如时间比如空间。”单明升想解释,我没有让他开口。“你不要说话,我还没有说完。然后你回来了,觉得我们能在一起,可是你了解我么?知道我这中间有什么经历,和别的人谈几次恋爱,为什么没有结婚,你不好奇么?我很好奇,你没有联系过我,你生病了,可是这些我都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我们,两个应该最亲密的人,为什么当初不能开诚布公的讨论未来?我们现在拥抱,接吻,恋爱,就能蒙起眼睛来过一辈子么?就像我们很难回到当初一样,我们也不可能再在三十岁的年纪去当浪漫谈恋爱的鸵鸟了!”

    中间是沉默,单明升过来拉着我,手上用力,但是说不出话来,我知道这种状况,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我这么说不可爱,可是,我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的六年,这个不假,如果不以坦诚的态度面对彼此,结局还是万水千山跋涉不到你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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